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拨开挡路的人,跌跌撞撞地扑到她身边!
我把那个被汗水浸得微湿的蓝布包,连同里面滚烫的存折,一股脑塞进她冰冷僵硬的手里!
“秀儿,拿着!
快!
快去交钱!
别停药!”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卑微和祈求。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喊叫惊得微微一颤。
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蓝布包裹的厚度。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却布满血丝和灰翳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
里面没有惊喜,没有感激,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嘲讽。
她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寒风: “这次……又想让我签什么?
器官……捐献同意表?
还是……卖身契?”
“不!
不是!
妈是真心……” 我的辩解苍白无力,如同蚊蚋。
她不再看我,目光垂下,落在那张飘落在地上的诊断书上——那是刚才她激动起身时从口袋滑落的。
我慌忙弯腰去捡,仿佛抓住它就能抓住一丝赎罪的希望。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纸张的瞬间,我的目光凝固了—— 缴费单的背面!
在那些冰冷的收费项目列表旁边,赫然多了一行新添的、墨迹尚未干透的字!
那笔迹,正是林秀的!
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冰冷的恨意:“化疗费…够买妹妹三个包了…”嗡——!
世界瞬间失声,失重,失色。
我僵硬地弯着腰,手指悬停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方,离那张纸只有一寸之遥,却仿佛隔着一道万丈深渊。
赎罪?
多么可笑。
在她眼中,我倾尽棺材本的举动,不过是一场精心计算过的、新的利益交换。
是为了让她签下更有利于我的“卖身契”?
还是为了博取“好婆婆”的名声?
或者……只是为了那尚未到手的两万八满月红包所做的“投资”?
地狱的恶意,从未如此清晰。
它让我看清了过去的罪孽,却又在我试图爬出深渊时,亲手将我推得更深。
赎罪的桥梁,早已被仇恨和误解彻底烧毁。
医院惨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仪器单调冰冷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