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趣书网 > 其他类型 > 天魔青龙传

天魔青龙传

楓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十五年前草坪村血案,妖神族后人陌枫幸免于难,被青龙门收为弟子。从此开启了他的复仇之路,真相渐浮水面,得知自己居然是天魔族。天下已大乱,陌枫不得已幻化出上古神兽,至此四海皆平。

主角:陌枫,若雪   更新:2023-01-04 08:2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陌枫,若雪的其他类型小说《天魔青龙传》,由网络作家“楓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五年前草坪村血案,妖神族后人陌枫幸免于难,被青龙门收为弟子。从此开启了他的复仇之路,真相渐浮水面,得知自己居然是天魔族。天下已大乱,陌枫不得已幻化出上古神兽,至此四海皆平。

《天魔青龙传》精彩片段

一抹斜阳,如影随形,映在树梢,微风吹过,轻轻落落,几片枯叶缓缓飘下。本想清静走走,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这草坪村上,残风断雨啊,再也没有往日的生气,只觉得阴风阵阵,魄魂淡然,嗖嗖嗖的,让人心生寒意。

陌枫缓步走去,不感外来的凉意,心中无半点思绪,更像是此中的鬼魂一般,飘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想起此前种种,更觉得伤感,不免心中哀叹,人生无常,活着才是最伤心的人。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这里似乎还是旧时的模样,山还是那样的山,几间草屋依然在风中摇摆,村前一片一片草坪仍旧青绿,而少了的是欢声笑语,人来人往已经不在。

过景入帘,陌枫不由得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脸色凝重,渐渐地生起怒气,目露凶光,暗暗发誓道:此生定要追查清楚当年草坪村血案的真相,还村民一个公道。

正思量间,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闪出一道火光,似乎有人在此。陌枫侧脸诧异,依旧缓步走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铃音,绕圈回旋,暗含力道,能震人心脾,定力不够者当即狂魔,此邪恶之功来者不善。

陌枫嘴角微微一笑,袖子一拂,尽将铃音散去。转手一掠,掌风已随音而去,以此回应不宣之礼。

刹那间,只听得砰砰几声,所挡之物已被震碎,铃音也没了声响,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好强的掌力!”话音刚落,陌枫已到跟前,随眼望去,见一绿影倒在地上,火光映衬下,依稀可看出是一个少女。

陌枫当即放下戒心,收了掌气,并非对手,再者也不会无故取人性命:“为何深夜在此?”陌枫问完,心中一惊,侧步后闪,站定回脚,左掌击去。

原来屋中另有一人,趁陌枫问话之际,挥掌打来。此人居然发现不了,可见功力深厚,不可小觑。

定眼看去,此是一名老者模样,清瘦身躯,几缕白须,火光照着略显红晕的干瘦的脸,但却显现出笑意,似乎不像是以人为敌,致人死地的意思。

寻思间,陌枫已和老者对了几十掌,快如闪电,难分胜负。二人掌风已把屋内陈设震得丝丝作响,一堆篝火呼呼闪闪,变得更红更亮了。

陌枫修为已炉火纯青,一套青龙掌难逢敌手,虽说初入世俗,料想世间高人莫过如此,哪曾想在此一个乡间醜秽的地方遇上的一名老者便难以取胜,心中不免有些惆怅,求胜之心突然猛增,掌力也加强了几层。

一旁的少女轻质隔墙,在角落里观战,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时不时的把玩着戴在她手上的丝铃。想必之前的铃音便是从这发出来的,小小年纪就能把功力夹于铃音中,却也不可小看。

如这两人一并攻向陌枫,难免会处于劣势,甚至会落败,且不知二人底细,出于什么目的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何门何派,武功如此之高,这些陌枫都不知道。以现在情形来看,只知道并不是来取人性命的劫匪强人。

陌枫一套青龙掌使完后还不见占上风,反而被对方轻松化解,实是看不出是如何化解的,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使出全力。思索之下,空了点间隙,露了破绽。

老者抓住机会,挥掌迎去,拍在了陌枫胸口。哇呀一声,陌枫后退几步,气血翻涌,嘴角溢出血丝。只是受了震力,没有伤及五脏六腑。

老者收掌侧步,嘴角一笑:“嗯哼,青龙门也不过如此嘛!”

陌枫心中一颤,居然被对方看出自己底细,且对师门不敬,顿时怒气上烧,凝聚功力汇于掌心,横劈空中,使出青龙门上乘绝学青龙御剑真诀。只见陌枫周围空中密布着由内力暗含着剑气,犹如苍龙般盘旋于上空,只待蓄力一发,便可攻向对方,逃无可逃。

老者观之吓了一跳,渐渐消失了笑容,望着周身的剑气喃喃道:“青龙御剑真诀!”。看着居然还没有回神过来,突然对着躲在一旁的少女大喊:“小怜,快……朱雀伞……”,话音刚落,青龙剑气已经袭来。屋内器具翻滚着,遇到剑气都被击得粉碎,可见威力之大,凡人肉身挡无可挡。

这少女小怜听到老者一喊,怔住了,她可从来还没有见到过青龙剑,心里寻思着:原来这青龙剑并非是一把剑,而是由内力幻化成剑气,形成苍龙外形的剑,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并非一般人。当下青龙门中能有此造诣的并不多,不曾想在荒郊野岭里能遇到,且年纪轻轻,实在是罕见。当即从后背包裹中取出朱雀伞,飞身到老者面前,擎开挡在前面。

这朱雀伞乃是一件十分罕见的神器,陨钢打造,能挡万物,只要轻微运动,便能将所挡之物化为无形。只是这青龙剑气威力过大,虽能护住命脉,也震得小怜虎口生痛,气血两虚,狂喷一口,晕了过去。

背后的老者慌忙运功护住小怜心脉,一面用朱雀伞遮挡住不断涌来的青龙剑气,退到了墙边上。

开启青龙御剑真诀需要耗费极强的内力,才能有此威力,诛杀万物,较为霸道,凡是青龙门的都不会轻易发起,且施展后,内力不足,身躯虚弱,反对自己置于不利之下,容易反噬。

好在陌枫内力尚足,并不想取人性命,只想求胜而已,且见到小怜取出的朱雀伞,料想到原来是朱雀阁的人,便收了内力,袖子一拂:“朱雀阁的人?”

这青龙门与南疆朱雀阁在上古时期,源为一脉相承,因各自守护任务的不同,修炼内力武功又不是一路,接任到现今,早已各自为派,并且暗中较劲。至于各自要守护什么,门下子弟并不知晓,只奉行掌门令行事。此外,还有西蜀白虎堂,北泽玄武寺,同是一脉,却又各自为派,各行其事,互不干涉。

老者见青龙剑气退去,慌忙查看小怜伤势,一粒药丸给她服下,放至旁边躺着恢复,只是被剑气震晕过去,并无大碍。心中闷气便也消了下去,再者也不该数落对方以致招来这么一难。听得眼前此人这么一问,便知是因为朱雀伞的缘故,当即收回朱雀伞,笑道:“不打了,不打了!”转头问道:“这般年纪轻轻的就有此修为,师承何人啊?只是稍有戾气,控制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陌枫闻老者所言,知是不想再分高下,敌意渐渐消失,上步作揖道:“适才敌我难辨,不明所以,出手过重,还请前辈多多包涵!”转头望向躺在一旁的少女小怜,“这位小师妹无大碍吧?”陌枫见识到之前的铃音之功,料想她也是习武之人,性命无忧,只是出手伤人,出于有愧,关心过问一下。虽与朱雀阁不是同门,却也不至于敌对的地步,相反这几个门派间还有颇多交集,习惯于同门师弟相称。

老者微微抬头,愣了一下,便即脸含笑意:“并无大碍,过个时辰便好!是小怜出手在先,调皮顽劣,总想捉弄人,也好让这次吃点亏,才能知道人外有人。咳,年轻人不用自责!”说完笑意不减,自去添了柴火,之前打斗,早已把火堆弄得七零八落。

陌枫心中起疑,为何这前辈总是面带笑意,随即问道:“前辈为何发笑?”原本他就不善言辞,也不愿过多的与他人言语。本想自己到他孩时生活过草坪村寻求慰籍,顺便追查当年草坪村惨案的真相,自是没有心情赏月畅聊,更没有心情参与世间其他事。

老者看出端倪,收了些笑意:“不要误会,也不要前辈前辈的了,我叫周半仙,只是个江湖术士,算命的,混口饭吃,并非如你所说的什么朱雀阁的人。在道上混迹久了,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门派啊、得道高人啊这些轶事,好忽悠人!”

陌枫错愕不已,瞬间好奇起来:“那这朱雀伞?”

周半仙指着包裹里的朱雀伞,哈哈一笑:“这玩意在平阳镇的时候与朱雀阁的一年轻人打赌,输给我的。论忽悠人,这世上还没有哪个能赢得过我。嘿嘿,那小子也算他倒霉,如此神器被我轻松得到。”得意的神情在周半仙的脸上开始荡漾开来,似乎还在回味着他得意的骗人术。

周半仙还在得意洋洋的笑着说:“只是这小子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想追我要回,你说,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好家伙居然追着我们不放,为了躲着他,我们爷孙俩只好找偏僻的地方,再悄悄的回平阳镇,然后再悄悄地变卖了它,呵呵,赚大发了!”说着说着,周半仙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了,仿佛骗他骗起劲了一样。

只听他继续说道:“哪曾想来到这毫无人烟的地方歇脚,以为那小子跟来了,小怜把你当成那小子了,便出手用铃音迷失他心智,再继续跑,所以就误会了!”

周半仙大谈阔论间,陌枫已在一旁坐下。开启青龙御剑已耗费他不少内力,略显虚弱,不得不运功恢复起来。听到周半仙的奇闻,除了好奇之外,心间也没起多少波澜,更不会随着周半仙觉得好笑。只淡淡一句:“还给他便是了,骗人总归不好!”许是念在同脉的份上,丢了本门的神器,少不了被罚,所以就这么一说。

周半仙急道:“还回给他?不行不行,哪有那么容易还他。本来我就是靠骗人术闯荡江湖的,骗来的东西还回去,岂不是自毁名声?不可能还的……”说完赶紧把朱雀伞收好,仿佛是他的至宝一般,说啥都不会被人拿去。随即转眼看向陌枫,上下打量一番:“咦,年轻人,怎么称呼啊?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内力。据我所知,青龙门是不轻易传授青龙御剑真诀的,你师承何人啊?”

陌枫见这爷孙俩只是行骗,并非恶人,也没有敌意。索性不想隐瞒:“晚辈陌枫,师承青龙门上角楼枯木。”

周半仙听得“枯木”二字,眉头一皱,似乎是熟人,自言自语道:“这老....咳咳,也收弟子啦?怕是你是唯一一个吧!”周半仙快人快语,与这枯木的关系并不简单,本随口说的“这老东西”,觉得不妥,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那你会使青龙剑,就不奇怪了。”

陌枫并不知晓自己的师父与这周半仙到底有这怎样的纠葛,也从来没有在面前提起过,甚至都没有讲起过一丁点关于世间的事。每天就是练功、练功,偶尔参与一些门派内的事,却很少让他在江湖上走动,青龙门掌门也不会派他去执行任何事务。只是十五年前的血案让他难以释怀,修炼青龙剑时戾气太重,枯木便让他自己去草坪村消除心中的怨气,以便放下执念。

陌枫自愧道:“这青龙御剑真诀并没有练成,师傅说我戾气太重,恐被剑气反噬,所以让我出来历练,以便放下心中执念……”喃喃说着,一面看向外面黑漆漆的夜,眼帘仿佛回到了儿时在草坪村情景,而十五年前发生在这的血案现在却不便提起,无人知道自己是草坪村的遗孤,“适才不得已使出青龙剑,伤了小师妹,哦,这位姑娘,还望前辈见谅!”说完,往小怜那边看了看,料想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也该醒来了。陌枫不愿再多闲扯,知道这爷孙俩并不是朱雀阁的人,已然放下芥蒂,只待这姑娘醒来,赔个不是,便要离去。

“无碍!”周半仙阅历自然要丰富得多,已看出陌枫的想法,混迹江湖惯了,也不会想挽留,只是觉得这年轻人可不简单,要是有朝一日遇到枯木这老东西,定要问个明白。当下也走近小怜旁边查看,说道:“早都服下九转还魂丹了呀,咋还不醒呢!”说着对小怜摇了起来。

“爷爷,小怜的魂是被你摇回来的,”一面捂着头,一面用手撑起来,腕上的丝铃还叮叮作响。“是哪个小王八羔子把我打晕的,没赔个十万八万两,休想逃。”说着左右查看,看到了陌枫,惊讶了一下,慢慢想起了之前被青龙剑气所伤之事。

“无意冒犯,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陌枫见状,赶紧上前赔不是。这姑娘不过比自己小几岁模样,一身绿衣,挽髻垂丝,学着周半仙一样满面笑容,许是走南闯北见世面多了,成了习惯。

“呵呵呵……”小怜站起,笑着打量着陌枫。在火光照耀下,好似翩翩少年,只是脸面上无任何表情,似乎有些拘俗,尽管如此,英俊潇洒勉强可以用在他身上。“好在不是南疆朱雀阁那愣小子,不过你没他有趣好玩。木木的,像欠人钱似的。”

陌枫闻言,毫无兴趣与他人相比,只想着自己已赔不是,其余的已然与自己无关。正想着起身告辞,耳边轻轻的飘过一阵脚步声,径直往这走来,旋即转想,倒要看看是谁,半夜三更还能到这怨灵魂出的地方。

“南疆朱雀阁少阁主打扰啦!”倒是客气,人未到先自报家门,也许是到哪都要顶着少阁主的光环,多少有些炫耀的意思。“不知老半仙、小怜师妹可在里面?”

周半仙哇呀跳起来,这傻愣还是跟来了。一面上前催着小怜拿包裹,一面从怀袋子里摸着什么,口中对陌枫说道:“年轻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先溜了……”,小怜嘟囔着:“说来就来了,真的是狗皮膏药。我说爷爷,怕他做什么啊,啥武功都不会,用得着躲着他吗?是吧,陌……”转头对着陌枫,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周半仙掏出隐遁符往地上一扔,一团清烟冒起,待散去,爷孙俩已不见踪影。

正好此时,这自称南疆少阁主一头跌进来,喘着气,呼呼的说道:“叨扰了叨扰了!”往屋内望了一圈,只见边上生着一堆火,旁边坐着一人,看着年纪不大。“兄台可曾见过一老头和一个小姑娘路过此地?”然后不请自来坐到陌枫旁边。

陌枫正想着这周半仙为何要躲着这少阁主,绝不会是仅因为朱雀伞的缘故。这隐遁符也不过是障眼法,实则是借磷烟用轻功逃走了。听到少阁主这么一问才看向他,不看则已,一看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少阁主还真的没有一点少阁主的样,蓬头垢面,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头发都散了,活像一乞丐,浑身上下都没干净的地方,仿若从泥潭里爬出来一样,鞋子都只穿了一只,另一边只用一块碎布抱住,依稀还带着泥。陌枫疑惑道:“你说你是……少阁主?”

“兄台见笑了,不要以貌取人嘛!我正是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凌霄,如假包换,嘿嘿!”,边说着边整理衣物,“可有吃的东西?”

陌枫实在不解,为何他会落魄到这地步,随即拿出些干粮给他。别人的事,也不想多问,只是朱雀阁和青龙门向来有交集,还真从来没有见过这少阁主,不过这朱雀阁主凌天战尊倒是知道的。

这凌霄狼吞虎咽一会,呼气都还没有沉稳:“敢问兄台怎么称呼啊?怎么就你一人住这?”话说他也忒胆大了,不会武功就敢闯荡江湖,就凭着少阁主的名号,同门师兄弟还好,多少给几分面子。但是遇着强人匪徒或是魍魉魑魅就不好说了!只是忽略了这朱雀伞,这是保命的神器,一般的刀剑是奈何不了的,也就是能保这少阁主的平安。不过现在这伞被周半仙骗去,没了保护,可能就成了这模样了。

陌枫无意隐瞒:“在下青龙门陌枫,也是路过此地,在此歇脚,师弟为何落得这副模样?”

“青龙门的?还好哈!这下有救了!”凌霄显得有些激动,这一路上还真的吃了不少苦,这般落魄也是一言难尽呐。“等会师兄可要帮我一忙啊!”

“但说无妨,定当尽力而为。”陌枫念在一脉相承的份上,也不好拒绝。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似乎来了一伙人,依稀听到“这乞丐呢”、“这少阁主不会骗人吧”,陌枫疑惑的看向凌霄,这又招惹了哪门哪派的人了,还半夜三更的追来。

凌霄不慌不忙的起身,捋捋头发,正步的走到屋门口:“南疆……”,正要说话,却一脚踩到另一只脚的裹布上,踉跄一下,从门口跌落,滚到了院子里。此时午夜,皓月当空,借月光,依稀可辨。突兀这么一跤,正好被那伙人看得明明白白,引得哈哈大笑,更有甚者笑得刀剑都掉地上,只捂着肚子跺脚。

凌霄挣扎着爬起来,拍拍双手泥垢,拱手道:“失礼了!在下正是南疆朱雀阁少阁主……”话一出,又惹得那伙人大笑。这笑声似乎将这里的寂静打破了,变得热闹起来。此时,陌枫已也走到门口,只见院子里七零八落的站着七八个人,有彪形大汉也有骨瘦如柴,有满脸横肉也有面相猥琐,看着倒不像门派中人,反倒觉得是强盗土匪。

只听得领头的那彪形大汉道:“我说少阁主,怎的还想跑呐?”

凌霄上前弯腰赔笑着:“哪里话呢,这不叫跑,这不是找朋友了嘛!马上还,马上还!”说着转头向陌枫使眼色。陌枫不明所以,夜晚根本也看不清他的眼色,正想开口问是何意,却被凌霄一把拉过来:“借点银子还给他们,帮帮忙!”然后向陌枫伸出五只手指,原来之前所说的帮忙居然是借钱。

陌枫终于会意:“五两么?”然后往内袋里摸着。本来没有预想会去多远的地方,只待来草坪村走走,再去平阳镇买些日常所需,即便要回青龙门了。所以带的钱两并不多,仅够吃饭打尖。

“五两?呀呀的,打发叫花子呢!怎么少阁主,你朋友还不知道怎的,还是故意说笑呢!”彪形大汉一听到五两便咆哮了起来,后面几个也跟着附和嚷嚷说道。

“不不不,是五十两,不会忘记的……”只是这里距南疆好远,不然可直接让朱雀阁的人拿钱来便是了。但这伙人也不信他是少阁主,只当他是笑话。“师兄啊,五十两有没有?”

陌枫这下就略显尴尬了,别说五十两,五两都难拿出来,摸完全身上下,也就一二两碎银。摊在手上,向凌霄递过去:“就这么多了!”彪形大汉见到这几两银子:“哇咗,怎么突然我觉得自己被耍了,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了,知道不?追了你几天了,这点钱路费都不够啊,信不信再丢你下泥潭里去?”

凌霄被这大汉恐吓,一激灵躲在陌枫身后,估计是之前被他们丢过下泥潭,以至于才弄成这副模样。陌枫冷眼看去:“差的钱我们会还上,但是想要动粗打架,劝你们还是省省心吧。”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规矩,借债还钱,自古便是如此,特别是名门望派,自然也要遵守。况且传将出去,也有损门派形象,所以怎么说都是不能赖账的。

“哟,好大的口气!”忽然从房顶上飘下一人来,带着些许花瓣,满身香气,连着周围全都布满了花香似的。这么大阵仗,陌枫居然都没有察觉,可见飘下来的这女子绝非泛泛之辈。定眼看去,只见她穿着看似树叶花草做成的衣服一般,容颜如玉,细发及腰,婀娜多姿,活一美人出浴般清丽。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倒是与她的相貌格格不入:“你们这帮蠢猪,抓个人还得让老娘出马。”彪形大汉们闻言,全都蔫了气,不敢出声,弯腰退到一旁。转眼看向陌枫:“哟,这位小哥长得还有些人样,就是不懂规矩,没钱怎么就敢替别人出头呢,你也不打听打听,欠我逍遥楼的钱不还,哪个不要断只手断只脚的?怎么,你想试试?”这女子说话语气极酥,似乎没点定力的就要被揉碎一般。

这逍遥楼,吃饭、赌钱、夜宿一应俱全,不是富家子弟还真不敢踏进半步,不知道这凌霄如何进的。

陌枫闻言依旧无任何表情,只淡淡的回应一下:“并非如姑娘所言不还,只是现在银两不够,待回去取来,定会奉上。”身后的凌霄探出头来附和着:“一定还,一定还……”。

这女子呵呵笑着,用兰花指戴薄纱抿着嘴,一步一步的向陌枫走来,顺带着花香,所过之处尽是香气弥漫,却闻不出是何香味。只见她玉手一摇:“哟,这位小哥,说笑呢!既然还不起,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便挥掌击向陌枫,如此纤细的女子,掌力却不弱,况且是偷袭,防也难防。

陌枫总算是没有被迷了心智,忽然发觉有掌力涌来,急用手提着凌霄,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了掌力。

凌霄被这么一惊,踉跄着站都站不稳,急呼“好险,好险!”

陌枫接着上前使出青龙掌反掌打回,这女子转身飘起,轻松化解。几个彪形大汉已把他们团团围住,生怕他们逃走一般,只是不敢上前帮忙。

霎时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掌,不分上下,每掌都被这女子用极柔之功轻松化解,加上所带的花瓣香气,二人似乎被这花瓣围住一般,难分难解。

实是不知这女子使的是何派之功,没有丝毫的破绽,倒是这青龙掌是纯刚之力,对付这阴柔之功没有丝毫占上风。这女子也想不到在这还能遇到如此强硬的对手,而且还不受魅惑,简直难以相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做到丝毫没有杂念。武功内力也不弱,似乎从还没有遇过如此强敌了,看来不得不用魅族的魅香惑影了,这是一种能让人暂时失去知觉的邪魅之功,但是对于一些武功、定力极高的人却是丝毫没有作用,这女子对陌枫使邪魅之法是否中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这样僵持不下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陌枫对于这女子的路数也是没有把握能打赢,情急之下,凝聚掌力,横劈空中,唤出青龙剑,只待剑气幻成苍龙形状,随掌而出即可。却不曾想剑气幻化之际,这女子的邪魅之功魅香惑影正好袭来,陌枫已无真气可御。

只见一团花簇把陌枫围住,随即不断散出魅香,犹如魅灵般钻入陌枫体内。此时青龙剑气也初现,未等幻化成苍龙,随着陌枫渐失知觉前使出,剑气径直向女子、彪形大汉等飞去,哇呀,扑通几声后,女子和彪形大汉等重伤倒地,一片哀嚎呻吟……由于青龙剑气并未完全幻化,真气凝聚不足,只造成中剑者受了剑伤,并没有致命。而此时,陌枫也身中魅香惑影,瘫痪在地,失去知觉。

凌霄趁打斗之际,已躲在屋门后,彪形大汉们只在全神关注战况,谁也没在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眼见此时两败俱伤,正是逃跑的好机会,便即溜将出来,穿过躺地上的彪形大汉们,看了看陌枫,见他毫无知觉,不知是死是活。心想:这样丢下师兄走了,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哎呀,管他呢,反正自己也不会武功的,还是逃命要紧,赶紧溜之大吉……

此时天际已露出一道牙白,不久即将天亮,微风吹过草坪,一片青青郁郁。起早的人们正要开始新的一天而忙碌,炊烟四起,鸡鸣狗吠,禽鸟声不绝于耳。小陌枫四下里寻找伙伴玩儿戏,不料却遇上一团团的浓雾,淹没了整个草坪村,身陷雾里的小陌枫看不清一切,慌慌张张的乱喊起来 尽管他大喊大叫,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吓得他不敢走,待在原地蹲下,不断的哭泣直到渐渐失去知觉……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影将他抱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九霄云外山外山,青龙门里楼内楼。位于东方的青龙山,高耸入云,仙气飘飘,一道石阶随山盘旋而上,宛如一条龙负于其中,山上草木青葱,故名青龙山。卦象六爻中属木,故而从山脚东南西北、中、上、掌门分七层,除掌门外,每层建一楼,每楼为一师门,由楼主管辖,六楼楼主则由掌门管辖。六楼无主次,各司其职,共保青龙一派。各师门自主招募弟子进行培养,以保延续。各楼弟子每五年进行一次会武,选出佼佼者以备接替楼主之位。

时值五年会武,掌门孟章神尊召集各楼主共商会武事宜:“各位师尊,五年之期,可有心仪弟子以备啊?”各楼主心照不宣,表面上客客气气,实则是各都看不起谁,唯有选出弟子一较高下,才能力压众楼。按惯例,五年内新入门的弟子方能参与会武,一局定胜负,胜者可到下一轮,败者出局。然而有一楼比较特殊,就是上角楼枯木一门,只于十五年前收了一个弟子,至今仍未收一人,是以此届会武无弟子参与。枯木也不屑于胜负荣辱,落得清闲,讨论事宜时便在那闭目养神,仿若一切与他无关。

中轩楼水月师太一门全是女弟子,向来要求极严,对门下弟子苛刻。自从她的大弟子嫁与东阁楼楼主钱东角后,性情变得极为暴躁,自此立下门规,中轩楼弟子不得与青龙门弟子有私情,否则逐出师门。所以中轩楼女弟子不敢和其他楼弟子走太近,以免造成误会,闲言碎语恐毁清誉。

钱东角是个十足的胖子,浑圆身材,脸上一堆肉,笑起来连肉都快要抖一抖。只见他的肉在抖了:“听说水月师父门下有不少新弟子,不乏有佼佼者,这届会武必胜啊!哈哈!”一听到师父二字,水月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在师父师父的乱叫,信不信把你打成猪头!”钱东角只呵呵的笑着回应并不生气,明知自己娶了她的大弟子,还自降了身份,喊她师父也是应该。只是他不晓得,水月的大弟子却得和她师父平起平坐了,她能不气吗?

南阁楼主阡南郊站起来打圆场:“哎呀哎呀,都是陈年旧事了,休要重提便是!此刻应该商讨会武事宜,以便选出佼佼者后,派出去历练。”

掌门孟章神尊把道袍挽起,手拂白须,微微正坐,神情凝重:“正如阡师弟所言,在上角楼星宿亭观天象时,发现东南方有股妖气,不知是何原因,此会武后,可派弟子去联络南疆朱雀阁,一同前往查看。不知各位师尊意下如何?”众楼主起身作揖:“谨遵掌门师令!”

水月回到中轩楼后,气还未消,看到一干弟子不在练功,却在那议论会武的事,顿时火冒三丈,把一干弟子骂了一通。

晚饭也不吃了,关在房中静坐。此时听得门外敲门声,心中杂念又起,大声呵斥道:“何人打扰为师清静?”

只听得门外声音似幽似柔的答道:“师父,是徒儿若雪。听闻师父未进晚膳,就自己弄了些小菜过来。”

水月听得是自己最喜爱最寄予厚望的弟子,心中怒气已消了大半,语气变得随和起来:“进来吧!”。

若雪应了声是,端着饭菜进去在桌子上放下,低声说道:“弟子们未能体谅师父的良苦用心,让师父失望了,还请师父消消气,身体要紧!”

这若雪是水月五年前在平阳镇收的一个孤儿,是从其它地方流浪到平阳镇的,饿得骨瘦如柴,实在受不了了就乞讨,差点被小混混卖到逍遥楼,幸好被水月撞见,救了回来,收为了弟子。虽然入门晚于其他弟子,但是她悟性高,加上她的遭遇,倍加勤学苦练,进步很快,而且很懂事,不与同门争抢。几年过去,已经长得落落大方,容颜如玉,相貌迤逦,因为出身不好,很少与人说话,被同门称为冰雪人,若雪并不在意,从此更加的冷若冰霜,人如其名。因为她要感念师父的救命、养育之恩,往往比其他弟子更关心师父,所以和师父说话比较多。在平常,遇有难以释怀的事,便会独自一人前往中轩楼的望月亭看月亮,或者坐亭台上吹晚风,又或者月光下练师父给她量身定制的青龙十三剑,又或者席地而坐,心无旁骛修炼青龙决内功,总之她的一切都离不开望月亭。

水月当然知道她最常去的地方,便道:“为师不饿,你陪我到望月亭坐一坐吧!”若雪听到望月亭先是一愣,然后应了声是。

两人一前一后,前往望月亭,已有侍女掌灯,加之月色朦胧,花草树木如影随形,极为幽静。

路上水月突然叹了声气,若雪不明所以,看向了她,只待水月说道:“你的大师姐可曾认得?”

若雪入门晚,并不认识她,只好摇摇头,并未答话。

水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又好似自怨自艾沉思着说道:“你大师姐文慧十五年前也似你这般,经常独自一人去望月亭。而后参加会武得胜,便出山历练,一同前往的还有当年的东阁楼弟子钱东角……”

话到此处,眼前便是望月亭,水月停下脚步,眼前仿佛文慧便在那坐着看月圆,她知道她所器重的是十五年前的大弟子,自从嫁与他人后,这大弟子如死了、消失了一般,不由得她不伤心、不难过。“你大师姐一向心善,历练时不忍杀生,反被邪魔重伤,是被钱东角拼死救回一命。此后两人互生情愫,不顾我的反对,就结成连理。唉,冤孽啊!”

若雪在一旁听着,似乎是个有情有义的故事,单是这样轻描淡写,便觉得当时是何等的轰轰烈烈。却不知师父为何要跟她讲这故事,即便心有疑惑,她也不会多问一句,只是陪着在那听。

水月依旧沉浸在回忆中,文慧出嫁后,水月就曾告诫她,不准她再回师门,否则就断绝师徒关系。所以文慧成了水月的一道伤疤,一道过不去的坎。多半是因为想让文慧继承中轩楼主的,而当了楼主是不准嫁人的,这是中轩楼与其他楼不一样的地方,而至于辈分地位方面也有影响,只是没那么重。

此时,水月已在望月亭坐下,望着云月喃喃说道:“如有一天,为师希望你不要像你大师姐一样,走上一条离经叛道之路,令我门师祖蒙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讲给若雪听,算是一个告诫。

若雪立侍旁边,闻言即领会是在告诫自己,便即回了声是。命都是师父救的,此番功夫也是师父教的,犹如再生父母般,又怎敢造次呢?此生只想伴师父左右,并无他想。

当即二人均有所思,唯有明月依旧,若得相思意,不负相思人……

风正严明,日照高杰,是时,五年一度的青龙门会武即将开始。

各楼五年内入门的弟子开始前往上角楼,聆听掌门训示。

东阁楼钱东角及夫人文慧携众弟子前往,其中有一人是钱东角夫妇的儿子钱轩宇,今年已束发志学,掌门特许参加会武。

钱轩宇从小就对武功招数不感兴趣,唯独对文笔诗词歌赋比较热衷,为此常常遭到钱东角的责骂,认为都是他母亲给惯的。尽管如此,毕竟父母都是青龙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强加调教之下,也颇有造诣。加之脑子聪慧,小小年纪就将青龙诀与诗词歌赋融汇贯通,创出独特的武功路数,连他的父母都未知晓,此番让他去会武,只想借此锻炼他一下。

从东阁楼到上角楼,须翻过一座小山,过一道峡谷,借道中轩楼而转向上,再登一山,才到上角楼,距离并不近。

一路上,钱轩宇手拿摇扇,扇上自题“诗”字,并没有带兵器,走在最后,沿途边欣赏风景,边诗意大发,时不时听到他的得意之吟“高山流水琴瑟鸣,楼台亭榭鸳鸯游。”

钱东角闻着,又不免唉声叹气起来,文慧看着他自乐的样子也是无奈。

钱轩宇则毫无在意,只把这次出来是游山玩水的,乐得逍遥自在。

中轩楼水月带着众弟子一行准备转上出发,特意交代若雪要带好随身物品、佩剑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山门,入门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中轩楼了。

自从望月亭师父叮嘱后,就暗暗发誓,会武定当全力以赴去夺得魁冠,以此聊慰师父的一片苦心。

一行人出得山门刚转登山石阶,便见东阁楼钱东角一行人。嘿嘿几声,钱东角打破僵局:“水月师……尊,好巧!一并同行可好?”想称师父的,蓦然记起之前说过的话,硬生生的把父字憋了回去。

水月都不想搭理他,只哼了一声,自顾走着。

文慧赶忙上前作揖:“师父,身体可安康!”

水月闻音停了下来,仿若被什么触动了心弦一般,抖动了一下,终将逝去的,也该释怀了。只唉了一声,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便道:“好得很!”,让若雪传话下去,一路上不准弟子与东阁楼的弟子讲半句话。

文慧自知师父仍在责怪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回钱东角旁。

此时,钱轩宇从后面追了上来,因为看高山流水,流连忘返了,滞后了一截。看到突然多了一行人,而且全是女弟子,愣住了。

文慧过来训道:“叫师太。”

钱轩宇当即恭恭敬敬的喊水月为师太,其他人则称师姐。行完礼,却无人回应他,只几个师姐妹看着他偷偷的发笑、抿嘴,不免有些尴尬起来,当然他并不知道水月已禁止和东阁楼弟子说话了。只得打开摇扇摇着掩饰着尴尬,继续跟在后面走着。

其他弟子都佩剑作为兵器,只有他是扇子,而且温文尔雅,秀气儒风,惹得中轩楼的女弟子好几个不断的回头看他,刚要议论他一番,被水月冷冰冰的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两行人走着一路无话,钱轩宇顿感无聊,便即随看沿途风景。“枝叶无风飘自落,藤蔓须知缠绕难。”又在自顾吟诵起来,诗意大发,引得中轩楼女弟子争相回顾,手摇扇子,风度翩翩,实是潘安在世,邹忌附身。

若雪见得师姐妹不断回头欢声笑语,也看向钱轩宇,只觉得是虚名浪徒,毫无兴趣,便紧跟着师父而行。

钱轩宇则无意中看到若雪,眼睛就移不开了,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涌向自己,直冲心扉,好似打开了他的任督二脉一般,整个人清爽无比,不自觉的看呆了。

单是若雪的背影便让他觉得是高山流水,流连忘返了。便即向同门师兄打听,却无人知道有关于她一切。而后追向中轩楼一行最后一名女弟子问道:“有劳师姐,敢问一下师太身后的师姐唤何芳名?”

这中轩楼弟子叫小雨,就数她最为调皮捣蛋,整天都是乐呵乐呵的,此刻虽然面对着翩翩公子对自己说话,心中高兴无比,却不敢搭话,毕竟师父交代过不许和东阁楼弟子说话的,只是在向钱轩宇不断的使眼色,暗示自己不能说话,又看看师父,意思是她师父不允许交谈。

钱轩宇无奈,只得继续看着若雪的背影,再也没有心思看风景了。

转眼便到了上角楼,因为上角楼无弟子参与会武,所以就在这设为会武的地方,枯木为总判,此刻正忙着招呼其他楼主及其弟子。

上角楼唯一的弟子陌枫,下山历练未回,枯木只得自行处理会武安排事宜。

众楼弟子得以趁此时稍作休息,或与其他弟子交流切磋,或自行找地练习备战。

钱轩宇自从来到上角楼,寒暄过后,便一直在寻找若雪的背影,正在大厅里乱窜,迎头撞上一人,正是中轩楼的小雨:“哎呀,是师姐啊……”

钱轩宇刚想打听,却被小雨打断:“停停停,什么眼神啊,我明显比你小好吧,别整天师姐师姐的叫,感觉我占你便宜似的。”说完一个鬼脸摆过去,明显这小雨也对这什么会武不感兴趣,简直就是来游玩的。

钱轩宇把扇子在她脸前一晃:“别闹,你的师姐呢?”

这小雨装不懂:“哪个师姐?这么多个,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钱轩宇无奈,随即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在小雨面前晃了晃。

小雨嘻嘻笑着伸手想拿,却抓了个空,便即会意:“啊呀,那个冰雪人嘛,是若雪师姐。不过我劝你不要去打扰她,先不说师父会责怪,单是她就很无趣,半天不说话,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脸,要是站她旁边都会觉得冷,知道吧。”

钱轩宇得知这股打开心扉的寒意叫若雪后,其它的便不重要了,当即陷入了遐想当中:他吟诵着诗,她站旁边散发着寒意,仿佛雪花飘飘,北风潇潇的感觉,说不出的美好画面。

小雨突然跳出来打断了这种美好:“喂,放手啊!”正在用力扯着玉佩想拿回去。

钱轩宇笑眯眯的不愿回到现实:“啊!不好意思,失礼失礼了,呵呵!”便放开玉佩给她,“可否告知她现在在何处呢?”

小雨往星宿亭的地方指了指,钱轩宇会意:“乖,拿着玉佩一边玩去吧,听话。”随即用扇子隔开小雨,径直向星宿亭走去,留下小雨在一旁莫名其妙的愣住了。


若雪自从来到上角楼,师父自去和其他楼主喝茶寒暄了,自己便不好在一旁。只觉得无地可去,一个人晃悠着便到了星宿亭,因为没人来这里,比较清净。随意眺望远方,若有所思,又无可思,只是这般站立着,任凭风吹衣角飘带以及眉间几缕秀发。

咳咳几声,打破了这些许宁静,若雪只以为是有人也来这看风景,便没在意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好奇来者何人也便没有回应,只是依旧伫立在那。

只听得来者说道:“望日月之星宿,观世间之万物。”听声音像是一名老者,步履蹒跚的走进亭子里,“此是命名星宿亭的由来,姑娘可有感触?”若雪这才回头看向老者,只上下打量一番,并没有答话。

只见老者身着朴素,仆人打扮,拄着倚杖,头发胡子花白,发髻蓬乱,显然是上角楼一打杂仆人,却不知此刻为何来这。

见若雪不想搭理也不生气,自顾说着:“上角楼好久都没这么热闹啰,只是极少有人来这。自从上角楼的那小子下山后就没人来和我这老头子搭话了,说来也好些日子了,不知身上的戾气消些没有!”

若雪听着,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也只看着眼前的浮云潇雾,置之不理。

老者继续说道:“老朽看着姑娘站在那,忽然觉得居然有那小子的身影,故而想过来叙叙,如姑娘介意,老朽便退下。”

若雪听着,虽于自己无关,但也不愿伤老者的心情,便回道:“前辈但说无妨,只当我在旁听着便是。”

老者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极少有弟子如此喊我前辈,你是第二个,像我这等下人,不必如此尊重,只认我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即可。”

若雪一禀,仍旧只看前方,并不想过多攀谈,只碍于礼数,不便拒绝。当即微闭双眸,心中默念青龙诀,周身运气贯通,若无其事,心无杂念,竟然真气充沛,气贯长虹。

老者在一旁微微脸鄂,明显感觉她在运气修炼,如此奇才,青龙门弟子中真不多见。

青龙诀运行数遍,真气越积越多,无处可散,恐有反噬的危险。既是与她有缘,就想把青龙御剑真诀传于她,将来必能造福于青龙门。

当下用青龙御剑真诀帮她引真气:“姑娘,气运丹田,在丹田汇聚,沿任督十二经脉周转,静极生动,动极复静,此为道法自然……”若雪被运起的青龙诀真气憋着无法疏导,气血上涌,自己却不知道已经突破了青龙诀要领,此时若无人引导,真气倒逆,恐致内伤。

忽闻老者在旁提引,便按此法修习。老者继续引着:“意息相随丹田趋,调息凝神守丹田,通督勿忘复勿助,练神还虚真气足。此为守机……”,若雪练至此层,周身真气幻出,慢慢凝聚。

老者满意的颔首,这姑娘竟然有如此悟性,真是难得。当下继续指引:“剑随气至相并出,意形念力拈手来。……此为御剑”……若雪修炼至此,周身真气已幻成一把巨剑,只是意念难控,巨剑时隐时现,时强时弱。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有这样的修为,已是万中无一了。

只听老者继续道:“只须勤加练习,便可融会贯通,即可练成。咳咳……”若雪慢慢收起真气,只觉得脱胎换骨一般,清凉无比,武功修为已更高一层。正待回首看向老者时,只飘来一句“星宿亭下怀采薇,青龙门前生绿苔。”

若雪前后凝望,已不见老者踪影,为何明明是一仆人,如何会青龙门至高武学,诸多疑问在心中涌起。

正思索间,依稀听得有人在叫唤,或者是,嗯,吟诗:“若得伊人醉,雪后宁相思。”钱轩宇摇扇翩翩走来,还不忘卖弄他的文采。若雪对这翩翩公子毫无兴趣,根本不想理会他,正好此时上角楼大厅集合号令响起,便转身向大厅走去。

钱轩楼呆住:“哎哎哎!若雪师姐,留步啊,可否稍许停留,一起看看高山流水、流连忘返啊!”话没说完,若雪连影子都消失不见了,只得自行走回大厅。

大厅之上,众弟子分各楼站定,各楼主前排坐下,中间为掌门座次。掌门孟章神尊仙气飘飘立于台前, 训示道:“青龙门立门数百年,肩负守护神兽之责,屹立于东方。为此,无数师祖师尊耗费毕生心血,维护我门声誉,清邪除魔,宁舍生死。我辈应效前师之责,共卫青龙门。是以此次会武,胜者前往历练,为光大我门尽职尽责……”,之后还说了一些勉励的话。

众楼弟子:“谨遵掌门教诲!”随即枯木喊道:“会武开始,众楼弟子筛签。”第一轮以筛签为序,甲乙丙丁……各两付,随意给众楼弟子,同字为一组。

此时大厅已喧闹不已,各自讨论对手,高兴的、沮丧的、兴奋的、胆怯的各种各样,各行各色。

小雨嘻嘻笑着向钱轩宇走来:“喂,几号啊?”,钱轩宇拿了签后看都没看就放腰包里了,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在寻找若雪的影子。此时小雨提起才想到看看:“丑序”然后突发奇想:“若雪师姐是何序?要是同序,岂不是一组?那这样就有机会切磋切磋武艺了,然后再败给她,让她得胜,说不定她一高兴以身相许都有可能。”想到此处,那雪花飘飘,北风潇潇的美好画面再次出现了,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小雨毫不留情的甩出一句:“冰雪人师姐的是卯序。”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把钱轩宇的美好画面劈了个粉碎,只听到小雨哈哈大笑:“我的才是丑序,咱俩一组,哈哈!”此言一出,钱轩宇仿佛又燃起了新希望,一把将小雨的序牌抢了过来:“我找若雪师姐换序牌不就行了,嘿嘿!”

小雨猛的夺回来:“喂,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再说了是不允许换序牌的,难道你不知道规则?”钱轩宇的希望又破灭了,整个人都恍惚了一般。

小雨提醒道:“哎呀,找到另一个卯序不就好了?然后再说服他败给师姐,师姐同样感激你的。”

钱轩宇恍然大悟:“对哦,有道理,还是你机灵。我俩比试,你胜定了,谢谢了!”那美好的画面又悄无声息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当下两人寻找卯序牌的人,见一个问一个,都觉得他俩莫名其妙,忽然旁边一南阁楼弟子说道:“我师兄是卯序,不知二位找他何事?”钱轩宇回头,惊喜之情难掩于表:“师弟有劳了,久仰你师兄大名,想拜阅尊容,不知你师兄在何处?”这弟子往外厅指去:“已到了外厅平台,准备比试了,左边倚站着那位便是”。

钱轩宇边走边道:“多谢!”人已向平台飞奔而来,小雨已自顾回到中轩楼一边。

外厅更热闹,各楼弟子争相观看,一边是看准备比试的,一边是在看中轩楼女弟子的,更有甚者,还评论起相貌来,气的女弟子恨不得马上比试,好出口恶气。

钱轩宇好不容易挤到平台左边,只见一人背倚栏杆,手抱长槌于怀,长袍挽袖,胡子拉碴,魁梧身材,极是霸气。暗想着此人不好应付啊,想要说服他似乎不太可能。

钱轩宇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试:“师兄可好?在下东阁楼钱轩宇,有事想请教。”此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便道:“尽管说来,文绉绉的。”这可把钱轩宇气炸了,刚要发火,想着有事求别人,又强忍了回去,扇子合起:“师兄卯序牌对阵中轩楼若雪,可否相让一二?”

此人闻言,哼哼轻笑,无比蔑视的看向他:“滚一边去,怕输就别打好了。”说完,猛的一拳砸向栏杆,被震得粉碎。

钱轩宇倒吸一口凉气,是个难缠的人,自讨没趣,还落得一个尴尬的脸色,实在是颜面扫地,便道:“师兄自便!”闷着气回到东阁楼一行去了。

此人是南阁楼阡南郊门下五年中收的弟子名叫雷同,最为霸道蛮横,粗鲁惯了,特别瞧不起文人墨客,扭扭捏捏的人,钱轩宇正中他的槌口,下场可想而知。粗鲁得起来,也是靠本事的,他把青龙诀内力化于长拳中,刚猛无比,中他一拳,恐会伤及六腑,无能力抵御者非死即伤。

会武已开始,同师门弟子相互打气吆喝,学艺不精的还被其他楼喝倒彩,嘘声一片。此时各楼主也是喜忧参半,得胜的欣慰,输掉的叹气。

只听得“丑序牌对阵!”,钱轩宇在文慧不断催促下,极不情愿的上台,扇子一开,摇了起来。

“我能一拳打爆他的头,看他还摇不摇。”说这话的非南阁楼雷同莫属了。

恰巧被钱轩宇听到,怒不可遏,连着之前的闷气一并迸发出来:“你个大老粗,有本事你上来!”熙熙攘攘的吵闹起来,引得众弟子围观。

雷同也不是好惹的“有本事你别输,下一轮和你打,不打的是孙子。”众目睽睽下这战书,钱轩宇想不接都难:“好,你等着。”

经这么一闹,原本平常会武变得有趣起来,争相着看热闹。这下让小雨进退两难了,丑序牌还对不对阵,输好还是赢好?在一旁踌躇起来,水月看向她:“磨蹭什么呢?”当下把心一横“不管许多了”,轻功一运,飘逸的落到台上,小雨虽调皮,在严师水月调教之下,武功修为并不弱。

钱轩宇看着小雨尴尬起来,毕竟之前答应了她让她赢的,可是刚刚和雷同斗气,话已经放出去,没法收回来,只得说道:“师……妹,得罪了!”

小雨笑道:“不见得我未必就输。”拔剑攻向钱轩宇,都被扇子一一格开。中轩楼的剑术自成一家,柔软飘逸,水月根据各弟子的特长分别授予了不同的剑招,若雪的是青龙十三剑,小雨的是青龙十剑。剑招精妙绝伦,暗含险着,加之贯以青龙诀内力,力道强劲,险象环生。

小雨行云流水的把青龙十剑诀快速使出,仿佛周围尽是她的身影、剑影,看得众楼弟子连连赞叹,惊讶不已,水月也微笑点头表示满意。

钱轩宇从小就对武功招数不感兴趣,心思全在诗词歌赋中,被父母硬生生的逼着学了一些,现在只能是招架的份,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好在他的扇子并非普通的纸扇,而是用东山黑沉木建造而成,坚硬无比,可挡刀剑。如继续这样下去,非输了不可,心里一急,使出了他独创的“诗”字决,按字的笔画顺序为招数,暗使青龙诀内力,虽不是杀招,却能以招数奇特,防不胜防而取胜。

果然,小雨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路数,全然不知应对,连水月都感到惊愕,钱东角夫妇更是一脸茫然。在诗字诀强攻之下,小雨很快便漏出破绽,被扇子击中,飞落台下,哼哼几声,退回中轩楼一行中。

钱轩宇收扇抱拳:“师妹,承让了!”台下一片欢呼,当然不是为他得胜而高兴,而是他胜了后就要和雷同一战了,前提是雷同也要取胜才行,雷同的刚猛大家有目共睹,自然都知道他与若雪对阵必胜无疑。所以就起哄起来,雷同更是欣喜若狂,想必是有机会暴打这小子了,挥着槌子在那哇哇大叫。

很快就轮到卯序牌对阵了,雷同当仁不让的举着槌子跳跃到台前,犹如一只饿虎般群视着下面,想看看到底谁才是他肉餐。

若雪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蜻蜓点水式飞跃到台上,与雷同相对。雷同见得哈哈大笑,声如轰雷:“这就是那小子说的中轩楼若雪?嘿嘿,除了冷冰冰外,也不咋的嘛,我一拳就能把她打成冰雹!哈哈……”

台下嘘声一片,大概是觉得他太不懂怜香惜玉了,钱轩宇气得跳出来:“雷大粗,你要是输了,你就是孙子。”

雷同哪受得了这般刺激,大喝一声,左挥槌,右击拳双双攻向若雪,凌厉无比,台下顿时安静下来,全都一副惊险冒冷汗的表情,都为若雪捏一把汗。

若雪依然冰冷如故,抽剑格开槌子,脚踢雷同右手肘,均运起青龙诀内力,但若雪在星宿亭无意中突破了青龙诀要领,内力大增,丝毫不弱于雷同。紧接着青龙十三剑不断的挥撒在雷同周遭,他只有招架的份,无还手之力,心里憋着气,不断的呼喝,哇呀呀的挥着槌子,速度越来越快,只见得有两团影子左右忽现,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了,打得那个叫天昏地暗,众弟子都在提着嗓子在观战,紧张得如自己在应对一般。

雷同求胜心切,劲越使越大,哐当一声,槌子击空,落在平台地面,居然砸出一个洞,魁梧的身躯如盾牌一般,一时间,若雪的青龙十三剑奈何不了他。

雷同看准时机,猛打猛槌,打得若雪手中虎口隐隐作痛,恐握剑都握不住了,眼看处于了劣势,槌口却还不断的向她攻来,惊险万分,稍不留神,还真可能被砸成重伤。

水月心急如焚,连忙起身,做好起式,以备若雪不幸被砸中,好飞身前去营救。

钱轩宇更是担心,在台下不断的喊“雷大粗,雷大粗”以便能分散注意力,减缓攻势。

若雪被逼退到平台边,再退后就要落下来,那就要输了。忽然想起星宿亭老者的口诀,不假思索便运行起来,霎时无数剑气涌起,随着剑身攻向雷同,雷同哪见过如此场面,避而不急,手脚身皆被剑气所伤,好在用槌子护住命脉,否则非命丧当场不可。

突如其来的转变,众弟子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掌门、枯木脸色一变,不约而同说道:“青龙御剑真诀!”十分诧异的看着若雪,不敢相信居然会有弟子学会青龙御剑真诀。

若雪把剑一横,立于台上,风吹秀发,脸散寒气。

雷同已败,被本楼弟子抬了下去,此时,众弟子欢声雀语,诸多议论,也有表示可惜的,可惜的是看不到他与钱轩宇一战了。

待若雪回到水月旁边,一脸茫然的看着若雪,希望她告诉自己答案,若雪与雷同对阵,已耗费她大量内力,且青龙御剑真诀并没有完全修炼好,此时松懈下来,全身恍如抽空了一般,既而晕了过去,水月及弟子慌忙扶起,送去后房休息去了。

钱轩宇也想跟着前去看望伤势,被文慧拦住,不准他有过多私情,只好乖乖待着继续看后面的对阵。

不多时,第一轮对阵已比完,胜者进入下一轮比试,但已至夕后,须到明日方可行,众楼弟子散去,分别到客房下榻。

若雪躺着榻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醒来,争眼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些人,最前面的是自己师父,忙挣扎着想起来作揖,水月示意不必了:“躺好,繁文缛节就不用了,可好些了?”若雪已无大碍,内力恢复就没事了。“掌门及几位师尊想问你几件事,你好生答来。”若雪应了是。

掌门孟章神君问道:“这青龙御剑真诀你从何处习得?何人所授?”

若雪并不知晓这青龙御剑真诀是什么,一脸的疑惑,水月在一旁提醒着今日与雷同对阵时所使出来剑气,此时若雪方才知晓,便将星宿亭奇遇大致说了出来。

孟章神君拂须点头:“莫非是他!可曾留有什么话?”

若雪回想一下:“有,好像是:星宿亭下怀采薇,青龙门前生绿苔。”

孟章似乎在确认着什么,若有所思的来回踱步。

枯木轻声微叹:“十五年了,终究是出现了……”若雪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说的是谁,也不便询问。

枯木仿佛回到十五年前一般,娓娓道来:“十五年前,上角楼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师兄枯荣,上角楼肩负着青龙门一个很重要的使命,我们都在为这个使命而…”


平阳镇东通青龙山,南达朱雀岭,有护城河拱卫,是中原一带重要的交通要地。达官显贵、江湖浪子、各门各派多汇于此,一派繁荣。商行小贩、地痞流氓、穷人乞丐混杂于中,一番街景,物尽所有,人皆其行。南街最为繁华,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商贩交易络绎不绝,古玩字画吃喝用品比比皆是。

一少女正欣赏把玩着字画,忽而跳往下一摊装饰佩带,接连如是,只手腕处佩戴着的银铃不断的发出叮呤叮呤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在少女前面有一老头正手持一棍帆,上书“半仙算命”,晃荡晃荡着向前走着。

这正是周半仙、周小怜爷孙俩,小怜嘟囔着:“这都老半天了,玩也玩累了,一个问仙的都没有,爷爷,是不是你算命都算不准啊?”

周半仙胡子一翘:“瞎说,天机不可泄露。能忽悠人就行了,哪有什么准不准的。倒是你,也不帮忙配合一下,只顾自己玩,一会再往北街转转。”

小怜听到跳了过来:“啊?还走啊,都好几轮了,等下这些摊主都认得我了,尽玩东西又不买,很尴尬的!”

周半仙随手揪起小怜的辫子:“我们都快吃不起饭啦,你还在意尴不尴尬?不去的话,你就去讨饭去。”

小怜吐了吐舌:“去就去嘛!这么凶,吓坏小孩子的。”

周半仙正要问小怜说什么,只见一少年上前问道:“叨扰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半仙一把拉过来:“算命吧,一两银子。”

这少年刚想说话,周半仙却端详着他喃喃自语:“我看你印堂发黑,目露邪光,恐有不祥之兆啊!”

小怜尴尬的扯了扯周半仙的手袖,细声道:“爷爷,他只是比小孩大那么一丁点,确定印堂发黑吗?”

周半仙斥道:“去去去,你懂什么?谁说小孩就没有天命啊?”

这少年趁机说道:“我…我只想问个路。”周半仙愣了一下,小怜噗噗地笑了起来,“问路也是一两银子。”周半仙饿疯了,这少年倒是干脆:“好,带我到逍遥楼,一两银子。”

周半仙笑眯眯的:“好说好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小娃子,你说,去哪?”少年肯定的说出逍遥楼三个字。

周半仙疑惑道:“小小年纪,去那地方干什么呢?”少年不假思索的说道:“找人!”这时周半仙才注意到这少年来寻亲的,可能是他有亲人在逍遥楼有差事,不过这少年却带着些许体香,甚是奇怪:“原来如此,那好吧,我们这就带你过去。”

小怜上前拉着少年:“走吧小弟弟,姐姐带你去……”

平阳镇最大、最豪华、最多人的酒楼,当属逍遥楼了,坐落于南北街交汇处。背靠护城河,沿南河堤建有廊坊、走廊、拱桥,青石板铺路,景致、假山、翠竹、花卉错落有致。沿北河堤建有主楼三层、客房、厢房、卫房、工房一应俱全。南北中间有一湖,湖中有亭,亭四周由虹桥相连,可供游玩。巨贾公子富家子弟最喜之地,各门各派弟子也时有出现,江湖术士、浪人、不良人都有涉猎,可谓鱼龙混杂、逍遥自在的场所,故曰:逍遥楼。

周半仙一行沿南街走至廊坊,过走廊,穿拱桥,绕青石路到主楼前,只见“逍遥楼”三个大字牌匾悬挂于前,大门客人川流不息,门庭若市,嘈杂声不绝于耳。

周半仙指着前方说道:“这就是逍遥楼,小娃子!”少年也不食言,一两银子递给周半仙,周半仙拿着银子乐开花,笑着说:“这下饭就有着落了,小怜,走走走”小怜斜眼看着他,周半仙向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小怜自顾离开了。

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倒是看不到他胆怯、害怕的表情,背着一个紫檀木盒,差不多有他那么高,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显然不会是很重,不然和着周半仙走这么久,一点都不喊累。但对于他来说应该是贵重的,不然路上小怜几次提出帮他背,都拒绝了,并且动都不给动一下。

当下他信步走进逍遥楼,小二上前笑问:“哟,小客官,住店打尖,还是玩玩啊!”少年淡淡的道:“找人!”小二便不再理会,毕竟这么大的地方,找人的事时有发生,也不稀奇。

这少年径直穿过大厅,从后门前往后院,待过后门,便被几名彪形大汉拦阻:“后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快走开!”少年置之不理,一直往前走。彪形大汉哟呵一声,伸手便捉来,少年侧身闪过,回手一晃,几缕魅香飘过,伴随着几朵花瓣落下,彪形大汉噗呲倒地不起。

“哟,少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个极柔的身影飘了过来,声音妩媚无比。忽而变声严厉的对剩余几名彪形大汉道:“还不退下!”几个彪形大汉闻声赶忙扛起倒地的退了出去。

“不知何事让少主亲自出马,据我所知,族长是不让少主离开狐仙山的吧!此番到这,族长可知晓啊?”尽管是对少主,声音也是柔媚得很。

“并不知晓,我是偷跑出来的,还得在媚姨这待上几日,顺便长长见闻。”少主虽然年纪不大,却稳重有礼亦或是颇有心机。

“哟,那要是族长怪罪下来,你可得替我分担啊!还有,在中原之地最好不要用魅族功夫之法,以免起疑。”媚姨并不傻,要是在她这出事,岂不是有口难辩了。

“这是自然,还望媚姨收留!”当下二人进入后院房内,陈设摆放极其像是像是花园一般,四处飘香,花瓣满地。少主疑惑:“为何有药花,媚姨受伤了?”

“前些时候,在草坪村被青龙剑气所伤,现在已痊愈,并无大碍!”媚姨思索间流露出些许后怕,许是太过自信,认为人烟不至之地怎么会有如此高手。

“青龙门的?那倒是有趣了,母亲好像对青龙门没有好感。


“并且母亲还立下族规,不准族人和青龙门的人有瓜葛,不知为何这样,媚姨可知其中原委?”这少主看来并不像是待狐仙山久了,想出来透气的样子,必定是想弄清楚什么事情,才会瞒着族长偷跑出来!

媚姨用兰花指带薄纱抿着嘴咯咯笑着“少主哪里话呢,你也知道,我时常不在狐仙山,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原因呢?族长之所以这样,必定有她的苦衷,还是不要枉自揣测的好。”

很明显,媚姨并不想向他告知其中原委,或许是族长告诫过不许再提以前的事。但是可以知道,媚姨是知晓是何原因的。

既然不想说,少主也不再问,许是在狐仙山时就已经碰过类似的灰了,要想知道原因还得靠自己去查明。

当下媚姨借口少主远道而来须早点休息,安排好宿房便退了出去。

少主也自顾到房内安睡,此番下山,人生地不熟,不知从何处查起,思量着母亲为何如此痛恨青龙门,到底她与青龙门有何纠葛,都不得而知。

可能是魅族本身历来就不被中原所接受,认为他们是狐仙的后代,是另类,是牲畜,不配共存。加之魅族人所修炼之法与中原不同,称为邪魅妖法。所以久而久之魅族与中原人不通婚、不通商、不通法。

尽管狐仙山与平阳镇相距甚远,但多少还是有些联系,魅族人行事低调,且表面上与中原人无异,平常看不出来,不过魅族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与生俱来的自带着一种体香,一种邪魅之香,或许是狐仙山上到处都是繁花似锦,四季均与花为伴,成为一种特异的体质。

中原人认为这是魅族人的魅惑,专门勾引人的,越传越玄乎,隔阂越大,矛盾越多,仇恨越重,终于在十五年前爆发了一次大战,魅族人战败,全退居于狐仙山修养生息,只令魅兰化为中原人守在逍遥楼,作为据点收集、传递信息,以防中原人大举进攻狐仙山。但引发大战的真正原因,少主却不知道,也没有魅族人再提起。

思索再三,少主已无法入睡,随身取下紫檀木盒,轻轻拂拭着,如若至宝一般,本不应该承受着族人命运的年纪,现在开始已慢慢的压了过来,要改变这一切不公的命运,宁可违天,也要逆天而行。

此时,狂风大作,吹着窗惟呼呼作响,些许花瓣随风卷起,似乎紫檀木盒也隐隐作响,发出呲呲的声音。

少主深吸一口气,知道上天考验他的时候到了,把手放在紫檀木盒上轻轻的拍着,似乎在下一个很艰难的决定。随即褪去腰带长袍,翻窗而出,凭空一跃,上至房顶。

狂风依旧,雨点已随风而至,突然空中霹雳电闪,轰轰隆隆,天雷滚滚,撕裂着黑夜。

少年站于房顶上,任由狂风刮肉,暴雨袭身,只见他猛扎脚步,高举右手,一痕闪电引至右手,随之而下,直至脚趾…少主丝毫不动,任由闪电击向他,他早已用魅族心法护住经脉,不致被闪电击毙。运起天雷琴音心法,直至右手呲呲地冒出闪电来,才飞身回到房内。

全身已乌黑,口冒白烟,少年顾不得穿衣,从紫檀木盒中取出天雷琴,抚摸琴弦,呲呲作响,右手一拂,琴音冒出,伴随而出的还有无数条闪电,轰轰轰的炸向房内,亮光照着少年面目,十分的狰狞、诡异,邪魅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等这一刻已五年了,五年间不知被闪电击过多少次,甚至怀疑这种上古心法是否练得成,如今机缘巧合,却无形中练成,不免心中狂喜不已,离他立志为族人扫除世间不公又近了一步。

次日,早膳用毕,少主便向魅兰打听青龙门所在:“魅姨,昨日听你说和青龙门的人过招还被剑气所伤,可否告知青龙门所在,好替你出口恶气。”

魅兰闻言吓了一跳,知他想要去青龙门查十五年前的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拂拭着嘴角轻笑:“哟,少主,出恶气大可不必了,路途遥远,跋山涉水的累着了,我可担待不起啊!”

少主知是多说无益,或许直接找青龙门太不明智,何况只身前往,藏龙卧虎之地,能否应付得了还不知晓。但这是最直接、最容易牵出线索的办法,不然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该怎么去查了,明知虎穴龙潭,也得要闯一闯了。

正想着要独自前往的时候,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进来上报道:“少主、坊主,昨夜线人遇雨,未能赶回,于李屋处安歇。未曾想遇着青龙门的人也在此歇息,均有马匹,不知所谓何事。”

待彪形大汉退出,魅兰转念一想,不妨让少主先去李屋查看,好命人星夜兼程赶到狐仙山告知族长再作定夺,便道:“少主不妨前去李屋会会青龙门,如何?”

少主正有此意,便即前去。随即魅兰告知李屋是平阳镇以东的一个小村落,快马加鞭午时便到。

李屋是青龙山到平阳镇必经的一个小村落,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也有驿站、客栈、寺庙,是旅人、商人的一个中转地。自然这里没有平阳镇那么繁华,但都一应俱全,也因此成了强人经常光顾的地方,专抢一些不会功夫的商人,还有偷盗的,三教九流,在这都有。

此时正有一伙强人在一个破败荒废的寺庙里密谋着什么,“老大,昨夜刚想对荣升客栈里的一伙大包子分吃,出来时还好好的,居然下雨回不去了!”一个瘦小的强人说着。

老大斜看着他,板着脸:“我说瘦猴,你几时出来不是好好的,几时回来不是两手空空的?当强盗当成这样,你他娘的还好意思怪下雨?”

一胖胖的强人哈哈的笑着附和:“对对对,还是老大说得对,这雨真不是时候,是吧老大!”

老大转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说胖墩,你他娘的也是个人才啊!”老大快被气疯了,狂踢着一旁的枯草败叶:“抢又抢不成,打又打不过,一事无成,烂泥扶不上墙,干脆转行当和尚好了,还能化个斋,吃饱肚子。”

瘦猴一激灵:“老大,这里好像是个寺庙。”老大闻言猛喝一声,一脚把瘦猴踢倒在一旁。

胖墩一旁看着急道:“瘦猴,老大都说了要当和尚了,你咋这么不懂事呢…”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大又一脚过来,但是踢不动,老大转手就猛敲他的头“气死我了!”

正当老大想发泄这莫名的怒气,对胖墩瘦猴拳打脚踢之时,一个佛偈从门口方向传来:“阿弥陀佛!北泽玄武寺僧人安宁拜偈,借贵寺歇息坐蒲。”

老大闻言回头看去,把打向瘦猴的拳头收了回来,只见门口真的站着一个和尚,年纪不大,一身佛服外披袈裟,手持绿玉杖,背挎一斗笠,笔挺似的站在门口,一缕阳光正好照射进来,如佛光普照,万道金光闪闪发亮,普渡众生,恩泽万物。

三人强盗见之,六根顿时清净了许多,仿佛活佛般在拯救他们的灵魂、净化他们的心灵、救赎他们的罪恶,情不自禁的走到和尚的面前,扑通一声全跪下,拜了起来,泪流满面的哭述着一定会惩恶扬善…

这场面把和尚着实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口念佛偈“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当下三人把和尚拜为师父,算是俗家弟子,和尚被缠着勉为其难的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收了三个弟子,自然,有了和尚,这寺庙就是他们拜佛诵经的场地了,三下五除二把寺庙收拾一番,点烛焚香,开始迎香客化斋……

没多久还真有香客前来,只见几名门派弟子牵马而行,走到寺庙门口:“咦,这庙昨晚还破破烂烂的,今天怎么好像干净许多了,还点香了,难道和尚云游回来了?”一女弟子好奇的往里看了看。

“云游四海何为家,普渡众生归寺来。”说完扇子一摇,转头向一旁的另一个女弟子说道:“师姐,进去看看可好?顺便拜拜求一只姻缘签。”女弟子冷冰冰的白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这三人便是青龙门中轩楼若雪、小雨和东阁楼钱轩宇。是日青龙门会武,若雪以青龙御剑真诀获胜,遵掌门令前往朱雀阁,会同朱雀阁弟子一起查明东南方妖气起因,并以此为历练。

钱轩宇央求文慧,要求一起前去历练,软磨硬泡,苦苦哀求,文慧心软便答应了,便让钱东角去和掌门说情,掌门破例让钱轩宇一起前去。

此事传到水月这里,大发雷霆,在掌门面前大骂钱东角无赖,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说什么都不同意,并举出文慧的例子,把钱东角讲得体无完肤,尴尬至极。

但令已出不便收回,最后只能选一个折中的办法,将中轩楼的弟子小雨也一并派出历练,水月也是没办法,只好同意,想着是让小雨监督钱轩宇不能有非分之想,至此才将此事平息下来。

临行前,上角楼主枯木找来若雪,再次交代她不得将枯荣之事传出,以免遭来麻烦,最后还拜托她查一下他的弟子陌枫的下落,按行程,应该是回到青龙门了的,许久未见,恐出意外,若雪一并应是,只是对于他的弟子陌枫并不认识,只能尽力而为。

水月对若雪也是千叮万嘱千万不要走她师姐的老路,完成历练立刻回青龙门,并且要求小雨看好钱轩宇,不能让他胡来。

而后三人便乘马而行,先至平阳镇,转而向南,到朱雀阁,再与朱雀阁弟子一起前往东南方查看,行了一日,到了李屋已黄昏,只得在荣升客栈住下,是夜大雨,早上路滑,便日中再行,出客栈不久便到了荒废寺庙。

若雪一行进得寺庙,只见有三个奇怪的人,和尚不像和尚,香客不像香客,看着还有点像盗贼,便提高警惕,以防不测。

瘦猴比较机灵:“阿弥陀佛,施主这厢有礼了,请问是还愿还是上香,功德无量!”

胖墩也笑呵呵的附和着“阿弥陀佛、功德无量。”

小雨见状,喷笑出来:“你们怕是假和尚吧,连头都还有头发,贼眉鼠眼还功德无量,框谁呢!”

老大迎了出来:“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要拿佛祖开玩笑,罪过罪过!”

钱轩宇把扇一摇:“假和尚,就不怕佛祖把你们带去西方极乐吗?”

老大脾气顿时暴躁起来,喝道:“哎呀,哪家小儿,竟到我寺撒野,看拳!”话落便一拳向钱轩宇打来,这拳,打瘦猴还差不多,打门派弟子就太不自量力了。

钱轩宇嘿嘿笑着把扇一收,往老大拳头一格,咔嚓一声,手腕脱臼了,痛得老大哇哇叫了起来。

此时,安宁手持绿玉杖走将出来,口诵佛偈,右手佛珠,把绿玉杖往地上一顿,一道道绿光涌起形成佛印,随着安宁口诵“阿弥陀佛”喷将出去,将钱轩宇和老大罩住,佛家内力硬生生的把钱轩宇逼了出来。

安宁用极快的手法将老大的手接正过来,一瞬间完成,若雪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法之快,内力之强,闻所未闻。

若雪嗦得抽出佩剑,青龙剑气起势,以备强敌快速攻来。

只见安宁低头诵佛,心平气和的说道:“小僧乃是北泽玄武寺主持座下弟子安宁,奉主持佛谕,前往朱雀阁赴约。不知三位施主是否是青龙门弟子?”

若雪闻言,知是同脉,便收起佩剑“正是!”

钱轩宇扇子一开:“原来是误会了,不过,这三位也是?”把扇子指向瘦猴他们。

安宁会意:“这三人是小僧刚收的俗家弟子,让师兄见笑了!”

钱轩宇笑而不语,慢悠悠的摇着扇子走到若雪跟前,享受着散发出来的寒气,梦回流连忘返的画面。


小雨脑子一转,要是一路上有这么个和尚帮忙阻止钱轩宇的不安分,不是更容易完成师父的嘱咐了,于是提议:“小和尚,我们也是要去朱雀阁的,不如同行,如何?”

安宁思索片刻:“既是同脉,又是同路,便有劳师兄师姐们照顾了!”

若雪也赞成,这和尚内力如此之强,又懂救伤,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只钱轩宇不发一语,自顾摇着扇子,或许是嫌弃和尚碍事,打扰他欣赏流连忘返的画面。

当下安宁把老大那三人叫来吩咐道:“俗语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虽没有教你们分毫,只是为师有要事须办,待事办妥,必当归来传授佛法。”语毕,掏出十两银子让他们把寺庙翻修,并守好寺庙,以待归来。

老大三人接过银子,痛哭流涕。还从来没有有人对他们这么好,也没有谁能如此的当人看待。便寻思着从此定会洗心革面,一心向佛。收拾好行李,喂饱马匹,便随他们出庙门,依稀而别。

至傍晚时分,斜阳外,清风吹拂,一道夕阳照到庙门。老大三人正忙着翻修寺庙,回头发现庙门里站着一少年,背负一大个紫檀木盒,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这里可曾来过青龙门弟子?”

瘦猴激灵,上前接话道:“小施主找他们何事?”

胖墩傻呵呵地也跟着附和着“何事”。

少年走到瘦猴跟前:“他们去向何方?”

瘦猴感觉来者不善,可能对师父不利,可不能告知,随后觉得这少年怎么会冒出淡淡的体香,就冲着少年闻了闻。

这让少年心中大惊,要是知晓他是魅族人可就坏了他的计划,引来麻烦。于是渐渐地暗下杀心。

此时老大已看出少年脸色突变,目露凶光,只觉得是一少年,年纪轻轻,不会有什么威胁,便上前道:“小施主,小小年纪要一心向善,佛法无边…”却把手往少年肩膀拍去,以示诚意的规劝。

少年以为他要偷袭,抢他的紫檀木盒,翻手抓住老大伸来的手,稍使内力,咔嚓一声,手腕震碎,疼得老大哇哇大叫,被少年随手仍了出去,撞到台柱上,震得五脏俱裂,哇呀一声,猛喷鲜血“回头是…岸!”话没说完,立时毙命。

胖墩急忙上前扶起老大,见已无气息,气血上涌,哇呀呀的向少年压过来。

少年方才知晓这三人根本不会武功,失手将人致死,心中不免有丝丝愧疚。可转念一想,即已铸错,断无回头,传将出去,引得众人围观,恐难以脱身,暴露魅族人身份,麻烦更大。

主意已定,便飞脚踢向压来的胖墩,正中要害,胖墩瘫坐在地,口出鲜血,仿若佛祖坐化般,往生极乐了。

瘦猴面对突变,双腿变软,呆着不知如何是好,猛的想起逃跑,刚迈步,少年已到眼前,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恍如魔鬼般,抓住瘦猴脖子,瘦猴不停的挥舞双手在少年身上乱抓,咔嚓一声,瘦猴脖子被扭断,抽搐几下便气绝。

霎时间,少年连取三人性命,心中狂戾无比,仅仅是为了隐藏身份,如此嗜杀,多少与他执意修炼天雷琴心法有关。促使他性情转变,暴虐无常。当即少年把手一扬,转身出门而去。

夕阳依旧照射进来,金光依稀闪闪,从三人尸体上掠过,晚风吹起,几片花瓣从瘦猴手中渐渐地飘动……

不多时,一阵铃音飘了进来,两个身影出现在寺庙中,眼见老大三人尸体,无不愕然,不知是谁无缘无故取人性命。

“爷爷,快看,这有些花瓣…”小怜指着瘦猴手中的花瓣说道。

周半仙过去将花瓣捡起闻了闻,自言自语的说着:“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若雪一行赶至平阳镇已上灯,夜市仍旧繁华,步入南街,喧闹声不绝于耳,若雪更是触景生情,瞭望一切,仿如昨日,五年前在这孤独无依,果不食腹,还被街头混混欺负,差点被卖到逍遥楼当坊女,物是人非,不免心中感慨非常。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钱轩宇在若雪身后突然冒出,还自顾哼着不着边际的破诗。

钱轩宇的意气风发把若雪的思绪硬生生的拉回了现实,面如雪霜的看着他,真想把他一脚踹到护城河里去。

钱轩宇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转头对小雨说道“咳咳,小雨啊,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投宿啊,逍遥楼怎么样?”

小雨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合适吗?”

安宁也尴尬的在一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小僧的钱两已给了弟子翻修寺庙了…不如找一寺庙借宿一宿。”

钱轩宇无奈的摇着扇子:“潮落夜江斜月里,灯照行人自可愁。”依旧未曾忘记在若雪面前卖弄风骚。

若雪不曾答话,自顾向前走着,行不多久,左转路口小巷,眼前出现一座荒废无人居住的小院子,这里曾经是她的落脚点,晚上害怕不敢睡,经常卷缩于院子的角落里,如今时过境迁,想今晚便在这过宿,以便能勾起些许回忆。

钱轩宇刚想说话,见她已自顾走了进去,想说找个客栈也好过这里的话便不再说出口,自顾拴马去了。

安宁则无妨,云游四海,随处即可为家,何况身无分文,当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小雨也紧随其后。

突然黑暗角落里传来一阵声音:“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在此,何人打扰?”语毕,黑夜无灯看不清路,这人一个踉跄撞到地面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小雨咯咯地笑了起来,若雪冷冰冰的脸也难得的挂丝笑容,安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只钱轩宇一脸诧异的看过来。

这人便是朱雀阁少阁主凌霄,爬将起来,尴尬无比,自顾整理着服饰,捋捋乱发。

安宁便自报家门“北泽玄武寺弟子安宁,叨扰了!”

若雪随后也报来:“青龙门若雪、小雨…”

钱轩宇把扇子一摇,自报着:“青龙门钱轩宇!”

知是同脉,凌霄便即安心多了,或许是被逍遥楼的彪形大汉追怕了。是日从草坪村逃跑后,得知周半仙要到平阳镇,便即又折返回来,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朱雀伞,不然如何敢回朱雀阁,就找了个荒废的院子躲藏起来,伺机寻找周半仙。

由于身无分文,只得乞讨为生,全身上下邋遢不已。此刻见到同脉,把蓬乱的头发捋一捋:“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凌霄,各位,有吃的么?”

待众人看清凌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怎么样都不可能把他现在的样子和这少阁主联系起来,便都心存怀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凌霄知道是在怀疑自己身份,可自己却拿不出什么来证明,只得在那手舞足蹈,叽里呱啦的乱说一通。

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就赶忙说道:“对了,青龙门的陌枫认识我,可证明我是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凌霄,如假包换,不信可以问他。”

若雪听到陌枫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起过,思索半响才想起上角楼主枯木的弟子,曾交代要打听他的下落,此番无形中知晓,心里一喜,便问:“师兄可知陌枫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钱轩宇和小雨都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毕竟他们都不知道陌枫这个人。

凌霄随即闻言看向若雪,依稀月光照射下,若雪冰霜的脸庞皎洁般柔情,不断溢出的寒气使人精神焕发。居然看呆了,只觉得心中突突的难以抑制的情丝砰砰乱跳,情不自禁的往若雪靠近,仿若一种难以表达的魔力吸引着他,让他置身于茫茫雪域中,寒风飘飘,冷得让他窒息时,一双天使般的手向他伸开拥抱,他顿觉喜出望外,无比激动的奔向天使、奔向温暖、奔向未来、奔向美好的生活。

钱轩宇回头看着感觉不太对,侧步挡在他前面,怒视着他,一扇子格开,恍道:“喂,兄台,做啥子呢?”

凌霄飘在冰天雪地里无法自拔时,突然觉得有人把他拉回了现实,咳咳的用手袖擦了擦口水,这才觉得饿得难受,浑身哆嗦。

当下,众人才信他是少阁主了,便拿出干粮。凌霄狼吞虎咽一般吃个不停,顺带把那晚草坪村之事说了出来,只把自己逃跑没有救陌枫一段隐去,有失他身份,就不提了。

钱轩宇疑惑道:“为何凌师兄要去逍遥楼,所为何事?难不成是要享受一番,呵呵!”看来这个少阁主似乎对若雪有意思,不如先毁他形象,免得再缠着。

凌霄怔住了一下:“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提!”当然他不会把他与周半仙之间的事说出来,更显得他傻了。

众人只知是个人隐晦之事,便也不再多问。

若雪得知陌枫下落,想去草坪村查看,但是得要倒回去,路程有点远,恐误了约期,只得日后而定,便对凌霄说道:“凌师兄,明早我们便即前往朱雀阁,可与同行?”想着要是有少阁主引荐,合力查明妖气之事,可能容易些。

钱轩宇听闻要与他同行,顿时心情激动起来:“这恐怕不妥吧,凌师兄自然要去找他的朱雀伞的,是吧?”

凌霄此刻要银两没银两,要吃没得吃,还怕追杀。再者,若雪这种莫名其妙的魔力吸引已让他无法自拔,不如和他们先回朱雀阁,至于朱雀伞,只得以后再找了,便即答应一起同行。

钱轩宇气得白了他一眼,想着雪花飘飘、北风潇潇的美好画面居然这小子敢来抢,真想一扇拍他到护城河里去喂鱼,无奈之下自顾和小雨谈天说地去了。

凌霄悄悄地来到若雪面前,正了正发型,甩头道:“天使,哦哦不不,若使,不不,若师妹……”

若雪被突兀地这么一顿乱喊,难得的笑了笑,立马收住笑容,霜颜道:“凌师兄,何事?”

凌霄心花怒放般扭捏道:“不知若师妹往南疆办何事?有需要的地方,尽可吩咐,必定效犬马之劳。”

若雪侧身看着月色,把掌门之命告知于他,只是朱雀阁凌天战尊,她并没有见过,是以想让凌霄引荐,便道:“不敢有劳师兄,只是帮我们引荐即可,多谢!”

钱轩宇听到声音,赶忙过来,站于他们中间,气呼呼的道:“凌兄,可曾喂饱了,那边还有,还请自便。”

从平阳镇到朱雀阁须几日脚程,翻山越岭,路并不好走,众人只得早点歇息,安宁在一旁打坐念经,顺便警惕外面,以防不测。

若雪虽无其它表情,此刻遇事、遇人越来越多,不由得去思索一些人和事,经历变复杂之后,人也在变得复杂,也许冥冥中自己注定要承担起一些责任,南街已渐渐安静了下来,灯光也被月光代替,若雪抬头看向明月,像极了五年前的自己,无助仿徨,如今唯独少了害怕。不过,出来几日,还真的怀念在望月亭的时光,还有师父,不知过得可好!

少年夜深才回到逍遥楼,心里砰砰的直跳,这是他第一次取人性命,而且是不会功夫的凡夫俗子,这般年纪,双手即沾满了鲜血,而且性情慢慢的变得暴怒无常,或许他不知道,修炼天雷琴音的后果就是会让人性情大变,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天雷电击几次,会逐渐的让修炼之人变得嗜血成性,直至走火入魔。

此刻少年回到房间,思前想后难以安睡,越想越觉得瘦猴胖墩他们来找他索命,吓得他冷汗尽出,翻将起来,突然觉得天若不顺我,我便逆天而行,目露凶光,青筋爆胀,面目变得十分的狰狞,邪魅的笑声飘荡开来……。

魅兰在庭院内听到这邪魅之音,心中忐忑不安,这笑声仿佛和十五年前的一模一样,不禁让人心里发颤,那场大战的惨烈还历历在目,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可又能改变什么呢?反而让魅族人更加的陷于危险的境地,难道这样的场景还要再次重演吗?想到这,不禁低叹一声,或许自己真的累了,想要逃避了…


南疆位于中原地带最南端,与百越的十万大山接壤,紧连昆仑山脉。自古便是百草丰茂、猛兽出没之地,由于连年多雨,气候宜人,蚊虫蛇鼠俱足。

故南疆部族多以火作为图腾圣物,祈求能驱蚊灭魔,御寒足食。这偏南之地常年多雨,南疆人家必备雨具,伞就成了必不可缺的用具,所以出门必拿伞也就见怪不怪的事了。

为了驱魔避邪,南疆巫人还擅长用蛊,将蛊虫卵培养出来,混与其它吃将下去,便似中毒一般,可驱动蛊虫让人失去意识。不过南疆人很少有这么做的,只对猛兽毒虫擅用的手段,但也不乏有修仙练道之徒,冒险用此法练功提气,求其速成,如用法不对,轻则功力尽失,重则非死即残。

这需要很大的胆量,于体内练化蛊虫,为其身增加内力,即可功力大增,练成蛊盅大法。由于其法之异,危险之大,多望而却步,练成者寥寥无几。

螺石城是南疆最大的集市城,虽比不上平阳镇,但这依然人浪如潮,因城墙用石头垒成,如螺旋之形而得名。

有土司卫士护卫,城外有一河,两旁均有蕉树乔木,各类花卉间杂其中,多阔叶林,竹子非常多,随处可见。

南疆人善用竹子做成各类用具,还用于建房造楼,因多雨湿润,需要通风透气的阁楼才舒适,往往都是建两层以上,下层一般不住人,二层以上分布阁楼房间,舒适又安全。

螺石城外有一座山脉,名为朱雀山,因外形神似鸷鸟而得名,为南疆最高最秀丽最聚仙气的山脉。

山脚下有一山门,两旁均有门牌坊和阁楼,气势宏伟,文人墨客多留诗其上“造化天地宽,云烟阴阳阁。”诸如此类题字、诗文不计其数。

山门之上建有阁楼,名为朱雀阁,是四大帮派之一,修仙练道之人多汇于此,也有慕名而来的,子弟众多,难免良莠不齐。

朱雀阁阁主凌天战尊多次明令约束弟子,不可欺男霸女、不可偷盗抢掠、不可残害忠良等等。但都屡禁不止,执法长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大错特错的弟子犯事,罚几竹鞭便了事,久而久之,阁楼门规无人遵守,声誉受损,使得凌天战尊十分恼火,不得不对门下弟子进行惩治。

螺石城盛宁酒肆里几名酒徒喝得酩酊大醉,“大哥,听说阁主要惩治犯事的弟子,我们算不算犯事了呢?”一个带着些醉意疑惑的问着一旁的大哥。

大哥只顾喝酒,旁边另一个答道:“我们没有入阁前是山贼,赖村的山贼啊是吧大哥,你说算不算犯事?”

大哥猛的一拍桌子,酒被震得洒了一桌:“山贼怎么了?老子如今是朱雀阁弟子,谁还敢说我们是山贼?”,瞪大了眼,威风凛凛的说着。

四下里的酒客都被吓清醒了,纷纷议论。只听得人群中有一声音传来:“山贼就是山贼,就是换了身皮,骨子里还是贼。”

这么明显的抬杠,可把刚说完豪言壮语的大哥下不来台了,把大哥惹急了,不断呼喊:“是谁,谁?”虎视眈眈的在人群中横扫着。

众人可惹不起这朱雀阁的,至少明面上不会,多少都是怒不敢言,所以大哥眼光扫过,都纷纷避让。逐渐露出了西北边上的一酒桌上,一个少年打扮模样的年轻人在慢悠悠的喝着酒。

奇怪的是明明是公子模样,声音却是娇声娇气的,喝酒举止与男子无异,背负一弓彀,腰挎箭筒、匕首,像是樵夫,又像是猎人。面目清秀,双眼圆大,皮肤细腻,又与樵夫、猎人不同。

大哥与几个小弟持刀上前,啪的一声把刀往桌面上搁:“小子啊,酒可以喝,话不可以多说,刀子不认人的,见血就不好玩了,哈哈!”几个小弟也在嘻嘻附和着。

不料这假小子不买账,仍旧是不急不慢的喝着酒:“吓唬谁呢!我就不明白了,堂堂朱雀阁怎么就收了这么一群土匪山贼?难怪名声扫地啊!”

边说着边把酒杯放下,微微抬头,凝视着眼前这几个人:“前几日螺石河滩调戏张寡妇、三门江边抢劫怕是你们做的吧?”

大哥等心中一颤,怎么这小子都知道:“多管闲事,找死!”

此言一出,四下里的酒客哗啦就散开了,知道要打架了,胆大的还在等着看热闹,也有想知道挑衅朱雀阁会有怎样的下场,只有掌柜的在呼呼吸气,极为无奈。

大哥话落就横刀劈去,被小子用酒杯格开,砰一下,酒杯居然毫样无损,反震得大哥握刀都握不住,掉落桌面上。

大哥愣住了:“一起上,砍死他啊…”几个小弟纷纷把刀劈了过来,小子手中酒杯一晃,酒水洒出,左手一拂,顿时将酒水化作利箭击向劈过来的刀,砰砰砰的全都折断掉落地上,几个小弟都傻了,知道是打不过,又不敢逃,就都在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中冒出一老者模样的声音:“哼,朱雀阁的事还轮不到白虎堂来管。”说完人已到了大哥面前拍拍几扇掌打将过去:“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大哥等几个人捂着脸气呼呼的应声:“是,长老!”退到一旁。

来者便是朱雀阁执法长老巴图松,执法严不严倒不提,护短却是他的风格,不管是被责骂还是犯事的都从轻责罚,要是弟子在外受了欺负,他都要管一管。

刚好这事给他遇着了,肯定会站出来,并且眼光老道,单凭这小伙化酒为箭就知道是白虎堂的人了。

巴图松转头看着坐在酒桌的小伙说道:“明明是闺秀,却身穿公子衣饰,怕是白虎堂也就这点本事了吧?”说完嘿嘿的伸手把围帽扶正。

本来白虎堂与朱雀阁是同脉,但近年来由于朱雀阁弟子品行不端,渐渐被白虎堂瞧不起,也就有了隔阂,不再认同同脉,反而觉得不屑与朱雀阁为伍。

巴图松此言一出,众人方才知晓这小伙是大家闺秀,只不过是身着少年衣袍,纶巾束带看不出来而已。

这闺秀笑而不语,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也顺带着你管不着的意思,继续喝着酒,任由围观的人闲言碎语。

巴图松见反语不奏效,便问:“不知姑娘是白虎堂座下何人?来南疆何事?”

闺秀依然独自喝酒:“你管我是谁,你们朱雀阁弟子这付德行你不管,倒管起我来了,看来你这白胡子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可就戳中了巴图松的痛处了,明显是在说他执法不严还护短,甚至还骂他是老东西,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听得他火冒三丈,呼的一抡法杖直捶面门,劲道蓄力,内含掌劲,对这闺秀毫不留情,可见他恼火非常。

这闺秀知晓来头不小,光是这法杖劈来都难以抵挡,更不用说还暗含了掌劲,稍有不慎,恐砸成重伤。当下取出匕首运力格挡。砰一下,震得闺秀连人带椅一丈开外,好强的内力。

白虎堂近战比拼内力不是强项,远攻才是优选。当下收起匕首,右脚后踢背上的弓彀,嗦的冒出一把玉弓,右手接住,左手挽弓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流利非常。

看热闹的都不禁啧啧赞叹。巴图松眼见飞出的玉弓内心一怔,不禁愣道:“天蚕弓!”看来对方来头不小啊,白虎堂神器天蚕弓都出来了。

其实巴图松不是怕这天蚕弓,而是能用天蚕弓的人,肯定会万箭穿心大法,凭他是抵挡不住的,必须要有朱雀阁的朱雀伞才能稍微一挡,偏偏他是拿不到朱雀伞的,所以不自觉的发愣了。

果然,只见这闺秀左脚后移微曲,蓄力待发,只要内力引至弓弦之上砰砰砰射出,如万箭齐发,根本无法抵挡。

思索间,箭气已逼到巴图松眼前,凭着内力强劲,尚可用法杖格挡一二,如不后退避让,则会被箭气所伤。

可巴图松丢不下这脸,被一个大家闺秀打得落荒而逃,还怎么在朱雀阁待下去。想到此处,拼命用法杖左右格挡。

一旁的酒桌器皿已被箭气打得乱七八糟,看热闹的人不断后退还一边不住喝彩。

霎时间,巴图松衣襟手袖已被划破,只待箭气稍停,他便可持法杖抢前攻去,令她无法使出万箭穿心,但这样的机会他是等不到了,只能硬扛着。

眼看箭气快要射到心窝,巴图松无法回挡,想着必伤无疑了,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拂袖掠过,箭气便消失无影无踪,眼前站着一人,浑圆身躯,着黑袍,头戴黑围帽,大喝一声,双手运劲,呼的从背后泛起一只火鸟,形似凤凰。

巴图松这才得以松口气,行礼道:“阁主!”,这黑汉子便是朱雀阁主凌天,以胆大出名,练化蛊虫,居然被他练成蛊盅大法,内力强悍到可幻化火鸟。威风凛凛的站在巴图松前面,想着到底是谁打得他的执法长老都无还手之力,正要使出蛊盅大法一较高下时,却见对方是西蜀白虎堂主云中锦的千金云烟。

这云烟他是认识的,只是近年来才与白虎堂有些隔阂,念在同脉上也不会发难,免得伤了和气,便收起火鸟,嘻嘻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烟儿,几年不见,功力见长啊,咦,怎么一副公子装扮啊?”

云烟也见好就收:“凌师伯,多有得罪,可别见怪啊!”说着收起天蚕弓,向他作揖:“只是见不得有些土匪山贼冒充凌师伯的弟子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才出手教训一下好让长点记性。”也算是给了个台阶让凌天堂堂阁主下,不至于难堪。

凌天向巴图松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带那几个山贼回去,再好好惩罚,就不要再出丑了。巴图松会意,愤愤不平的离开了酒肆。看热闹的也就一哄而散,各自闲聊了。

凌天又呵呵笑着打破僵局:“不知烟儿因何来南疆啊?提前告知一声,好接风洗尘,何必弄得如此尴尬呢,你说是不是,嘿嘿!”

云烟都有点不想搭理他:“凌师伯,是家父让我来的,不然我才不想来这蛇虫之地找受罪。”

既然在这遇到朱雀阁主了,就干脆前因后果说了,免得去到朱雀阁时又得说。原来是因为青龙门孟章神君想借查妖气之事凝聚四脉人心,就派人通知北泽玄武寺、西蜀白虎堂选出门下弟子前往朱雀阁与青龙门弟子汇合,一同前去查明真相。

此事原委已在若雪带去的书信中讲明,不料若雪一行行程慢,此刻尚未到达朱雀阁,是以凌天尚不知情。

云烟把来龙去脉讲完了便起身要走,思索片刻回头对凌天说道:“凌师伯,这几天我就在这到处转转,就不去你的朱雀阁上了。还有这的酒钱什么的就凌师伯代劳了。”说完扭头就走了,留下凌天一脸茫然在酒桌上。

掌柜嗫嚅的上前:“阁主大人,您看这……”指着一地乱七八糟的被打烂的东西。

凌天吃了一闷羹,气得青筋暴起,如不是看在云中锦这老家伙的份上,必教训一下这黄毛丫头不可,太不把人放眼里了。

当这老板前来搭话,怒目看去,正找得了个出气的理由,猛然运劲一拍酒桌,咔擦一声,桌子被震碎。吓得那老板连滚带爬的溜之大吉,只能自认倒霉了。

回到阁中大厅,凌天越想越气,大发雷霆,命巴图松找来那山贼大哥几个,恶狠狠地训道:“你们入了我朱雀阁,却还到处惹是生非,不守门规,丢我阁脸面,真的是气死我了。”说完就扬起手掌,假装打过去。

巴图松上前阻止道:“阁主息怒,并非只是我阁弟子之错,实是白虎堂欺人太甚了,完全不把我阁放眼里。”

凌天转头对视着巴图松:“巴图松啊,你怎么说都还是我阁的执法长老啊,弟子管束不严,任由在外滋事,你说你执的是什么法?”突然感叹起来,“早晚有一天,我阁都会毁在你们手中。”顿了顿,猛喝道:“滚!”


巴图松回到朱雀阁执法长老房后,仍旧气愤难平,心想自己老脸都快要丢光了,以后还怎么教训弟子,当下命人把那几个山贼抓来。

不多久,这几个山贼战战兢兢的被推进房内,知道自己犯事了,难逃责罚,心生惧怕,进门便嚷嚷:“长老长老,饶命啊!”一阵干嚎后,猛得看到的不是各种刑具,而是一桌酒席,都半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看着巴图松。

巴图松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遭之事,全是白虎堂那丫头挑事,怪不得我们朱雀阁弟子。呵呵,不过,打不过别人,是我们学艺不精,矮了半截,确是以后要勤加练习。只是,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以免有损声誉。”

几个山贼弟子听完还是不明所以,呆着都不敢坐下。

只听巴图松又说道:“我派弟子入阁,确实是不计以往过究,但凡入我阁门,一概不计前嫌。虽说几位以前是土匪山贼,但如今是朱雀阁弟子,被欺负了,就是欺负朱雀阁。所以你们是在维护我阁声誉,应该记功,理应以酒相赠。来,都坐都坐!”

大哥等几人一听,好像有道理,也就坐了过去,七嘴八舌的说着是是是,几杯酒下肚,畏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巴图松则不断的在一边说着一边倒酒,自己却一点不沾。

酒过三巡,大哥几个醉得意识模糊不清,只觉得肚子里除了酒好像还有着什么东西在嚅嚅而动,爬向奇经八脉,顿时,大哥几个全身奇痒无比,猛抓猛撞,犹如狂暴野兽般嚎叫。

巴图松见状便法杖一挥,手指灌含内力,驱动着蠕虫到达主要命脉后开始练化,此过程惊险万分,如人在有意识下进行恐会惊吓晕死过去,则蠕虫就会自行乱爬僵化,使得气血错乱,不死则残。

巴图松把大哥几个灌醉,再下蛊虫到他们身上,不知不觉地把他们当成试炼品,炼化蛊虫到这些人身上,一旦成功,这些人不但内力大增,更会听命于他,不然蛊虫毒发作起来,会活活的自己把自己抓死,相当的残忍。

如果炼化不成功,轻则残废瘫痪,重则当场暴毙。所以巴图松不会自己去尝试这种极其危险的蛊虫练法,但是他可以用在其他人身上,特别是没什么内力的弟子,成功的几率更高。但是蛊虫的培育相当的困难,不亚于在人身上炼化,甚至是几年都不会培育出来,巴图松一下用了这么多蛊虫,可见是别有用心。

长老房不断传出哀嚎声,外厢弟子只以为是长老在执法,还暗称巴图松执法之严。

巴图松施法练化蛊虫后,已至将夜,内力几经耗尽,虚弱无比,在一旁盘腿休息。

大哥几个也历经生死血符,软瘫于地上,周围一片死寂,仿若地狱般,阴阴森森,恐怖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大哥渐渐醒来,只觉得头痛厉害,骨头架子仿佛被移过一般,奇经八脉处隐隐作痛,气血翻涌,干呕作吐。

此时,巴图松已在一旁坐定,把蛊虫之事讲了一遍,令大哥等必须听命于他,否则将会死得很惨。

大哥几个本来就是土匪山贼,一群亡命之徒,走投无路了才入的阁,如今重获新生,毕当感恩戴德,当即表示唯他是从。

巴图松非常满意,又把在酒肆一事重提:“被一女娃打得如此狼狈,十分难堪,丢了朱雀阁面子。现在那女娃还在螺石城,命你们找到她教训一顿,如果威胁到你们,可以…”说着把手放脖子上抹,示意他们可以除掉她,“然后把天蚕弓拿到手。”

大哥几个听着犹豫一下,但想着自己如果不从,则死得更难看,就一一应诺,便即退下。

巴图松待得大哥几人退出房子,脸面上不禁泛起一抹邪魅之笑,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的隐忍,现在终于要开场了。


云烟自酒肆出来后,就在螺石城闲逛,自然不会去看那些胭脂水粉衣裳,她一点都不感兴趣,要是有人在讲奇闻异事,她倒是好奇心起,特别是南疆人的用蛊之术非常好奇。但这些都是秘术,一般都不会外传,所以她就想到处逛逛,希望有幸目睹一番,甚至还想学。

她这身公子打扮,外加容貌姣好,神似翩翩少年公子,自然引得南疆女娃的眉来眼去,抿嘴偷笑。看得她很不自然,便匆匆的走向雷头滩,这里人烟较少,只偶尔有村民往来种作,忽然有个外人进来,附近村民都投来异样的眼光,特别是有几双眼睛好像总是盯着她,不免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忽而前面来了一群人,奇装异服,吵吵闹闹的往这边走来。原来是雷头滩的抢亲节日,一群年轻男女相约一起,互扔信物,以表情意,嘻嘻哈哈的来到云烟这边。

云烟本来对奇异之事就颇感兴趣,这样的情投意合在西蜀是没有过的,自然感觉新鲜好奇,便也跟着嬉闹起来,竟也收到了一个信物,是一条丝帕卷成的球状样式,明显是女子的随身携带之物。

云烟心里一杵,居然忘记了自己身着公子装束了,不免心中尴尬起来,眼光往抛来信物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南疆族人服饰的女子娇滴滴的望着她,脉脉含情,低眉颔首,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把云烟吓一跳,赶紧把丝帕攥紧想丢回去,却被旁边的人簇拥着推到了女子面前,不断在大笑起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推推搡搡的来到一村寨里。

这村寨位于雷头滩边上的三鹤寨,祖辈都生活在南疆地上,民风淳朴,与世无争,极少与外部交往,但近些年青年男女到螺石城较多,渐渐的接触外界,眼界也开阔了,便开始接受外人。

是以云烟被女子看中,推到寨中,以便让长辈认可。此时已到夜晚,篝火升起,寨子的人围着篝火坐着一圈,摆着大圈桌子,酒肉果物尽放其上,显得极是丰盛。

没成想,看中云烟的竟是寨主的女儿,名叫羽鹤,被一众族人一起起哄着来到了寨主面前,云烟尴尬的脸面被火光映衬着更加的显得腼腆,但在夜色中,更加难以辨认她是女儿身。

她实在是不想隐瞒了,刚要开口向寨主表明,寨主见着她便哈哈笑着夸她儿女有眼光,云烟不得不把话又咽了回去。只听得寨主向着族人大声说着:“鹤山下的高贵族人们,先辈显示,今夜,鹤寨将迎来喜庆的日子。我想啊,该不会是我鹤儿大喜之日吧?”

众族人一起哄笑,杂言杂语的说着笑着,寨主继续大声说着“果然,我鹤儿看中了一个外族人,大伙看看这小伙子怎么样,配不配得上鹤儿?哈哈哈!”在青年男女族人的大闹下,把云烟和羽鹤推到了篝火前。

云烟没办法,想趁着这机会向大家表明身份,不料被众族人叽叽喳喳的评价声淹没了,没人注意她说什么。

羽鹤在一旁低着头,尽显娇羞,捉着裙带不停的摆动,显然对云烟非常的满意。篝火越烧越旺,人们越闹越欢,不禁跳起了围火舞来,一群人围着火起舞,欢声笑语响彻山寨。

云烟实在找不到解释的机会,只得猛的拉起羽鹤的手往外头飞奔,把众族人的笑声抛在脑后,到得寨门前,羽鹤惊吓中清醒过来,嗔怪道:“你、你拉我去哪?”。

云烟耳根这才清净一些,呼呼的呼吸着,呛声道:“我说姑娘,你看中人怎么都不问问对方是个……什么什么的吗?”

云烟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只觉得越来越荒唐了。

羽鹤初听云烟声音很是奇怪,不免疑惑的看向云烟,白净幽柔,似有佳人之媚,便微笑着说:“只是多了些腼腆偏柔,声音尖些,这都没什么呀!”

云烟急得跺脚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可能,我是、我是……”手舞足蹈的解释,羽鹤看着又是疑惑又是咯咯笑着,满心欢喜。

“是谁?”云烟猛诃一声,回头望向寨门前方,夜色中隐隐现见七八个黑影,身着夜行衣,连脸也遮住,手拿横刀,站于寨前,寒光微现,来者不善。

羽鹤见状,略显害怕,不自觉的站在云烟背后。云烟都还来不及解释便出现这几个怪异的黑影,还不知是人是鬼,只得应付这些黑影,以后再找机会向羽鹤解释了。

当下警惕起来,右手往背上的弓彀摸去,准备随时拿出天蚕弓迎敌,不料后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再往后点摸去,只抓到了羽鹤的束带,这可把羽鹤吓了一跳,啊啊啊的叫了起来:“你你你还摸我,这这这有人啊!”极是温柔娇羞的说。

云烟忙回头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想找……”,话没说完,便觉得后面几道刀风劈来,闪无可闪,只得右手叉住羽鹤的腰,随着一起转身到寨门,躲过了劈来的刀。

这几个黑影不出一言,上来便杀招,要人性命,内力强劲,都是高手,只是招数生硬,不见章法,更像是土匪山贼的砍人的昏招。

云烟不明所以,好像是针对自己来的,但是自己初来南疆,又没有树敌,哪来的仇家呢?羽鹤从小在鹤寨长大,不会武功,也没见过打打杀杀,这场面,尽管被云烟抱腰转身,也直接被吓傻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黑影们偷袭不成,一拥而上,乱刀乱砍,云烟没有天蚕弓,只得用匕首格挡,黑影内力又强,乱劈下来也力道强劲,匕首是短刃,只能防守,无法反击。加上要时刻护着羽鹤,左右躲闪,且战且退。

进得寨门后,地方变宽,两旁都有火盘,看得真切些,这伙黑影就把云烟、羽鹤团团围住。

羽鹤情急之下,向远处广场篝火跳舞的族人大喊求救,只是吵闹声太大,根本就没人听到,所以就向广场方向跑去,云烟见状,大感不妙,回身去拉她,黑影觉得机会来了,全力攻将过去。

只见一刀劈中云烟左肩,鲜血淋漓,染红了长袖,疼痛难忍,但右手却拉住了羽鹤,往后一拉帮她躲过了砍向她的一刀。

羽鹤见到云烟刀伤,哭将出来,抽噎着:“你你受伤了。”双手捂向伤口,满手是血,吓得她无所是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羽鹤愤怒的喊道,显然是因为云烟为她而受的伤,对云烟好感顿增,如若相爱般生离死别。

云烟肩膀受伤,知道已经很难护住羽鹤了,便悄悄对她说:“等会我挡开他们,你就全力跑去广场向他们求救,如果打不过,就躲进鹤山。”

羽鹤听着更加伤心,不住的摇头。黑影们呼啸着挥刀砍来,想一举把云烟砍死,都使出了全力。

云烟想着自己怕是要死在这了,但是不能连累了羽鹤,运尽全力一送,把羽鹤推飞出围圈外,而后不停的飞舞着匕首连档数刀,运力过猛,肩膀伤口血流更快,渐渐内力不支。

黑影们似乎都不理羽鹤,全都攻向云烟,羽鹤摔出来后爬将起来,不停的向广场飞奔,边跑边喊,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寨主带着族人们迎了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是谁等等一连串的问着,羽鹤只顾拉着他们一起到云烟这。

云烟受伤,挡不住这么多内力强劲的高手围攻,内力不支被横刀架住脖子,其中一个黑影喝道:“天蚕弓呢?交出来,饶你不死。”

云烟一听,怎么这声音这么耳熟,忽然想起酒肆里的那个山贼大哥,只是想不通,怎么他们的内力变得如此之强,自己居然没有还手的机会,还被砍伤。

云烟冷笑道:“果然是山贼还是贼,换了身皮,还是贼心不死。想要天蚕弓,门都没有。”

山贼大哥被云烟识破了身份,而且依旧侮辱他们,恼怒成羞,便要把云烟杀了,哐当的一声,一根法杖挡开了横刀,随后一个黑影出现在眼前:“混账,天蚕弓还未到手,杀了还怎么拿得到?”来者虽然同样穿着夜行衣,听声音便可知道是巴图松。

云烟气愤说道:“知道我是白虎堂主千金,还敢杀我,就不怕你们朱雀阁血流成河?叫你们阁主出来,我看你们谁敢?”

巴图松冷笑一声:“别激动千金大小姐,把天蚕弓交出来,一切好商量,要是双方血流成河,更好,正合我意,哈哈!”

云烟不解的说道:“你这什么意思,是以白虎堂为敌?”。

刚好此时,羽鹤带着寨主族人赶到,见到对方都手持兵器架着云烟,都愣住了,还是寨主见世面多,大喊:“抄家伙!”呼啦一阵,几十个族人都拿起了能用来打人的东西用具,显然全都不会功夫。

巴图松被这阵势唬住了,看到了所拿的用具,随即哈哈大笑:“乡野村夫,找死!”

云烟闻言急道:“喂老东西,杀我便可,不要为难他们,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没有任何瓜葛,我把天蚕弓给你便是,滥杀无辜,天理难容。”

巴图松此刻已改变主意,想着一场更大、更精彩的仇怨慢慢从他心里生起,想到这些,不禁笑出了邪魅之音,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心生畏惧。

笑完说道:“天蚕弓,呵呵,我不想要了,我要他们死,哈哈!”用手指向鹤族人们。

云烟知道巴图松已经动了杀心,跳出来向羽鹤他们大喊:“快跑……”,山贼大哥被云烟挣脱,顿时大怒,拿起横刀就往云烟刺去,羽鹤看得真切,飞身往云烟身后挡去,噗嗤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吐到了云烟身上,一把横刀刺穿了羽鹤,痛得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咳咳得都是血。

云烟回头大惊失色,抱着快要倒下的羽鹤,大哭起来:“不、不、不!”

山贼大哥把刀抽出,便向云烟头上砍去,被巴图松挥杖格开:“留着!其余人,杀……”

寨主看到女儿被杀,如何还逃?怒不可遏大喊:“鹤山下的勇士们,杀啊……”拿起大砍刀挥舞着冲了上去,其余人也一拥而上,扭打在一起……

云烟抱着羽鹤跪在了地上,止不住的哭喊:“是我害了你,害了你们……”

羽鹤抽搐着还没有断气,伤口疼得她很厉害,鲜血淋漓,把手吃力的伸向云烟的脸,慢慢地抹着云烟的眼泪:“还、还不知道你名字,我……”流下两行清泪。

云烟不想再让她伤心了,不再告诉她真相,只俯身下去,贴近她耳朵哽咽道:“我叫云烟……”

羽鹤的手从脸上滑落,她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云烟失声痛哭,虽然相识很短,已然知道她是一个好女孩,纯真质朴,心地善良,却因自己不明不白死于非命,心里感到难过非常,抓紧羽鹤送她的丝帕信物暗暗发誓,只要自己不死,必定血洗朱雀阁为她、为鹤族报仇雪恨。肩膀的伤流血过多,内力耗尽,又伤心过度,竟昏死了过去。

鹤寨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血,老老少少几十口人全被巴图松等杀了个干净,几个山贼却也被一拥而上的族人们乱刀乱具打死,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血腥非常。

山贼大哥向巴图松禀告:“长老,都搜过了,不见天蚕弓。那女娃如何处置?”

巴图松把法杖上的血擦拭干净:“留着她向朱雀阁报仇去吧,把死了的弟子带走埋了,回阁去。”说完扬长而去。

阴风阵阵,吹拂着这座古老的鹤寨,原本热闹的场面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火光时不时的左右飞舞,慢慢的熄灭,天也慢慢的亮了。

干咳了几声,云烟顿觉肩膀疼得厉害,醒了过来,羽鹤还在她的怀里安静的躺着,不禁又伤心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费了全身力气在寨子边上挖了个大坑,把鹤族人都一一埋入进去。专门在旁边挖了个坑,轻轻的把羽鹤放下,用丝帕信物盖住了她美丽善良的脸,哭着埋葬了,立了一块墓牌,上书“爱妻羽鹤之墓”,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一切安好后,便想着要去找朱雀阁算账,随后想到没有天蚕弓,自己连巴图松都打不过。是了,天蚕弓他们没有找到,会在哪呢?想着可能会在广场上推来推去,可能掉了下来没有留意,便跑去广场找,果然在围桌底下找到了弓彀。心想着肩膀的伤未愈,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先回西蜀,再让父亲举白虎堂之力血洗朱雀阁。

打定主意,便向羽鹤的墓鞠躬告别,回西蜀去了。


山河谷位于平阳镇、南疆与西蜀三地交界的地方,三面为山,中有一河川流而过,故名山河谷。

谷中有一小镇叫三合镇,意为三个地方合起来组成的镇落,往来客商均要在此地歇脚,是以慢慢的形成了以商业为主的买卖,利益关系在这才是最大的,所以也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带。

居住在这的富商往往都有护院,帮派也有分支,为自己的帮派金主提供保护,关系最为复杂,但也不会影响普通百姓的日常起居,这里依旧热闹非凡。

此外,这里风景秀丽,山景四时不同,河水清澈,商船穿梭,小舟泛江,无不美不胜收,更显江湖梦境,神游太虚。

河上有一石桥,奇伟壮观,造桥之巧,映景之妙,实是巧夺天工,造化弄桥。亭台轩榭,楼阁寺院也是应有尽有,相传这里经常有狐狸出没,上古时期还有狐狸在这里修炼成仙,慢慢繁衍,逐渐形成一个部族,为魅族。

之后不知因何与中原人爆发大战,魅族人被打败,不得不退出山河谷,迁往狐仙山。

山河谷也成了一个中原人迁徙的地方,居住者越来越多,就形成了一个小镇。

可谓:以前过往,尽淹尘埃,河水东逝,浪花依旧,江渚清沙,白鸟飞回。夕阳西下,又能几人,依山傍水,收取春色,淋湿夏雨,点染秋霜,皓宇冬雪。

河桥之上,一行人正牵马而行,领略两岸风光,感叹自然鬼斧神工。

只见其中一人手持摇扇,口诵:“清风自来水亦飘,无边潇暮雨至来。好风、好景、好惬意啊!”

另一人说道:“宇兄,好雅兴,只是这山河谷我也来过几回,未曾有过如此雅兴。”说着扭头往旁边的一位问道:“不知若师妹有没有兴致去赏花品酒,在下可引荐一二。”

这一行人便是若雪、钱轩宇、凌霄他们,自从平阳镇南行,方至山河谷。

若雪白了一眼凌霄,不想理他,自顾往前走着,小雨从后面赶上来凑道:“哎哎少阁主,我有兴致,带我一起玩玩呗!”

话没说完,就被钱轩宇拉了回来:“想玩,我带你去,要什么少阁主,快去叫上你师姐一起去!”

凌霄冷笑道:“只怕钱兄不识地方,带错了方向,累了若雪师妹就不好了。”

钱轩宇把扇一晃:“至少比你这叫花子式的少阁主更配这怡景、更具诗情画意,嘿嘿!”

凌霄听到,赶忙整理衣冠,捋捋发髻,略显尴尬。

这两人一路上争个不停,如醋意大发一般各显本事,只为博得若雪一笑,偏偏若雪依旧冷若冰霜,丝毫不为所动,也不理会他们如何如何,置若罔闻,极少有言语,只偶尔和小雨说说话,谈些与中轩楼有关的事。

安宁更是心无旁骛,只顾自念佛号,更多时候只在念经修炼,但也有劝钱轩宇和凌霄他们的争论不休、怒目相向的时候,现在也只好他出来打圆场了:“两位师兄,听小僧一言,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放得下便海阔天空,何至于你争我夺,伤了和气,不如随小僧一起念经诵佛,心静自然,不也一样自得其乐。”

两人都异口同声:“一边念你的经去。”,安宁无奈:“阿弥陀佛,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若雪忽然停下,回头冷冷的说道:“天色渐暗,怕是要下雨,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大家觉得可好?”

钱轩宇首先表示赞成,小跑到若雪身边,把凌霄挤到下边去,嘻嘻笑道:“若师妹所言极是,我们先到镇上,再找一个临江客栈,好好欣赏这空山新雨。”心里早已升起了香花飘飘,北风潇潇雨未歇的画面了。

凌霄也不甘示弱,又把钱轩宇挤了下来:“若师妹,过了桥,往前不远便有一处长亭,可稍为避雨,在下可带路。”

安宁毫不犹豫的同意去长亭,或许是想着自己身无分文,客栈怕是住不起。

若雪也觉得离三合镇还远,而且自己也不喜欢人多闲杂之地,不如在长亭偏僻幽静,倒也可以略作休息,便道:“那就去长亭。”

凌霄满心欢喜的如胜者一般,大摇大摆的领路走着,众人随其后,只留下钱轩宇张大了嘴,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不停的扇着摇扇:“啊啊!等等我啊!”

长亭外,桥道边,芳草惹人眼。狂风怒,雨声缠,乌云山外山。

若雪一行,已到长亭,时遇大雨顷刻而至,众人慌忙进亭避雨,只钱轩宇极不情愿的样子,慢慢摇着扇走着,任由雨点洒在脸上,自顾吟着诗:“雨落三分情,人无半点意。待到初云开,青纱随风来。”正好若雪身穿的是青纱罗曼,其意自明。

忽而雷声大作,吓得他踉跄几下,跑进亭内,十分狼狈不堪。

凌霄大笑道:“钱兄,小心遭雷劈啊!”

小雨忙上前帮他拍着衣服上的雨水,咯咯笑着:“装多情,死得快!”。

若雪在亭一旁伫立无语,抱着佩剑叉手于怀,看着眼前斜风细雨,若有所思。

安宁则拣个地,盘腿持杖而坐,口诵经文,闭眼自悟了。

也不知这雨下了多久,才慢慢的变小,稀稀疏疏洒落天地,桥道上行旅渐多,撑伞披蓑,在亭中依稀可见。

钱轩宇等得不耐烦了,来回的在长亭里走来走去,一会对着凌霄哼哼冷笑,一会和小雨嘻嘻哈哈的讲笑话,又一会跑到若雪身后感受寒风潇潇,雪花飘飘的画面,遭到若雪冷眼后,又到安宁这打扰他诵经,打发着无聊。

正值雨小,钱轩宇便吵吵闹闹的要离开这去镇上了,忽然间看见亭外站着一少年,头戴一雨笠,背上一紫檀木盒,周围飘着一阵魅香,于亭外站定,雨声虽小,雷声却隆隆。

只见少年拱手朗声道:“叨扰了,几位可是青龙门的?”

若雪等闻声看过来,心下疑惑找青龙门意欲何为,正想搭话,凌霄抢先上前回道:“小兄弟,在下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凌霄,亭里几位便是青龙门弟子,不知找他们何事?”得意洋洋的看向钱轩宇笑着,仿似愿意为若雪效犬马之劳般,替她迎客问话,看钱轩宇还怎么比。

刚转头望向少年,便见少年伸掌袭来,几缕魅香飘过,伴随着几朵花瓣落下,凌霄飞身落地,叭叭声响,重重摔倒在泥水中,昏死过去。

着实把少年和众人都吓了一跳,少年没成想此人不会功夫,如此不堪一击。

若雪、小雨嗦的抽出佩剑,跃出了亭子立于少年前面,安宁则手持绿玉杖一顿,飘身到凌霄处查看,钱轩宇挥扇飞出,站于若雪前,若雪冷言道:“为何出手伤人?”,

安宁查看后急道:“胸口中掌,肋骨折断,性命无碍,但伤得不轻。”忙抱进亭中接骨疗伤。

少年神定后淡然道:“只想会会青龙门高招,讨教一二。顺便问问是否知晓十五年前的青龙门前大战,因何而起。”

钱轩宇收扇指向少年:“小屁孩,那也不能出手就伤人啊,你爹妈没教过你要恭恭敬敬对待人的吗?真的是没家教。”

少年听得怒气渐起,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问母亲,自己的父亲是谁,得到的答案都是母亲的责骂和泪水,长大后便很少再问,以至于谁一旦提起他的父亲便十分的生气,而少年由于从小修炼天雷琴音,随性变得喜怒无常,只要激怒了他,就会暴怒如同着魔一般。

此时钱轩宇戳中他的痛处,暴喝一声:“住口!”魅影惑香掌便打过来。

若雪看到掌力袭来,还伴有些许魅香,急到:“小心,掌中有魅香,会使人失去知觉。”若雪也只是在上角楼枯木口中知道这种古怪的掌法,莫非这少年是魅族人?难道他也与十五年前的大战有关?太多疑问若雪也想不明白,见钱轩宇与少年打了起来便退到一旁。

众人当即运起青龙决抵抗魅香,钱轩宇侧身闪过袭来的魅掌,诗字诀随扇攻出,快如闪电,招数飘逸,如同他的自题诗一般,潇洒自如。

安宁护好凌霄伤势后,听到若雪所说的魅香,急忙持杖赶出来,钱轩宇已和少年打得难分难解,只得口念佛号,在一旁观战,以备随时防范,奇怪的是,安宁却不会受到魅香之惑,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或许是与他修炼佛法有关。

依稀的雨点仍在飘落,长亭外的空地被钱轩宇和少年踩成了泥浆,飞溅到旁边的芳草上,芳草左右摇摆,把泥浆甩落下来掉到地上,准备着下一轮的飞溅。

钱轩宇的诗字决已经打了几遍,仍未在少年身上赢得半分,内力渐渐不支,再僵持下去,非落败不可。

小雨一旁急道:“我去帮忙!”挺剑刺去。

若雪止拦不住,只得说道:“小心!”

有了小雨的青龙十剑帮忙,少年明显落于下风,一边要挡钱轩宇的扇子,一边要闪小雨的长剑,显得很是吃力,何况少年只凭一双掌,难敌四手。

若雪不明少年来意,觉得只是切磋武艺,何况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年轻气盛争强好斗,却也是常有之事,便没有加入,处于上风时还得提醒道:“不要伤人性命,取胜即可。”

安宁是出家人,更是慈悲为怀,只在一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果然,战不多时,少年身中一扇,斗笠被小雨划掉,发髻掉落,长发散开,双眼布满血丝,面目狰狞,如入魔一般。

此时,雷声震耳,电光忽闪,轰隆一声炸向少年,少年引雷电入身,至手到脚而出,全身焦黑,口冒青烟,面目更加狰狞可怖。

此景此相,把众人都看傻了,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觉得少年必然被雷劈死,都心生担心,安宁已经开始在念往生咒了。

雷电散去,少年仍屹立不倒,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笑声慢慢变大,直至仰天大笑,“天若不随我,我便逆天而行。哈哈!”笑声越来越恐怖,这邪魅之音让人心惶惶不安,像极了十五年前青龙门大战的场面。

只见少年猛然从后背取出紫檀木盒,啪的取出天雷琴,手拂琴弦,劈哩叭啦的雷电顿起。

若雪忽然想起枯木所说的青龙门大战恐怖场面,跟这极其相似,大喊:“是天雷琴音,大家小心……”

但为时已晚,少年已运起天雷琴音心法接连拂拭琴弦,天雷滚滚电闪轰鸣炸向钱轩宇和小雨。

雷电来得太快,闪无可闪避无可避,钱轩宇只得用扇子格挡,好在他的扇子并非普通的折扇,是用东阁楼千年黑沉木炼就,可挡刀剑。

小雨也下意识的拿佩剑格挡,但雷电实在是太过于强劲,接连轰炸,挡得了其一,挡不了其二,佩剑咔嚓一声被雷电劈断,震得小雨退到钱轩宇身旁。

钱轩宇用扇子挡下了飞向他和小雨的雷电后,扇页已炸烂,右手已焦黑,拿扇都拿不稳,根本就挡不了已到眼前的雷电,情形万分危急,雷电速度之快之多之恐怖出人意料,若雪和安宁根本来不及援救。

小雨瞥了一眼钱轩宇,无限温柔,眼泪冒出,猛的转身到钱轩宇前面,用后背挡下了飞来的雷电,噗噗噗的不知道多少下炸向小雨的后背、肩上,余力震得他们两人一起飞向长亭内地上。

钱轩宇没等反应过来,小雨的鲜血吐得他全身都是,直摔倒地后被余电麻晕过去,依稀感觉小雨在他身上,后背已经焦糊冒烟,嘴角不断地溢出血来,血色都是黑的。

哼哼的疼痛使小雨喊不出话来,脸面痛苦万分,想挣扎着却动也动不了,想必是五脏六腑已被震碎,恐怕是活不久了。

只见一枚玉佩从小雨的脖子处掉落出来,这玉佩便是钱轩宇在青龙门上角楼会武时送给她的。钱轩宇见到玉佩百感交集,胸口隐隐作痛,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样,非常难过,原来小雨才是他可留恋的人,可他自己……全身不能动弹,只有眼泪簌簌流下。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