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脑子一转,要是一路上有这么个和尚帮忙阻止钱轩宇的不安分,不是更容易完成师父的嘱咐了,于是提议:“小和尚,我们也是要去朱雀阁的,不如同行,如何?”
安宁思索片刻:“既是同脉,又是同路,便有劳师兄师姐们照顾了!”
若雪也赞成,这和尚内力如此之强,又懂救伤,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只钱轩宇不发一语,自顾摇着扇子,或许是嫌弃和尚碍事,打扰他欣赏流连忘返的画面。
当下安宁把老大那三人叫来吩咐道:“俗语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虽没有教你们分毫,只是为师有要事须办,待事办妥,必当归来传授佛法。”语毕,掏出十两银子让他们把寺庙翻修,并守好寺庙,以待归来。
老大三人接过银子,痛哭流涕。还从来没有有人对他们这么好,也没有谁能如此的当人看待。便寻思着从此定会洗心革面,一心向佛。收拾好行李,喂饱马匹,便随他们出庙门,依稀而别。
至傍晚时分,斜阳外,清风吹拂,一道夕阳照到庙门。老大三人正忙着翻修寺庙,回头发现庙门里站着一少年,背负一大个紫檀木盒,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这里可曾来过青龙门弟子?”
瘦猴激灵,上前接话道:“小施主找他们何事?”
胖墩傻呵呵地也跟着附和着“何事”。
少年走到瘦猴跟前:“他们去向何方?”
瘦猴感觉来者不善,可能对师父不利,可不能告知,随后觉得这少年怎么会冒出淡淡的体香,就冲着少年闻了闻。
这让少年心中大惊,要是知晓他是魅族人可就坏了他的计划,引来麻烦。于是渐渐地暗下杀心。
此时老大已看出少年脸色突变,目露凶光,只觉得是一少年,年纪轻轻,不会有什么威胁,便上前道:“小施主,小小年纪要一心向善,佛法无边…”却把手往少年肩膀拍去,以示诚意的规劝。
少年以为他要偷袭,抢他的紫檀木盒,翻手抓住老大伸来的手,稍使内力,咔嚓一声,手腕震碎,疼得老大哇哇大叫,被少年随手仍了出去,撞到台柱上,震得五脏俱裂,哇呀一声,猛喷鲜血“回头是…岸!”话没说完,立时毙命。
胖墩急忙上前扶起老大,见已无气息,气血上涌,哇呀呀的向少年压过来。
少年方才知晓这三人根本不会武功,失手将人致死,心中不免有丝丝愧疚。可转念一想,即已铸错,断无回头,传将出去,引得众人围观,恐难以脱身,暴露魅族人身份,麻烦更大。
主意已定,便飞脚踢向压来的胖墩,正中要害,胖墩瘫坐在地,口出鲜血,仿若佛祖坐化般,往生极乐了。
瘦猴面对突变,双腿变软,呆着不知如何是好,猛的想起逃跑,刚迈步,少年已到眼前,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恍如魔鬼般,抓住瘦猴脖子,瘦猴不停的挥舞双手在少年身上乱抓,咔嚓一声,瘦猴脖子被扭断,抽搐几下便气绝。
霎时间,少年连取三人性命,心中狂戾无比,仅仅是为了隐藏身份,如此嗜杀,多少与他执意修炼天雷琴心法有关。促使他性情转变,暴虐无常。当即少年把手一扬,转身出门而去。
夕阳依旧照射进来,金光依稀闪闪,从三人尸体上掠过,晚风吹起,几片花瓣从瘦猴手中渐渐地飘动……
不多时,一阵铃音飘了进来,两个身影出现在寺庙中,眼见老大三人尸体,无不愕然,不知是谁无缘无故取人性命。
“爷爷,快看,这有些花瓣…”小怜指着瘦猴手中的花瓣说道。
周半仙过去将花瓣捡起闻了闻,自言自语的说着:“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若雪一行赶至平阳镇已上灯,夜市仍旧繁华,步入南街,喧闹声不绝于耳,若雪更是触景生情,瞭望一切,仿如昨日,五年前在这孤独无依,果不食腹,还被街头混混欺负,差点被卖到逍遥楼当坊女,物是人非,不免心中感慨非常。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钱轩宇在若雪身后突然冒出,还自顾哼着不着边际的破诗。
钱轩宇的意气风发把若雪的思绪硬生生的拉回了现实,面如雪霜的看着他,真想把他一脚踹到护城河里去。
钱轩宇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转头对小雨说道“咳咳,小雨啊,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投宿啊,逍遥楼怎么样?”
小雨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合适吗?”
安宁也尴尬的在一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小僧的钱两已给了弟子翻修寺庙了…不如找一寺庙借宿一宿。”
钱轩宇无奈的摇着扇子:“潮落夜江斜月里,灯照行人自可愁。”依旧未曾忘记在若雪面前卖弄风骚。
若雪不曾答话,自顾向前走着,行不多久,左转路口小巷,眼前出现一座荒废无人居住的小院子,这里曾经是她的落脚点,晚上害怕不敢睡,经常卷缩于院子的角落里,如今时过境迁,想今晚便在这过宿,以便能勾起些许回忆。
钱轩宇刚想说话,见她已自顾走了进去,想说找个客栈也好过这里的话便不再说出口,自顾拴马去了。
安宁则无妨,云游四海,随处即可为家,何况身无分文,当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小雨也紧随其后。
突然黑暗角落里传来一阵声音:“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在此,何人打扰?”语毕,黑夜无灯看不清路,这人一个踉跄撞到地面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小雨咯咯地笑了起来,若雪冷冰冰的脸也难得的挂丝笑容,安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只钱轩宇一脸诧异的看过来。
这人便是朱雀阁少阁主凌霄,爬将起来,尴尬无比,自顾整理着服饰,捋捋乱发。
安宁便自报家门“北泽玄武寺弟子安宁,叨扰了!”
若雪随后也报来:“青龙门若雪、小雨…”
钱轩宇把扇子一摇,自报着:“青龙门钱轩宇!”
知是同脉,凌霄便即安心多了,或许是被逍遥楼的彪形大汉追怕了。是日从草坪村逃跑后,得知周半仙要到平阳镇,便即又折返回来,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朱雀伞,不然如何敢回朱雀阁,就找了个荒废的院子躲藏起来,伺机寻找周半仙。
由于身无分文,只得乞讨为生,全身上下邋遢不已。此刻见到同脉,把蓬乱的头发捋一捋:“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凌霄,各位,有吃的么?”
待众人看清凌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怎么样都不可能把他现在的样子和这少阁主联系起来,便都心存怀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凌霄知道是在怀疑自己身份,可自己却拿不出什么来证明,只得在那手舞足蹈,叽里呱啦的乱说一通。
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就赶忙说道:“对了,青龙门的陌枫认识我,可证明我是南疆朱雀阁少阁主凌霄,如假包换,不信可以问他。”
若雪听到陌枫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起过,思索半响才想起上角楼主枯木的弟子,曾交代要打听他的下落,此番无形中知晓,心里一喜,便问:“师兄可知陌枫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钱轩宇和小雨都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毕竟他们都不知道陌枫这个人。
凌霄随即闻言看向若雪,依稀月光照射下,若雪冰霜的脸庞皎洁般柔情,不断溢出的寒气使人精神焕发。居然看呆了,只觉得心中突突的难以抑制的情丝砰砰乱跳,情不自禁的往若雪靠近,仿若一种难以表达的魔力吸引着他,让他置身于茫茫雪域中,寒风飘飘,冷得让他窒息时,一双天使般的手向他伸开拥抱,他顿觉喜出望外,无比激动的奔向天使、奔向温暖、奔向未来、奔向美好的生活。
钱轩宇回头看着感觉不太对,侧步挡在他前面,怒视着他,一扇子格开,恍道:“喂,兄台,做啥子呢?”
凌霄飘在冰天雪地里无法自拔时,突然觉得有人把他拉回了现实,咳咳的用手袖擦了擦口水,这才觉得饿得难受,浑身哆嗦。
当下,众人才信他是少阁主了,便拿出干粮。凌霄狼吞虎咽一般吃个不停,顺带把那晚草坪村之事说了出来,只把自己逃跑没有救陌枫一段隐去,有失他身份,就不提了。
钱轩宇疑惑道:“为何凌师兄要去逍遥楼,所为何事?难不成是要享受一番,呵呵!”看来这个少阁主似乎对若雪有意思,不如先毁他形象,免得再缠着。
凌霄怔住了一下:“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提!”当然他不会把他与周半仙之间的事说出来,更显得他傻了。
众人只知是个人隐晦之事,便也不再多问。
若雪得知陌枫下落,想去草坪村查看,但是得要倒回去,路程有点远,恐误了约期,只得日后而定,便对凌霄说道:“凌师兄,明早我们便即前往朱雀阁,可与同行?”想着要是有少阁主引荐,合力查明妖气之事,可能容易些。
钱轩宇听闻要与他同行,顿时心情激动起来:“这恐怕不妥吧,凌师兄自然要去找他的朱雀伞的,是吧?”
凌霄此刻要银两没银两,要吃没得吃,还怕追杀。再者,若雪这种莫名其妙的魔力吸引已让他无法自拔,不如和他们先回朱雀阁,至于朱雀伞,只得以后再找了,便即答应一起同行。
钱轩宇气得白了他一眼,想着雪花飘飘、北风潇潇的美好画面居然这小子敢来抢,真想一扇拍他到护城河里去喂鱼,无奈之下自顾和小雨谈天说地去了。
凌霄悄悄地来到若雪面前,正了正发型,甩头道:“天使,哦哦不不,若使,不不,若师妹……”
若雪被突兀地这么一顿乱喊,难得的笑了笑,立马收住笑容,霜颜道:“凌师兄,何事?”
凌霄心花怒放般扭捏道:“不知若师妹往南疆办何事?有需要的地方,尽可吩咐,必定效犬马之劳。”
若雪侧身看着月色,把掌门之命告知于他,只是朱雀阁凌天战尊,她并没有见过,是以想让凌霄引荐,便道:“不敢有劳师兄,只是帮我们引荐即可,多谢!”
钱轩宇听到声音,赶忙过来,站于他们中间,气呼呼的道:“凌兄,可曾喂饱了,那边还有,还请自便。”
从平阳镇到朱雀阁须几日脚程,翻山越岭,路并不好走,众人只得早点歇息,安宁在一旁打坐念经,顺便警惕外面,以防不测。
若雪虽无其它表情,此刻遇事、遇人越来越多,不由得去思索一些人和事,经历变复杂之后,人也在变得复杂,也许冥冥中自己注定要承担起一些责任,南街已渐渐安静了下来,灯光也被月光代替,若雪抬头看向明月,像极了五年前的自己,无助仿徨,如今唯独少了害怕。不过,出来几日,还真的怀念在望月亭的时光,还有师父,不知过得可好!
少年夜深才回到逍遥楼,心里砰砰的直跳,这是他第一次取人性命,而且是不会功夫的凡夫俗子,这般年纪,双手即沾满了鲜血,而且性情慢慢的变得暴怒无常,或许他不知道,修炼天雷琴音的后果就是会让人性情大变,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天雷电击几次,会逐渐的让修炼之人变得嗜血成性,直至走火入魔。
此刻少年回到房间,思前想后难以安睡,越想越觉得瘦猴胖墩他们来找他索命,吓得他冷汗尽出,翻将起来,突然觉得天若不顺我,我便逆天而行,目露凶光,青筋爆胀,面目变得十分的狰狞,邪魅的笑声飘荡开来……。
魅兰在庭院内听到这邪魅之音,心中忐忑不安,这笑声仿佛和十五年前的一模一样,不禁让人心里发颤,那场大战的惨烈还历历在目,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可又能改变什么呢?反而让魅族人更加的陷于危险的境地,难道这样的场景还要再次重演吗?想到这,不禁低叹一声,或许自己真的累了,想要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