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徐闻海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河清常说怀高学风严谨,我也想尽份力。”
话音刚落,徐闻海和几个领导脚步顿住。
曲怀霁和谈峥嵘正从教室出来。
“曲同学?”校领导的声音响起,曲怀霁转过身,正撞上徐闻海骤然收缩的瞳孔。
七年前,十岁的曲怀霁在楼上睡觉,透过门缝看见徐闻海和曲月棠发生争执,不知是谁把汽油泼向钢琴,母亲曲月棠的尖叫混着浓烟灌进耳道。
“月棠,你知道我不能让这件事曝光。”他记得徐闻海蹲在母亲面前,指尖抚过她眼角泪痣,“当年你要是没生下这孩子,我们……”
“霁霁,别怕。”母亲把他推进衣柜时,后背已经着火,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七年前那个在火场里蜷缩的孩子,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左眼角那颗泪痣与曲月棠如出一辙。
“徐总,这是我们年级第一曲怀霁同学。”校领导堆着笑,“物理竞赛全省第一,保送名额是稳了的……”
“不必。”曲怀霁打断他,语气平淡。
徐闻海的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曲同学……今年贵庚?”
“十七。”
曲怀霁盯着他腕间那串佛珠,那是母亲生前最厌恶的东西。她总说徐闻海双手沾血,却偏要装出慈悲模样。
怪她年轻的时候看错了人。不过霁霁,你没有错。
谈峥嵘不知何时凑到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老徐总问这干嘛?难不成曲哥你是私生子?”
徐闻海的笑容僵在脸上,校领导尴尬地咳嗽两声,徐河清清瘦的身影却在此时出现在门口。
曲怀霁转身,与徐河清擦肩而过。
七年前,十岁的徐河清正跟着母亲参加徐家宴会,而他在火场里等待死亡。
有一半血脉的两个人,生活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一个是被生活蹉跎的可怜人。
“父亲。”徐河清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润,“您怎么来了?”
“来和校领导商量资助名单,顺便接你放学。”徐闻海转身,“这位是……”
“曲怀霁,三班的。”曲怀霁淡淡开口,无甚波澜。
“姓曲?”
“嗯,我爸姓曲。”
他看见徐河清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那是一种带着疑惑的打量。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徐总,我还有事。”曲怀霁再次转过身,听见徐闻海急促的吸气声。
背后传来校领导的介绍声,徐闻海有些刻意压低的语调:“这孩子眉眼倒有些像……”
教学楼外,徐闻海的劳斯莱斯停在梧桐树下。
“哥!”谈峥嵘追出来,手里晃着便利店饭团,“徐闻海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该不会真和大姨当年的事有关?”
黑色劳斯莱斯的车窗降下又升起,徐闻海的指尖在窗框上敲了两下。
“曲同学!”校领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总想和你聊聊资助的事……”
“不用。”曲怀霁直接拒绝。
离开学校,曲怀霁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妈妈不让他接触徐家的人,但他偏要亲手撕开徐闻海的伪装。
让大家看看这个菩萨心肠的徐总,是怎么杀人不见血的。
走了一段时间,谈峥嵘看了眼手机信息,拍了拍脑门:“舒姐还等你补课呢!”
江望舒倚在收银台旁,正用蝴蝶刀戳开易拉罐拉环。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卫衣,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腕。
她盯着墙上的时钟,分针从“3”晃到“8”时,玻璃门终于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