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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光溶月

晒鱼干的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暴雨中的男人,冥冥之中我看见了他的脸,熟悉又陌生。沈家的大小姐自小养在江南乡下,能有什么教养。大多数人以为她空有一副漂亮皮囊,内里是个草包。就这样一个草包却被靖王求娶。有一个人深爱着放不下想要一直保护的娇妻,带着两世的回忆去弥补所有的遗憾。“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主角:沈溶月,陆昱辰   更新:2022-12-08 01: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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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溶月,陆昱辰的其他类型小说《辰光溶月》,由网络作家“晒鱼干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暴雨中的男人,冥冥之中我看见了他的脸,熟悉又陌生。沈家的大小姐自小养在江南乡下,能有什么教养。大多数人以为她空有一副漂亮皮囊,内里是个草包。就这样一个草包却被靖王求娶。有一个人深爱着放不下想要一直保护的娇妻,带着两世的回忆去弥补所有的遗憾。“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辰光溶月》精彩片段

夏日,空气沉闷,暴风雨前的气压低的有点喘不过气,干燥的路面,连蚂蚁都嫌弃烫脚躲了起来,空旷的道路上只有一人。

抬头望天,硕大的月亮隐约被乌云遮盖了光芒“暴风雨要来了。”口中低喃了一句便加快回家的步伐。手中拎着刚从便利店买的小零食,出来一小会额间就冒出汗珠,想念房间里空调带来的凉爽。

沈溶月,S市大学护理系大三的学生。暑假过后便是大四,跟其他系大四的学生不一样的是她们除了要写论文,上课之外还要去学校指定的S市医院实习。想想暑假过后繁忙的大学生活,沈溶月当即决定一定要在这个炎热的暑假里当条快乐的咸鱼,抱着零食吹着空调绝不出家门一步直到暑假最后一刻。要不是家里存货告急,她才不会在这闷热的天气中出门。

果然,走了半路,豆大的雨滴砸在干燥的地面,四分五裂,一滴两滴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沈溶月将零食护在怀里,朝家的方向跑去,黑色的拖鞋在积水的地面踩出水花,暴雨伴随一声惊雷倾盆而下,地面上的灰尘在雨水冲击下弥漫在空中,产生浓厚的水气。

跑到家门前的巷子口,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雨中,隐约是个男人,西装挺阔,双腿修长,手插裤袋安静地站在雨中。

只是匆匆一瞥,感觉到他好像在看自己,不过雨下的太大,夜色混合水汽没看清脸,看样子应该是个长得不错的帅哥。

"现在的帅哥都这么奇怪的吗,下雨不打伞站在雨里发呆吗?”

终于在第二声雷声响起前回到了家,好在没淋太久,不过雨太大了浑身还是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放下怀里零食赶紧跑到浴室冲澡,温暖的热气舒展毛孔,神经舒缓,闭目享受间刚刚那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脑中,直挺挺的站在暴雨中,肯定淋惨了!

深夜,熟睡中一道响雷伴随闪电划破天空,漆黑的夜空仿佛黑色的画纸被橘色的闪电撕裂,梦里,暴雨雾气中那个黑色的人影一直站立在那,不过这一次她看清了他的脸。

古老的城墙上,大红色凤袍在满目疮痍中显眼夺目,黑发如绸缎般随意散在肩头,衣角随风扬起。

身后的铁甲将军满脸凶狠,双目通红,恨意是嗜血的前兆,匕首抵在女人白皙的脖颈上,深红色的血滴从刀尖划落,雪白如纸的肌肤上开出艳丽的花朵。

女人毫不在意那把刀已经陷入皮肤,绝美的脸上是露出诀别的微笑,高声朝城下喊“陆昱辰,来世你得加倍还我!”

“阿月,本王不允!”城墙下鲜衣怒马,杀伐决断的男人慌了神色,朝城墙上的红衣女子厉声喝道。身后的百万雄狮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王声音中竟然带着颤抖。

“我知你会答应。”呢喃低语,随即扬起更加夺目绚烂的微笑一如初见那日。

一跃而下,寒风从耳边吹过,沈溶月害怕的闭紧双眼,那一幕幕的回忆在脑中不断闪烁划过,好似老天都不愿让她放弃这段美好的回忆。

公元346年,大周王朝,统一战乱纷飞的大陆百余年。

江南水乡徽县,一封家书送上沈府。

“京都来信”送信的小伙站在大门处叩门喊道。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家丁探出脑袋,打点赏银连忙接过信封。

不敢耽搁从大门处急急朝正房奔去,随着小厮一路奔走能看见府内小桥流水,假山环绕,一步一景,正宗的江南秀丽庭院。

沈家是江南的大家族,而徽县的沈府便是这沈家的旁出。虽是庶出,如今坐镇的沈老夫人可是出身名门,京都靖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要不是国公府没落,不然哪轮的到徽县的沈老太爷这旁枝。

沈老太爷走的早,留下两个幼子,是沈老夫人雷霆手段,找到曾经的旧交江南督道府尹来府中主持大局,不然这家业早就被旁人蚕食了去。

如今时过境迁,大老爷沈奇峰入仕京都从四品通政使司副使,官位不大却是要职。二老爷沈清奇在白鹿书院教书,白鹿书院赫赫有名,每年科考的状元举人大多出自白鹿书院。

随着二位老爷的水涨船高,徽县的沈府在家族中也逐渐站稳脚跟,这一切还要归功沈老夫人严厉教导。

沈溶月便是这沈大老爷的嫡长女。

“小姐,夫人着人喊您过去呢。”杏儿笑盈盈的从屋外进来,手中捧着红木托盘上青花白瓷的茶碗莹莹透亮。

沈溶月喜欢阔朗,三间房子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垒着几本古书,细看却不是名人大家的书字法帖而是几本仵作实录。那一边竖着一张百鸟朝凤的双面绣屏风,屏风后是雕花红木架子床,四面环帘。梳妆台上立有铜镜,梳子粉盒摆列整齐。

“等我一会。”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少女坐在古铜色梳妆镜前将最后一个簪子插上。

杏儿端着茶碗绕过屏风走来,一丝清爽的花香袭来。

梳妆台前的少女转过脸,十四五岁的样子,精致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犹如清泉,两颊泛着粉色红晕,顾盼生辉间透出女儿家娇俏的姿态。

杏儿每每这样抬眼一瞧总能被这张脸迷住,自家小姐怎么这么好看。

“小姐,这是从厨房拿来的花生莲子羹,老夫人特意吩咐给您熬的,快趁热喝了。”

白玉如葱的手端过瓷碗,小口小口喝起来,沈溶月最爱吃这些甜食,“还是祖母最疼我。”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儿,脸上洋溢幸福的笑意。

此时春末夏至,江南园林有四季不一样的秀美。沈溶月一身湖绿色对襟云锦长裙,刚过及笄,头发绾半髻戴珍珠白玉步摇簪子,亭亭玉立,走在园中犹如画中仙子。

“祖母~”人还未到就听见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房内镂空雕花窗下摆放一束好看的青竹,檀香淡淡的青烟升起。老夫人盘一头单螺髻,额间松石抹额,身穿褐色金丝绣如意云纹衫。原本在跟一旁的嬷嬷细声说些什么,听见清脆悦耳的叫声,顿时笑开了颜。

“莞莞来啦。”

“祖母~”沈溶月进门恭恭敬敬的行了全礼,不过礼还没行完就迫不及待的小跑到祖母身边坐下。

沈老夫人看她这偷懒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呀~”宠溺的点点她鼻子无奈道“花生莲子羹喝了吗?”

“喝了,还是祖母知我爱喝。”

“你个小馋嘴,虽说夏至快到了,天还是有些寒的,热乎乎的喝一碗舒服。”

“谢谢祖母。”

“你父亲写信来了,京都安顿好了过几日使人来接我们过去。”老夫人说话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却在沈溶月心里掀起巨浪。

“去京都?”

“是啊,这是你父亲的来信。”沈老夫人将手边的信纸递过来。

接过信纸逐字看:母亲,儿已在京都置下宅子,府中已经安顿好,望母亲与莞莞能来京都家人团聚。几日后御史王家家眷也将一同回京,届时一道同行即可。

“祖母,我不想去京都。”信将将看完脱口而出表示拒绝。

“为何?”

“不为何就是不想去。”拽着祖母的衣袖来回晃动,嘟着嘴赌气的说。

“莞莞”苍白的手牵起沈溶月白皙柔软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慢慢抚摸,“祖母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你已及笄也该议亲了,不该再窝在这小小徽县。你舍不得你师傅她们,不过京都沈家那是你的家,你是正经八百的嫡出大小姐该去瞧瞧了。”

"可是祖母!"

"别让鸠占了你的雀巢!"刚想反驳就被祖母的一句话给敲醒。

“祖母,您不同我一起吗?”

“傻孩子,待你成婚时祖母定要去的,没几日便要出发,跟你师父们好好道别。祖母累了,你先回吧。”沈老夫人闭上眼朝她挥挥手。


待沈溶月走后,老夫人身边的顾嬷嬷上前给老夫人递了茶水问道:"老夫人放心她一人去京都?"

"不放心又如何,她终归是大了也该去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老夫人看向门口的青松眼神里是不舍和心疼。

嬷嬷在一旁宽慰的说道:"老夫人,您就放宽心,小姐会照顾好自己的。"

"哼!她那性子也只有我和她的师傅们最了解。"口中虽是满满的嫌弃可是自豪的表情显露无疑,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举手投足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怎么能不骄傲。

园中枝头的嫩叶随着天气变暖逐渐茂密翠绿,满园的花色悄然绽放,无奈的走在石头铺设的小路上,垂头唉声叹气。

“小姐,您怎么了?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就这样没精打采的。”小姐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郁郁寡欢。

“我很没精神吗?”沈溶月摸摸脸我不开心的这么明显?

“嗯”杏儿用力的点点头“这实在不是小姐平日的作风。”

“那你倒是说说你家小姐平日什么样?”

“小姐啊,你平日从老夫人房里请安回来总是笑意盈盈,脚步轻快然后计划着一会去哪吃好吃的,集市上又有什么新鲜玩意闹着要去瞧瞧,总之不是现在这样。”杏儿摸摸下巴回想。

“杏儿!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贪吃贪玩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小姐?”

一阵短暂的寂静,杏儿用沉默代表了肯定。

“父亲写信让我和祖母去京都,可是祖母好像不去。”信念不足以让她继续走下去,拖着无力的双腿到院中的小亭子坐下,脑袋撑在栏杆上如同化雪后的春泥软趴趴的。

“老爷?京都?”

“是啊,老爷!”沈溶月冷笑了一声“自母亲离世已有十二年,我刚满三岁他便再也没回来过。在外任官时却娶了如今宫中安嫔的妹妹为妻!想来如今能顺利升任留在京都多亏了这位沈夫人呢!”嘲讽的笑意蔓延至眼角,一闪而过的落寞和无奈却只有自己清楚。

“小姐~”杏儿担忧的喊了一声。

“没事,走我们去师傅们那。”短暂的消沉过后,起身拍拍裙摆,拉着小丫鬟朝府外走去。

离沈府不远的小院中,一枝桃花开出墙外。黑瓦白墙,园中一颗小树的树枝爆出嫩绿色的叶芽儿,夏日搭的葡萄架枝藤蔓延,架下的石桌椅上几片落叶安静的躺在上面。

“大师傅,二师傅,小师傅我来啦”欢快的声音打破小院的宁静。

“莞莞来了~”三位容貌绝色的美人从房间里走出,恬静温婉,艳丽妖娆。身形窈窕,小院子里顿时华光绝代。

沈溶月有三位师傅,大师傅柳如眉仵作世家出身精通仵作手段,二师傅秦霜华听说是前朝贵族,前朝覆灭后也沦为平民百姓,对礼仪那是刻在骨字里的,小师傅赵盼儿曾是秦淮河畔的名妓,一手琵琶技艺更是出神入化。

“今日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小姐给吹过来了。”赵盼儿倚靠在门框上,莺声燕语,美艳绝代双目含情话语里全是揶揄。

“好了三妹,平日整日念叨,这来了嘴下还不留情。”大师傅柳如眉憋了她一眼无情的拆穿“莞莞,别理你小师傅,走进房间说话。”牵起她的手便往里屋走去。二师傅秦霜华站在一旁拿帕遮脸偷笑。

“喝杯茶,刚做的桃花乳酪,你个小馋嘴来的正是时候”秦霜华倒了杯玫瑰洛神花草茶,深红色的茶汤在雪白的茶盏里飘出诱人的香气。

“谢谢二师傅”沈溶月一边谢一边捻起盘子里的乳酪放入口中,浓郁的牛乳味混合桃花的甜香在轻轻一抿便化开了。

“你个小吃货”赵盼儿上前轻点她额头,笑骂道。

“大师傅,您看看小师傅。”沈溶月扶着额头扭头就向柳如眉告状。

“嘿,你这小蹄子还告状。”

“好了,你俩在一起就没个正形。莞莞今日怎么来了?”

挖点心的勺子一顿,心里泛起酸涩,眼睛也跟着模糊,“师父,我父亲来信让我和祖母去京都,不过祖母的意思让我先去。”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屋内原本笑闹的气氛骤然停止,三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溶月屋内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柳如眉搂过沈溶月肩膀轻声开解“好了,莞莞要去京都是好事。京都有你不曾见过的繁华和热闹,还有啊我们莞莞及笄了,需要寻良缘咯。”

“是啊,莞莞大了,该出去走走了。”秦霜华坐在沈溶月身边眼睛里满是爱怜。

“是什么是,京都有什么可去的,看似繁花似锦其实肮脏不堪,莞莞你要不想去就不去,大不了不嫁人,你三个师傅一样能将你照顾好。”赵盼儿在一旁忿忿的说,京都什么样她还能不知道吗,曾经在满是泥坑的池塘中翻滚挣扎,如今想起都让她觉得恶心。

“盼儿说什么胡话!”柳如眉闻言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师傅~”沈溶月抬头看向三位师傅,大师傅爱惜的眼神,二师傅温婉的关切和小师傅表面激愤实则担忧的神色,思绪一下子拉回十年前。

沈溶月五岁,有一日开心的从外面集市回来冲着祖母说“祖母,我今日在集市上遇见三位姐姐,她们可美了。”

“哦?是吗这世上还有比我们莞莞美的人嘛!”沈老夫人抚摸着她的小手好奇的说。

“跟我比是稍微逊色点,不过那也是极美的!”沈溶月略微自豪的仰起脑袋,雪白粉嫩的圆脸蛋,圆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像菩萨身边的小仙子一样可爱。“祖母,我跟着她们去了她们院子呢!”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莞莞跟她们回去了?”沈老夫人开始好奇是什么样的绝代佳人能让这个小丫头毫无戒心的跟着,倒不是担心,沈溶月出门明里暗里跟着五六个护卫小小徽县还没人能把她怎样。

“嗯,她们对我可好了,还拿了好吃的点心给我呢。”说着沈溶月从衣袖里小心翼翼的拿出用手帕包裹的杏花酥,粉嫩的小点心被小姑娘轻轻的递到沈老夫人眼前。

“给祖母的?”

“嗯!莞莞一吃就觉得祖母肯定也会喜欢的就带了一块给您,您快尝尝。”

沈老夫人看着沈溶月一脸期待的模样,眼睛里感到一丝酸涩“好,祖母尝尝。”酥松的表皮在口中一秒化开,里面包裹的杏花莲蓉馅香甜可口,这味道?是京都的配方做成的!

“莞莞可要邀她们来家里做客?”

“可以吗?”

“可以啊,只要我们莞莞喜欢有什么不行呢!”沈老夫人慈爱的搂过沈溶月抱在怀里说道。

“祖母真好~”沈溶月环住老夫人的脖子给了老夫人一个响亮的吻。

唤来丫头带沈溶月回房睡觉。沈溶月走后一旁的顾嬷嬷给老夫人端上一杯茶,清香浓郁的茶汤飘起袅袅轻烟将老夫人犀利的眼神遮住。

“老夫人?可是那三人有什么不对?”顾嬷嬷跟了老夫人一辈子,老夫人的心思也能猜个一二。

“刚刚丫头带回来的点心,是京都的做法。”老夫人将雾气吹散泯口茶水。

“京都?”顾嬷嬷是旧时跟着老夫人从京都陪嫁来的,几十年过去忽然提起感觉熟悉又陌生。

“京都冬日太久,开春晚杏花花期也短,所以一般都会用杏花干来做这酥点,晒干的杏花有浓郁的香气。江南温暖,杏花花期长无需晒干所以杏花酥的香气较为淡雅。”老夫人回想起许久前在京都也时常做杏花酥送予要好的姐妹。一晃几十年杏花酥的味道没变可却早已物是人非。


第二日,沈溶月自告奋勇的写了帖子让管家着人送过去,一晚上都在跟杏儿念叨着三个天仙似的美人。

小杏儿一脸无语的看着小姐心想:小姐这小小年纪,看见好看的人不论男女就走不动道,一脸花痴的模样也不知像谁。偏偏老夫人对此还纵容着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咱们莞莞是正常人。”不过这一次不得不承认那三位小姐姐真如天上仙子美的各有特色。

没几日,这三人便登门拜访,杏儿听前门的丫鬟说,三人结伴而来,一路上吸引一众百姓回头打探,到沈府门前时已有好多人在围观,交投接耳的讨论。

“老汪家的,咱们县上怎么忽然出现这么美的人啊”

“不知道,一来就来仨”

“真美啊,不知是谁家的亲戚。”

“嘿~我说怎么一扭头人就找不见了,原来到这看女人来了。”媳妇膀大腰圆粗犷的打断对话,扭着丈夫的耳朵往回走。

当这三个人出现在沈府大门前,县里人也没感到多稀奇,反而觉得应该的,在徽县要论地位沈府的地位可比县老爷高。

“大姐,我们这样合适吗?”秦霜华一路走来没戴兜帽,被围观了一路脸涨的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

“请帖是沈小姐写的,下了帖我们来有什么不合适的?”赵盼儿故作答非所问的回答。

“好了,小妹你别逗你二姐了。”柳如眉帮秦霜华解围,抬头看了眼沈府的大门想到前几日。她们三人刚来徽县没几日刚安顿好住处便在集市上随意走走。

戴着围帽遮住容颜倒也没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忽然一个娇小软嫩的小女娃走到她脚边,探着小脑袋从下往上往围帽的缝隙里瞧。黑溜溜的大眼睛在看到柳如眉的容貌顿时亮了起来,一副看痴了的憨憨模样。

“大姐,这是哪家的小女娃,模样长的真俊。”赵盼儿回头看见大姐脚下的女娃娃凑上前来蹲在沈溶月对面,撩开围帽的一边一张艳丽绝美的勾人相貌让原本就傻了的小人儿更傻了,确切来说是看醉了。

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嘴巴张的能放下一个鸡蛋,红扑扑的小脸涨的通红害羞的偷偷瞧,小神色可爱极了。

这是什么桃花泛滥的好日子,徽县竟然来了两位天仙般的美人儿。、!沈溶月心想今天真是大饱眼福,撒泼打滚让祖母放她出来逛集太值了。

“不认识,估计家人离的也不远。走吧我们回去吧二妹还在家呢”柳如眉看着小娃娃一副傻愣愣的小样子也是觉得可爱好玩,不过东西买的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小摊贩的叫喊周围村民的买卖讨价还价,集市上很热闹同时也意味着关注她们的人也多了起来。

两个带着围帽的女子本也没什么,关键这两人身段妖娆高挑,举止间透出的端庄大方与周围的百姓格格不入。

两人捧着采购的小玩意往回走,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刚刚那个泥人样的小女娃也跟在她们身后,可能是身型太小也没恶意两人竟然都没察觉。

“你怎么?”

柳如眉话刚问小姑娘俏生生的说“姐姐们长的真美,那家里的二姐肯定也美。”

看多诚实的小孩啊,只是想来瞧瞧家里的二姐是什么模样就跟着一起来了。

“小妹妹,你家里人呢?快回去看不见你会着急的。”赵盼儿故意吓唬她。

“没事的姐姐你不用担心,这街巷我熟悉,丢不了。”小女娃胸脯一拍昂着小脸表示自豪。

小丫头会的回答出乎意料,赵盼儿和柳如眉顿时愣住,谁也没想这小娃娃的脑回路清奇非常人所想。

“你们不进去吗?”小姑娘一脸快进啊,我等着看美女的表情。柳如眉和赵盼儿相视一眼心中想法一致,这小娃娃不一样。

“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进门?”小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温婉柔和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道传出,小丫头的脸一下亮起。

秦霜华老早就听见门外好像有她们的声音却迟迟没进屋便好奇出来看看,没想到大姐和小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小女娃,小女娃可可爱爱肉嘟嘟的小脸,矮矮的小身子仰着头一本正经的模样,秦霜华喜欢的不得了,连忙拉她进了屋子,拿出刚刚做好的杏花酥招待。

果然,屋里的这个也是绝代美人。沈溶月此时被三个美女包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眼睛笑成了月牙,她看看你瞧瞧嘴里还吃着杏花酥忙的不停。

“姐姐,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是刚到徽县吗?看你们好像是准备在这定居了?”沈溶月好围着她们好奇的问。

“你怎知我们会在这定居?”柳如眉听她的问题来了兴致,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女孩,知她们是外地来的很简单,小县城忽然多出几张生面孔这么想不奇怪,可是她竟然会问她们要在这定居,而不是小住几日这就让柳如眉对她有了几分兴趣。

“很简单啊,我刚看你们在集市上买的都是些装饰用的花瓶摆件,还有刚进屋姐姐用来放杏花酥的碟子画的是杏花,喝茶用的茶盘都是红木翠竹雕花,屋内垂的纱幔绣法和姐姐手帕上的绣法一样看着应该是一个人绣的。”沈溶月指着秦霜华的帕子继续说“屋子的每一处是花心思仔细装饰的,不是打算长住吗?”

“丫头,你聪明啊。”赵盼儿听小丫头说的仔细都忍不住夸赞。

“我叫沈溶月,你们也可以叫我莞莞。”小丫头嘴里还吃着杏花酥说话娇娇软软。

“我叫柳如眉,这位是秦霜华,这是赵盼儿。你可以挨着喊我们姐姐。”

“大姐,二姐,三姐。”柳如眉刚说完沈溶月迫不及待的挨个叫了过去,糯糯的小声音莫名同时勾起了她们心中属于母性的柔软。


“老夫人。小姐的三位朋友前来来拜访。”管家传话进来,顾嬷嬷躬身对在念经的老夫人悄声说。

“嗯,先别告诉小姐。”

顾嬷嬷扶起老夫人从蒲团上起身,朝前厅走去。

“小姐,老夫人遣退了丫鬟和三位小姐在屋子里谈了有两个时辰了。”杏儿从前院打听了一番回来告诉沈溶月。

“两个时辰了!”沈溶月躺在院中的摇椅上,书盖脸上遮挡阳光,一旁的小桃将洗干净的葡萄一粒一粒的放入她口中,清风拂过留下满院的惬意。

“小姐怎么不去看看?”小桃看小姐没什么反应好奇的问。

“你傻啊,老夫人没叫人来通知小姐就是不想小姐去呗,这时候冒冒失失的跑过去不是无的放矢。”杏儿给小丫鬟一个暴栗外加动动脑子的眼神。

小桃揉揉脑袋瓜,痛死了。

沈溶月听小丫鬟的对话嘴角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美丽的人背后总有动人的故事,肤若凝脂,温婉柔和,艳如桃李,风姿卓越各色美映照这三人,皮相骨相卓绝,那么这三位背后又有什么故事。

"我也到开蒙的年纪,祖母迟迟未给我选师傅,而这三人很合适。"杏儿和小桃均是一脸迷茫,小姐给自己在大街上拉了三位师父?

果然沈溶月心中所想和老夫人如出一辙。

又过了一个时辰。

“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沈老夫人院里的春梅站在院门口传话。

“诶,我们这就过去”杏儿将书本从小姐脸上拿下,露出大大的眼睛瞪得滚圆,呼吸匀称,面无表情,俗称发呆。

“给祖母请安。”进屋双手缓缓高举齐额,左手在上手心向内,俯身行礼,有外人在沈溶月的规矩是极好的。

沈夫人她这模样是揉进骨字里的喜爱,没外人时祖孙亲密放肆些也无伤大雅,到了正儿八经的会面交谈时沈溶月的规矩行的极为周全,举手投足间大家闺秀的气质尽显。

“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还不忘跟三位姐姐行礼,眼前规规矩矩的小姑娘和前几日看见的小机灵鬼简直判若两人。

“莞莞,我和这三位姑娘聊了聊,你也五岁该开蒙了,自幼聪慧伶俐一直也没给你找到合适的师傅,如今你和她们遇见也是缘分,不如以后就让这三位做你师傅如何?”老夫人看向沈溶月语气不紧不慢。

沈溶月会心一笑“谢谢祖母,孙儿定会好好学习。”

一场谁都没想到又都预料到的会面中,沈溶月迎来了她的师傅们。

接下来的十年,三位师傅如师如母,用心将毕生所学都教予她,也在她们的细心呵护下沈溶月从奶呼呼的小团子变成如今豆蔻年华,娉婷袅袅的玉人。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屋内的熏炉里飘出淡雅的香气,帷幔轻拂。沈溶月坐在窗下的软榻上,黑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仰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月光如雪,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悲伤。

杏儿推门进来“诶哟,我的小姐,头发还没干呢就这样开着窗小心着凉。”说着拿起一旁的毛巾仔细的将头发细细擦干。

“小姐是舍不得老夫人和师傅们吧。”

“嗯。”带着哭腔的回应,心里酸涩极了。

白日在师父院中。

“莞莞此去怕不是”二师傅秦霜华话音未落,沈溶月打断了她的话低头自顾自的说:“我的心里最亲最亲的人只有祖母和三位师傅。父亲和那位沈夫人于我只是沈大老爷和沈大夫人!”

“莞莞!”柳如眉想要纠正可是想想又止住了话头。

“大师傅,父亲此次不是让我去京都与他团圆这么简单!他八成是想拿我去联姻!我是正经八百的沈家大房嫡出的大小姐,我不出嫁后面的弟弟妹妹都无法议亲!父亲刚在京都站稳脚就急着让祖母带我去,估计连要嫁的人都选好了,过去走个形式而已!”

高门大院里的种种,柳如眉不知,赵盼儿不知秦霜华又怎会不知。出身前朝贵族的子嗣,自小接受的就是这后院前院的尔虞我诈,越是高门贵族对自己的婚姻越没话语权,不论哪朝哪代,不论你是皇是帝!

趴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离别之苦,至亲淡漠之痛还有未来无法掌握的人生,深深叹气。

几日后,在师父和祖母的依依不舍中坐上去京都的马车。

祖母说会护着她让她别怕,师傅们将曾经的过往一一告诉了她嘱咐她这些在日后遇见困难用的上牢牢记住。就这样车轮滚动中沈溶月离开了住了十五年的徽县。

“溶月?又在想家人了?”王家二小姐王涵玉站在她边上脸上露出关心之情。

沈溶月是在码头和王家汇合的,跟着她们一同上了官船一路北上。

王御史和沈大老爷是故交,两人在官场上也多有交集所以关系也算融洽。王家此次去京都的是王夫人和两位小姐,大小姐王喜玉高傲冷淡,喜欢斜眼人不大容易接近的样子,二小姐王涵玉是个温婉柔和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和沈溶月惊艳外放不同王涵玉的美更多的是从骨子里的教养里所散发的。

“涵玉,你家姐姐怎么这么傲娇,和她说话都不理我。”

“大姐性子冷淡些。”王涵玉声音柔和如春风般。

“涵玉,你许人家了吗。”沈溶月撑在船栏杆上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吓得王涵玉差点将手中的帕子扔了。

“溶月,这不是女孩家该问的。”柔和的声音一如即往的平静,不过石头砸向平静的湖面还是掀起不小的涟漪。

“我小师傅常跟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让我将来选夫婿的时候一定要将眼睛睁大了。涵玉你也是!”沈溶月一脸真诚。

王涵玉表面维持微笑,心里却在呐喊:天啊,你师傅都是哪来的,竟然会跟你讲这些!

“好,我会的。”

“我师父还说要是实在找不到什么正人君子那就一定要挑个好看的,以后生气的时候还能想看在脸的面子上能多忍忍。”

话音刚落,成功攻破对方底线,顾不得什么温婉大方,拿起帕子赶紧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妹妹,别乱说了。再说下去传到母亲耳朵里我就得罚抄女戒。”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甲板上传出,沈溶月笑的前仰后合。

“好了,别装高雅温婉了,咱俩相处自在点。”收起笑,沈溶月从怀里掏出小点心分给她“我刚让杏儿做的点心,快吃。”

“你个小坏蛋,刚刚故意逗我的是不是。”

“不逗你怎么能看见温柔贤惠的面具下还有这么母老虎的一面。”

“好啊,还敢打趣我,让你瞧瞧什么是真的母老虎。”

沈溶月见情况不妙撒腿就跑,俩人在甲板上疯玩了一阵将心中阴郁都发泄出去。

高出的船楼上,王夫人和身边的嬷嬷远远的瞧见两个小姑娘你追我赶,爽朗的笑声传遍甲板。

“夫人不去拦着点吗?”

“嬷嬷,涵儿这样开怀的笑声你听过吗?”

“小姐自幼温柔懂事,大方得体。”

“是啊,就是太懂事太知礼了些,这样也好以后嫁了人更没有着样的时候了。”眼前明媚的姑娘,看着就让人舒心。


官船是从江南出发北上而行,经各大州县码头装卸货物。运河是前朝开凿建立,后经过动乱至今也有两百年了,宽大的运河承载货物流通,是江南往北的一条交通要道。

一开始船上的大部分都是王家和沈家的人,后来渐渐的上船的人多起来王家夫人吩咐小姐们都不允许去甲板上活动。

“诶~”

“溶月第五次叹气。”王涵玉扭头和自己小丫鬟揶揄。

“涵玉你天天呆在屋子里绣花不闷吗?”沈溶月不得不佩服王涵玉的性子。天天在房里绣花,从鞋面绣到帕子,从姐姐母亲到沈溶月一个不放过,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你是没受过拘束,不似我早就习惯了。”王涵玉放下手中的针线,一如既往的朝她微笑,弧度没变可是落寞的感觉让人心疼。

“我跟你说说我在家时候的趣事吧。”

“好啊”王涵玉拿起针继续手上的绣活。

“少时,大师傅要我背仵作手录,二师傅要我学规矩礼仪背内训,三师傅要我学琵琶背琴谱可把我忙坏了。有一日我将仵作手录编成曲子背给三师傅听三师傅吓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五天没让我进屋。”

“你呀,一肚子坏水。”

“我将内训礼仪在大师傅面前运用的淋漓尽致,大师傅让我看人体图我就给她讲内训,大师傅让我拿仵作工具我就给她讲礼仪。大师傅气的让我赶紧去找二师傅。”

“然后呢?”

“然后我在二师傅面前学着三师傅娇媚艳丽姿姿态弹了首琵琶行,我还第一次看二师父脑门发青呢。”

王涵玉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身后的小丫头也跟着捂嘴偷笑。“溶月可真有你的。”

“那是,后来她们就不再逼我每日学这么多。”想起曾经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光开心肆意,这还没走两日就开始回忆起过往,也不知以后的日子会是如何。

还没来得及怀念过去惆怅又堆满了胸口,沈溶月觉得自己再闷在屋里去会精神失常,一会开心一会惆怅一会无措。

天黑后,春暖乍寒随气温的回落夜色也更加浓郁了几分,直到月亮高挂在空中已入深夜。

一个黑色的人影,悄咪咪的从船楼下走出。月白绣花小披风从夜色中走向甲板。晚风习习,月光如水,连云都懂事的让到一边让月光尽情的撒向湖面,也驱散了几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沈溶月看向远处的湖光,享受风拂过耳边的凉意,人间四月美不胜收,何必将自己比作困兽,不论前路总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未来总要有期盼,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总不会要她这小女子去做什么重于泰山之人,思及此,吐出一口浊气将这几日环绕在心口的抑郁全部吐出,心里松快了许多。

就在她享受这美好夜晚的时刻,一道声音打破甲板的寂静。

“主公,属下查实连城至江城水域近半年水贼出没频繁,来势汹汹,官船上船皆遭受其害,周围百姓和过往船只苦不堪言,不过官府衙门无力围剿却也没上报给朝廷。”

“水贼?”

低沉的声音淡淡的带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伴随着跪地的撞击声在甲板显得极为明显。

“属下擒得一贼人,不料反抗激烈咬舌自尽,请主公惩罚。”

沈溶月正好站在甲板前头,身型娇小正好被几个木箱挡住,所以也没被人察觉。原本想着再享受会自由的空气就回房间睡觉了,结果还没等她反应,来人就已经在讨论事情,更要命的是讨论的问题好像还不是她这种草民能听的。

听声音还是两个男人,沈溶月脑门的黑线快要掉到地上,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不想让他们发现。

陆昱辰今日在房中睡了一日,半夜醒来感觉身上驱不散的倦意,想在甲板上吹吹晚风,正好碰见星云回来便一道来了船头。

轻柔的晚风夹杂细小的声音,原本舒缓的眉头轻皱,甲板上有人!

跪在地上的星云也察觉到异样,起身快速移动到沈溶月面前,寒光一闪沈溶月就看见一个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她脖子上。

“谁?”星云的语气如同手中的剑一样冷冽。

“我,我,我”第一次被人拿刀架着脖子,大脑瞬间不受控制的一片空白,同样不受控制的还有泪水。

星云原本杀气尽显紧绷的神经一跃而起,结果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问了一个字小姑娘脸上的泪水喷涌而出,这下反倒是他慌了神。

晚风伴随着云朵遮住了月光,甲板上被黑色笼罩,两岸偶有几声猿啼撕开宁静织成的纱布。

沈溶月此时正低头跪甲板上,脑袋都快埋到膝盖里,默默的仔细研究甲板用的木头,好像是杉木嗯材料不错很防水。

陆昱辰低头看见毛茸茸的脑袋,映白色的披风包裹着一个弱小的身子,没有瑟瑟发抖只是安静的跪在那,也不是很安静手指悄摸摸的扣着甲板上铺设的木头,像一只躲在窝里的小兔子就是害怕也不得消停。

“你是?”缓慢的语调有几分漫不经心听不出情绪。

脸上的泪水被风干留下两行泪痕,沈溶月研究好木头想再研究研究钉子时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抬起脑袋白皙细嫩的小脸因为刚刚哭狠了浮上两朵粉色的红晕。

此时被月亮遮住的乌云北风吹开,月光一点点再次撒向加班,原本被黑暗遮住的人一点点显露出真容。

沈溶月觉得自己暂时神魂分离,不可置信,需要调整下呼吸,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对上的还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眼睛深邃如潭水,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在月光下极为诱人,修长的身形哪怕只是穿了件黑色的常服也无法掩盖周身散发出的高贵气质。

陆昱辰就看见这姑娘抬起湿漉漉的双眼又忽然低下,再次抬起头眼睛竟然变得炯炯有神闪闪发光,眉头微蹙还没有人敢如此这样看他!

“星云,杀了投河。”

“是。”

“别别别,我父亲是通政使司副使沈奇峰,我叫沈溶月。”干嘛呀多看了两眼就要灭口,亏你长这么好看没想到心狠手辣,不过还是好看。

“杀。”

“是!”星云领命将长剑再次举起。

脸先放一边小命重要一把抱住那人大腿,顺便将眼泪鼻涕偷偷擦到他裤腿上,哭着喊“我会验尸。”

星云忘记手中的剑站在一边看呆了,主公从不喜人触碰,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陌生人!主公出手必死无葬身之地。

“验尸?仵作?”

“对对对,师承仵作世家。”沈溶月怕他不信还特别强调了下出身。

“撒开!”

“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抱着他腿,赶紧放开,往后退了退继续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只不过这一次她抬着脑袋。

“说说看,我是谁!”陆昱辰抚摸手中的白玉扳指,眼神里透出玩味,就像在捉弄掌心的猎物。

星云今晚觉得仿佛在梦里,不真实。


沈溶月正在欣赏绝美的脸,沉醉其中,对方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他手里!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往下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观察后一边说一边推敲。

“这位公子,您身上穿的玄色云锦不是普通常见的面料,虽光线不足可还是能看出料子上的暗竹,这竹子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织布时织上去的,就我所知江南布政使司一年出云锦千匹而这织花云锦一年不过几十匹全部上供给朝廷,更何况是玄色少之又少!”沈溶月白皙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擦,原本跪着的姿势也改成盘腿而坐。

“所以,达官贵人能有云锦者常见,可织花云锦只有勋贵才能接触,而能将它随意做成常服的更是只有王侯将相!”

“继续!”

“看来方向正确!”思索的眼睛闪过光亮“朝中内阁宰相都是不惑之年排出,你手中的扳指不是常年带兵打仗的将军会佩戴的再说将军的皮肤肯定不像你似的白皙细嫩。”

一旁的星云开始佩服这姑娘了,不是她推理的多厉害而事她竟然在调戏主公!回去一定要告诉星辰谁说主公不招女孩喜欢,瞧瞧这不来了一个,让他也开开眼!

沈溶月以为对方会因为她的话生气蹙眉结果人家连表情也没有,挫败感油然而生之好继续:“不是将相便只剩王侯,据我所知满朝候爷国公在内不过十五人左右均是先帝统一江山后按功行赏赐下来的当今圣上在位并无再封所以你不在此列。”

“不能是世子公子吗?”星云听她说的有理有据想要反驳,沈溶月结下来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可你刚叫他主公而不是少主公!”

“那你猜猜我是哪个王。”陆昱辰盯着沈溶月的眼睛,眼神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哪个?”的确只剩下王最符合,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冰凉,躲在披风里的手拿出来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撑住下巴,掌心的温暖将脸一点点捂暖,眉头皱成一团慢慢思索。

“未得传召在封地的王爷不能擅自离开所以封地藩王不算,那就剩下还在京都的王爷,圣上将二皇子封为秦王殿下,四皇子襄王殿下。”说到这沈溶月再一次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低声喃喃:“应该都不是,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传说中的靖王!那个手握三十万靖王军,有着十万暗影铁骑的异性王陆昱辰!”

“为何我不秦王襄王而是靖王?”陆昱辰第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

“因为~秘密”沈溶月依旧不怕死的给了他一个你猜猜看啊,猜对了我就告诉的欠揍神情。

冰冷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陆昱辰抬起手,在月光下白玉扳指发出柔美的光晕:“你不怕我?”

调皮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站的是大周王朝唯一的异性王爷靖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形容的就是他!

“怕的。”女孩娇软的声音带着颤抖,看来是反应过来了,还不算太傻。

“起吧。”

“我腿软,起不来。”后知后觉的恐惧如同深夜里的寒风中背心一点点渗透进每一个毛孔,小师傅曾经再三叮嘱过京都有一人万万不能惹那就是靖王!

靖王五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那年老靖王在边塞出事故去,袭爵后十二岁的靖王率领十万暗影铁骑一路追杀胡人,见人就砍拦路即死,尸横遍野,将胡人赶到塞纳河以北五十里,从此边境无战事!班师回朝后,有内阁大臣上奏要靖王上交兵权,第二日他的头颅悬于城墙之上,名曰祭奠死去的驻边将士的亡灵,从此无人敢再提此事。

赵盼儿说的时候露出从未出现过的他敬畏和恐惧,让沈溶月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谣言。事隔十三年,京都依旧无人敢谈及此事。圣上的态度也让人琢磨不透,常言功高镇主,随意杀戮朝中官员怎么也要罚一罚,敲打一番,可是对靖王皇帝却格外容忍,时常召入殿内议事,满朝文武无人能出其右。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一旁的星云此刻在心里鄙夷了一番,刚刚嚣张劲儿怎么没了呢,主公不罚你就有鬼。

真的有鬼!

陆昱辰伸手拽起沈溶月纤细的胳膊一把将人从地上捞起旋即转身离去。

“明晚,船舱验尸。”冰冷无情的声音在甲板上方回响。

沈溶月直愣愣的站在甲板上发呆,刚刚自己好像跪的太久,被拎起来的一瞬间没站稳,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温热的气息隔着衣服传进肌肤,此时再冷的风也吹不散脸颊的红晕。

夜空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褪去,夜晚终将过去迎接的朝阳正一点点照亮大地。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

“杏儿,再让我睡会。”无情的翻过身,将被子夹杂两腿之间睡去。

杏儿无奈的站在床边叹气,以前在家有老夫人和三位师父看着不让她睡懒觉,这离开没几日小姐又原形毕露,看着刚打回来的热水又白跑一趟。过了会小桃也端来早膳,沈溶月还沉醉在梦乡。

“杏儿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昨晚做贼去了。”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不会真做贼吧,这事自家小姐干的出!

日上三竿,沈溶月才昏昏沉沉从床上爬起来,午饭和中饭一起吃了,吃完又懒懒散散的摊在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喝茶。

杏儿站在一边服侍,心里叹气,王家的两位小姐知书达理,举止端庄再看看自己的小姐,懒的跟小猫似的没骨头。

“你俩今晚不用守夜。”

“小姐!这怎么行!”小姐晚上真的在做贼啊!

“杏儿,我也不想啊!如果可以我也想舒舒服服的睡一个好觉”昨夜好似一场梦而今晚梦还得继续,容不得她置喙:“杏儿,你要是这么想陪小姐我共生死,那今晚你留下来陪我。”

“小姐,奴婢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承担的好,那啥奴婢去给小姐端盆热水晚上得早些沐浴。”

门吱呀一声关上,杏儿拉着小桃赶紧跑了,房间里只剩下沈溶月一人:“这小丫头比我懂逃啊!”扭头看看窗户下是滔滔河水,可惜自己不会游泳!

将仵作要用的工具准备打包好,坐在窗边,船只在夜晚的河面上行驶的依旧平稳,水打在船身上翻出白色的浪花,静静的等待夜深,直到月亮如昨夜一样高高挂起倒映在河面,远处有两三盏渔火在河面上随波漂泊,沈溶月拎起包裹深吸一口气起身出门。


黑暗的船舱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难闻气味。两三盏油灯是船舱里唯一的光源,弱小的火苗燃烧的卖力也照不亮狭窄的空间。沈溶月紧了紧怀里的包裹,吞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毛。

“王爷~”悄声喊了一句无人应答,也不敢喊出声怕闹出动静。船舱里一般住的都是船夫,力工,不时有鼾声从各个门板后传出,沈溶月用力吸吸泛红的鼻尖,眼框一下红了,该死的靖王,该死的陆昱辰,因为你天天哭,心中埋怨却还是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哗啦”身后的一道木门打开,以为是他们结果回头是一大汉半夜起来上厕所。“谁!谁在那!”大汉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走廊里有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步步朝她走近。

瞪大眼睛,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停止了,就在心提到嗓子眼腿软的快站不起来时,一个宽大的手扶住她的腰,一丝温暖的气息轻轻的拂过娇嫩柔软的脖颈,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别怕”背后传来的温暖一如昨夜,接着就被带入一个房间,微弱的光线照出如雕刻般俊朗的脸。

房间是一样的昏暗,吊挂的油灯随着船只的起伏摇摇摆摆。一张白布盖住的尸体就这样躺在屋子中央,刺眼的白在黑暗里刺眼。今日除了昨日的那个叫星云的护卫还多了一人,看穿着应该也是个护卫。

“请吧。”陆昱辰站在她身后缓缓的开口。

声音是从背后传出,一道人影径直掠过她朝摆在一旁的太师椅走去,连茶都备好了!

认命吧沈溶月,这就是同人不同命!环顾了一周只有他的椅子边有张桌子,紧挨着他的椅子,偷偷抿抿嘴角心里闪过几分窃喜,就你了!

手中抱紧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将一会要用的工具一一摆放整齐,白色的大褂反穿,口鼻蒙上一块白色的麻布,带上肠衣缝制的手套,从几把模样古怪的小刀中选出一把握于右手,两只手举着背对向陆昱辰:“麻烦靖王殿下帮我系个绳。”

星云站在一旁还算淡定,星河昨日不在没见过这阵仗眼睛瞪的溜圆,不敢置信的看着星云仿佛在说“这姑娘胆子好大。”

“淡定,这都是小场面,老子昨日比这夸张十倍。”星云给了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白痴眼神。

陆昱辰挑眉,左手转动白玉扳指一圈一圈,温润的手感似曾相识。站起身,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在白色的绳子上打出漂亮的蝴蝶结,沈溶月感觉手指不时触碰到自己的脊梁,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知道脖子上的最后一个结,她后悔了,不应该去惹他!

光洁如玉的脖子,柔软敏感,凸出的脊椎骨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无意接触,酥麻的触感直冲脑神经,耳尖染上薄薄的粉色。再一次感觉到指尖的温度时沈溶月立马向尸体走去,背对着他脸涨的通红。

放下悬在空中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扳指,眼神里满是戏谑。

身后的星河再一次感觉自己三观在倒塌,主公一向不喜他人触碰,上一个挨着他衣角的人坟头草得有两米高了吧!还有那戏谑使坏的眼神这还是平日那个万事不动神情,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靖王吗!

透过厚实的麻布,原本软糯的声音都显得闷闷的:“劳烦,桌上有个小本子帮我写下验尸记录。”

“星河!”

“是”

“开始吧!”沈溶月掀开白布,青白色的尸体躺在木板上,手起刀落将衣服剖开露出完整的身子。

“死者,男,身长五尺二三,年龄约三十至三十五岁左右”仔细的从头发开始一点点检查,口中叙述“伤口自上而下,一刀伤及心肺致死。死者面部五官立体,颧骨眉骨较高,面中平坦,身上皮肤黝黑说明长期受到日晒,右手掌粗糙干裂掌心和虎口都有厚实的老茧。”沈溶月一一查验叙述,约莫半个时辰整个验尸过程才算结束。

“主公,好了。”星河将验尸记录呈给陆昱辰。

沈溶月一边将白布重新盖住尸体,将脸上麻布,白卦手套一一退下在角落燃起艾草和生姜仔细的熏过身上每一处地方。

“有何结论吗!”

“嗯~”脑中回响刚刚的验尸过程:“我这个只能算推理,也可能不对。”

“说来听听。”陆昱辰撑住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沈溶月,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死者可能是蜀地人,皮肤干裂程度好像常年受海风侵袭,手上的老茧在掌心和虎口”说着伸出自己的手举在陆昱辰面前只给他看老茧长的位置,昏黄的光影里一个白白嫩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

“这几个位置说明这人应该习武!而且兵刃对他不称手,过高过重导致他习武时常用脚后跟使力,那块地方反复磨破死皮堆积的很严重。”

一一将结论叙述推理一个成型的想法在脑中浮现。“蜀地人却在常年在海域附近,习武兵器不趁手说明他没有选择权利那他就是兵,驻守海边的兵!可怎么会出现在运河流域做水贼呢?”

“倒是有趣!”嘲笑的口气仿佛这是个极为好笑的事情,冰冷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冷冽,过了一会眼神示意星云送她回去,今夜就此为止。

第二日毫无意外,杏儿看着小姐沉睡的脸在抬头看看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深深叹口气。


“官船这一路行的顺利,还有半日就能到连城。”

“是啊,等到了连城咱们就可以下船走走,听说连城热闹极了。”

王涵玉和溶月被王夫人叫到房里绣花,讨论连城的趣事。

涵玉边听手上的针线在绣布上上下穿梭,不一会一朵漂亮的芍药跃然布上,一旁的沈溶月无力的趴在桌上神游玄虚。

微凉的纤长玉手抵在她额头上:“没发烧啊,溶月最近看你恹恹的,到了连城咱们可以下船逛逛去呢!”涵玉有些奇怪,平日吵着无聊想要下船的是她,怎么现在能出去玩了还是没精神?

或许凉凉的触感从脑门儿直接输入,原本混沌发散的神经一下子聚拢,刷的起身自上而下俯视的看向王涵玉激动的问:“涵玉姐,你刚说什么?”

“你这丫头,听了半天人魂都去哪了,我说再有半日我们就能到连城码头了,船应该会在连城停留一日,母亲同意到时候我们能下船进城看看。”

“是啊,看你们也闷了好几日,届时让护卫护送你们去城里转转再回来。”王夫人坐在一旁喝茶应和,涵玉近几日天天送亲手绣的手绢,一条几条,就是用到明年都够了,自家丫头想表达什么还能看不出来。

“连城?”

“是啊,看时间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到,明早就能在连城吃早点。”王涵玉算着时间说道。

自那日帮他们验完尸后,沈溶月就再没见过靖王和那两个护卫,他们仿佛从船上消失了,想到这沈溶月起身朝门外跑。

王涵玉诧异的看着消失的粉色裙摆,愣了愣,转头问一旁站着的杏儿:“你家小姐怎么了?”

杏儿一脸无辜的摇晃脑袋。

从王家母女的房间里出来,提起裙摆一路疾走,脑子里却乱作一团:那日星云对靖王汇报连城至花城水域有水匪打劫,偏偏这艘官船就快到连城,怎么恰巧靖王也在这艘船上,肯定不是偶然巧合,想到这忽然感到汗毛倒立,危险正在一点点逼近。

那日验尸是海军,海军出现在运河还扮作水匪劫道,敢抢劫官船,官府衙门不上报朝廷种种联合在一起,幕后操纵的人是谁?想要做什么?疑惑不解焦虑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心脏狂跳不止,无助感席卷全身。

跑至甲板上,除了工作的船夫和几个乘船的官家家眷倚靠在栏杆边聊天,之外再无其他人,懊恼自己是个猪脑子“他怎么会大白天出现甲板上!”焦急的神色,无助感袭来,腿不自觉的发软,靠住旁边的栏杆深呼吸。

"调整好心态,此时恐惧没有任何用,镇静,沈溶月你镇静点别慌。恐惧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大师傅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安抚自己的心绪,大脑疯狂转动。

“船楼只有三层,官船也讲究身份不然底下的船舱就不会全是力工和船夫住。所以第一层大多是一些有公务在身的小官吏,家眷住的,他不会选择第一层。第二层是自己和王家人住,不用看了那就剩下第三层!”沈溶月踏上楼梯朝三楼走去。

三楼只有三个房间,有两个空着的房间开着门在通风,就只有最里面的一间了!抬手轻叩:“王爷?”

许久许久一直无人开门,沈溶月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就是不见门被打开“不管了,看看再说。”大着胆子将门往里使劲一推,门没锁?

探着脑袋朝里张望,里面桌椅摆设的整齐,像是无人住过的样子,不过窗边的一本书留下了前人的痕迹。

“仵作实录”他从哪弄来的,这么不相信我的技术?这下沈溶月无比确信原本靖王就住在这。船从上一个码头到现在一直没靠过岸,这都能走不愧是靖王!

河水一下一下击打打在船身,坐在他的房间,翻看那本仵作实录想到十年前,大师傅也是将这本仵作实录丢在她面前:“将这本书仔细背熟。”那时她还小,翻开的第一页就是人体各部位分解图,吓得一把就将书从窗外扔了出去。

“大师傅,我不想学这个!”小小的溶月撅着嘴满脸的拒绝。

柳如眉将书本从地上捡起:“菀菀,我从未想过让你做一个真正的仵作,你是沈家嫡出的大小姐仵作这个行当低下轮不到你来做。”

“既然不做这行,那师傅还要让我学?”

“你学懂了,学精了能用在很多地方。例如你两日前被祖母打手心了是也不是?”

“师傅怎么知道!”

“你手心的瘀伤已经呈暗紫色说明瘀伤已有两日,看淤青形状应该是戒尺,我记得两日前你偷偷跑去东市听人说书,回来你祖母不管教你才怪呢。”柳如眉说着点点她的小鼻子笑着说。

“师傅真厉害!”小溶月鼓掌叫好,自那日后小溶月心甘情愿的开始学习,书本推理就连大师傅带她去义庄看尸体都没退缩过!

现在想来但凡自己稍大些,都不会被师傅的小伎俩蒙蔽双眼。

是啊,沈溶月你连尸身你都不怕,区区水贼何惧!一刀致命你是行家!“都怪那靖王,被他前两日吓习惯了!”偷偷将他在心里又骂了遍。

不远处的连城,陆昱辰坐在茶楼里听星云汇报,鼻子一热打了个喷嚏。

"主公着凉了?"

"无碍,继续!"

当她再一次回到二楼王家母女的房间,这一次那个几日不见的王家大小姐王喜玉也在屋中,依旧是高傲的昂着脑袋像只骄傲的母鸡。

“溶月,你刚怎么了?”王涵玉见她回来,疑惑的询问。

“杏儿去将门关上。”

“溶月?”

“王夫人,涵玉!”沈溶月凝眉脸色沉重的说道:“晚间我们到达连城码头后将行礼打包好,改做马车北上!”


“你说什么!”刚刚一直面无表情,神色倨傲的王喜玉拍桌厉声质问!

“王夫人,涵玉我不会害你们!”

“可这路程是早就定好的。我们会做船知道京都附近的盐城码头才下船!”王夫人不解。

“就是,怎可随意更改。”王喜玉厌恶的看向沈溶月,哪来的丫头如此行事乖张,她从见她的第一眼就不喜。

“溶月,肯定有什么事对不对?”涵玉这几日和沈溶月相处下来,知晓她的为人,随跳脱活泼可是却极有分寸。

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告诉她们:“我听闻连城至花城那段水域近来常有水贼出没,民船官船皆被劫!”

“什么!”王家母女三人均是一脸震惊,水贼打结民船货船是常有,可是官船怎么敢!

“我刚寻问过船夫,近日只有我们一艘官船会到达连城!也就是说我们这艘船的目标太大了!”其实还有一点沈溶月没说,她猜测那些人说不定就是朝靖王来的!

“现下两种办法一是到达连城码头后下船,在连城休整几日等下一艘官船来,期间可以看看情况。不过会耗费些时日,而且也不能保证下一艘不会遭劫。”

“那第二种呢?”王夫人紧接着问。

“第二种,下船改马车,可能会很慢但是不会遇见水匪。”

的确两种方法有得有失,改坐马车可能原本还有五六日就能到京都的路程会延长至半个月甚至更久,一路驿站很是疲惫。

“还有第三种,那就是没有水贼!”王喜玉冷哼一声说道:“水贼这事是你听来的,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敢袭击官船当地官府又不是吃素的!怎会容他们如此放肆。”

“是啊,溶月万一根本没有匪贼呢。”显然王夫人更加倾向大小姐这边,因为前两种都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且都不能保证安全,人都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从王家母女的房中出来,回到自己房间,杏儿给她倒了杯水:“小姐,我们~”她是相信小姐说的话,小姐从不会无中生有必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杏儿,你去将我们的首饰金银珠宝分两份,一份藏好了一份摆到明面上,通知护卫家丁如果非贼上船尽量不要反抗,抱住自己性命要紧,还有去准备点姜黄粉,将脸擦黄了,整丑一点,不怕他们劫财就怕她们劫色!”

“是。”杏儿赶紧将她吩咐的话传递下去。

“小姐,那王家那边?”一旁的小桃有点不忍心。

“当下我唯一能护住的只有你们!王家我提醒过了至于她们防不防不是我操心有用的。”沈溶月语气冰冷无情,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走之前也嘱咐过要防范,她不是什么圣人要护住一船人的生死,她也不是靖王有能力去对抗恶人,至于和他们生死与共对不起她做不到!

小师傅说过:“人首先要对自己负责,至于其他人,各有天命轮不到你去与天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渐渐落山,远处的天空出现一道绚丽的晚霞,船是在晚霞消失前的最后下一秒进入码头的。

接近夜晚,码头上的力夫将最后的货物卸下,三三两两的朝外走去,连城的码头很大,除了这艘官船外还有几艘较大的民船和货船也停靠在港口,天将黑未黑偶有几只掉落队伍的鸟儿从天空中嘶鸣而过,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一如往常。

沈溶月从下午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未动,杏儿和小桃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暴风雨前的宁静,太过祥和,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会有水匪这种荒谬的谣言呢,如果这话不是从靖王身边传出沈溶月自己都不会相信,可偏偏就是这样!

第二日也无人有心情去连城散心,船是第二日午后装载完货物后出发的,沈溶月上了甲板看船慢慢离开码头朝河中央驶去

“听说这船货有一半是上供给圣上的。”

“我刚听一力夫说货舱里几个箱子没钉紧,刚刚抬货时透过缝隙瞧,好像都是江南织造的丝绸和连城盛产的白瓷器。”

“那得值不少银子吧。”

“上供圣山那都是上上品,件件价值连城。”

几个船夫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偷偷摸摸的聊着。

满船的货物,刚装载上船,今晚简直就是打劫的最好时候,谁能想到里连城码头不远的地方有人敢打劫官船,可偏偏事情就发生了。

同样的那轮明月,船只在航道上行驶的安稳,船上的人都陷入了梦香,只有沈溶月,还安静的坐在窗边。杏儿和小桃坚持不住坐在在靠门的位置小憩。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声音中能感觉到发出动静的人刻意的想将声音减到最小。沈溶月一开始还不确定,可是这声音越来越频繁,攥紧拳头,有人想从船底往上爬。

将杏儿和小桃唤醒示意她们别出声,手上握着剖尸刀贴在墙上仔细听,估计有五六人从船底爬上来,有个人推了推房间的窗户。

“小姐!”

“虚”示意她别出声,轻轻将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稀松的月光,有两三人身穿黑衣已经站在了二楼的走廊。

沈溶月的房间在中间,王涵玉的房间就在她对面,而此时黑衣人站的位置是王家大小姐王喜玉的房间门口,沉闷的呼喊声在船上显得不那么明显,过了一会那几人便拖着她的身体出来扔在走廊,胸口轻微的呼吸应该还没死。

手心里的汗不自觉的溢出,解决一个下一个不是她就是王涵玉,好在这一层只有两三个黑衣人,应该可以的。目光凝视手里的小刀,这把刀是柳如眉赠予的,听说是用玄铁炼成,虽然刀锋小巧削铁如泥,此时的刀锋在月光下散发出森冷寒光,沈溶月的眼神也更加坚定。

杏儿和小桃手上也拿着刀,躲在门后,沈溶月则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


门被悄悄的打开,杏儿和小桃站在门后屏住呼吸,口中的唾液溢满了口腔也不敢吞咽,小姐说了等她先解决一个在有人进来看时机下手,她们要耐心,小姐的命自己的命都必须护好了!

沈溶月闭目躺在床上,尽量让自己放松,呼吸平缓,握紧手中的刀,感觉到有人正悄悄靠近。

来人掀开纱帘,动作很轻生怕弄醒她发出动静,沈溶月为了不让对方见色起意特地在脸上擦了姜黄粉让脸色变得蜡黄,此时来人对她没什么兴趣只是一心想要弄晕她,一双冰冷的手慢慢握住她的脖颈。

就在对方收力的一瞬间,沈溶月忽然睁开眼睛,摄人的寒意吓了对方一跳,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脖子一凉,滚烫的鲜血从脖颈间上喷涌而出,拼命想要捂着那个伤口可血还是从指缝间流出,发不出任何声音几秒后死在了床边,半个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

解决一个!此时的她无比镇定,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安静的从床上下来,杏儿和小桃见她安然无事心也稍稍放下,沈溶月的镇静也给她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屋外的两个黑衣人见这个房间半天没动静,觉得不寻常也走进房间,沈溶月依旧躲在床上的纱帘后,一个人看见同伴的身体半个身子在纱帘外,另外半边在里极为小心的走进,轻轻掀开纱帘没从缝隙中看见同伴的血浸染了整个床铺,惊讶的将纱帘一把掀开,沈溶月乘机直至面门,不过他有防备之心向后撤了几步,身后的人也发现了异常两人并肩对着站在床前的女人。

蜡黄的脸纤弱的身子,眼神中透出森冷让两个人不禁背后一寒,手上握着的小刀不起眼刀尖滴下艳丽的红色,两人纷纷眼中发出怒意。就是如此他们也没发出声音,尽量让房间保持安静。

沈溶月冷笑,就猜到你们不敢出声。分秒之间,沈溶月的笑意未散,两人以迅雷之势直扑而上,机敏的转身背朝两人,一个手如预测一样带着匕首想朝她脖子抹来,在刀抵到她脖子的一刻反手将锋利的剖尸刀划过他大腿,疼痛夹杂大量的血浸湿了黑色的衣服,来人匆匆向后退捂住大腿,不等他稳住身体一把匕首已经插入他的心脏,在意识消失的一瞬他看见蜡黄的女人嘲讽的笑。

另外一人刚想上前,背后一把坚硬的匕首已经从后插入,两人几乎同时倒下,至此二楼的三个黑衣人均丧命在此。

“小姐,你的脖子!”杏儿指着她脖子小声惊呼。

沈溶月抬手抚过,一丝刺痛直达大脑:“无碍,可能刚刚不小心被他划到。”冷眼扫过地下的两具尸体淡淡的说:“你们去将王家人喊醒,别让她们发出声!”

他们连死之前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人少,怕被发现双拳难敌四手,还有一种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船内货物而是人!至于为何将人分散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一层。抬头望向天花板整艘船唯一能引起刺杀的只有一人!可是他不是不在船上吗?

她不知道,此刻有双眼睛正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今日的一切会改变她日后的命运。

小心翼翼的来到二楼靠甲板的走廊,四下无人很安静,要不是她刚刚杀了三个人都不觉得这船上来了匪贼!今夜的甲板上月光被云雾遮去了一半光芒,连风都不知何时都停止了,两岸的树林安静的吓人,沈溶月蹲在围栏下莫名感到恐惧,动物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危险正一步步靠近。

忽然,甲板上涌出一群黑衣人,黑色的面罩遮住了脸,眼神里露出的凶狠杀意弥漫在空中,偷偷探出脑袋,两个人被围在中央,靖王!

他怎么会在船上,沈溶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那日明明不在,难道在连城的码头他又上来了?不解疑惑盘旋在脑中乱作一团。忽然感觉有人从一楼上来,轻微的脚步声在神经紧绷的此刻尤为明显!

悄悄转身,纤细的身体躲在隔门后,不一会一个黑衣人手持箭弩站在她刚刚的位置蹲下,瞄准一气呵成。

诡异的安静,双方对峙却无人敢上前一步,黑衣人只是将他围住后并无动作,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陆昱辰神情依旧冷淡,身边的星云也只是将剑抱在胸前,不屑一顾。至于为什么会在船上为什么被围住,偷偷瞥了眼主公,主公的想法还是一样的难以琢磨。

忽然远处有灯光快速靠近,眨眼间五条船将官船围住,灯影间迅速登船,二十几个黑衣人片刻就登上甲板,为首的男子眼神里带着得意的笑。

“靖王殿下,这船上的风景如何?”声音尖锐且欠揍。

“还不错。”陆昱辰冰冷的声音竟然还有几分慵懒的意味,直接刺痛对方的耳膜。

“哼,听说靖王会在这艘船上,没想到还真让我碰到了,今日我要拿你的命告慰我父亲的亡灵。”

“你父亲?”

“是啊,没想到吧我就是薛平阳的儿子,那个被你斩杀悬挂在城墙上的薛平贵的儿子!”说着眼凶狠,杀意还有歇斯底里的恨一并显露,甲板上骇人的掀起一阵狂风。

“哦~是他。”

陆昱辰不屑的口吻直接激怒了对方,此时也不管船上的人是否会惊动,举起刀朝他砍来,黑衣人兵分两路一路控制船上的人,另外一路冲向陆昱辰,杀气从甲板上涌起,远处还有船只靠近,看来他们早已经埋伏在此,只为今夜。

那几人未近身,便被星云拔出的长剑剑气所伤,十几人将包围圈逐渐缩小,陆昱辰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冷清的气质和安然自若的神情好像戏外的看客,在欣赏一场刺杀的戏码。

沈溶月听到喊杀声,还有一楼推搡呵斥的声音,忽然眼前啊的那个黑衣人举起准备已久的箭弩只想站在甲板中央的陆昱辰,动作走在了大脑前面,冲上前趁其不备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可还是慢了一步,长剑在她行动的前一秒脱离了弓的约束,朝陆昱辰直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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