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本子,此刻在我手中重如千斤,滚烫无比!
这六万八的棺材本!
它每一分每一厘,都沾满了前世我对林秀敲骨吸髓般的龌龊!
闺女结婚时,我偷偷拿走了林秀压箱底的、她母亲给的最后一点嫁妆钱,美其名曰“添妆”,实际上是为了充门面,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孙强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堵门。
我哭天抢地,软硬兼施,逼着刚刚流产身体虚弱的林秀,典当了娘家陪嫁的唯一一条金项链!
那条项链,曾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念想!
…… 一幕幕,一桩桩,像腐烂的疮疤被狠狠揭开,脓血横流!
这存折,哪里是什么养老钱,分明是吸食儿媳血肉骨髓堆积起来的罪证山!
县医院那长长的、缓慢移动的缴费窗口队伍,在我眼中扭曲成了一条吐着信子、通往地狱的毒蛇。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汗味、药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终于,在角落冰冷的长椅旁,我看到了她!
林秀像一片被狂风摧残过的落叶,蜷缩在椅子和墙壁形成的狭小夹角里。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
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根本无法抵御医院的寒意。
她手里,紧紧攥着半个冷硬的馒头,正小口小口、极其艰难地啃着,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冰冷的石头。
那身影,孤独、脆弱,充满了被世界遗弃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在整个大厅: “37床林秀!
家属!
再不续费就停药了!
听到没有?!”
那声音如同惊雷!
林秀猛地惊跳起来,像受惊的兔子!
手中的冷馒头脱手而出,“啪嗒”一声,精准地滚落进旁边一个污渍斑斑、散发着异味的水槽里,瞬间被脏水浸透。
她看着那消失的馒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更深的绝望,随即猛地转向护士台的方向,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尖锐变调: “药费…药费…我能…我能扫厕所抵吗?
我什么都能干!
求求你们别停药!
求求你们!”
她几乎是扑到护士台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台面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着。
“妈有钱!
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