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听到楚王妃说的话以后,血涌上大脑,眼前一片黑,扶着桌子才勉强站住。他未曾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会如此大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那个男人卿卿我我,还让人说到自己跟前来。
但他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怒火,不在别人面前发作。
回府就看见以前从不曾在门口等自己的王妃站在台阶上等着他,句句都是袒护的话,胸中的火苗越蹿越高。
晋王妃瞧着晋王一脸怒气,又听说夙月也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个弟媳娘俩的德性,肯定添油加醋的嚼舌根了。忙迎上前去说:“王爷纵使怒火冲天,也要让臣妾给孩子分辩几句”。
晋王根本不听,径直往西园去,一面走一面想着她们应该没有那么笨还在这里等着我来降罪,问一旁的仆人道:“县主还在不在府上?”
那侍女不敢回答,只噗通一声跪下,晋王见连仆人也如此听不见自己的话,大声呵斥:“反了……来人,将他拖出去打死……”
应声而来的太监将那个侍女拖了下去,晋王妃见晋王怒气冲天,跪在晋王脚下说:“王爷如此是听信了谁的话,妾惶恐,明月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能因为别人几句挑拨的话就对她如此恼怒……随月儿去的人都在这里,这事如何您也听听她们说的……”王妃啜泣着。
晋王的火气在王妃的啜泣声中消了大半,在游廊上坐了下来,想消消心中的怒火。
“你说!”他指王妃身后跪着的明月身边的侍女说。
“县主是想散步来着,不想却听见有人呼唤落水了,县主天真善良,哪里想到会是有人做弄,让奴婢去喊人,让雁儿去瞧哪里有人落水。奴婢想着应该是这空挡让人钻了空子,不然县主都是在人多的地方坐着和小姐们聊天解闷,这空挡连一刻都没有,顶多就只能说说话……”芙蓉不知道柳木洲送了东西给明月,只知道应该是见了一面了。
“那么说没有所谓的贴身教打捶丸的事了?”
“王爷,冤枉啊,贴身教打捶丸的明明是恭宁县主,她怎么可能冤枉人呢,王爷若不信,宴会上的人都可以作证!”
“放肆,你这是嫌这事知道的人不够多么?”晋王还未开口,晋王妃就呵斥了身后的侍女。
“明月的婚事本王已经为她选好,是陆潋辛的儿子陆清风,本王还会请父皇降旨赐婚。”他盯着王妃,看她脸上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又说道:“你叫她将她手里别人的东西还给那个人。”
王妃听着要请旨赐婚,心中的气堵了一层又一层,她对自己感到失望,母亲救不了她,她也救不了女儿。
在王府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明月去往送到了外祖父家避祸了。外祖父是三朝元老,封为魏国公。现在因年岁渐长在家中颐养天年,就算如此他在朝中的威望也是无人可及的。
可在明月眼中,外祖父死板,不通人情,在家中不容别人挑战他的权威。外祖母则温和慈祥,对外祖父几乎言听计从。
所以,明月不敢说出她为何会来外祖父家里,只说十分想念外祖父外祖母。
“即是如此,就在府里住下吧,让你舅母安排你的住处……应该派人先来说一声也让府里有所准备……”外祖父板着脸,絮絮叨叨的说着,后面的话明月没有听清。
明月却不把他的话听进去,只和外祖母说说笑笑,老爷子见没人听他说话,却也没有发作。
“你母亲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的?”母亲总是最挂念自己的孩子。
“母亲很好,只是总惦记着您,又不的啊常回来看您。”国公夫人听了心中隐隐难受,女儿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恨自己。
“妹妹总是最孝顺的,凡是外邦有什么进贡的,都紧着府里给父母。”说话的是明月的舅母,她听说过明月母亲与外祖母的心结,所以说了这些话安慰老夫人。
“我知道她心里是挂念我的,哎……”
“外祖母不要叹气嘛,母亲虽没来,明月来啦,明月会替母亲好好孝敬您的。”
老夫人笑着点头。
“明日你表哥正好回来,我让他领你玩。”舅母说。
明月问:“表姐呢?表姐哪里去了?我好久都没见到表姐了”。
“你表姐到城外的庄子避暑去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就不清楚了……明月要是觉得热,也可以去那里避暑的,姐妹在一起好说话,省得和我们在一起无聊。”
“舅母说的可真?那明月明天就要去了?”
“明天不行,明天家里来了贵客,不方便走动。”老国公沉默了半天开口道。
明月嘟嘟嘴,只得后天再去了。
老国公口中的贵客是陆潋辛,他领着两个儿子来看望魏国公了。作为三朝元老的老国公对这个大将军是极为看重,盛情款待。
陆清风厌恶这种场合,冷眼看着众人推杯换盏。明月正好坐在他对面,抬眼就能看见彼此。她只观察着这个人,他几乎不说话,说也是冷言冷语地淡淡的几个字。
众人也不知道怎么谈的,说着说着就说到明日明月要出城去外面庄子避暑。
陆将军听说明月要出城外,就对老国公说:“犬子明日也要送他母亲和妹妹去庄子里养病,不如一起,也叫老国公老夫人放心。”
老国公虽人不在朝堂,消息却很灵通,今日早朝晋王在皇帝面前提的赐婚一事他也知情,又有陆家长辈跟着,就点头同意了,对明月说:“有陆家大郎跟着也好,老夫也放心。”
明月笑着说:“不必了,有府里的侍卫跟着。”
老国公皱着眉头,板着脸说:“即是同路就和陆家大郎一起走,也好叫我们放心!”语气不容明月质疑。
但是陆潋辛却恨自己说了这话,他之前就让儿子送他的续弦被儿子拒绝了,如间他没同意就擅自做主,不说他生不生气,但是他不送自己脸上挂不住。
“国公爷放心,晚辈定会将明月妹妹送到庄子上的。”清风话语诚恳,冰冷眼神在明月的脸上一扫而过。
陆潋辛听见他居然接受了之前拒绝的事,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明月听陆清风称自己为妹妹,开始没觉得什么,后面大家见他这么称呼,就想起小时候她还在襁褓之中,陆清风六岁时说要娶明月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他还有那么一段故事,她只觉得这个人似乎厌恶所有人,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
现在,她只想远远地躲着这个人。是的,送完自己以后永远的不要再看见这个人了。
可是,事与愿违。
他们本来收拾好一切东西,在去庄子的路上一路也是快快活活的,陆清风襁褓中的小妹也没有病发而痛苦。陆家的庄子离城只有十七八里,所以最先到达他们这里。明月跟着进了庄子吃了茶,用了点心。马夫们给马儿喂了水,喂了黍米。正要走时却下起了倾盆大雨,山沟里立马就起了山水。
这雨下了好几个时辰,等雨停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不方便赶路,路上也难走。陆清风的继母就留了明月在这里,本来陆清风是送到就要回城的,这雨让两人都走不了。
“多呆两天在走,让太阳晒晒路,不然轱辘容易陷入泥塘。”陆继母一边拍着熟睡的婴儿在屋里打圈,一边对明月说。
“或许这路面,今晚就被风吹干了也不一定。”明月尴尬的笑着说。
陆清风喝着茶,清冷的气质让炎炎夏日散发出几分寒意,冷眼盯着明月,薄唇微启道:“不会干的”。
清风虽冷漠,但明月丝毫不惧怕他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想着要不是传说中的小时候那件事,要不是你如此讨厌,我也不至于忙着走。
陆继母看着明月的小动作,以为她是在害羞清风,不由得会心一笑。陆继母心地善良,总是可怜清风未长成就没了母亲,对清风也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上心。今日明月在这里,清风难得能说笑了,心中对明月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今夜就和伯母在一起睡,你还小,又离了父母,我怕你半夜踢被子。”说到踢被子就让明月脸红了,又看见清风没什么嘲笑她才放心。
“伯母,我在家也自己睡……”
“这能一样么,家里你那么熟了,现在出门在外,我看那几个小丫鬟也对你身边的事不熟,不是这不知道就是那不清楚的,老嬷嬷也没带身边。”
“我去看外祖父母,想着离了母亲,就将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留在府里让她帮我敬孝了。”明月心虚的编了一个理由出来,却看见陆清风盯着她,仿佛在说你的小心思我都清楚一样。
“县主可真孝顺。”陆清风戏谑的开了口。
陆继母见两人相处极为融洽,很是为他们高兴,开口道:“不如,等路干了,清风送明月去庄子上,如何?这里虽是京城,但是也怕有什么万一”。
清风不说话,明月也说着不用。
陆继母正待说什么小婴儿却哭了起来,她忙哄着婴儿唱着歌。明月悄悄地遛了出来。
夜晚,明月翻来覆去,想着前天柳木洲与夙凤亲密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想着要将他送的东西退还给他,这么想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