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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查凶

发表时间: 2022-12-31

入夜,从母亲灵堂回来,天已经快大亮了。

林怀夕没回自己的院子,还是来到母亲的院子。

这几天要一直待在前面灵堂,不得空,这会儿一出来,林怀夕就回到母亲院中想仔细探查一番,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母亲房间的东西,都被丫鬟们整理过了。地上的血迹也清扫干净。林怀夕四处翻找也没找到什么。她回到中堂,让雀儿去把母亲院儿里的丫鬟婆子都叫来。

林怀夕坐在母亲房间的椅子上。大丫鬟流苏打头,堂下站了一排丫鬟婆子。

“都到了,小姐。”雀儿上前回禀。

林怀夕点了点头,问打头的大丫鬟流苏:“流苏,把郑太医来诊脉以后的事,仔细跟我说一遍。”

流苏是林怀夕走了以后,母亲身边新来的丫鬟,以前母亲的贴身丫鬟叫秒香,是母亲从纪府带过来的。后来怀夕上山前,秒香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父亲打出府了,换了这个叫流苏的丫鬟。

林怀夕厉声道:“流苏,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其他人听着,有说得不对的,指出来,纠错有赏,撒谎重罚!”

流苏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她一直以为这位小主子就是病弱的姑娘,没把她放在心上。

“说吧,敢有一句虚言,让你好受。”

流苏哆嗦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奴婢送走了郑太医,就拿着郑太医开的方子,去让下头的小厮取药。等药来了,奴婢亲自煎煮了一个时辰,给夫人服下。后来小姐来了,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晚上奴婢和几个小丫鬟值夜,夫人一夜也没叫我,天快亮的时候,夫人突然咳嗽,越咳越厉害,咳得要吐,奴婢拿铜盆去接,结果夫人喷出一大口血,奴婢,奴婢吓得摔在地上,小姐您就来了。”

“可有虚言?”林怀夕扫视了一圈。

有个穿翠色裙子的小丫鬟站出来,怯怯地说:“下午三姨娘院里的玉壶还来过咱们院子。”

林怀夕一拍桌子,吓得流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旁边丫鬟婆子也都跟着跪了一排。

“流苏,玉壶来找你的?”

“小、小姐,玉壶她只是路过咱们院儿,并、并未进来。”

“你说。”林怀夕指了下刚才说话的小丫鬟。“看见什么都告诉我,有赏。”

小丫鬟也挺机灵,赶忙说道:“回小姐,下午奴婢在厕所打扫,听到外面有两个人在悄悄地说话,奴婢仔细听了听,是在说夫人的病情,还问夫人有没有吃药。奴婢走出来,看到说话的是玉壶和流苏姐姐,奴婢当时心里还想,三房的姨太太怎么突然关心起夫人的事了。”

林怀夕厉声地问流苏:“她说的属实?”

流苏哆嗦着说:“玉壶只是路过与奴婢说了几句话,并没有进来,奴婢以为不用说。”

林怀夕跟雀儿使了个眼色,雀儿拿出一小块碎银子,给了那小丫鬟。小丫鬟欢天喜地地接了,一顿叩谢。众人见有银子赏,又跑出来几个人,说的都是撞见流苏和玉壶偷偷会面的事儿。

流苏眼看事情败露,已经吓得跪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林怀夕吩咐几个老妈子,把她锁在柴房里。又挑了几个靠得住的婆子,都是从小就跟着母亲的老婆子,让她们看住流苏。

交代完,林怀夕屏退下人,带着雀儿转身回了正房。

院外的大树上,枝繁叶茂里,藏着两个人,正是前几天在酒楼藏起银针的三皇子牧云野,旁边站着他的随从阿月。俩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牧云野知道林怀夕武功不错,怕被她发现。

等林怀夕进了屋,牧云野才说:“小丫头,深藏不露啊。不但武功卓越,御人之道也有一套,这一招赏罚并举,用得是炉火纯青啊。”

“比主子您还厉害?”阿月在一旁搭话。

“主子我可是纨绔子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阿月吐了吐舌头,没敢答话。

林怀夕回到正堂,让雀儿关上房门。

问雀儿:“来了吗?”

“来了,小姐。”雀儿打了声口哨。

只见屋顶上,嗖嗖嗖飞出九个人影。个个玄衣墨发,身轻如

燕,九人闪身飞入正堂。

牧云野越看越觉得有趣。

“走。”牧云野招呼一声,身形一跃,主仆两人进了院子。

附在窗外,偷偷往屋里看。

只见屋内,九人正一起向着林怀夕拱手相拜,叫了一声:“小姐。”

牧云野心想:“啧,还藏了一队死士,还好刚才没靠太近。”

林怀夕在手里转着那枚黑铁戒指,此戒通体黝黑,坚硬如铁,镂空雕刻着忍冬卷草纹和星河两个字,内壁则雕着细细的一排小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青羽,母亲不在了,把戒指传给了我。”

“是,小姐,以后您就是我们星河的主人。”打头的那位玄衣人,恭敬地拜了下去。

林怀夕摇摇头,说:“戒指终归是死物件,我要的是你们认我,而不是认这个戒指。我给你们一个选择。青羽,亮武器!”

远处牧云野眯起眼睛,小小丫头,竟有如此心胸,我倒是想看看,她怎么收服这些死士。

说话间,林怀夕整个人气势都变了。病弱之气荡然无存,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像一枚蓄势待发的箭。

只见她亮出架势,前手为掌,后手反握着一把小剑,剑身六寸长,剑柄为圆筒状,和剑身同样长。

青羽没来得及思考小姐的话,本能地亮出自己的长剑。

林怀夕起身一跃,手中短刃刺向青羽,青羽横剑挡开,顺势向前长剑劈向林怀夕,林怀夕没有硬接,向后轻轻一跃,竟跃上房梁。

牧云野禁不住在心中叫好,好轻功。

林怀夕双脚钩住横梁,并未向前,手中利刃变成飞刀,直接飞出,飞刀和手柄间连着一根很细的丝线,丝线飞出去缠上青羽的长剑,一圈圈绕上去,缠得死死的,林怀夕回手一抽,青羽的长剑就脱手而出。

窗外主仆二人,在心里为林怀夕叫了声好。牧云野低声问:“阿月,这什么路数?小丫头武功竟这么厉害?”

“回主子,看这姑娘身法应是精通轻功暗器的流派,这武器像是十几年前一位暗器大师用的,后来听说这位大师被仇家暗算,不知死活,很久没在江湖上出现了。”

牧云野想了想:“这小丫头装得还挺像,估计林家人都不知道她会武功。懂得隐藏自己,还有这份心机。有意思,真有意思。”

阿月问:“主子,每次你见她都说有意思,到底是有什么意思?”

“你懂什么。”牧云野斥了他一句。

“是,小的不懂。”阿月吐了吐舌头。

青羽单膝跪地,心想小姐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林怀夕把长剑递还给青羽:“我给你们一个选择,是跟我,还是不跟我?若跟了我,我就是你们的主子,而不是这个戒指。若不跟我,我就把戒指还你们,让你们恢复自由身。”

青羽等九人,齐齐跪拜,没有一刻犹豫。

“星河甘愿跟随小姐,我等必以小姐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起来吧。”林怀夕接着说:“青羽,你们先回吧,有需要,我会叫你们。”

“是,小姐。”青羽等九人从小院跃出,隐入夜色中。

林怀夕拿出那枚黑铁戒指,看了看,戴在手上。

“雀儿,药方拿到了吗?”

雀儿赶忙上前,把药方递到小姐手里。

林怀夕拿着药方,突然向窗外问道:“不知两位,还要看到何时?”

说话间,林怀夕朝窗外一甩手,两只银针破空而出,直取主仆两人咽喉。

窗外主仆两人,迅速躲开银针,飞身进到屋中。

“怎么又是你!”雀儿惊到。

牧云野身姿挺拔,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野性。手里捏着林怀夕射出的两枚银针,笑嘻嘻地说:

“林姑娘,好狠的心啊,我只是路过而已,小姐竟要取我性命。”

“哼,三皇子,深更半夜,在女子屋外偷窥,传出去有失身份吧。”林怀夕心里想,不知这两人在外面躲了多久,看到多少。

“小姐言重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为心悦之人而来,何言偷窥二字?”

“呸,厚颜无耻。”林怀夕怒道。

“一个厚颜无耻,一个心狠手辣。正好是一对绝配啊。”牧云野嬉皮笑脸地说。

林怀夕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竟被他气笑了。林怀夕知道此人有意隐藏,绝不是登徒浪子之流。

“林姑娘,我没有恶意,纯属好奇。林姑娘武功这么好,为什么要隐藏呢?”牧云野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问道。

“那你呢?你隐藏武功,又是为了什么呢?”林怀夕反问他。

牧云野想了想,微微一笑:“无非是跟姑娘一样,自保罢了。”

林怀夕会意一笑。身为一国皇子,被送来敌国做人质,明明武艺高强,却要成天跟那些不成器的纨绔混在一起,想来牧云野的处境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能给我看看吗?”牧云野指了指怀夕手边的药方。

“你懂药理?”林怀夕正头疼,她怀疑药方有问题,但对药理又一窍不通。

林怀夕把药方递给他。

“自己学过,略懂一二。”牧云野接过药方,仔细察看,问林怀夕:“林夫人,是否有气血两亏、肌热面赤之症?”

“是,我母亲一直身体无恙,只是今年年初出现气血两亏之症,找了无数医生来看,服药也一直没见好转,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药方有问题吗?”林怀夕忙把母亲的病情说与他听。

“能否把之前医生开过的药方,都让我看一下?”

“雀儿,去,把母亲生病以来服过的药方,都取来。”

“是。”雀儿应道,不一会就取来一叠药方。

在正堂的八仙桌上掌了一盏明灯,牧云野坐在桌旁,仔细翻看每一张药方。林怀夕在旁边等着他,看他仔细研究药方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比看上去可靠多了。

“这些药方都是当归补血汤,对症下药,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最后一副药方里多了一味黄连,与其他药材并不相克,但又对病情无用。”牧云野有些想不通。

“吃的食物有问题吗?”牧云野问,所谓病从口入,若要让人生病,只能从吃食里动手脚。

“都没毒,我回来以后,曾怀疑过有人给母亲下毒。把她的用餐的器具都换成了银质,并未发现有毒。”

雀儿把林夫人生前用的餐具取出来,摆在八仙桌上。

牧云野仔细看这些银制餐具,发现里面摆着一套蟹八件。

“林夫人,食蟹?”

“东昌郡过年时上供了一些海蟹,皇上赏赐给林府,前院拿来给我母亲的,小厨房每天都做给她吃一两只。有什么问题吗?”林怀夕问。

牧云野想了想,说:“本来没什么问题,虽说气血两亏不宜食用寒气太重的食物,但不致死。问题的关键在最后加得这味黄连,黄连和蟹,两物相克。同时服用,很危险。”

林怀夕恨恨地说:“果不其然,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站起身,对牧云野拱手相拜,“多谢三皇子,替我查看药方,找到我母亲的死因。”

牧云野笑着说:“能为林姑娘尽一点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林怀夕看他又是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三皇子,您这纨绔子弟的扮相,还真是炉火纯青啊。”

“哪里哪里,姑娘谬赞了。”

“不过这次,三皇子您帮了我一个大忙,下次若有用得着怀夕的地方,小女子愿为您尽上绵薄之力。”林怀夕真心诚意地说。

“哪里哪里,可不敢劳烦林小姐,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别拿飞针射我,我就认万福了。”说着,牧云野冲阿月一招手,主仆俩人转身从窗口跃出。

“喂!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心狠手辣吗?”林怀夕站起身,跑到窗边,主仆两人已跃出几丈远,林怀夕开窗看去,月色中仿佛还看到牧云野回头冲她吐了吐舌头。

“牧公子怎么突然走了?”雀儿也追上来问。

“牧公子?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公子都叫上了。”林怀夕转身呛了雀儿一句。

“呸呸呸,我错了,小姐。那臭小子,野小子。”雀儿真是人如其名,小嘴转得比磨盘都快。

林怀夕扑哧一声笑了。

雀儿从小跟林怀夕一起长大,知道小姐不是真的生气。忙上去给小姐倒了杯茶。

林怀夕端着茶杯,望着窗户发呆。牧云野那张笑嘻嘻的俊俏脸庞,仿佛还浮现在窗外。

“小姐,您想什么呢?”雀儿看小姐发呆,问道。

“没什么。”林怀夕回过神来,到底是谁这么阴险狡诈,用这种手段害死我母亲呢。

“雀儿,明天查查母亲的饮食都是谁负责安排的,那些蟹是谁送到母亲院里的。”

“是,小姐。”

林怀夕开始重新考虑怀疑对象,能设此毒计杀害母亲,应该是个平时懂得隐藏自己,心机深沉的人。定好目标,徐徐图之。且此人隐藏在暗处不止一两年了,想当初母亲送自己上山,肯定也是感觉到了危险。

现在想想应该不是二房,二房虽然在讨好父亲上很有手段,但二房的争抢都在明面儿上。林怀柔更是蠢笨,没半点心机。

二房还有个哥哥林引川,比林怀夕早出生一个多月。大哥十五岁便入了春闱,正在备考殿试考试,高风峻节,宁静致远,简直就是二房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三房的三姨太是父亲从教坊司买回来的妾室,在家里地位最低,也最不惹人注意。林怀夕也没跟三姨太有过太多的接触。难道三姨太和母亲有什么仇怨?

林怀夕用戒指扣了三下桌面,窗外嗖飞进来一个黑影,青羽俯首一拜:“小姐。”

“第一个任务,查一下三房姨太太的身世,盯紧三房院里,把她们每天的动向报给我。”

“是,星河领命。”青羽转身跳出窗外。

林怀夕坐在桌旁,太医院的郑太医,为什么开这个方子呢?郑太医跟母亲是有什么过节吗?还是跟三房有什么关系?

查郑太医需要动用宫里的关系,星河是查不到他的。

林怀夕想到了谈玉琢,玉琢哥哥跟宫里太医院一向交好,得从他那里入手。

母亲的葬礼办得很体面,父亲在这方面一直很擅长,为了母亲的体面,为了林家的体面,更为了纪林两家的关系。

舅舅们来了,自是拿出了娘家人的派头,很是仔细地问过母亲的病情,又关切地安慰了一番林怀夕。

林怀夕心里知道,母亲跟这些骨血兄妹,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母亲下葬后,刚过了头七,谈玉琢已派小厮来请过两次了。

林怀夕本来还想在府里待一段时间,调查三院。没成想今天来的是谈夫人派的人,直接找的父亲,说是让林怀夕去城外的别院小住,散散心。

林怀夕心想也许自己不在府里,反而能更放开手调查府里的事儿。于是便应了谈夫人的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