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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分钟拿捏首相大人

Jerome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低级雌虫谢言希本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妹控坐牢人,谁知虫在监狱坐,皇冠天上来。因为长相酷似帝国六皇子,他被帝国首相季槿辰“邀请”到了首都星假扮失踪的六皇子,来到雄虫学校里,他本来想夹起尾巴做虫,可是上学第一天,他的狐朋狗友便迫不及待地凑上来问他:“你还没有把首相娶回家吗?”谢言希:Excuseme?你们说的首相和昨天把我关进禁闭室十几个小时,在我身上安芯片,回答问题冷冰冰且毫无耐心,还拿我宝贝妹妹威胁我的是同一只虫子吗?由于每日都有虫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嗑CP,回到皇宫后,他越看季槿辰越觉得顺眼,简直赏心悦目。首相大人怎么连头发丝都在发光呢?首相大人做的饭怎么这么好吃呢?首相大人的翅膀一定也很漂亮吧?季槿辰:犯病了?关禁闭。身居六皇子之位,一...

主角:季槿辰,谢言希   更新:2022-12-23 00: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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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季槿辰,谢言希的其他类型小说《分分钟拿捏首相大人》,由网络作家“Jerome”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低级雌虫谢言希本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妹控坐牢人,谁知虫在监狱坐,皇冠天上来。因为长相酷似帝国六皇子,他被帝国首相季槿辰“邀请”到了首都星假扮失踪的六皇子,来到雄虫学校里,他本来想夹起尾巴做虫,可是上学第一天,他的狐朋狗友便迫不及待地凑上来问他:“你还没有把首相娶回家吗?”谢言希:Excuseme?你们说的首相和昨天把我关进禁闭室十几个小时,在我身上安芯片,回答问题冷冰冰且毫无耐心,还拿我宝贝妹妹威胁我的是同一只虫子吗?由于每日都有虫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嗑CP,回到皇宫后,他越看季槿辰越觉得顺眼,简直赏心悦目。首相大人怎么连头发丝都在发光呢?首相大人做的饭怎么这么好吃呢?首相大人的翅膀一定也很漂亮吧?季槿辰:犯病了?关禁闭。身居六皇子之位,一...

《分分钟拿捏首相大人》精彩片段

古德星是第三宇宙的行星系中最偏远的一颗行星,隶属于S国,远离首都星,无论资源还是虫口都微不足道,常年被人遗忘于脑后。

但是古德星还有另一个让邻星上的居民都耳熟能详的名字:S国高塔监狱。

在高塔监狱关押的罪犯,基本都是罪行较轻、等级较低的劣等雌虫,因为他们的身份低微,精神力稀薄,大型监狱都不愿空出囚室去收押他们,所以最后他们都被押送去了古德星高塔监狱。

古德星实在是荒僻,除了高塔监狱中的囚犯和监狱中的狱卒,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居民在此居住,再加上天高皇帝远,说是关押,其实更像是流放。

但是今天,这座小得不能再小的星球上,忽然停下了一艘看起来极其先进的飞船,而在飞船的机翼上,印着S国的国旗,以及提示其他飞船绕行的明黄色旗帜。

飞船落地的轰鸣声惊来了满脸横肉的典狱长,而在看清从飞船上走下来的那个人,以及他身后跟着的数十位训练有素的军雌之后,他挎着的臭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只剩下了腻的流油的谄媚。

“首相大人,请喝茶。”胖成球的典狱长恭恭敬敬地将来人领进了高塔监狱的会客室,站在他的身边不敢落座,搓手赔笑着,而他的助理双手捧着一杯上好的龙牙淬雪茶,正站在桌边不知如何是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茶放下然后滚出去!”见助理还愣在一边发呆,典狱长呵斥道。

面前这位被称呼为首相的虫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一头冷白色偏蓝的头发,五官英俊而凌厉,摄人的血色红眸令虫不敢直视,颇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的气场。站在他的身边,即便是低等级的雄虫也会腿肚子发软。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突然莅临古德星,我们都能没好好去迎接您,实在该死。”典狱长把助理赶出去了,站在他的旁边不住地赔笑,场面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他也只能没话找话,免得过于尴尬。

像古德星这样偏远的小行星,是近百年没来过这样的大人物了。

被尊称为“首相大人”的季槿辰没有理会他的废话,他的视线正紧盯着桌面上的那块儿显示屏。他不说话,他身后的一队帝国禁卫军便更显沉默,气场压迫得周围的虫子都喘不过气来。

而显示屏上播放的内容是囚犯们在监狱中流水线上工作的画面,因为摄像头分辨率低,所以看着着实有些费眼睛。

“暂停。”

当一个黑发的身影出现在屏幕角落的时候,他血红的瞳孔猛地一缩,叫人把画面暂停住了。

“这位是?”典狱长也凑了上来,看着那个身影,实在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去这个地方。”季槿辰对自己身后的禁卫军下令道。

典狱长赶紧拦住他:“要找人的话交给小的去就行了!我可以把人带进会谈室里。车间这种脏乱的地方,您可不兴去啊!”

他在这里干了几年,当然很清楚,那些低级的雌虫罪犯虽然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但是他们为非作歹的本事可一点都不比那些中等以上的雌虫差,再加上古德星水源稀少,那些囚犯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不好好收拾一番,怎么配见帝国的首相大人?

“大人,查到了,是1562号囚犯,名叫谢言希。”监狱工作人员的速度也不容小觑,很快便在数据库中找到了那个人的资料,并将资料交到了季槿辰的手里,后者看了一眼资料上照片,便将资料合上了。

“去,把他给我叫过找来!押到会谈室去。”典狱长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暗示到:记得把他收拾干净些,别脏了贵人的眼睛!

此时的流水线之中,谢言希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被人叫走,流水线上的活儿乏闷到他睁着眼睛就能睡着,但是今天的工作内容并不轻松,他必须要切割出长短合适的木料,并将这些木料进行拼装,将木头造成桌子、椅子、柜子等家具,如果没有达到规定的数量,就得压缩午饭和午休的时间去加班。

这固然很辛苦,但是这种对雌虫的压榨不光体现在监狱里,就算是外面也是如此。

在如今这个雌虫和雄虫比例30:1的社会中,雌虫几乎承担了所有社会底层的劳动力,而雄虫生来便高人一等,能够享受最好的教育及社会资源。

不过,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都分三六九等,每年国家都会下派官员和医生到全国各地为年满16岁的虫进行全方面体检,被判定为等级B级以上的雌虫会被国家征兵,成为军雌,而B级以下的,只能一辈子生活在偏远的行星上,做工薪低薄的劳工,永无出头之日。

不过这些都与被关押在高塔监狱的C级雌虫谢言希无关。

他在乎的,只有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出狱。

自从去年等级检测时查出自己是C级雌虫,并且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关进监狱之后,他便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只关心眼下能不能吃饱饭,以及......能不能靠加班挣到些钱,委托监狱商店的老板给他的妹妹买些价格昂贵的画具。

与他不一样的是,他的妹妹谢言雪从小便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绘画“神童”,谢言希有预感,在明年等级检测的时候,他的妹妹一定会得到一个跟他截然不同的结果。

本来会被关进监狱的人只有他一个的,但是谢言雪一口咬定自己也参与了犯罪,最后便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

“都认真干活!别一个个都一脸衰相。”

正当谢言希叼着一根草杆子锯木头的时候,监工一鞭子抽在了他脚边的沙地上,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监工只是一只D级的雄虫,但只要是雄虫,就能在雌虫面前拿鼻孔看虫,因为这是雄虫当道的社会,无论他们这些底层的雌虫付出多大努力,也不可能撼动这个社会已经牢不可破的阶层固化。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畸形,繁衍优先于一切。

见他们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监工非常满意。他逛了一圈,逛到了女工的工作车间,他一走进来,便背着手大摇大摆、熟门熟路地朝一个工位走去。

“小美人,别干了,一会儿来小爷的办公室,小爷请你看个好东西。”他把手搭在了一位女工的肩膀上,却被她拍掉了。

“请不要再来骚扰我了,监工先生。”谢言雪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说道。

即便穿着最朴素的纯黑色短袖和长裤,也掩不住她那张小脸在雄虫监工的眼里实在是清纯可人。或许是她从不愿答应监工的要求,也不接受他给的任何好处,这才刺激起了监工那该死的征服欲,每天像个苍蝇一样在她旁边晃悠。

“别这样,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我那儿有好多的画纸和颜料,你要不每天就去我那儿坐会儿?瞧瞧你这双手,这么漂亮,用来干这些粗活多可惜啊!”

监工一面说着,手一面不老实地摸上了她的手背。

谢言雪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她猛地从小凳上起身,双手下意识地地推了一把雄虫监工。

“啊!”雄虫监工的小短腿完全没法掌控平衡,猛地朝着正在高速运转的缝纫机砸去。

围观的人顿时一片惊呼,如果雄虫监工被那台正在工作的缝纫机伤到,那无论有什么理由,谢言雪都会被带走关禁闭的,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増刑。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攥住了雄虫监工的衣服,硬生生把他往前倒去的身体扯了回来,却在扯回来的瞬间松了手,监工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刚才他的额头离缝纫机就差几厘米了,如果不是有人及时把他拉回来,恐怕这会儿他已经破相了。

他坐在地上,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拍着自己跳动速度过快的心脏,回过头却看到把他扯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言雪的哥哥谢言希。

原来监工刚才那些图谋不轨的举动全部被谢言希收入眼底,他一早便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如果监工敢有过分的举动,他会分分钟抡拳伺候。

他不怕关禁闭,也不在乎一直被关在这里,只要有人敢欺负他的妹妹,他就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1562号!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监工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质问道。

“我当然知道,消灭害虫罢了。”谢言希将谢言雪挡在自己的身后,并使眼色让谢言雪的朋友赶紧带着她离开这里,回宿舍去。

“来人!快来人!他这是要造反!”雄虫拿起了自己胸前别着的对讲机,尖叫道。

成群的狱警鱼贯而入,将在场的所有囚犯团团围住,谢言雪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就被拦下了。

“乖乖束手就擒!”拿着警棍以及麻醉枪的狱警对着谢言希喊道,即便是面对着狱警手里的武器,谢言希也毫不畏惧,他伸出了双手,任由狱警用手铐将他拷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他早都摸清楚了,这帮狱警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无非就是把抓去禁闭室关上个几天。

他可不怕关禁闭,他可巴不得不用出工呢。

“队长,这小子太猖狂了!还有他那个妹妹,简直就是屡教不改!这次居然敢把我往缝纫机上推!绝对不能够放过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雄虫监工可怜巴巴地朝狱警队长哭诉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身形魁梧的狱警队长身着黑色制服,上下打量着谢言希,不怀好意地转头顺着监工的话问了下去。

监工的眼睛滴溜一转,邪恶地笑道:“虽然我们不能宰了他,但是最近院长不是接了一个新项目吗?我听说临床试验缺个实验品,我看不如……”

“不行!你们疯了?拿囚犯做人体实验是违法的!”谢言雪面露惊恐,打断了他们的话。

“那又怎么样?谁又会在乎一个被关在高塔监狱,无人问津的罪犯呢?还是说,你要陪他一起?”

谢言希张口想要说什么,突然,他感到自己脖子上一阵刺痛,是电击枪!

狱警队长冷漠地对自己身后的手下命令道:“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在实验开始之前的24小时之前不准给他吃任何东西!”

“不!不要!你们放开我哥哥!”她不顾身边狱友的阻拦,声嘶力竭地冲他们大声喊道。

一个还未成年的幼虫本不足为惧,但是那群狱警的动作却肉眼可见地顿住了,他们转头望去,少女面色漆黑如墨,后背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对短小而轻薄的透明翅膀,新生的翅膀透着淡淡的薄粉,正在微微扇动。除此之外,她的太阳穴旁出现了头发丝般粗细的透明丝线,这些丝线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正毫无章法地张牙舞爪着。

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甜腻又蛮横无理的香气,勾走了在场所有雌虫的注意,好多等级低的雌虫当场就昏了过去,即便是在场为数不多的几只雄虫,也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天哪!难道……这个女孩是雄虫吗?”监工倍感不可思议,惊呼道。

大概是目睹了谢言希被抓走,还将面临人体实验,谢言雪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提前进入了成熟期。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自己身体上突然发生的变化,谢言雪急得差点哭出声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一只雄虫,即便她偶尔也会发现自己和身边的那些雌虫不太一样,但是按理来说,大部分雄虫一出生就会被接去首都星管理总部重点保护,只有极少部分会在进入成熟期之后才会被发现,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后者之一。

“请您收我做雌侍吧!”

即便眼前的只是一个刚刚进入成熟期的雄虫,那些低等级的雌虫也已按耐不住自己对雄虫的向往和对繁衍的欲望,面红耳赤地扑了上去,抓着她的衣服祈求道。

与此同时的会客室。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来自监狱车间的动静,季槿辰问道。

空气中突然间出现了一股雄虫信息素的味道,除此之外,他还能够感觉到一些微乎其微的精神力。

看着视频监控中监狱车间发生的暴乱,典狱长完全不敢将情况汇报给他。

什么时候闹不好,非逮着首相来突击视察的时候闹!

哎呦,他这职业生涯算是完结了。

“首相大人,请稍等一会儿,那边出了点小意外,我马上就处理好。” 典狱长一边向他赔罪,一边拉着自己的助理,要跟他出去商量。

“不用了,我过去看看。”见要找的人迟迟不来,季槿辰不想再继续等待,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跟那边突发的状况有关。

“我……我陪您一起去!”见拦不住他,典狱长赶紧请缨陪同,同时,他拼尽全力朝自己身边的手下使眼色。

快点去把事情解决掉啊!快!


典狱长的助理在所有人离开办公室之后,赶紧拿起了对讲机,朝在监狱车间的狱警催促道:“别把事情搞大了!狱长正带着首相大人过去,火速收拾现场!”

“首相?”听到从对讲机那边传来的命令,监工呆住了。是他想的那个首相吗?S国的帝国首相?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来古德星这种穷乡僻壤?

而且,首相来到这里之后,怎么没有任何人来通知他?如果有人来通知的话,他就绝不会选择在这时候对那个小女工动手动脚了。

“还看什么热闹?赶紧散了!都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去。”狱警队长转过头朝那些正在看热闹的罪犯呵斥道。

被他这么一吼,那些罪犯都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那他怎么办?”监工用下巴指着已经昏迷的谢言希问道。

说实话,他压根不想就这么放过谢言希。

“随便找一间禁闭室把他关起来,等首相大人离开之后再处理。”狱警队长倒还保持着冷静,他的目光根本不看谢言希,而是放在了仍控制不住自己精神力暴走的谢言雪身上,“赶紧把她带回囚室去,另一只低级雌虫从另一个门带走。”

如果她是雄虫的话,法庭肯定会重新审判,她犯的事不算大,加上在狱期间表现良好,不说减刑,就算是直接释放都不值得意外。

“放开我!我不要走!”谢言雪奋力挣扎着,但是还是被训练有素的狱警架了起来,朝囚室走去。

不巧的是,典狱长带着一队人迎面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典狱长微笑着,装作不知情问道,心中却暗叫糟糕。

怎么半天还没有处理好?!

“她是雄虫?高塔监狱的罪犯里怎么会有雄虫?”看着眼前这只仍处于暴走状态的雄虫,季槿辰问道。

“她还不到16岁,没有经历过等级检测,加上之前一直没有任何会分化成雄虫的迹象,所以就被划分为了低级雌虫。”典狱长凭着自己的印象跟他解释道。

天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雄虫?!按理来说,大部分雄虫一出生就跟雌虫区别极大,只有极少部分在前期未发育完全时会被判断为低级雌虫,而在16岁左右才会分化。

不过,作为延迟发育的代价,这一部分雄虫的潜力往往会高出普通雄虫数倍。

“救救我哥哥!我哥哥被他们抓走了,他们说要拿我哥哥去做实验!”见连典狱长都对眼前这个冰蓝色头发的男人如此毕恭毕敬,谢言雪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喊着求救道。

“什么实验?不要胡说,我们这里从来不会拿罪犯做实验。”典狱长一听便急了,这是新的项目,还没有开始呢,哪个嘴巴大的就说出去了?现在好了,竟然传到了首相大人的耳朵里。

“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看着她胸口处的名牌,季槿辰觉得很是熟悉,这个名字和他要找的那个人很相似。

“谢言希!我哥哥叫谢言希,他被他们打了麻醉枪带走了!求求你赶紧救救他!”

谢言希,果然是谢言希。

季槿辰回头看向了不住擦拭着额角汗珠的典狱长,冷冷地问道:“给囚犯打麻醉枪,这就是你把人带到我面前的方式?”

其实不是,这是另外一回事……

典狱长汗如雨下,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答复。

“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季槿辰让那些狱警放开谢言雪,站在她旁边等她说出事情原委。

“监工……监工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不小心推了他,但是我哥哥把他拉了回来,可是他不愿意放过我们,还说要拿我哥哥去做实验品……”谢言雪还未彻底冷静下来,即便她知道面前这位大人应该可以帮到她和谢言希,但是站在他的面前,她就不由自主地声音发抖。

“确有其事?”季槿辰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脸色全白的监工。

“我……我就是很欣赏她的画,想要把她请到我的办公室给我画点什么!你们不信可以到我的办公室去看,里面的画具,全是给她买的!”监工猛地想起了什么,叫道:“我是雄虫,就算是罚也就是关上几天,您索性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我愿意对皇帝陛下发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他拼尽全力的掩饰在季槿辰的眼里毫无用处,甚至还让后者的脸上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厌恶。

可是监工只顾着谄媚地笑,压根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法律可是有明确规定的,雄虫犯法,从宽处理,他相信首相大人肯定会帮他的!

“雄虫犯法,与雌虫同罪。”季槿辰云淡风轻地说道,一瞬间便掐灭了雄虫监工的所有希望。

他身后的禁卫军立刻将监工控制住了,估计连监工自己都没想到,在监狱里干了这么多年之后,有一天这副银手铐居然会戴到他自己的手上。

在场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都为之一哆嗦,典狱长这才猛地想起来,眼前这位是首都星出了名的硬骨头,对于雄虫的态度也常常是一言难尽,在他面前大搞雌雄对立,岂不是自讨苦吃?

“把他带下去,稍后再严肃处理。”典狱长赶紧叫手下把监工带下去,同时用眼神提醒监工,让他赶紧闭嘴,免得把首相惹得不悦了,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好一个雄虫犯法,与雌虫同罪,他竟然敢这么说。

看见监工被带走之后,谢言雪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仍不放心谢言希,忙又向季槿辰请求道:“大人,您快帮我找找我哥哥吧,他不知道被人带到哪里去了。”

不等季槿辰说什么,典狱长便咳嗽了一声,叫来狱警队长命令道:“刘队长!快把1562号带出来。”

“1562号因为意图谋害监狱内工作人员,已经被注射了镇定剂,移送至禁闭室了,恐怕现在还没有醒。”

“骗人!明明是你们为了控制他……”谢言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季槿辰便打断了她,对狱警队长说道:“带我去禁闭室,现在。”

“首相大人!这可使不得呀!”说到禁闭室,典狱长顿时紧张了起来。

高塔监狱的禁闭室里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啊!万一让首相大人发现了……

“请跟我来。”狱警队长倒是相当镇定,幸好他早留有一手,将谢言希关在了一间空的禁闭室中。

看着他冷静的神情,典狱长也瞬间松了口气,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被首相大人看到禁闭室里的那些东西,他这个位置可就不保了。

穿过黝黑的走廊,一行人来到了地下室,这里潮湿且闷热,实在不适合居住,所以一般只用来关那些在狱期间表现不好的囚犯禁闭。

看着头顶一闪一闪的灯泡,典狱长暗暗祈祷,希望首相大人把人带走之后就离开这里,可千万不要好奇其他的房间了。

“首相大人,就是这里了。”狱警队长用钥匙打开了禁闭室的门,狭窄的禁闭室里仅放得下一张锈迹斑斑的小床,一张站不稳的矮桌,厕所离枕头非常近,还隐隐飘出来一股恶臭。“真是让您见笑了,这里是关押那种不老实的罪犯的,就是想叫他们吃点苦头,才没怎么装修……”

小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像是被夺去了生命力,即便是推开门进来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哥!”谢言雪想走进去看看谢言希的情况,却被禁卫军拦了下来。

“把她带走,B级及以上的雄虫有义务也有责任前往首都星集中保护。”季槿辰站在禁闭室的门口,对禁卫军命令道,不愧是执行力惊人的军雌,他话音刚落,几个人便挡住了谢言雪的视线,为首的人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扛了起来,朝地下室外走去。

“不!快放我下来!”谢言雪挣扎着哭喊道,却见季槿辰走进了禁闭室,还没等她看清他要做什么,扛着她的军雌便快步走出了地下室。

被打了一针镇定剂,谢言希安安静静地躺在那狭窄的小床上,当有一道黑影遮住他头顶上那盏昏黄灯光的光亮时,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青年脸上的戾气褪去之后,眉眼温和,美如冠玉,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面颊两侧。

眼前这个人不是季槿辰要找的那个人,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又正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伸出手,打横将谢言希抱了起来。谢言希不舒服地哼哼了一声,依旧没有醒来。

“走吧,剩下的事替我处理好。”他垂眸看着怀中的谢言希,轻声对自己身后的禁卫军说道。

“是。”

“首相大人,您这就要走了?我送您!”见他无心再去查看其他的房间,典狱长终于放心下来。

终于要走了!他暗暗拍着自己的胸脯,小跑着走在前面给季槿辰带路。

落在古德星的豪华飞船重新关上了舱门,尾部喷射出绚烂的蓝色火焰,朝着北方的首都星驶去。


谢言希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了后颈突如其来的刺痛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地方?又是禁闭室吗?

多半如此。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坐起来,睡得太久了,他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坐起来,他身上的薄被就滑了下来,皮肤直接接触到空气,凉丝丝的。

等会?他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他赶紧把被子扯起来裹住自己,一弯下腰,侧腰处便传来一阵刺痛,他赶紧直起腰,不敢再动了。

怎么这么疼?不会那什么人体实验已经结束了吧?

随着麻药劲渐渐过去,疼痛愈发剧烈,他一拳头捶在了身下的床上,可拳头就像捶进了棉花里,虽然不疼,但是却让他不免气结。

他裹着被子站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他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出口又在哪儿。

走了一圈,他发现这个屋子很狭窄,除了他刚才躺的那张床之外,只能再勉强往前走两步,而两步之外就是一扇门。

谢言希只能从门缝处感觉出这是一扇门,但门缝里透不出半点光亮。

他抬手摸了摸墙面,连墙面都是软的,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间禁闭室,但是,高塔监狱竟然有这么高级的禁闭室吗?

黑暗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对陌生环境的恐惧由心底而生。

“喂,外面有虫在吗?!”他贴着门喊道,然后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可恶,什么也听不到。

正当他还想再听一会儿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力道大得直接把他狼狈地推倒在地。

“你醒了?”

明明是一个问句,可季槿辰却偏偏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谢言希的脑袋磕到了床边,虽然不痛,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去揉了揉。

“你是谁?”他被外面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睛,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警惕地问道,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眯着眼睛看清了来人。

强光从季槿辰的身后照来,映得他的冰蓝色短发丝丝缕缕都泛着金色的光芒,他英俊的五官精致而凌厉,赤色的眼眸中不带半分柔情。

他真好看。

即便这时候想这个并不合适,但是这确实是谢言希此时的第一反应。

谢言希没读几年书,他匮乏的大脑中挤不出几个词去形容自己心中的惊艳。

“S国首相,季槿辰。”季槿辰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谢言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季槿辰这是哪里,季槿辰便关上了门,将什么东西丢到了床上。

“我没有闲工夫跟你说废话。”季槿辰背着手对他说道。

丢在床上的那个东西只有一个指甲盖大,落地的一瞬间便飞速旋转了起来,迸射出一道光芒,投射在了墙壁上。

“你想要自由,就必须按我的要求去扮演一个人。”

谢言希抬头望去,墙上投影出了一个人的照片,看清照片中的那张脸之后,饶是他也愣了几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太像了!照片中这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人,长的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就是他一脸颓废,人家满面春风罢了。

“许彦洲,S国的六皇子,B级雄虫。”见他一脸懵的样子,季槿辰简洁地介绍道。

“我为什么要扮演他,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谢言希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季槿辰一上来就叫他去扮演那个六皇子,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我不能向你承诺给你什么好处,但是我已经在你的档案上把你所有的罪名抹去了。”

抹去了?意思是说,他现在不是罪犯了?谢言希狐疑地看向了季槿辰,这就是季槿辰付给他扮演那个六皇子的报酬吗?

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他并不满足,他想要不单单是自己脱罪,他还想把谢言雪也从监狱带出来。

“我拒绝,我一个社会底层的雌虫,去帮你演什么雄虫皇子?万一穿帮了怎么办?”谢言希往床上一趟,大有摆烂的架势,他对假冒皇室可不感兴趣,一个低级雌虫去装雄虫,那不是分分钟露馅的事吗?

不过,如果你能把我的妹妹也保出来,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恐怕由不得你拒绝。”谢言希的答案在季槿辰的预料之中。

不过就算谢言希不答应,他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答应。

“你把门关上吧,我要睡了。”谢言希挥了挥手,让季槿辰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他不相信,对方身为首相,能把他关在这儿一辈子。

季槿辰颔首,退出了这狭窄逼仄的房间,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直至门缝只能透出一丝光亮的时候,他开口说道:“谢言雪。”

这三个字就像是攥住了谢言希的脉门,他瞬间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试图用手指扒住门缝,但是季槿辰显然比他更快,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谢言希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难道季槿辰已经知道了谢言雪是他的妹妹,并把她也带出了监狱吗?

“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我警告你,别对她动手!”谢言希不甘心地贴着门喊道,他捶打着这“柔软”的门,但是门外再没传来半点动静。

“欺负女孩子,你们到底还是不是虫啊!”

他喘着粗气,抱着脑袋坐回了床上。

谢言雪是雄虫,S国早出台了雄虫保护法,他们应该不敢拿她怎么样。

首相?谢言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始思考刚才获得的信息。

他这种身份地位的雌虫,怎么可能见得到帝国首相,什么首相,不会是那个季槿辰自封的吧?

而且,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高塔监狱的禁闭室里,但是他刚才匆匆瞥了一眼门外,能够确定这里绝不是高塔监狱。

谢言雪真的在他手上吗?谢言希承认自己不敢赌。

那个小小的投影装置还落在他的脚边,他将它捡了起来,拿在手心里端详。

这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他在监狱的时候,只在那些雄虫狱警的手里见过这些新奇的玩意儿,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个小玩意儿叫光脑。

他把光脑重新放在床上,朝空气中比划了几下,屏幕上的内容就自动翻页了,显示出了关于这位六皇子许彦洲的更多资料。

许彦洲,年龄18周岁,就读于帝国第一中学,16周岁时经S国等级检测判定为B级雄虫。

当今皇帝有19位子女,但其中只有3位是雄性,下一任皇帝也将在这3位皇子女中产生。

这三位分别是三皇子许彦彬,六皇子许彦洲和十一公主许彦婉。

但是,平心而论,六皇子许彦洲是其中最没有竞争力的一位。

许彦洲此人,好吃懒做,荒淫无度,年纪轻轻家里已经养了足足五位雌侍,学业更是一塌糊涂,每天只知道跟着狐朋狗友一起去吃喝嫖赌。

谢言希还浏览了一遍许彦洲常出入的娱乐会所,看的他是瞠目结舌的。光顾这样的娱乐场所对于许彦洲来说只是日常的消遣,但是对于谢言希来说,是听都没听过,想都不敢想的。

要他去扮成这个人吗?他完全没有信心,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和社会经历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谢言希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装才可能不露馅。

但是如果他不答应,季槿辰会不会把他和谢言雪再扔回监狱里去?

一想到这里,他就烦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丝躺回了床上,谁知动作幅度太大,又牵扯到了腰侧的伤口。

到底是什么伤口啊!对着光脑微弱的光线,他掀开了被子。

看清自己侧腰上的伤口时,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哪儿是什么伤口,明明就是一道繁复的纹身。

纹身蜿蜒曲折,他看不出这具体是什么图案,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是虫纹。

对于虫族来说,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身上都有虫纹,虫纹一般会出现在上半身的任何一个部位,而虫纹的颜色越深,代表其繁衍能力就越强。

而这处纹身用的是近乎发黑的暗红色,在他常年不见天日的白皙皮肤上映衬得更显妖冶。

但是这对谢言希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原本的虫纹不见了。

他原本的虫纹在肚脐上方,是一道浅粉色的虫纹,当初等级测试时,对方一看到他的虫纹,便毫不留情地在表格上写下了C级雌虫。

他抚摸着那片皮肤,简直光滑得跟那道虫纹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对方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拒绝的余地,从他离开监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迫接受了季槿辰的要求,什么禁闭室,什么谢言雪,什么虫纹,不过都是季槿辰为了压迫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事,在刺激和折磨他的精神罢了。

“喂,你在外面吗?”他靠在墙壁上,嚎了两嗓子,果然不出他所料,没半个虫子搭理他。

他把手里的光脑抛向空中,又在它落下之前将它接住。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皇室不是他这种小蝼蚁能自由来去的领域,而扮演一个陌生人,他更是毫无经验。

他反复观看着光脑中那位六皇子的资料,越看他越觉得头疼。

到底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他一拳捶到了自己身下的床上,无助地想到。

看着光脑上显示的时间,他已经在这里躺了五个小时,时间指向了晚上九点半。

之所以会不知不觉,因为他在光脑里发现了新天地,光脑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新世界一样,刚才沮丧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当季槿辰再推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谢言希一声短而急促的笑声。

“你来了?”看到他进来,谢言希手忙脚乱地把光脑藏进了枕头底下,干咳了两声。但是没有用,他蹩脚的举动还是被季槿辰尽数收入眼底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季槿辰的确有些意外,在推开门前,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饿得半死不活的谢言希,但是眼前的这只雌虫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的,只有在扯到伤口时会露出狰狞的表情。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谢言希站了起来,正色说道。

站在季槿辰的面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比对方矮上一大截。他不敢看季槿辰的眼睛,不知为何,站在季槿辰的面前,他总会感到害怕和不自在。

“说。”

“第一个问题,我的妹妹谢言雪现在在哪儿?我要见她。”

“你现在不能见到她,因为她所在的飞船已经进入了通讯盲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和你一样,正在去往首都星。”

首都星?谢言雪去首都星做什么?难道季槿辰想把他们分开,方便自己控制?

不过,唯一值得放心的是,谢言雪现在跟他去往同一个地方。

“第二个问题,六皇子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急着来找上我?”

“这是两个问题。”季槿辰没有再说什么,“一个星期之后是皇帝的诞辰,而他在四天之前确认失踪,我的猜测是他被人绑架了。由于这件事并未上报皇帝,只能小规模搜救,歹徒迟迟没有表露出目的,所以我并不认为他是为了谋财。”

“所以他可能已经被杀了?”谢言希骇然,如果真是这样,那如果歹徒发现杀了一个还有一个,那他的小命也会不保吧?

“这是新的问题吗?”

“行行行,也算一个。”谢言希嘀咕着,他又没说要问多少个问题,上岗前他总要知道些什么吧?

“没有实际证据,不能下结论。”

“如果他突然回来怎么办?”谢言希又接着问道。

“这已经是第五个问题了。”季槿辰提醒他道,他看了一眼时间,只剩15分钟了

“你当首相的时候也这么没耐心吗?”谢言希吐槽道,跟这位首相说话真费劲,是不是说话还得算字数?

季槿辰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随即镇定地回答道:“如果他突然回来了,你就可以走了。”

“我还有问题!”谢言希看着他愈发糟糕的表情,举起了手,“为什么是你去找人?你不应该有很多手下吗?”

“因为他是在我的府邸内失踪的,这件事追究起来与我脱不开干系。”季槿辰又看了一眼时间,他不想再陪这个好奇宝宝再玩什么你问我答的游戏了,“就这样,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

“最后一个!”谢言希也觉得憋屈极了,合着这些事情他不主动去问,季槿辰就什么都不打算说吗?跟他说话简直比挤他那只剩一丁点了的牙膏还费劲。

不过,最后一个问题,他不想问关于许彦洲的事,他想问季槿辰。

“你真的是雌虫吗?”

从见到季槿辰的第一眼开始,谢言希的脑中就浮现出了这个问题,从外表上看,季槿辰确实很像雌虫,而且等级应该不低,只一个眼神,他就感受到了一阵无形的压迫感,但是在如今这个雄虫当道的社会,雌虫真的可以坐上首相这么高的位置吗?

季槿辰的动作停住了,他没想到谢言希竟然会问这么无聊且显而易见的事,他全身上下有哪里跟那些讨厌的雄虫沾边吗?

“是。”他轻飘飘地甩下一个字,转头离去了。


从禁闭室出来之后,谢言希在士官的带领下,到了飞船上的一间空房间里休息。

说实话,如果不是走出来之后看到了这里的陈设,谢言希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首都星上了呢。毕竟这艘飞船开的实在是太稳当了,他全程没有感到任何的晃动感。

一进到房间,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张大的嘴了,他这辈子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哪怕这只是飞船上最普通的一个单间。

大到独立卫浴、单人床、工作台,小到加热食物使用的简易灶台、咖啡机,这里都一应俱全。

“请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按床头的铃,我会在前台执勤。”在将他领到房间之后,士官客客气气地对他说道。

天呐,从来没有任何一只虫对他用过这么尊敬的语气,他受宠若惊。

飞船上都如此豪华,那皇宫又该怎样富丽堂皇?

谢言希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躺上柔软的床,用纯白色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乱七八糟的思绪又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飞上枝头变凤凰真的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享受这些通过假扮他人而得到的优待,对他来说真的理所应当吗?

据季槿辰所言,一周之后就是皇帝的诞辰,他要怎么做才能在一周之内将自己伪装成许彦洲,以至于瞒过皇帝这个亲生雄父的眼睛?

谢言希将光脑放在枕头边,这是属于许彦洲的光脑之一,账户里的余额多到足够他吓一大跳。

他想强迫自己睡着,说不定一觉醒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他睡醒之后又得耷拉着眼皮去车间上班,什么六皇子,什么首都星,什么首相,这些跟他这种低级雌虫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近乎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一会儿,但是生物钟很快就逼着他起床了,坐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干涩,腰子也在发疼,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没有人来叫他起床,即便他已经听见了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

巨大的新鲜感促使他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洗漱完,随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最朴素的衣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见不着半个人影。

谢言希在走廊里走了一圈,找到了飞船上的餐厅。

餐厅里面没有任何顾客,只有服务员还在收拾盘子,他赶紧上去,趁着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拾桌面,从桌上捡起了一块看起来没人吃过的面包。

“六皇子殿下!”收拾盘子的服务员吓得赶紧拦下了他,“那块儿面包已经放干了,请允许我再为您去烤一块儿。”

“哦哦,好。”刚听到六皇子这个称呼的时候,谢言希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举动被人发现了,尴尬地举着面包站在了原地,直到听清了对方的话,他才想起来对方所尊称的“六皇子”是他自己。

对了,他现在是S国的六皇子,六皇子怎么能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呢?

他就是在贫民窟和监狱待久了,抢食和捡漏的坏毛病一时间改不过来。

既然有刚烤出来的热气腾腾的新鲜面包,他手里这个又干又冷的面包顿时不香了。

他把手里的面包撇到了一边,坐在刚刚收拾好的桌子前,服务员为他端上了鲜牛奶和面包,他问道:“你们知道那个……首相大人在哪儿吗?”

谢言希本想直呼其名,突然想起这并不妥当,“季槿辰”三个字在他嘴里逛了一圈,又被他咽了下去。

“首相大人在礼堂开会。”服务员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他话音刚落,谢言希就一口气喝完了牛奶,叼着面包走出了餐厅。

他是真不习惯这样优哉游哉地坐在餐厅里吃饭,吃饭的时候不晃悠他就浑身难受。

礼堂……礼堂又在哪儿?

算了,飞船就这么大,谢言希也不好意思再回头去问,只能自己在飞船里游荡,走到哪儿是哪。

走廊上铺着绣满未知金色图腾的地毯,他贴着墙边,走走停停,飞船上的玻璃窗户隔的很远,也只有巴掌大小,他凑近了去看,窗外宇宙的星河如渺茫的沧海洋流,如梦似幻。

这是他第一次坐上飞船,也是第一次看见平时生活中耳熟能详的宇宙。在飞船上,每一颗星球都变得异常渺小,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望着窗外的那些小行星,他想到,在他眼中庞大无垠、永远逃不出去的古德星,又能比它们大上多少呢?

连古德星在宇宙的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他一介雌虫,恐怕更是连尘埃都不如吧?

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瑰丽的宇宙,一看便是许久,连手里的面包都忘了吃,直至走廊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才回过神来。

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零零星星几个士兵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摘下了帽子,安放在地上,然后趴下在原地做起了单手俯卧撑。

这是在做什么?谢言希大为不解,他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他本来以为那几位军雌看见他会不高兴,但是显然是他想多了,他们见到他,不仅没有露出任何窘迫的表情,甚至还主动为他让了一条路。

“谢谢。”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在心里感谢他们,因为按照许彦洲的为人,是绝对不可能去对雌虫说谢谢的。

他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

原来这里就是礼堂,他抬头望去,头顶上悬挂着一盏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吊灯末端洋洋洒洒地坠着数不清的透明宝石,分外耀眼,吊顶处还有无数盏明亮的小灯,灯影交织着,照亮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礼堂不大,正中心处摆了一张柚木长桌,主位后挂着一面硕大的S国国旗,而如今端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他要找到季槿辰。

季槿辰一边听着军士的汇报,一边皱着眉头审批手里的文件,他的面色阴沉,显然有事或有人引起了他的不快。他的助理也汇报得战战兢兢的,因为他的不悦,整个礼堂陷入了低气压中,没有人敢插嘴,偌大的礼堂只剩下了助理汇报的孤零零的声音。

谢言希想到,外面这几位不会就是因为惹得季槿辰不高兴了,才被赶出来做俯卧撑的吧?

还真的严厉得半点都不客气,他腹诽道

汇报的内容他没怎么听,只是一直站在门口观望里面每个人的表情。里面的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谢言希觉得自己此时贸然闯进去恐怕并不合适。

他刚想抬腿走人,季槿辰就像是察觉到了他逃跑的想法,转头看向了门口,正好对上了嘴里正叼着一块儿面包的谢言希的眼睛。

谢言希既心虚又尴尬地冲他嘿嘿一笑,三下两下把剩下的面包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季槿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了一眼时间,宣布道。

他刚说完,围坐在长桌旁的人全部都大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季大人再见。”

“首相大人,我们先回去忙了。”

季槿辰依次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没有任何一只虫子愿意留在他的旁边,都争先恐后地离开了礼堂。

季槿辰收拾好了会议上使用的所有资料,却没有离开礼堂。

他是在等我吗?谢言希摇了摇头,依然只是站在门外,不敢走进去,他觉得自己还是站在这里等季槿辰出来比较保险。

“进入礼堂不可以携带任何食物。”季槿辰瞥了他一眼说道。

“我没带吃的,都吃完了。”怕他不信,谢言希展开自己的手心向他证明道。

“那你站着不进来,难道是想让我亲自去把你请进来?”

知道了,马上来,我这不是怕你说我没有资格进去吗?谢言希在心里嘀咕,至于这么凶吗?

他走进了礼堂,找了一张离季槿辰最远的椅子,用眼神询问他自己坐在这里行不行,果然又被意味深长地瞪了一眼。

好吧好吧,谢言希只好坐在了离他最近的那张椅子。

刚一坐下,他就知道为什么那些雌虫军士坐在季槿辰身边的时候都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了。

因为坐在他身边,真的太容易紧张了啊!

周围的气压好像都变得不太正常了,空气特别稀薄,令人喘不上气来,谢言希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桌子下的腿也哆嗦个不停。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对方是高级雌虫,而他只是低级雌虫吗?

“昨晚我给你的光脑,上面的资料你看了吗?”季槿辰抱着手臂问道。

谢言希当然看了,但是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全部记住,所以没有回答得太满,“看了一点,没有看完。”

“所以那五个小时里,除了浏览资料,剩下的时间你都拿去浏览网站了吗?”

确实是这样,可谢言希不能说出口,他只能用沉默去默认。万一他给了季槿辰一个肯定的回答,季槿辰叫他去外面做俯卧撑就丢脸了。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一回答我。”季槿辰打开了投影,投影上显示的内容正是他昨晚给谢言希的那些资料,只是没有了文字,仅剩下图片。

“你要问几个?”谢言希谨慎地问道,既然同样是问问题,那他也要计时计量,这应该不过分吧?

察觉到他这是在模仿自己,季槿辰却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他不屑于跟谢言希置气。

他调出了几张照片,问道:“这几只雌虫,你告诉我他们分别叫什么?”

这是许彦洲身边的五个雌侍,谢言希当然记得,不仅如此,他还记得这几只虫的名字合起来可有意思了,除了最后一只他不怎么记得之外,基本上都能把名字和脸对上。

“这是禾禾,这是幻幻,这是木木,还有……还有这个是熙熙!”他指着投影上前几只雌侍的照片,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欢欢喜喜和和睦睦,想不到这位皇子竟然是一位乐天派。

虽然这几只雌侍的外貌十分相似,但是作为资深颜控,谢言希并不脸盲,他很快将前几只雌侍分辨了出来,只剩下了最后一只。

相比前面几位,最后一位雌侍的名字谢言希找不到任何记忆的规律,凝望着投影上的那张脸,他摸着下巴,半天没想出来。

六皇子好像有很严重的白毛控,他的所有雌侍全部都是白色头发,无一例外。

即便看着他苦思冥想,抓耳挠腮,季槿辰也并不打算给他任何提示。

等谢言希回到了六皇子府,就立刻会跟这几位雌侍打交道,这些雌侍算得上是首都星最了解许彦洲的一批人之一,只有在他们面前不露馅,一周之后才不会再皇帝面前露出马脚。

谢言希扯着自己的头发,回忆得好不痛苦,他的目光四处晃荡,企图在这间礼堂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但是他没有成功。

在即将到达季槿辰规定的答题时间上限时,谢言希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季槿辰,却在目光与他血红色的眸子相触及的一瞬间,猛地想了起来!

“宸宸!”他兴冲冲地指着投影上最后一位雌侍的脸喊道:“我想起来啦!他叫宸宸!”


“咳咳。”

在喊出这个名字的下一秒,谢言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整个礼堂的空气都陷入了沉寂。

就连清扫礼堂的清洁工都停下了扫把,门外戍守的军雌更是尴尬得齐齐望天。

怎么了,难道我回答错了?谢言希愣住了,他明明记得就叫这个名字啊?他赶紧打开自己的光脑瞥了两眼,完全正确的答案。

可大家的脸色怎么都这么怪呢?

“今天下午飞船将落地首都星,我会派人随你一起回府,如果出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向他求助。”

季槿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拿起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礼堂。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或者说,比刚才散会的时候更差了。

哦,宸宸,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像是在叫季槿辰呢?

谢言希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赶紧想要弥补,对着季槿辰的背影真心实意地道歉说:“对不起首相大人,我刚才真不是在叫您。”

季槿辰没有理会他说的话。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旁边的清洁工更是用怜悯的眼神望向了他。

这个清洁工显然是知道点什么,但是谢言希去问他的时候,他坚决半个字也不说。

谢言希只能郁闷地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

他不知道季槿辰在生什么气,这个名字又不是他起的,是许彦洲起的,他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回答问题罢了。

他回答上来了季槿辰生气,他没回答上来季槿辰更生气,倒整的他里外不是虫了。

直至下午,谢言希都再也没见过季槿辰,就连到达首都星之后,飞船也是将他送至六皇子府后就开走了。

站在六皇子府门口,谢言希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季槿辰。

他跟着他从飞船上下来的是一位两鬓苍白的老者,姓陆,大家都叫他陆老。

据说这位之前是教授六皇子礼仪的导师,在六皇子府住了五年之久,算得上是相当了解许彦洲了。

“陆老,您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吗?”谢言希指了指天空的方向,问道,他指的当然是坐在飞船里的季槿辰。

“您即便不问我,也很快就能知道了。”陆老意味深长地笑道,示意谢言希走进府邸之中。

首都星的天空像从来不会阴天和下雨,无时无刻不明媚如初,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柔和地抚摸着王族眷顾的土地。

六皇子府的面积很大,古老的哥特风与发达的科技融合于这座城堡,成片的绿茵,无处不展示着主人优良的品位和奢华的手笔。

在那片宽阔的花园上,屹立着一尊金灿灿的雕像,是一位头戴王冠,手执权杖的领袖,他身上华丽的斗篷好似正随风飞扬。

“那是我们S国的现任皇帝,也是‘您’的父王,不过这尊塑像是仿照他年轻时候的模样雕刻的。”陆老走在花园中绿茵环绕的小径上,向谢言希介绍道。

那不是我的雄父,谢言希暗暗反驳道。他的雄父只是一只连等级都没有的雄虫,那样的雄虫,即便去公考也绝不可捞上半个官来当,只能拿着国家给的那点微薄的补助,娶一位雌君,祈祷自己的子女中能基因突变出一个中等以上的雄虫。

粉红色的雏菊点缀着绿茵,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鸣,谢言希抬起头,天空上不停地有飞船在来往,那些飞船是统一的型号,应该都是巡视用的。

即便有这么多飞船经过,也没有留下半点噪音,可想而知,皇子府的上空是有结界的。

走得脚都有点发酸了,谢言希才走到城堡的大门前。

侍卫为他推开了大门,他还没来得及走进去,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谢言希早瞧见了,他走进花园的时候,城堡阳台上就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蠢蠢欲动,他轻轻推开怀中的小男孩一看,是木木。

这个男孩仅有十五岁,和他一样是一只C级雌虫,但是人家的模样可比他瞧着好太多了,一双粉红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好似随时都可以滴下楚楚可怜的泪水,一头白色短发也跟上等蚕丝一样柔软好摸。谢言希抱着他,就好像抱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真是虫比虫气死虫,谢言希在监狱忙里忙外水都喝不上一口的时候,同样是C级雌虫,人家正懒洋洋地躺在自己雄主的怀里晒着太阳撒娇呢。

这就是虫虫向往的首都星吗?谢言希不免叹了口气。

“好了木木,六皇子这次的出行结束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补上落下的功课和作业,这段时间先不要打扰他了。”见木木抱着谢言希不愿撒手,陆老出言劝道。

在六皇子府待了一年多的木木当然认识陆老,也不敢不听他的话,只能嘟囔着放开了,跟在了他们身后,目送他们走进房间。

天啊,一个都这么粘人了,还有四个……在关上房门之后,谢言希坐在了卧室的床上,叹息着不愿起身。

“并不是所有雌侍都像木木一样粘人的,您放心吧。”陆老将学习专用的光脑拿了过来,放在了他面前,问道:“你看看有哪些你是会的?为了赶进度,我们直接从你不会的开始讲。”

谢言希随手翻了翻光脑里的教材内容,努力回忆起来。

光脑上教材封面上的“雄虫专用”四个字看得他心中全是讽刺。

谢言希已经一年多没有上过学了,S国的雌虫只有在16岁的等级检测之前可以接受国家的义务教育,而在16岁以后,B级以上的雌虫会被国家征为军雌,在军校中半训半读,而剩下的低级雌虫,如果成绩极其优秀,或者家里能负担得起高中教育,也可以选择接着去读书,考取综合大学,不过他们需要取得比雄虫高出数倍的分数,才能跟雄虫走进同一所学校。

谢言希在进监狱前读书的成绩中等偏上,够不着学校的低级雌虫学费减免标准,也没有钱接着去读书,最后只能选了一个技工学校,学习一年后便毕业走向了工地。

不过,他在工地也没呆上几天,就被扭送至了高塔监狱。

教材翻着翻着,便翻到了底。

陆老有些惊讶,问道:“这些你都会吗?”

谢言希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在上学的时候就全部学过了,他初中结业考试的难度和许彦洲高中结业考试的难度差不多。

想不到作为雄虫,不仅可以享受各种社会优待,连在学业上都如此轻松。

怪不得承担社会大部分智力和体力工作的都是雌虫。

“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给你一套题,限时两个小时,你做给我看看吧。”陆老听说他全部学过这些内容,很是欣喜,当即下载了一套题目递给了他。

如果在学业上都不用担心的话,别的也没太多好担心的了。

“我本来想向学校请一周的假期,在这段时间内好好辅导你的,看来应该是不用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学校报到。”

明天?这是不是有点太赶了?他好不容易了解了许彦洲身边的几个雌侍,现在就要他去了解许彦洲班上的那些同学吗?

那么多同学,如果有任何一个他把名字和脸记岔了,那不就暴露了吗?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那就再缓几天吧。”见他苦着一张脸的样子,陆老退一步说道。

“不,我去。”谢言希毅然决然地决定了,一周之后他就要面对S国的皇帝,许彦洲的亲雄父,如果连许彦洲同学那一关都过不去,他就别想去瞒过皇帝和那些皇子公主了。

勇气可嘉,陆老用赞许的目光望向了他,“做试卷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谢言希的水平显然已经达到了陆老心中的及格线,所以他第一天的课程并不是很多,更多的时间,他在努力去牢记帝国一中的校规,以及班上同学的姓名。

五只雌侍的名字谢言希还能勉强记下来,但是一个班上有二十多个同学,还不包括各学科的老师,谢言希越看越头大,于是问道:“这些雄虫里有哪些是许彦洲的好哥们?我还是先记住那几位的名字吧。”

“当然,一天时间内把所有同班同学都记住,这可能也太为难你了。我也听许彦洲说过,他和班上的同学最多只能混个眼熟,你不用太过担心。”陆老在学生资料中单独挑出了三只雄虫的资料,展示在谢言希的眼前:“就是这三位。”

“郑华瑞,廖文楷,陆曦月,就是这三位吗?”谢言希一一念出了他们的名字,光脑上显示的这三只雄虫两男一女,仅凭衣着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非同寻常,果然是物以类聚,虫以群分。

“是的,其中陆曦月是老身的孙女,但实在抱歉,在这件事上,恐怕即便是对她我们也必须有所隐瞒。”

“为什么?”谢言希不解地问道,难道把这件事告诉陆曦月,让他在学校里也能有个照应不好吗?

“很遗憾,曦月是徐彦洲的朋友,如果我告诉她许彦洲失踪的事,她定然难以接受,而事情也将一发不可收拾。”

“我明白了,没关系。”谢言希浏览着光脑上的资料,这件事确实是有点可惜,但是这说明许彦洲这个人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但是身边也并非全是酒肉朋友,至少还是有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的。

除此之外,谢言希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陆老,“您是不怎么喜欢许彦洲吗?”

按理来说,陆老在六皇子府教授了许彦洲五年的礼仪,连亲孙女也是许彦洲的好朋友,不该从头到尾只称呼许彦洲的全名才对。

而在许彦洲失踪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的情绪,反而在帮着他伪装成许彦洲。

如果不是因为不喜欢许彦洲,那么这件事就说不通了。

“谁都喜欢一个听话且懂事的好孩子,您说是不是?六皇子殿下?”陆老别有深意地反问道,谢言希瞬间了然。

“那么,祝你明天一切顺利。”陆老离开房间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对他说道。


S国第一中学

时隔一年多,谢言希提着装着光脑和一些必要文具的书包,在专车的接送下,来到了S国第一中学。

谢言希站在校门口,忽然觉得恍若隔世,他上次上学是在什么时候?一年多之前?明明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但是当他再站在校门口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和身边的同学格格不入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忐忑不已,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他只能认个大概,万一上课的时候需要组队,那他不就完蛋了?

不要自己吓自己,谢言希双手合十祈祷,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突然有人猛地从后背勾住了他的肩膀,清脆的笑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逃课直接逃了三天啊!你可太行了!”

是……陆曦月。

谢言希差点被吓一跳,由于身高关系,陆曦月勾着他的肩膀的时候,他不得不侧着弯下腰,摆出的姿势相当奇怪。

真是造孽,他对着老天苦巴着一张脸,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离除自己雄父以外的雄虫这么近,真的绝非有意!

首都星的雄虫女性性格都这么火辣吗?他暗暗想道。

学校内响起了早读前第一遍铃声,校门外的所有雄虫都加快了脚步,陆曦月这才放开谢言希,跟他一起进了学校。

“听说你这次不仅成功进了首相府大门,还跟着他的飞船去巡视领星了?真的假的?!”一边快步走向教室,陆曦月一边问道,她的眼里闪着粉红色的光芒,显然极其期待谢言希肯定的回答。

“你们怎么知道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这回事,所以谢言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

陆曦月瞪大了眼睛,嘴角也讶然地弯成了一个兴奋的弧度,“你这句话……难道这都是真的?学校里都传疯了!”

许彦洲拜访首相府的事在学校里传疯了?怪不得在找不到许彦洲的第一时间,季槿辰就不远万里跑去了古德星接来了他这个替身。原来他是怕许彦洲在首相府中消失,如果几天内交不出人来,很可能会招来麻烦。

“对,我是跟他一起上了飞船,去了挺远的一个星球巡视监狱里的工作情况。”谢言希跟着陆曦月来到了教室,按照记忆找到了许彦洲的位置,将书包挂在课桌旁的挂钩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首相大人肯邀请你一起上飞船?他不是视你如那什么玩意儿吗?”

一只染着黄色中长发的雄虫拉过椅子,坐在了他旁边,其他同学虽然忌讳许彦洲的身份,不敢靠近他,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八卦的心理,竖起耳朵 期待着谢言希再多讲点什么。

谢言希记得这只雄虫叫郑华瑞,是许彦洲的狐朋狗友之一。

被几只雄虫围在中间的感觉让谢言希极其不适,甚至还有点胃里泛酸水,但是他强忍着问道,“视我如什么玩意?我怎么不知道?”

郑华瑞露出一副“你就装吧”的表情,打开自己的教学光脑的笔记本功能,徒手在上面画了什么,翻过来展示给谢言希看。

一坨线条优美的排泄物。

谢言希无语。

早读的儿铃声第二遍响起,老师也准时进入了教室,围在一起的雄虫顿时作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文学课的老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雌虫,他站上了讲台,扶了扶自己的半框架眼镜,目光在雄虫学生们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谢言希脸上。

他慈祥地问道:“听说有一位同学的感情长跑又跨出了新的一大步啊,是真的吗?”

假的,我前天刚认识季槿辰,这个人性格奇怪得很,先是不经过他的同意把他和他的妹妹从监狱里保了出来,然后还拿他的妹妹威胁他,让他扮演什么六皇子。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把他原本的虫纹弄没了,还纹了一个新的上去。

总之,除了那张脸之外,季槿辰没有给谢言希留下半点好印象。

看学校里学生和老师的态度,他得到了一个新的信息:许彦洲早对季槿辰抱有某种暧昧的情感,并宣扬得虫尽皆知。

怪不得季槿辰视许彦洲如那什么玩意,即便谢言希刚认识他两天也能够猜的到,就季槿辰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有雄虫这么声势浩大地追求他?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谢言希问自己,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一个从早到晚都摆不出半点好脸色的雌虫。

雄虫学院的课程对谢言希来说并不算太难,只是这样系统的教学模式,他需要一小段时间来适应。

谢言希注意到,学院的学业其实是很轻松的,起码相比他读书的时候轻松多了。

中午午休的时间很长,足足有三个多小时,但是在下课之后,没有一位同学赶着去餐厅,都聚在教室里,叽叽喳喳聊着首都星上的新鲜事儿。

“彦洲,刚才还没讲完呢,你这一周跟首相大人在飞船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应该不会只是一起去巡视了一颗领星这么简单吧?”陆曦月坐在他的前排,转过头来撑着脑袋问。

“哈哈,飞船上?”谢言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八卦的目光,只能一边假装看光脑一边跟他们打哈哈,半天没说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就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啊。”

这些人怎么对许彦洲和季槿辰的事这么感兴趣啊?按理来说,季槿辰是帝国的首相,地位超群,这些普通雄虫应该八卦不到他的身上去才对吧?

“首相大人可是我们S国最优秀的未嫁高级雌虫了,多少雄虫都眼巴巴盯着呢。听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彦洲,你是王室,还是唯一适龄且未娶雌君的雄虫,我们当然最看好你了。”

原来是这样,谢言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S国最优秀的未嫁高级雌虫?真的不是因为性格太差劲嫁不出去吗?

“你说说你,死缠烂打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跟他独处的好机会,你竟然什么都没做,真是太不开窍了。”作为许彦洲损友之一的廖文凯扼腕叹息道。

“你要是已经选择放弃了,不如就早点告诉我们,等着追他的雄虫能从和平广场排到自由大街呢。”后边有雄虫插嘴说道,立刻引来了一阵附和。

我是谢言希,我的想法不能代表许彦洲。谢言希想这么告诉他们,让他们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如果非要问他,他和季槿辰在飞船上发生了什么,他就忍不住要把被关小黑屋那事儿说出来了。

真搞不懂大家都喜欢他什么?难道雄虫们都是比他更严重的颜控吗?

郑华瑞摆了摆手,替谢言希说道:“去去去,放弃什么?大不了我们彦洲去入赘!彦洲,你早有这个决心了,对吧?”

“哈哈,你们不饿吗?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了。”谢言希从椅子上起身,生硬地打断了这无趣的对话,朝教室外走去。

别说上赶着入赘了,他现在看到季槿辰那双眸光凌厉的赤红色双眸就感到害怕,害怕哪一天又被他丢进小黑屋里关上几个小时,然后身上又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彦洲,被走这么快,等等我们!”许彦洲的朋友们很快也收拾好了东西,跟上了他。

他们三人在谢言希的身后并排走着,陆曦月看着谢言希一个劲往前走,连头也不回,叹着气说道:“算了,你们看彦洲都不高兴了,看来这次独处失败对他来说打击很大啊,咱们就先别提这个了。”

不提这个就不提这个,反正好几天不见,他们之间能聊的可太多了。郑华瑞的眼珠子滴溜一转,问道:“下周是皇帝陛下的诞辰,彦洲,你应该准备礼物了吧?”

礼物?提到这个,谢言希猛地刹住了脚步,他并不知道许彦洲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为皇帝准备礼物。

万一没准备怎么办?诞辰就在一周之后,如果购买需要定制的礼物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要不要向季槿辰求助?或者向陆老求助?

季槿辰,又是季槿辰。谢言希表示自己的耳朵快要被这个名字磨出茧子了。

还是问陆老吧?如果许彦洲已经准备好了,那他就不用操心了,如果还没有准备,他也应该在了解皇帝陛下的喜好之后再去着手准备。

见他还在思考如何去解决礼物的问题,郑华瑞展示出自己的光脑,里面是四张金光闪闪的门票,“别想了,我手里有四张拍卖会的电子票,反正放了学也没事做,我们一起去看拍卖会吧。”

“真的假的,这场拍卖会的门票可是很难弄到手的,你怎么做到的?”廖文楷浏览着光脑上显示的票面信息,惊讶地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雌父可是育统办的,弄几张门票算什么?”郑华瑞洋洋得意地炫耀道。

廖文凯撇了撇嘴,“少得意了,这种拍卖会我们彦洲想进去的话恐怕连门票都不需要吧?”

见他们又要吵起来,陆曦月赶紧出言打断他们,“别吵了,彦洲,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儿过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去看看嘛。”

谢言希怕麻烦,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他忽然想到今天是他替许彦洲上学的第一天,要是第一天就拒绝跟他们一起出去,他们一定很快就会起疑的。

“想这么多干什么呀,去就对了。”陆曦月把一勺饭舀进了谢言希的餐盘里,还贴心地替他压了压,用撒娇的语气对他说道。

谢言希麻木地点了点头,他端着餐盘,好半天没从这句撒娇的话中缓过神来。

拜托大小姐,身为尊贵的雄虫,您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您真的是陆老的亲孙女吗?

“那我们一放学就出发!”见他点头答应了,三只雄虫比他还激动,击掌欢呼道,还反复向他强调:“你可千万别中途反悔,又跑去帝国议院蹲守首相大人了!”

我……不对,许彦洲竟然是这样的人吗?谢言希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叹了口气。

看来模仿六皇子的道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谢言雪想不到自己会在16岁之前来到这颗她只在教材中见过,被教材编辑洋洋洒洒数千字描绘得如同天堂一般的首都星,踏下飞船的那一刻,她发现那些夸张的描述绝非虚言。

在那怪石嶙峋的古德星,她很少见得到这么高大的树木,就连盘桓在天上的飞鸟都是自由无羁的。

即便高楼如林,她也并未觉得这些城市的痕迹与原始的树木以及河流相违和,它们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谢言雪刚刚走下飞船,雄虫保护办公室的员工就已经在飞船下等她了。

“谢言雪小姐是吗?您好我是负责接待您的接待员,名叫辛薰,欢迎您来到首都星!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辛薰非常客气地跟她握了握手,谢言雪的手被她攥着,机械地晃了晃,眼前这位雌虫的热情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姐,您的行李还在飞船上吗?需不需要我帮您搬到酒店去?”辛薰身后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雌虫小伙子,他相当腼腆地躲在辛薰的身后,看到谢言雪并不是一个性格张扬跋扈的人,他才敢走出来,主动提出帮她搬行李。

“不用了,我没带什么东西。”谢言雪摆手拒绝道,她只拖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她在监狱里还没用完的生活用品。

如果不是为了来找谢言希,她或许根本不会这么匆忙地到首都星来。

她手中拿着一张纸质的名片,那位将她带出监狱的军雌在临走前将这张名片交到了她的手里,告诉她等她去到首都星,如果想要见到谢言希,就去名片上写的这个地址找首相大人。

谢言雪本想拒绝,硬闯上谢言希所在的飞船的,但是那位军雌的一句话,便让她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泼到了脚,瞬间冷静了下来。

“谢言希是低级雌虫,低级雌虫不允许私自前往首都星,除非是有人为他举荐。如果你想未来和他一起定居首都星,这是他唯一离开的机会。”

这个问题谢言雪早就想过了,她知道自己绝非低级雌虫,出狱后也总有一天会离开古德星,前往首都星,但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谢言希。

她也想过等自己去到首都星,就想办法把谢言希也接过去,但是她能打听到的那些消息却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与谢言希一同移民到首都星的可能极其渺茫。

“你确定不是将他抓去首都星监狱?”她再三向那位军雌确认。

“不是。”

那位军雌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无论首相现在正让人以什么样的名义将谢言希带到首都星,只要谢言希并非偷渡,就有机会留在首都星。

“谢小姐,您在想什么呢?接送您的专车已经到了,我们现在需要去一趟首都星第一附属医院,在检测出您的等级之后,就可以按照等级为您安排单人住处了。”

“住处?我没有钱买房子,付不起首付……”听到住处这两个字,她吓了一跳,就连在她那偏僻的老家霍恩比星,一处地段极差的破二手房售价对她来说都不价格不菲,更别说首都星了,她现在根本掏不出买房子的钱啊!

“请您不用担心,能有资格从其他星球来到首都星的都是B级以上的雄虫,对于此类雄虫,我们S国是有相应政策免费安排住房的,”辛薰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国家安排的住房只能保证您的日常居住需求,如果您想要好一点的住房条件的话,还是需要自行购买的,但是只要您有意向长期定居首都星,无论是购房折扣上还是向银行贷款都是有福利政策的。”

这么好吗?谢言雪颇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雄虫因为数量稀少,所以格外尊贵,但是没想到这个社会对雄虫的偏袒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数不清的城市小飞船在空中有序地行驶,谢言雪坐在窗户边上,明明才落地首都星十几分钟,但是每一秒这个星球都在刷新她的世界观,让她感觉曾经的自己就像是井底下的那只可怜的青蛙。

她也曾想过,如果自己是一只雌虫,在退伍之后便回到霍恩比星陪着谢言希,但是当她真正踏上这个星球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当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谢言希总会拍着她的脑袋笑着警告她:“如果你敢回来,我就揍你。”

每一只从其他领星来到首都星的虫,大概都会祈祷自己能永远待在这个地方,即便是死亡之后,也能安葬在这里吧。

进入第一附属医院,一切的检查都是那么中规中矩,抽血,体检,精神力测试,谢言雪跟着护士小姐走进各种各样的科室,至少见了有五位医生,才将表格中的空格填满。

“恭喜,您是一位B级雄虫,具备定居首都星的资格,现在请您跟辛女士一同去挑选住房吧。”护士将雄虫的身份证书和等级证书的纸质版装进了一个文件袋中,嘱咐谢言雪将其妥善保管。

“辛小姐……”谢言雪转过头,原本正在家属区陪同的辛薰此时正站在走廊尽头接电话,看到她在叫自己,辛薰只是摆了摆手,让她稍等一会。

“好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为您办妥。”辛薰满面春风地对电话那头打包票,说完,电话那头便主动挂了,她也关掉了光脑中的通讯功能,转身对谢言雪说道:“谢小姐,真是久等了,我很抱歉现在不能带您去挑选住所了,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要紧的事?”谢言雪不解地问道,她从古德星乘坐飞船到首都星花了一天一夜,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落脚,休息一会儿。

“S国美术学院的特招生报名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就要截止了,刚才‘那位’大人特意打电话过来嘱咐我赶紧带您去参加,所以不好意思,我们明天再去挑选住房和购置光脑,行吗?”

S国美术学院!

谢言雪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报名?我吗?”

S国美术学院是S国美术的最高学府,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谢言雪也曾梦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考上那所学校,但是S国美术学院对雌虫的录取分数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除此之外,对在役期间的功勋也有一定的要求,她也就只能去想想。

可是眼下辛薰却告诉她,她有机会去报名考试,且就在几天之后,她就能够走进那所美术界的最高学府参加考试。

我真的有这个资格去参加考试吗?她问自己。

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只有几天准备的时间,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太仓促了?”辛薰凑近了她耳边问道:“不过,即便是不参加考试,您身后那位也有办法将您送进去吧?”

我身后那位?这下谢言雪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她身后哪有什么人?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吧?

见她一副懵懂的表情,辛薰只当她是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了。

飞船向S国美术学院驶去,这一路上,谢言雪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她的脚边是她那小的可怜的行李箱,窗外的景色如浮光掠影,转瞬即逝,她什么都没看清,飞船便开过去了。

窗外的一处景观吸引了她的注意,即便飞船已经飞得很高了,一棵苍茏劲秀的老树仍迎面拦在了他们的面前。她从飞船上往下望去,完全看不清这棵树错综复杂的根部。

即便是一棵老树,却也依旧枝繁叶茂,昂首云天,树冠层层相叠,巍峨挺拔,枝柯交错。

“这是首都星最具代表性的景观,风徐古木,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9月它开花之后,那才是遍天花雨,纷纷而来下。”见她完全被这棵古木迷住了,辛薰跟她介绍道,“风徐古木下的那栋建筑,就是我们S国的帝国议院。”

帝国议院……那个人应该也在里面吧?谢言雪想到,难道刚才给辛薰打电话的就是他吗?他怎么知道她想要学习美术的事?是谢言希告诉他的吗?

也不知道谢言希现在怎么样了,除了要把他投进首都星监狱之外,谢言雪实在想不出首相还能把谢言希带走去做什么。

“谢小姐,再往前开一段就到S国美术学院了,一会儿在报名阶段有一个初步的面试,您可以想一想自我介绍的措辞。”

“哦,好。”谢言雪点了点头。

算了,她现在还是先担心自己报名和考试的问题吧,如果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谢言希一定会生气的。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裙,她这次走得比较仓促,穿的还是她被捕之前身上穿的那条裙子。

虽然监狱把私人物品全部归还给了她,而且这件衣服保存得还不错,但这毕竟是一年前的衣服,现在穿已经不是很合身了。

穿着这样的裙子走进那神圣的帝国美术学院,真的合适吗?

辛薰看着她低着头尴尬的神情,顿时猜出了她的想法。

“没关系,衣服什么的只是表象,他们更在乎你的能力和谈吐举止。”

谈吐和举止?她向来腼腆且不善言辞,而且在监狱那样的地方,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社会败类,也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举止优雅。

她真的能够通过这次面试吗?如果没有通过面试,那是不是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在她仍沉浸于自我怀疑的时候,飞船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别想这么多了,硬着头皮上!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没什么可怕的。”辛薰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她道。

窗外的学院堪比童话故事插图中的皇宫,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暗暗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裙摆,咬紧牙关,心中一横便跨下了飞船。


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起,谢言雪便感觉如芒在背,来这里报名考试的学生基本上都换上了自家最华丽的衣服,她衣着朴素,站在他们之间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她感觉人们的视线都朝她投了过来,他们在笑,边看着她边笑,毫不忌讳。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土包子,穿成这样也好意思来参加美术界最高学府的面试?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他们是在笑我吗?谢言雪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身边人嘲讽的目光,但是她闭上了眼睛,全当作听不见,快步朝登记处走去。

“您好,我想要报名考试。”她将自己的资料递了过去,对方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收下了她递过来的证明身份的资料,然后将一张表格甩给了她,“去一边填好了再拿来交给我。”

谢言雪轻声道了声谢,双手接过了表格,拿着笔退到了一边。待看清表格上需要填写的内容之后,她又犯了难。

表格上需要填写她双亲的资料,工作地点,职务和联系方式。

她的雄父是做什么的?谢言雪对他的印象并不太深,在十二岁之后,她便跟着谢言希搬出去生活了。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公司里的小职员,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寄一些勉强够他们糊口的钱,而她的雌父,更是在生下她之后便因意外离世了。

谢言雪如实将自己的情况填了上去,她知道,自己这份履历和那些竞争者相比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但是她的生活经历便是如此,她不想撒谎。

她很快便填好了表格,表格上只有零星几行字,很快便淹没在了那些被写得满满当当的表格里。

“拿着这个序号,到休息室里去等候,叫到你的名字之后再进去。”登记处的老师将一个写了序号额度号码牌放在了桌子上,全程没有抬头看她。

“知道了。”谢言雪收好了号码牌,去等候室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看来就算是雄虫,在首都星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所有人的重视,因为全国几乎所有中等以上的雄虫都聚集在了这里。所以,在同是雄虫的情况下,人们一般更看重出身,如果出身好,哪怕是雌虫也能得到堪比高级雄虫的优待。

虽然放眼全国,雄虫的确是稀少,但是在首都星,随手抓五个人,其中两个都是雄虫。

“喂,那边坐着的那个土妞,赶紧的,去门口帮我把行李箱拖进来!”她正坐在椅子上默念自己一会儿该说的自我介绍时,一个金发女孩操着高傲的腔调,吸引了她的注意。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还不快过来?”金发女生见她迟迟未动,走到了她的面前,叉着腰问道:“你是聋了吗?我叫的就是你!”

“不好意思,我不能帮你,因为马上就到我了。”她摆手推拒道,她没有撒谎,如果下一个不是她,她的确愿意帮忙。

“什么人竟然敢拒绝希拉小姐的命令?”金发女生还没来得斥责谢言雪的不识相,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个女生的声音,谢言雪抬头望去,一个蓝色头发的女生和另一个灰色头发的女生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里奈,卡罗琳,你们两个刚才去哪儿了? ”被称为“希拉小姐”的金发女生看到她们,气势瞬间更跋扈了,“这个土妞不愿意帮我去门口搬行李箱,真是不识好歹。要知道,我的行李箱里可都是我这些年获得的奖杯和奖状,普通人能有幸看一眼恐怕都要羡慕得晕过去,她竟然不愿意,真可笑。”

“抱歉,我并非有意不帮您,实在是准备到我了,我走不开。”

卡罗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捂着嘴问她:“哈?你在害怕什么?我们希拉小姐的父亲可是S国的财务部部长,难道还会让你错过面试不成?”

“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考不上也就罢了,要是考上了,到了学校里有你好果子吃!”见她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希拉根本不想把时间花在她的身上。

“就她这样还能考上?我们家的老保姆穿得都比她好上几十倍!”里奈冷笑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谢言雪,转身跟着希拉离去了。

真是怪人,谢言雪在心里嘟囔着,她并没有义务帮她们做事,她们威胁她又有什么用呢?

大屏上显示出了她的编号,她收拾了一下,走进了那间面试室。

一走进去,她便看到了正襟危坐在舞台正前方的几十位老师,在她走进来的时候,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很快便又埋下了头。

怎么这么多人?谢言雪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以为里面只有几位面试官的。

她拿着话筒,走上了舞台,没有人说话,但是她看到,主持人已经将代表倒计时的沙漏倒转了过来。

这就开始了吗?她眨了眨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

“老师们好,我叫谢言雪,来自霍恩比星托尔塔市,今年15岁。我从7岁开始接触美术,虽然没有经受过系统的训练,但是我一直坚持着,没有放弃,我很荣幸能来到S国美术学院面试,能够在贵校读书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希望老师们能够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眼看着沙漏中的蓝色流沙马上就要漏完了,谢言雪赶紧结束了自我介绍,说实话,她对这段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并不满意,但是也没有时间给她介绍更多了。

“知道了,你回去等通知吧。”坐在前排最中间的面试官冷淡地说道,他甚至不想目送谢言雪离开,埋着头在打分表上写了几个字,便把打分表撇在了一边。

这是……面试失败了?

谢言雪愣愣地走下台,打开门走了出去,她不能拖占下一位同学的面试时间。

“瞧这一脸衰样,恐怕老师们根本就没瞧上她吧?”她刚走出门口,嘲笑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那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S国美术学院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上的。”

谢言雪沉默地从她们身边绕了过去,不理会她们的嘲讽。

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从进校门的那一刻起,这些老师就没有拿正眼瞧过她。

算了,S国美术学院这样的高等学府,如果真让她这样从未经过正规培训的人考上了,那也算不得什么美术界的最高学府了。

能有机会走进校园参加面试,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飞船还在校门外等她,她回来得太快了,辛薰在飞船上还没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她便已经让司机打开舱门,走了进来。

“回来了?这么快?”辛薰收拾起了自己工作的文件,问道。

她看谢言雪的表情不太好,推测出面试恐怕是不太顺利。

“既然面试完了就别想太多了,走,我已经给你定好了酒店,我们去酒店的餐厅为你接风洗尘。”辛薰叫司机朝她所说的那个酒店开去,谢言雪赶紧说道:“不用了,您这一天陪我东奔西跑已经很辛苦了,怎么能再劳烦您破费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招待你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当这顿饭是我为了犒劳自己吧,别在意。”

辛薰当然不在乎这点钱,一餐饭算什么?如果能换来谢言雪在“那位大人”那里给她美言几句,就算是十顿饭也值了。

她倒觉得谢言雪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面试的事,就算是不用面试,那位想要S国美术学院的一个招生名额,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不过,看谢言雪好像有意要低调,她也就象征着说上几句,让她别再皱着张脸了。

“就算这次上不了美术学院,还有很多高中可以供您选择,如果您愿意,可以在其他高中以艺术生的身份就读,这样在高中毕业考的时候还能再有一次考入S国美术学院大学部的机会。”

“真的吗?”听到这个消息,谢言雪大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舒畅多了,她还以为自己此生跟S国美术学院无缘了呢。

“当然是真的。”

飞船落在了菲尔宾酒店顶层的停机场上,谢言雪走下了飞船。她看见了酒店里的其他客人,他们衣着华丽,好像在参加宴会,她看得眼睛发直,差点没跟上辛薰的步伐。

辛薰不喜欢吵闹,要了一间包间,她在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壶价格昂贵的茶水。

“公务员多累啊,偶尔也要对自己好点。”看着那些长相俊俏的雌虫服务生走进来端茶倒水,辛薰叹了口气。

谢言雪看着菜单发呆,这菜单上的任何一道菜她都没听说过,就算是菜名末端那熟悉的几个数字,在叠在一起后也显得格外陌生。

“别看了,等明天购买到了合适的光脑,再进行生物识别认证,绑定雄虫证之后,你的第一笔补助金很快就会到达账户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去买新衣服和新首饰了。”

“补助金?那是多少?”谢言雪听到补助金这三个字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只要是雄虫,即便是不用付出劳动,也可以获得金钱吗?

辛薰夹起了一块儿肉放进嘴里,声音模模糊糊的,“不算少了,是我工资的2/3,足够供你正常生活,甚至还能省下一些。”

这么多吗?

这笔“巨额财富”很快就让谢言雪彻底安下了心,她还担心自己上学之后解决不了生活必须的资金问题呢。

酒足饭饱之后,辛薰把她送到了酒店房间门口。

“明天早上十点,我搭飞船在楼下等你。明天的事不比今天轻松,今晚好好休息。”临走之前,辛薰嘱咐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一定不会迟到的。”谢言雪答应道。

坐在浴缸的一池温水之中,望着眼前氤氲的水雾,谢言雪回忆起了在首都星度过的这第一天,她这一整天真是跌宕起伏,时而因为雄虫的身份获得优待和尊敬,时而又因为低微的身份感到自卑和被人瞧不起,真是怪极了。

裹着浴巾从卧室出来之后,她又穿上了另一身旧衣服,没办法,监狱里只有三件衣服可供更换,她把那三件全带走了。

穿着囚服住在这样奢华的酒店里,真是太违和了。

“叮铃铃。”正当她拉开了窗帘,站在窗边欣赏首都星的夜景时,床头的固定电话响了,她赶紧回过神来,走到床头,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谢言雪小姐吗?这里是S国美术学院,由于查询不到您的通讯号码,我们就拨打了酒店的电话,请前台进行了转接。”

“您好,是我,谢言雪。”在听到S国美术学院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难道……

“首先正式通知您,您通过了第一轮面试,第二轮考试是绘画水平测试,在三天之后,也就是6月15日的下午3点开始。学校会提供作画工具,请您按时携带雄虫证前往S国美术学院参加考试。”

“谢谢!我知道了,我……我一定按时到达!”她激动得一时间语无伦次,连连答应道。

既然已经通知到位,对方便挂断了电话。谢言雪坐在床头,望向了窗外,她将手放至胸前,感受自己过快的心跳。窗外夜凉如水,可想起面试时遇见的那三个女孩,以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通过面试,对她来说真的纯粹是一件好事吗?


放学之后,谢言希便跟着许彦洲的三个朋友乘着皇子府的专机,抵达了赫斯顿酒店大厅的拍卖会场。

果然如廖文楷所说,这场拍卖会格外正式,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在飞船上更换了一套正装,才可以进入会场。

这件正装谢言希穿得很不习惯,他向来比较喜欢穿宽松轻薄的衣服,而这件正装勒得他的脖子生疼,但是他默默告诉自己,这就是享受贵族生活的代价,他总要去适应各种各样华丽而繁琐的服装,出入诸如此类的隆重场合。

因为下课比较迟,当他们来到会场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

由于这几位来宾的身份实在尊贵,服务生还是将他们请入了会场,并带到了二楼的包厢。

谢言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都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拿着自己的光脑,轻轻触碰了一下拍卖品资料提取处的感应点,将资料下载到了自己的光脑之中。

他打开了自己的光脑,一页页地浏览着这些拍卖品的资料。

这些物品对他来说都是极其贵重的,看着那些拍品的起拍价,他暗暗地和许彦洲账户里的存款比较了一下,发现好像的确买得起几件,但是他并不打算用这笔钱大肆挥霍,这并不是他的钱,他不应该据为己有,就算要用,也应该用在替许彦洲购买赠送给皇帝陛下的礼物上。

这些东西里面,有什么是适合送给皇帝陛下当作寿礼的吗?谢言希反复翻看着,没有丝毫头绪。

要不要现在发个消息问问陆老?他还在心里盘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陆曦月的一声惊呼。

“是水鱼珠!这次拍卖会竟然有水鱼珠!”她把拍卖品的详细介绍展示给身边几个人看,眼睛里都在发光,显然是非常喜欢图片中的那颗一看便价值不菲的珍珠。

“水鱼珠?那是什么?是不是又叫鳖珠?”郑华瑞翘起了腿,掏着耳朵问道,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水鱼珠是银云蚌所产的珍珠,这种蚌只有寄生在海域中最大的鱼身上,极难捕捞。听说一条鱼身上只会有一只蚌,而一只蚌里只会产一颗珍珠,但是这颗珍珠却有鸡蛋大小。传闻在身上佩戴这枚珍珠,站在心爱的人面前,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你。”陆曦月摆了摆手,“不说了,下一个就是水鱼珠,但是我带的钱好像不够!我要去给我爷爷打个电话,让他叫管家过来付款,彦洲,无论多少钱,你一定要帮我拿下!”

说完她便快步跑出了包厢。

“我……我吗?”谢言希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陆曦月出去了,他便看向了旁边的两个人。

他连拍卖的规则都不懂,怎么竞拍?万一闹出笑话来怎么办?

廖文楷叹了口气,“唉,大小姐的购物欲还是如此爆棚,话说,她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完全没有听她说起过。”

主持人已经宣布了水鱼珠的拍卖开始,大厅里坐着的客人和周围几个包厢中的客人纷纷举牌,随着他们一次次举牌,水鱼珠的价格水涨船高。

谢言希走到了窗前,想要去看看别人是怎么竞拍的,但是等他走到窗前时,才发现周围的几个包厢用的都是单面玻璃,根本看不到里面是谁,更别提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了。

“不愧是彦洲,真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居然不参与竞拍。”廖文楷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感叹道。

并非是我不想竞拍,我实在是不会竞拍啊!谢言希在心里呐喊道。

随着价格的上升,参与者也越来越少,眼看就剩下几个人还在较劲了,谢言希开始在脑海里思考其他的方法。

要不他现在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把竞拍的事交给其他两个人吧?他们一定比他更清楚拍卖的流程。

说干就干,他刚想开口,郑华瑞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水鱼珠的拍卖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那些买家喊出的价格一个比一个高,每一次出价,都会引来一阵欢呼。

郑华瑞早已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情绪,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对谢言希说道:“彦洲让我来,他们怎么叫价这么保守?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按下了沙发边上那个显眼的红色按钮,连续按了好几下,谢言希这才注意到,原来竞拍的按钮就在沙发边上。

“355号包厢!50万元!”

50万?就只是为了买一颗珍珠?谢言希不明白,如果用这50万元去购买其他礼物,分多次送给喜欢的人,难道不会更显心意吗?

而在此时,对面的包厢的玻璃忽然就转为了普通的透明玻璃,谢言希站在窗口,清晰地看到了对面包厢里坐着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风衣,淡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他的两肩。他的左腕正随意地搭在金灿灿的沙发扶手上,拇指上的那枚扳指镶嵌着一粒狭长的红宝石,如同阴森的蛇眼。

谢言雪看清了他的脸,顿时觉得很是眼熟。

对方眯着狭长的狐狸眼,勾着唇角,相当惬意地靠坐在那张宽敞柔软的墨绿色沙发上。

他的手里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谢言希定睛一看,他手中竟然拿了一根铁链,而铁链的另一端正拴在跪在他身边的雌虫身上。

那只雌虫即便是跪在他脚边,垂头不言,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显然不是普通的雌侍,而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雌。

“那是……”谢言希显然被这样的场面吓了一大跳,他后退了一步,挪开了视线,脸上一阵发红。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能在公共场合做的事吗?

“是三皇子和霍涵容上将,他们怎么也来参加拍卖会了?”廖文楷走到了谢言希的身后,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却毫不惊讶。

上将?即便是帝国的上将,也有这样毫无尊严地跪在雄虫脚边的一天?

谢言希觉得这个社会真是彻底病态了,这种不可理喻的行为,大家竟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彦洲,别藏了,从你走进会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见他迟迟不将玻璃调整为透明状,三皇子许彦彬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窗边,对他说道。

随着他的走动,铁链也绷紧了,被称为“上将”的雌虫不得不膝行几步,再次端正地跪在了他雄主的身后。他的颈部的皮肤已经被项圈磨得发红,但是许彦彬却视而不见,毫不心软。

“谁藏了,只是懒得换玻璃而已!”郑华瑞一听他这说话的语调就来气,拿起遥控把玻璃转换了过来,“三皇子殿下不会也想要这枚水鱼珠吧?难道你也有喜欢的人了?那可不行,您已经娶了雌君了,应该夫夫恩爱,给全国人民带个好头才是。”

“哼,你以为谁都跟小六一样,追一只雌虫追了两年还没得手吧?”许彦彬闻言冷哼了一声,对转头故作好心地对谢言希说道:“小六,作为兄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把这个东西买下来送给首相大人,恐怕首相大人收下之后,就根本不会再需要你了哦?”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只敢偷吃?”郑华瑞也不甘示弱,替谢言希还嘴道。

他们都是在说什么?谢言希听得是云里雾里的。许彦洲竟然已经追求季槿辰了这么久吗?郑华瑞说许彦彬只能在外面偷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皇室秘辛,季槿辰就不能再给他一份资料来背一背吗?

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呢?要怎么说才不会露馅?

“60万!356号包厢出价60万!”拍卖员高声喊道,许彦彬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显然非要拿下这颗珍珠不可。

“怎么办?我觉得这可能超出了曦月的预算了,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出价?”廖文楷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忧心忡忡地问道。

虽然他不认为陆曦月家缺这个钱,但是他认识陆曦月的爷爷,如果陆曦月花这么多钱只是为了买一颗珍珠的话,那一定会惹得陆老不高兴的。

“你出去问问吧,那家伙的嘴脸实在是太可恨了,大不了我掏一半!”郑华瑞握着拳头说道。

还没等廖文楷拉开门出去,侍者便从外面推开了门,陆曦月红着眼睛,挂断了电话走了进来。

“怎么了?”廖文楷赶紧把纸巾递到她的手里,问道。

“我爷爷不让我买,说已经给我安排好了雌君,让我不要再去做这些无用功……”她抹着眼泪,哭着说道。

“选雌君当然要选自己喜欢的啊!他凭什么替你作决定?”郑华瑞为她打抱不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整什么包办婚姻?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什么都要管着我!”

“你想买的话,我们三个都能把钱借给你,你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郑华瑞把竞拍器从桌子上拿了起来,交到了陆曦月的手里,让她尽情拍,他们四个人的钱加起来,买这颗珍珠绰绰有余了。

陆曦月摇了摇头,将竞拍器又放了回去,“我不要了,爷爷已经拒绝了,我要是再戴着这颗珍珠回家,他一定会起疑的。”

郑华瑞转头问道:“彦洲,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我们两个都没有,我们要不要去酒吧陪大小姐发泄一顿?”

“我没有,走吧。”谢言希赶紧说道,他现在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害怕等会许彦彬又要说什么,他还是一句话都回不上。

离开拍卖会场之后,谢言希跟着他们来到了许彦洲经常出没的娱乐会所,刚一坐进包厢,他们便娴熟地点起了酒水,叫了一个长相清新俊逸的雌虫调酒师来包厢服务。

看到那个调酒师走进包厢,谢言希就眼前一黑,怎么又是白色头发红色眼睛,他最近已经看这种配色看得眼睛发晕了,除了首相府那位正主,他的府邸里有五个,外面还有无数个低配的。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许彦洲的品味?

“彦洲,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难看?”廖文楷喝了一口刚调好的酒,“你可是每次来都点名叫他服务的,这次怎么脸色这么怪?”


“还能是因为什么?没从被首相大人又一次拒绝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不想见到这张脸呗?”陆曦月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示意廖文楷在思考感情上的事时多动动脑子。

“那刚好换一个,今天我来挑!”郑华瑞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挥手叫来了候在门口的服务生,“把那个谁,从兰,给小爷叫过来!”

服务生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可是不到一会儿,他便一脸歉意地折返回来,恭敬地向郑华瑞致歉道:“真不好意思,从兰现在正在招待别的客人,暂时走不开。您看看,两个小时之后再叫他过来可以吗?”

“两个小时?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可就走了,叫他识相点,麻溜地滚过来!”郑华瑞一听就不高兴了,抬高声音命令他道。

服务生只得又出去了一趟,但是带回来的消息仍是不好,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好像是故意较着劲,拦着那位调酒师不让走。

“等我出去收拾他。”郑华瑞撸起袖子,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毅然走出了包厢,显然今天必须要把这个小雌虫调酒师给他要过来。

谢言希也稍微劝了几句,但是完全不起作用,他不明白,不就是一个调酒师吗?是谁不一样?难道那个从兰调的酒是首都星一绝不成?

“算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就随他去吧。有那样的雄父和雌父,他在外面是吃不了亏的。”陆曦月倒是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表情,十分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喝酒。

她比较喜欢偏甜的薄荷茱莉普,但是她也不敢多喝,万一回到家被爷爷发现身上有酒味就糟糕了。

“他今天未免也太冲动了吧?平时看他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那个小雌虫,怎么今天一个不顺心就动起手来了?”廖文楷觉得蹊跷,按理来说,为了一个雌虫大打出手,这的确不像他会做的事。

还没等他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服务生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了,“不好了,郑少跟人打起来了,我们拦不住!三位少爷小姐赶紧过来劝劝吧!”

谢言希皱紧了眉,喝酒打架,这种事情连他这种在监狱里蹲过的人都很少去干,首都星这帮雄虫倒是抬手就来。

果然,他就知道跟着许彦洲这帮狐朋狗友出来准没好事。

但是这架他不得不拉,学校还布置了作业,他还想赶紧结束回家写作业呢。

谢·乖巧·言希跟着服务生来到了对门的另一个包间,一推门进去,他便看到里面一片狼藉,酒水被打翻在地,郑华瑞正伏在地上,攥着另一只雄虫的领子,抡起拳头往他的脸上砸。而作为冲突源头的那只小雌虫正蹲在吧台后面瑟瑟发抖。

“别打了,我还以为是互殴呢,你把别人按在地上打有什么意思?”陆曦月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说道,她并不打算上前拉架,她可不想被误伤。

“马上就要是伟大的皇帝陛下的诞辰了,你说咱们就不能做点光彩的事给我们彦洲长长脸吗?”廖文楷上前抓住了郑华瑞的拳头,悄悄在他的耳边说道。

提起许彦洲,郑华瑞果然冷静了下来,缓缓放下了拳头,从那个人的身上起身,但是他还是不解气,临走之前又往那个人的腰窝狠踹了一脚,撇下了狠话,“你给小爷记住了,这家店谁才是爷爷!”

真中二,不过好在是结束了。谢言希的目光瞥了一眼缩在吧台后面的那只雌虫。

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场打斗发生得太突然了,仅是因为一个调酒师,双方就在短时间内打的眼睛发红,他觉得不太正常。

不过,这件事不宜过多追究,皇帝陛下的诞辰将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谢言希坐上回六皇子府的飞船之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刚才那个调酒师给他调了一杯超级漂亮的鸡尾酒,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样,他光顾着劝架,还没来得及喝呢!

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去酒吧竟然滴酒未沾,谢言希不免有点小难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当他回到六皇子府的时候,管家告诉他,如果他愿意,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吃饭!那还等什么?

谢言希赶紧来到了餐桌之前,却见陆老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陆老,晚上好。”他尴尬地拉开椅子坐下,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大快朵颐一顿呢,但是看到坐在他旁边的陆老,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先不着急开始吃饭,我要教你餐前的礼仪,首先要进行餐前的祈祷。”陆老让他把拿起的餐具先放下,将双手合十,放置于胸前,然后闭上眼睛,跟着他念餐前的祷词。

“感谢主赐予我们丰盛美味的食物,使我们能够健康强壮地活着,亲爱的主,您所赐的都是美善。”

“感谢主赐予我们丰盛美味的食物,使我们能够健康强壮地活着……”谢言希尴尬地停了下来,他忘记下一句是什么了。

“不需要完全复述我的话,您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前提是要赞美和感谢主。”

谢言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想明白,在饭前念叨这些有什么用。

“许彦洲这两年一直在追求首相,为此甚至不惜去教廷举办了仪式,宣布自己成为克拉伦斯教的信徒。”陆老说到这件事,也是叹了一口气,显然觉得许彦洲这么做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可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难道像季槿辰那样的人也会信仰宗教?

“首相大人的雌父是一名传教士,许彦洲是为了和他打好关系,才去当教徒的。”

这种行为完全不值得提倡,信仰原本就是一件极其纯粹的事,如果在此之上掺杂了欲念,那在天上的“主”也会降下惩罚吧?

怪不得季槿辰看许彦洲不顺眼了,追求他追到他父亲的身边,放谁不烦?

不说这个了,现在祷词念完了,可以开饭了吗?谢言希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陆老,终于获得了用餐的许可。

可是当他拿起刀叉的一瞬间,又被叫住了。

“右手拿刀,左手握叉,切牛排应该由外侧向内侧切,如果一次未切下切不下来,就再切一次,不要发出拉锯子一样的声响。”

“知道了。”谢言希可听不得锯子这两个字,一听到他就想起在监狱锯木头的日子,然后脑袋就开始嗡嗡响。

他将手里的刀叉交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切割着盘子里那一大块牛排 。

他真是饿极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像以前一样,把食物拿起来就往嘴里塞,大口咀嚼,狠狠吞咽。

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将面前的肉切割成一小块,然后放进嘴里。

“对了,许彦洲到底有没有给皇帝陛下准备诞辰的礼物?应该不需要我去准备吧?”由于嘴巴里只装了一小块肉,实在是太空了,他忍不住张嘴问道。

“食不言。”陆老自己面前的饭一丝未动,他正在监督谢言希的行为是否符合规矩。

不过,这件事的确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谢言希关心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晓,但是你可以在饭后联系一下首相大人,他应该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什么这件事也需要去找他?他凭什么知道许彦洲有没有准备礼物的事?

见他好像一副不情愿的神情,陆老提醒他道:“你要时刻记得你就是许彦洲,许彦洲喜欢首相,所以,你也要喜欢首相。装的也好,真的也罢,只要能撑到许彦洲本人回来,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属于道德绑架吗?凭什么我也要喜欢那个家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谢言希瞪大了眼睛,脸上写了一千个不愿意。开玩笑,他宁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天天跟许彦洲的狐朋狗友厮混,也不想去假装追求季槿辰。

“不要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你要对食物报以尊敬的态度。”陆老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写完作业后把作业拿给我看看,我来替你检查。”

“唔,我今天上课有在认真听课!”谢言希好不容易把盘中的食物吃完了,赶紧接话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许彦洲的的成绩并不理想,我担心你作业的正确率太高,令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起疑。”陆老说到这里,也是有些无奈,许彦洲算是他看大的孩子,但是无论是礼仪还是学业,都实在是差劲得很。

竟然还要往错里改,谢言希觉得真是开了眼界了,想不到许彦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劲一些。

餐后,他并没有立刻打开作业,而是硬着头皮给季槿辰打了一个电话。

抱着敬畏的心态,他按下了光脑上那个备注“今生挚爱”的号码,但是他不小心看到了这段时间许彦洲给季槿辰发送的信息。

老天有眼,他可不是故意要窥探这位六皇子的隐私的!

他眯着眼睛悄悄瞥了一眼,从两年前到失踪前,每天的早中晚安,节日的祝福,没有一天是落下的,不过这位可怜的六皇子一条回复也没有收到。

更多的内容谢言希不敢看了,他闭上眼睛,按下了拨号键。

能打过去吗?会不会已经被拉黑了?或者季槿辰根本就不用这个号码?

他心情忐忑地等待着电话接通,心跳伴随着那一下下等待的滴嘟声,缓缓提速。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接通之后自己该如何开口问关于礼物的事,看着光脑上显示的“正在拨号中”暗暗祈祷季槿辰没有听到电话的声音,不要这么快接通。

“喂,什么事?”

几乎是最后一声,电话的那一头终于按下了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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