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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灾变过后,新世界究竟迎来了起始还是终焉?历史的进城衰退到了中世纪的时代,似乎迎来了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人类似乎难逃被圈养的命运。在怪异和死亡横行的迷雾中,林城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主角:林城,金—阿尔维 更新:2023-01-13 19: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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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城,金—阿尔维的其他类型小说《终末独行》,由网络作家“坠夕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大灾变过后,新世界究竟迎来了起始还是终焉?历史的进城衰退到了中世纪的时代,似乎迎来了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人类似乎难逃被圈养的命运。在怪异和死亡横行的迷雾中,林城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公元3799年,人类文明高度发达,无限扩大的生产与不断上涨的人口逐渐消耗着地球最后的资源。
为了争夺最后的生存空间,各个国家大打出手,榨干了各自最后的战争潜力,无数的舰队像云层一般布满整个天空,战争堡垒在地面林立,空洞的枪口像刺猬一样指向各个方向,大战一触即发。
在战争过后,大地满是疮痍,暗绿的河流上布满垃圾,粘稠的河水缓缓的流淌着,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硝烟和来不及掩埋的尸体散发的恶臭,辽阔的大地上布满各种巨型弹坑,科学家的才智在损毁的战争机器上得以体现,它们半掩在大地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小山。
灼热的风掀起地面的沙石,不断的冲击在钢铁巨兽的残骸上发出沙沙声音。一只瘦骨嶙峋的秃鹫颤抖着飞到驾驶室,想寻找最后一丝血肉,在苦寻无果后,缓缓的飞到阴凉处缩成一团。
这战争后的世界,就像一幅巨大的油画,浓缩着世间的种种惨剧。又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放映机,循环放映着无数令人潸然泪下的画面。但画中人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们为了生存拼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黝黑而皱缩的皮肤记载着他们过去的苦难,他们并没有犯错,只是无力去改变世间大势,只能默默忍受罢了。在沙尘中漫无目的行走,最终无力倒下,成为秃鹫的盘中餐。
“噼啪,噼啪,噼啪。。。。。。。”
在皲裂的土地上,一个有凌乱的脚步声经过,在路过沙尘中各异的惨状后,沉重的脚步为之一顿。但他知道,自己的体力,身体里水分都到了极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了抬背上的麻布袋,继续向远方走去。
一处无人关心的废弃城区,一名21岁的青年经过,他刚刚从广袤的无人区归来,从战争的遗产中找到了一包粮食,在给当地的社团缴纳了入城费后。他用衣服包裹住剩余的半包粮食,用手提着衣角,快步的走在街道上。
街道破败丑陋,地下排污系统已经不知道坏了多少年了,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臭味,说不清是什么,混合着人体的汗臭,尸体腐败的味道,还有排泄物的味道从简易的厕所半开的木门中四散而出。街上的灯柱大多已经损坏,硕果仅存的几个也因为没有电力而失去了往昔的光彩。
这名青年名叫林城,从小在无人区长大。身高一米八,体格壮硕,五官方正,但眼角的一道小伤疤却带出了一点破相,让脸看起来有点不协调。但这在无人区却不算什么,因为和他比较的,是身体有严重残疾的,令人望而胆寒的战争遗民。他的这道伤疤是被一个外出执行任务的军人留下的,他当时被拉去当壮丁,做苦役,因为稍有挣扎,便留下了这道刺刀的痕迹。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瞬间,他刚一挣扎,小腹就被膝盖重重一顶,他痛苦的弯下腰,闪亮的白光晃过他的眼睛,他最后能看到的便是军用短刀上流下的血迹,他感觉到脸上有一阵热流,然后就被打翻在地,在醒来时已经在营地了。所幸的是他还年轻,最终挺了过来。
而这件事,恰恰促使了传奇的产生。林城原本对世间仅有的一点幻想也被打破,他终于明白了现实有多么残酷。
一路快步前行,林城准备赶紧回到住所。在最后一个路口时,突然有人拉住了林城。
‘哥哥,哥哥’。
一个清脆而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林城的耳畔响起,一个看起来刚刚二十岁,穿着洗的发白的连衣裙的女孩拦住了林城,她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弱的小臂微微颤抖的拉住林城的衣角,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十分白皙,连皮肤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林城用手拉住衣角,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局促的说道“你干什么?”。
“十块钱”女孩用暗淡的眼神看向了后边的低矮破旧的门面房,低声说到“咱们去那里,我还没有做过几次。”
林城看到四下无人,刚刚提起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没钱,我连饭都吃不上,还有心情弄这个?”
“等等,五块,五块行吗?”林城回头打量了一下女孩,略一停顿后“呵呵,没钱。”
“没看上我?和我去后面看看,屋里,我妈,我姐都在。”
林城扫视了一下远处的房子,阴暗,破败的房子像择人而噬的陷阱一样,破旧的木门半掩着,仿佛在等待下一个牺牲者的进入。
林城没有再说话,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住所。
女孩在原地了一愣,随后咬了咬涂满劣质化妆品的嘴唇,放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快速跑向了后面的门面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刚才那个人,他有,有东西,我拉他的时候,看见他怀里的东西了。”
第二天。烂尾楼附近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让这一夜睡得本就不安稳的林城越加烦躁。外面下雨了。对于安居乐业的人来说,下雨后休眠是人类的原始本能,因为原始人生活在洞穴之中,下暴雨后猛兽无法跟踪人类的踪迹从而找到人类,对于野兽来说,又有什么野兽愿意冒着暴雨寻找猎物呢?
脚步声越加的近了,林城感到有点不对,快步跑到没有玻璃的窗户旁,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挥舞着棍棒向烂尾楼走来。壮年人不是很多,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天真的小孩蹦蹦跳跳的跟着妈妈,仿佛出游一般。
林城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阳光投过没有玻璃的窗户显得愈发刺眼。林城瞬间清醒了,他看向自己的朋友小赵,他还在纸板上睡得十分安稳,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腹部还一上一下的浮动,林城一把将小赵拉起,顾不上说话,指指窗外后,快速把粮食袋子藏到床下,将砍刀取了出来。此时小赵也拿出了西瓜刀,两人迈步来到了只有一个帘子的门口。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已经近在眼前,十几秒不到,形形色色的人已经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数十名男男女女没有统一的标志,没有一致的想法,大家都被最原始的欲望驱动着----饥饿。棍棒敲打在老式的水泥护栏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本就被风吹日晒的木质楼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吱………………”
人群像潮水一般向后退散,一时间,咒骂声,呼喊声响成一片。林城向前迈了一步,用魁梧的身躯堵住门口,一只手伸向床下的米袋,随时准备趁着人群的慌乱冲出去。身后的人群又呼啦啦围了上来,仿佛看出了林城的想法一般。
林城立马说到“别上来了,妈的,真的要塌了,真不要命呀?”
“叔叔,我饿”
“叔叔,我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孩子们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捧着一个个残缺着的碗,充满童真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林城。
“我也没有饭吃呀,有我肯定给你呀,你看我饿的瘦的,要不我也去你家吃饭吧”林城嬉皮笑脸的说到。
孩子们原本火热的眼神一下暗淡了,正准备说点什么,一个身形壮硕的壮汉已经撕下了伪装“少他妈废话,有人看见你揣东西了,拿出来,不拿你走不了。”
“真没有”林城向后退了半步,紧紧的护住门口。
“进去搜”壮汉一声呼喊,刚刚稳定的人群又开始向前涌动,木质楼梯摇摇晃晃,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林城从感到一股热血直充脑门,一把抽出腰上挂着的匕首,几个成年人的动作为之一顿。“妈的,欺负老子人少啊,我能豁出命去找粮食,那就能豁出命去保卫它,你们谁敢过来?”但小孩子已经红了眼,不断向前涌去,与林城不断拉扯。壮汉喊到“要捅你就先捅死孩子,反正没有粮食也是死”见门口有了冲突,小赵在屋内喊到“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
但人群嘈杂的声音已经盖过了小赵的喊话,人群还是乌泱泱的向前涌动,林城已经快被从门口扯开了,他并不想真的捅死孩子,但是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冲击,他挣扎着,挥舞着匕首。
“叔叔,让我看看”
“滚”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使劲的扯动着林城的大腿,后者猛的抬了一下,也说不清是主动的还是不小心,小孩一个踉跄,身形便向后倒去,瘦小的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护栏的缺口处掉下。
霎时间,哄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就好像一锅沸腾的开水突然被加入凉水,从沸腾趋于平稳。人群齐刷刷的看向楼下的小孩。“咳咳……”小女孩的嘴角下缓缓流出一缕鲜血,女孩的瘦白手臂缓缓仰起,指向了楼上的方向。“啊”楼上的母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逆着人群向楼下冲去。
一朵幼小的生命之花转瞬即逝。
“孩子都摔了,今天没粮食你走不了”
“赔偿,赔偿”
阵阵喧闹从人群中发出,杂乱的声音表达着统一的渴望,那是对粮食的渴望,除了那个失魂落魄的母亲,没有人对生命的消逝感到惋惜,在这样的环境下,死亡就像吃饭一样平常,小女孩的死又有什么不同呢?
“抢了他”一声暴喝从人群中发出,领头的壮汉排开人群,走到队伍的最前方。人群的愤怒如有实质般散发开来,让小赵感到空气仿佛也稀薄了,他咽下一口口水,走到林城的身边耳语到“哥,咱们交粮食走路吧,不就一点粮食吗?”林城眉头一紧,仿佛在迅速的思考。他一把拉过小赵,用他的身体挡住门口,快步走进屋内,从床下的一个破纸箱中翻出一把老式左轮手枪。林城将手和左轮手枪一起插入口袋,走到小赵身边耳语到“我有六颗子弹。待会让他们码两边,咱们走路。”
小赵摇摇头“你舍不得,我可不想拼命,底下人太多,那份粮食本来就有我一份,给他们一碗咱们走路。”
林城语气严肃低沉“不能给,你给了,肯定更麻烦”。小赵说到“不给,不给就得打,咱俩就你有一把响,你有把握镇住外面这么多人?他们一旦红了眼,真的开打,咱们肯定得死在这儿”
“稳住,等会我亮枪,你看我的就行”
小赵一把拽住林城的胳膊“林哥,我好不容易混到这儿,都要离开了,真不想因为一碗粮食就以命相博,再说,这粮食有我一份,我有权利决定怎么使用它。”
林城感到无奈,让开半个身子靠到了墙边。
小赵高声喊到“无人区也有无人区的生存之道,拿了粮食,不要闹事,马上滚蛋”领头的壮汉看向小赵,“饿不死就走,马上走”。
小赵闻声后撤,快步走到屋内取出一大碗粮食,哐当一下放在门口。
“快滚”。
人群的眼中泛出贪婪的神色,但是并没有人主动上前拿。
领头的壮汉沉默数秒,将米一股脑装到了自己随身的袋子里。
“快滚”小赵不耐烦的驱赶着。
领头的壮汉回头看了人群一眼,颤抖着将米袋子寄到自己的腰上,不停的打量着二人。
“他妈的,他能给一碗米,他得有多少米呀”
“这么多人就一碗米,我们怎么分”
“再给点,这点们怎么分”
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壮汉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人群不断向前走去。一时间,叫骂声,呼喊声再次传遍整个下楼,人们纷纷拿出刀具,阴狠的盯着小赵。
“妈的,你们他妈的要”
小赵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一把透亮的尖刀穿过了小赵的胸膛,刀尖在小赵的背上若隐若现的闪着,小赵缓缓的抬起手中的西瓜刀,无力的在空中挥动着,血红的眼睛蹬着壮汉,壮汉一把将小赵推开。
“砰”失去生命力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伴随着生命的流逝,那双手无力的在空中挥动着,仿佛想抓住那美好的未来生活。
“蹦”
林城从举枪到瞄准的动作一气呵成,一颗带着怒意的子弹咆哮着钻出枪管,旋转着进入到壮汉的胸膛。大口径子弹的冲击力十分巨大,带着壮汉倒向了身后的人群。
壮汉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流着鲜血的,血肉模糊的胸膛。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鲜血从伤口中喷溅而出,像雨水一般随意挥洒,在低矮的房屋中喷溅出一幅仿佛艺术品般的画面,由死亡构成,美的不可方物。壮汉魁梧的身躯倒下了,就倒在小赵流出的血泊上,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林城。
猎物与猎手的转换十分迅速,壮汉正沉浸在猎杀小赵成功的喜悦中,他以为自己的突然袭击会是本次劫掠行动的高光时刻,或许自己能因为这个偶然的想法成为最大赢家呢?殊不知死神的脚步并未离开,仍在黑暗中等待着下一个牺牲品。
林城已经红了眼,从床下扯出整整一大袋粮食,右手持枪,面无表情的说道”粮食就在这里,想吃的可以上来拿了“。
人群沉默,只能听到伤者的哀嚎和楼下传来的凄惨的哭声。
林城无言的转动着转轮,发出咔咔的声音。
贪婪的本能在和恐惧激烈斗争。他只有一把左轮枪,最多六发子弹,这里十数个人也不止。但在这样的乱世,一旦受了伤,下场恐怕会无比凄惨。
一个青年人在内心默默的盘算,右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匕首。
”蹦“青年人的右手从手腕处断裂,一股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青年的脸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他倒在地上狂乱的扭动着,像一条蛇一样,巨大的哀嚎传遍整个小楼,这是今天第三个牺牲者了。
林城面无表情的说到:“没有粮食吃,可能你们不久就会饿死,但是谁敢现在先伸手抢,我马上干死他。”
人群面面相觑,但是谁都没有再动。
“我还有四发子弹,你们敢上来吗?”林城暴喝到。
众人闻声倒退了两步。
林城向前走去,解下壮汉腰间的袋子。
人群仍然没有散开。
林城直接抬起枪口瞄准离自己最近的人,那个人连忙躲避,向人群中钻去。不知道是谁开始往后退了一步,人群渐渐向后退去。
“码两边,各自走路”
有人率先向两边走去,其他人纷纷效仿,让开了去往楼下的道路。
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战胜了贪欲,那份对生命的渴望是压倒一切的。
几分钟后,林城走到楼下,看到那个母亲抱着孩子正在嚎啕大哭。
林城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伸手将刚才给壮汉的米扔了过去:“他们马上就会下来,你快走吧。”
母亲一愣,立马接过粮食袋子,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谢谢,谢谢,.....“
林城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一眼,快步走向自己的新生。
在不远处的巡逻车内,一个彷佛新兵的年青战士正要开门下车却被身后的长官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
”里面开枪了,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这里天天都在抢劫,都在流血,军队的运粮车都敢埋伏,咱们还不够开胃的。”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懒洋洋的回应着,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林城在缴纳了入城费,第一次步入了秩序和法治的管辖范围,这里是蒸汽的世界,在资源耗尽后,科技树随之产生了变化。
漫步在大街上,街道两边破败的房屋和远处依山而建的上城区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样子不管在哪里,阶级和权力都会自发的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不管是盛世还是末世都是如此。”林城不禁在内心思考。
在过往的六年中,林城数次面对死亡的考验,与死神擦肩而过,终于攒够了家底,成为平民区的一员。那带着体温的平民证被林城贴身放着,他不禁又用手拍一拍,再次确认证件的安全。
咔哒、咔哒,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阵阵的嘶鸣声也逐渐清晰起来。“本届骑士考核正在进行,各街道可选人参加,优胜者可以成为骑士学徒。”
“骑士,这还真是一个全新的名词。”在漫长而又暗无天日的无人区生活中,林城只知道在世纪大战过后,瘟疫与灾难随之爆发,世界的大多数土地被迫放弃,化为了广袤而危险的无人区,各类病者横行其中,形成了不同的病者国度,生者难以进入。人类被迫收拢力量,建立了一些大型城镇从而自保。
林城走向属于自己的小木屋,昏暗的油灯在风的吹拂下不断晃动,破旧的木门一闪一闪的,好像与平时有些许不同。
林城快步走到门前,一封带有银色徽记的信封被钉在门框上,古朴大气的带有阴刻云纹的银钉与周围的破旧和压抑显得格格不入。木门的闪烁正是油灯的光照射到徽记上形成的反射,古朴大气的圆形徽记中间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一闪一闪的显得愈发英气逼人。
摘下信封,推开尘封的木门,一股烟尘随之荡起,几缕窗外的灯光透过残破的报纸照射进来,在烟尘中形成了一条又一条的通路。屋内只有一个房间,一张残破的旧床和一张轻微晃动的桌子就是全部家具。
打开信封,遒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尊敬的林先生,您被所在的达维尔街道推荐参加骑士考核,请您在了解信的内容后自备骑士铠甲,前往“启示大厅{Apocalypse Hall}”报到。
一股阴谋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作为刚来城市的新人,连家门都没进过就获得了骑士传承,这好像有点可笑。林城攥紧了拳头,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但要先了解清楚才行,自己目前只是个新人,连启示大厅都不知道在哪,最好先打听一下再说。
林城快步出门,将门锁好后走向隔壁的木屋,令林城感到暗暗惊奇的是,隔壁的木屋上也有一枚古朴大气的银钉,好像与自己门上的那枚完全相同,但是信封已被撕下。看样子来对了,林城暗自心想。屋内传来隐隐的哭声和争执的声音,林城敲了敲门。
“吱———”破烂的木门被打开,刮在门框的银钉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一个营养不良的面黄肌瘦的女孩打开了门,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似的,白皙的脖子和如同青葱般显示出这是一个爱干净的人,肥大的裤子上遍布的泥点却又打破了这种美。
“您好,我想请问这个信的内容是怎么回事?我注意到你的门上有也同样的钉子,你应该也收到了吧。”林城杨了杨手上的信封。
“啊,你说这个信封,女孩局促不安的拉了拉衣角,这简直是恶魔的邀请函。”
“让客人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个伴。“屋内传来一中年妇女的声音,声音中藏着哽咽和忧愁。
林城和小女孩走入屋内,床上斜靠着一个中年妇女,在生活的压力下已经有了皱纹,手指的关节处遍布着老茧,这是一双干过粗活的手,面对这悲惨的世界,劳役又怎么会分男女或是其他什么呢?
”妈妈!“女孩,哽咽的扑向妇女的怀抱,一下泣不成声”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唉——”妇女长叹一声“你也被选中参加骑士考核了?”林城点点头。
“每年的骑士考核都会从各个街道选拔人才,每个街道只有两个名额,说起来让各个街道自行报名,名额好像很珍贵,实际上这就是死亡邀约,每年的选送的人几乎都不能活着回来,在命运空间中就会死亡,少有的幸存者更是缺胳膊少腿,回来后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又怎么会被骑士看重呢?”
“只有来自富商家庭的孩子才可能依赖蒸汽设备或骑士盔甲才可能通过考核,这还是命运空间难度不高的时候,如果抽到了高难度的命运空间,那更是十死无生。有钱的家庭都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参加,在与街道讨价还价后,往往最穷苦的家庭成为了最终的牺牲品。”
林城感到无奈,自己刚到这个城市,美好的新生活都还没有开始,好像就要结束了。
“妈妈,有这个大哥哥保护我,我应该没问题的”。女孩清脆的声音将林城从思考中拉出。
林城在短暂的思想斗争中终于下定了决心,在这一片末世之中,死亡的绘卷不断完善,定格在无数人生与死的瞬间,既然生来没有获得这一切,那便只有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后天的努力吧。
林城又想到自己少年时在无人区的生活中,曾经遇到一个双眼被人剜去的老头,老头失去了生活的来源,依靠给人看手相为生,那双粗糙的大手曾经抚上少年林城的脸颊,紧紧的把林城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之中,干燥的掌心传来老人的体温,让人感觉暖暖的。
“孩子,你最终会成功的,虽然你的命运多有坎坷,但机遇往往会不期而至。”老人的考语依旧回荡在林城的耳边。
少年林城在那时不能理解,充满童真的发问道“手相?真的有天生大富大贵之相吗?既然我天生大富大贵,那我为什么没有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呢?”
老人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合上少年林城稚嫩的手掌。林城在无人区的生活中逐渐悟出了一条人生的哲理:哪有什么天生富贵的手相,谁的手相不在自己的手中呢?这或许就是数年无人区悲惨生活中支撑着林城不断坚持下来的人生信条吧。
看着痛苦的母女二人,林城暗暗下定决心,虽然善意在冷酷的生活中已经成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但林城依旧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中用自己的力量体现生活的温度。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起去直面咱们的命运。”女孩抬起头来,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形成两道泪痕,女孩显得更加憔悴动人了。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林城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本就健硕的身躯显得更加挺拔修长了,仿佛是一个逆势而行的勇士,敢于直面自己的命运,也愿意对力所能及的范围伸出自己援手,这不正是一种骑士精神吗?
一只粗粝的大手和一只稚嫩的玉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命运的纽带在这一刻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在掌心中传递的温度让两人都对那风雨飘渺、前途未卜的命运产生了坚定的信念。这是一种原始的渴望——活下去。这种原始的需求激励着两人,让两人克服了恐惧,苍白而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变得渐渐红润起来。
“我这里有孩子父亲曾经留下的宝物,你去找出来给这个哥哥看一下”。老妇人紧忙说到,林城这才注意到老妇人的胸前挂着的吊坠里内嵌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英武的骑士的半身像,像中人骑在马上,一手执鞭,另一只手的衣袖却打了个结,脸上满含笑意,好像正看着家人似的。
一个层层绸缎包裹的包袱被拿了过来,随着绸缎被一层层揭开,一个一尘不染的木盒出现在视野之中,盒子的开口处挂着一把黄铜小锁,四周由铁皮包裹,显得异常坚固。老妇人颤抖着打开了胸前的吊坠,取出一把精致的黄铜钥匙。眼神划过那张照片,流露出对往事的回忆和惋惜。
“孩子的父亲曾被选入侦察骑士的一员,那是一个多么干练谨慎的人呀,可惜在一次出城探索中遭遇病者{patient},整支小队全部丧生。”老妇人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看着那张照片,眼神逐渐变得黯淡,声音也慢慢低了下来。”这个盒子是他之前出去时带回来的,据说是某位魔法师家族的成员赠与他的,是一次任务的补偿。
林城联想到像中骑士缺失的右手,眼眶不禁再度湿润了,这是最终的遗物啊。
“咔哒”一声,黄铜小锁应声而开,室内的气温突然间升高起来,红光从盒子的缝隙间透出·,一块水晶映入眼帘,里面封着一束跳动着的火苗,彷佛有生命一般的舞动着,眩目的红光随着盒子的打开照亮的整个屋子,其中蕴含着的狂暴力量在水晶的作用下被隔绝,只是有暖暖的红光透出。
小女孩将水晶收起,拉起林城的手“咱们走吧,去启示大厅报到。”
两人漫步在街道上,走过了街道两旁破败的房屋,走过了无数匆忙而又疲惫的行人,随着两边街景的逐渐变化,越来越繁华庞大的建筑映入眼帘,街上的行人的服饰逐渐整齐起来,蒸汽马车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上城区到了。
一幢庞大的古罗马式的建筑映入眼帘,十二根大理石立柱支撑起帕特农神庙样式的三角门廊,一行古希腊文字镌刻的谶语傲然雕刻在门廊之上:
{Fate favors the prepared}(命运垂青有准备的人)
一个顶盔贯甲的骑士手扶剑柄立于门廊之下,简单的雕刻线条栩栩如生的刻画出骑士那强健有力的身形,骑士的目光看向远方,仿佛要刺破那城外的重重迷雾,指引着骑士组织的前进方向。
林城和小女孩进入门厅等候,一个大腹便便的管事向两人走来“你们也是来进行骑士考核的吧,把邀请函给我,去那边填表就可以了。”
两人走向门口的弧形柜台,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排队了。
有衣着破旧,身形瘦削的青年,脸上满是焦虑和慌张的神色,眼神飘忽不定,既有对新事物的新鲜感,又有对未来的担忧。
也有昂首挺胸,身形健硕的小骑士,穿着祖辈传承的盔甲,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来到这里。
有一个青年格外引人注目,他的左手上装配置一个巨大的蒸汽铁拳,丝丝缕缕的蒸汽从铁拳中冒出,展示着它蕴含的巨大力量。
林城刚好就排到这个蒸气青年的身后。
“你们5个,去6号大厅抽取命运”慵懒的女声响起,彷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在一个侍者的带领下,一行五人步入六号大厅,林城注意到在除了右侧的大厅之外,远处还有不是以数字命名的大厅,那些大厅占地更加宽广,红木的大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彷佛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列,蕴含着结界的力量,每个门前都挂着煤油灯,淡淡的黄光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咔——咔——咔”六号大厅的门随着人们的到来自动开启,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打破了队伍的静寂,队伍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蒸汽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是迈尔斯,来自商人家庭,我的哥哥曾参加过命运空间的选拔,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等会咱们会抽取命运,如果是一星任务的话我还是有信心带领着大家全须全尾的走出来的。”自信洋溢在青年的脸上,还有什么能比阳光的少年更值得人信赖呢?林城却从迈尔斯的脸上掠过的皱眉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和狠辣。
在听到迈尔斯的发言后,金发美女不禁向蒸汽少年靠近了一步,白白的胸脯晃动着,开始了自己的发言“我是薇诺,来自商人家庭,我是家中的次女,替代长女而来。”她晃了晃自己洁白的胸脯,在中世纪贵妇装的映衬下一头金黄如瀑的长发自然垂下,本应挺拔的腰肢却躬下来,彷佛讨好般向迈尔斯的方向倾斜,细长的手也不自觉的挽上迈尔斯有力的臂膀。
一旁一身修女装束的女子的脸庞轻轻皱眉,仿佛在表达着对二人的不满似的,不过这种不满的情绪转瞬即逝,清脆干练的声音响起:我叫特蕾莎,来自教廷,是一名修女。
林城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林城,来自城外,希望大家能多多照顾。小女孩也随之附和:我叫林烟,是和大哥哥一起来的。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干练的骑士走了进来,“我是本次你们命运空间的教官,会对你们在命运空间的表现进行记录和评级,达到F级以上就会被选送学院,获取组织传承。你们现在可以走进命运之门了。”
随着骑士的声音落下,一侧墙面上挂着的帷幕被自动拉起,一面幽暗深邃的大门显露在人们面前,点点星光不断从大门中渗出,从正面看去,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跃然眼前,林城不禁伸手探去,一股粘稠的质感包裹着手指,冰凉的触感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林城等五人鱼贯而入,一束白光渐渐充满整个视野。
白光渐渐从视野中散去,林城眼中模糊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是一个阴暗的长满青苔的房屋内间,壁炉里的火噼啪燃烧着却无法让人感到温暖,丝丝缕缕的水汽从爬墙虎上渗出,让房间愈发潮湿。房间中间的大桌子点燃着一根蜡烛,昏暗的烛光映照在林城的脸上,长年不住人的阴森恐怖的房间终于被阳刚之气所冲击,变得亮堂起来。
一束不带丝毫感情的中性声音在林城的脑海中响起:欢迎各位来到命运空间《邪气小镇》(难度:2星),这里是阴气的世界。任务如下:
1、调查小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镇上不断有居民出逃
2、斩杀最终的邪祟即可离开这片世界
3、任务须知:如果在命运空间死亡,即真实死亡
走出房间的大门,来到幽暗的走廊间,外面的阳光透过中世纪的彩绘玻璃窗照射进来,林城看到自己的门上挂着的木制门牌上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林城。其他的门上也同样挂着门牌,林城敲响了写有林烟名字的木门。
门开了,正是林烟,林烟一把将林城拉入房内,顺手关上了门。
“大哥哥,你看”林烟急切的声音响起,白皙的掌心上托起的正是之前林城见过的水晶,其中的火苗也彷佛受到邪气影响似的,好像变得有点黯淡了,失去了让人感到温暖的温度。
“你的任务也是查清镇上发生了什么,斩杀最终的邪祟吗?”
“是的,大哥哥,那个声音直接回荡在我的脑中,任务就和大哥哥的一样。”
“嗯,咱们出去看看吧。”林城再一次环顾四周,房间的格局和自己的大同小异,桌上也点燃着一个蜡烛,或许是是受到结晶的影响,这里的蜡烛好像明亮一些。
走廊中传来门被打开的“吱——”的一声,迈尔斯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家来我的房间吧,咱们汇总一下信息。林城从房间中走出,修女特蕾莎的房门也被打开了,一阵冷风从里面透出,阴暗潮湿的房屋显得更加寒冷,透过门缝里面昏暗不清,修女特蕾莎随手关上了门。众人在迈尔斯的房中会合。
“这次任务是调查小镇发生的“病症”,我认为小镇中有人感染了邪气,从而导致这里变得阴暗潮湿,连蜡烛和壁炉都不明亮,这是有了邪气“病人”的典型症状。”
“对嘛,对嘛,应该是有人感染邪气”薇诺酥酥的声音随之附和道。
“可能是有人在这里修炼邪气秘法,我在教廷的时候就听说过,邪气可以用于{炼偶},随着邪气的逐渐壮大,这里的气候环境不断发生变化,不太适宜镇民生存就不断有人出逃。”修女特蕾莎随之补充道。
“炼偶?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林城随之发问。
“就是通过法阵聚拢邪气,引导邪气进入人偶,最终产生 {灵} 的过程。”
”咱们走吧,分头调查,从镇上查起,寻找最阴森的地方然后进驻调查即可。”迈尔斯彷佛不愿被人抢了风头似的,急忙开始发号施令。
“那找到邪气的源头之后呢?”林城询问道。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交给我了。”迈尔斯扬了扬左手的蒸汽铁拳,齿轮转动后铁拳猛地弹出,仿佛示威似的,在砖砌的墙上留下了深深的拳印。
“我和你一起调查吧,咱们两个一组。”薇诺赶忙说道,好似不经意间拨了拨自己的金色长发,露出洁白的胸脯。
迈尔斯贪婪的看向薇诺。“好,那就我和你一组,其他的人一组,咱们分头行动。”
众人走出小屋,屋外被半人高的杂草包围着,叶片上凝结的露珠不断滑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泥泞的土地仿佛刚下过雨一般,湿湿黏黏的,让人无处借力行走。淡淡的晨雾涌起,一条由破旧的条石铺成的青苔小路在迷雾中通向远方,一盏挂在T字形杆子上的灯笼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沿着青石小路行走,一座淹没在雾气中的小镇出现在人们眼前,房屋都是木质结构的青片瓦房,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在迷雾的遮掩下透出丝丝缕缕的光芒,一面绸缎样式的旗子被露水打湿后紧紧的贴在旗杆上,依稀显示出青花镇的字样。
林城等三人叩响了一处双开大门上的门环,雕刻着虎首样式的由青铜制成圆形门环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之所以选这家进行探访,是因为门外的两只石狮子标志着宅邸主人非同寻常的地位,一只嘴叼幼狮,一只脚踩绣球,正是镇长的府邸。
很快,一个门童模样的人就打开了大门,通禀了是由之后,三人便被引入会客厅。少顷过后,镇长便走了过来。镇长看似年方四十,正是年富力强,大有作为之时,健硕的身躯迈着挺拔的步伐快步走到堂前,只是不知道为何脸上透着一股青气。
寒暄过后,镇长痛心疾首的向三人讲起了镇上的往事:镇上有一座客栈,客栈老板娘的儿子早夭,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秘法,竟然干起害人的勾当,开始时是不断戕害过往商旅,后来小镇便传出了“吃人”的名声,就又对镇民下手了,导致本地天怒人怨,镇民们纷纷外逃。
修女特蕾莎向镇长讲出了此行的目的,正是要为镇上除去这个祸乱一方的邪气源头。
镇长听后哈哈大笑“你们几人此行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据老夫所知,那客栈老板娘炼化邪气是为炼制人偶,那人偶乃是百年邪气的聚生,可能拥有自己的灵智,刀枪不入,寻常人不可力敌,你们又如何能进行“驱邪”呢?”
修女特蕾莎双手捧起挂在胸前的十字架,正午的阳光透过受难的耶稣的低垂的臂膀照射进来,一丝丝的神圣之气氤氲开来,驱散了阴暗的房间中寒气。
镇长好似受到什么影响一般咳嗽起来,特蕾莎赶忙中断了施法。
镇长潮红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青气,正色道“既然几位远道而来,那就在寒舍下榻即可,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林城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决定就在镇长府上休息。
又是一个阴沉沉的夜晚。风冷冷地刮着,死死的刻着人的脸,似乎想要把人的皮给割下来。阳光早已把世界抛给地 狱,只剩下满地的阴寒。树木耷拉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得意的向人展示鲜血淋漓的伤口。那弯诡异的钩月早已不知不觉的把自己藏进了云层里,仿佛在恐惧着些什么。惨白的月光立即变成了无底的黑暗。天愈渐黑了,翻滚的阴云带着梦魇遮住仅有的一丝光芒,万物都在随风发抖。
林城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白天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骄横跋扈的蒸汽迈尔斯,稳重隐忍的修女特蕾莎,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薇诺,正值壮年却总透出诡异的镇长。林城决定叫上林烟,提前对小镇客栈进行探访。
二人漫步在幽邃阴暗的大街上,白天的大红灯笼都闪烁着青色光芒,暗淡的月光透过残缺的树木交错的投影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让人感觉愈发的寒冷,透骨的寒风穿过道路两旁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魔鬼在放肆的嘲笑。
林烟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稚嫩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轻轻的倚靠在林城的肩上。宽阔的肩膀结实有力,让人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迷雾渐渐泛起,点点青光从迷雾中透出,时而飘渺四散,时而如烟尘般聚拢,又转瞬即逝,让世界重归于寂静。
随着前进的深入,雾气浓郁起来,红灯笼中散发出的青气越发瘆人,看样子确实有人在此处炼化邪气。林城收摄心神,将精神力散发到体外,在潮湿阴冷的迷雾中好似能察觉到迷途的灵魂,一双双麻木的面孔彷佛受到牵引一般,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迷雾的中心应该就是客栈了,正是灵魂聚拢,邪气大盛之处。
看样子客栈老板娘就是本次任务中的{恶灵}了,林城暗自心想,不过其他人又在任务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一路走来,小镇上的人已经逃散的七七八八,鸡鸣狗吠都不曾听闻,小镇的镇长家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不但没有破落之意,甚至其中的人还愈发的怡然自得,透露出来一种难以言明的诡异。
看样子要查明这诡异的源头,必须去所有线索的中心——小镇客栈进行一番查访了。
随着思绪的明确,两人的脚步也轻快起来。浓郁的雾气渐渐散去,一座古朴的建筑出现在二人眼前,门口的两根恢弘的立柱上挂着一幅迎客联:
笑迎五湖四海逍遥客
喜接三教九流悠闲朋
横批:群英荟萃
林烟正要上去叩响门环,白皙的手腕被林城一把抓住。林城轻轻的摇了摇头,右手比出一个嘘——的手势。林烟会意的点了点头,二人向后墙边的一棵歪脖子树走去。
林城稳稳的爬上歪脖子树后,伸手将林烟也拉了上来,二人透过高耸的院墙向院内望去,只见后院的空地上被人用墨汁绘画出了一座圆形法阵,法阵的四角点着蜡烛,烛火处闪烁着青色火焰。
法阵的西南角跪坐着一个女人,背部赤裸着,用彩绘勾勒出一幅图案,中间是一个葫芦,四面是各种幽魂,好像要被吸入葫芦中一样,随着女人肩胛骨的耸动和腰肢的扭转,背上的图案仿佛活过来一般,愈来愈多的幽魂被绘卷中的紫色葫芦吸入。
法阵的中间是一个被吊起的人偶,一股似灰似黑的气体透过女人的小腹与人偶的头部相连,两颗黑豆点成的眼睛彷佛有神一般,默默的看向跪坐的女人。
突然间邪气大盛,阵阵灰烟涌入阵中,女人的脸上的涌出一抹青紫之色,痛苦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软,斜斜的倒了下去。一个中年男人模样的人从一旁冲出,抱住了女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迷雾逐渐趋于平静,空气中的灰烟也不再涌动,渐渐向四周散去。女人头顶的百会穴中有白色圣洁的灵魂不断逸散而出,仿佛受到了净化一般。
“艾——”林烟发出一声惊呼,彷佛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似的。林城赶忙捂住林烟的嘴巴,拉低了两人的身躯掩在墙后。
后院的空地间突然青光四溢而出,彷佛在寻找着什么,很快又黯淡下来,世界重新归于寂静。
感受到客栈主人越走越远,林烟急切的说到:“这里举行的好像是一种净化仪式,我听爸爸之前说过,一部分的人在遭遇了巨大的痛苦后会产生通灵的力量,可以对残留在世间的怨念进行净化,同时获取执念的力量。”
“emmm,咱们走吧,回镇长那里去。”林城对本次探访的结果很是满意,神色显得越发胸有成竹,坚实有力的大手抱起林烟,二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浓雾已然散去,静谧的月光洒在长长的小路上,红红的灯笼被晚风轻轻拂动,散发出的橘黄色的光芒驱散了夜晚的寒冷,二人的脚步逐渐轻快起来。林城满意的笑了笑,林烟也彷佛受到了情绪的感染,握紧了林城的手。
镇长的府邸外。
门外的石狮子被清晨的露滴打湿,朱红大门外剥落下来的油漆好似被什么踩过一般,碾成了一条一条的印记。林城轻轻推了推门,厚重的门闸依旧牢牢的卡在门上,掩饰着安静祥和的假象。
林城和林烟相视一笑,看样子这不仅仅是二人的不眠之夜,在镇长家安居乐业的表象之下,贪婪的欲望暗潮汹涌。偌大的小镇就好似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一般,紧紧的缠绕着每一个人,潜藏在暗中的猎手也采取了行动,静静的注视着每一个牺牲品,等待着破绽的出现。
二人回到客房之间,门口地毯上的红漆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林城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紧。
“大哥哥,要不晚上我去你房里住吧?”
林城轻轻点了点头,看着红漆延申而去的方向皱起眉来。
林城靠在摇椅上微微晃动,仔细回想着这一夜的所见所闻,努力的想从这纷乱如麻的棋局中理出头绪来,忽然一阵翻身的声音传来,搅乱了林城的思绪。
林烟在经历了一天的疲惫后终于沉沉的睡去,白皙的鹅蛋脸上点缀着一抹嫣红,她斜斜靠在锦织的软榻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
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看着她安详的的如同婴儿般的睡眠,林城感到了一份责任与负担。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阵阵敲门声响起,修女特蕾莎慵懒的声音响起,好似刚睡醒不久似的。对着二人催促道:“做好准备,今天要去调查小镇客栈了。”
行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阳光随意的挥洒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昨晚的阴森恐怖在正午炽热的高阳下被一扫而空,彷佛从来都没发生过似的。
修女特蕾莎随意的哼着一种轻快的曲调,满怀得意的讲起昨夜高质量的睡眠,又旁敲侧击起林城林烟二人的关系,空气彷佛也快活起来。
在客栈的不远处,一座冒着黑烟的房屋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崩散着砖头和断裂的立柱无不显示着昨夜战斗的剧烈程度,屋子的半边墙壁已经倒塌,未能燃尽的粘稠火油流淌在墙边,形成了一条条的黑色小溪。
林城一马当先的进入屋内,大小姐薇诺半躺在房中,中世纪的贵妇装凌乱的穿在身上,金色的长发上残留有烧焦的痕迹,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上透漏出一股黑气。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蒸汽迈尔斯的踪迹。修女特蕾莎也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显得惊讶极了。
“难道是迈尔斯?见色起意?袭击了薇诺?”林烟提出了质疑。
“嗯,看着破坏墙面所留下的痕迹和被烧焦的头发,结合之前迈尔斯的种种作为,可能是迈尔斯对薇诺产生了不好的想法,随后爆发了猛烈的争斗,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我们先去调查客栈吧,等命运空间结束后,骑士组织自然会给出最公正的裁决。”
感受到了特蕾莎息事宁人的意思,林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行人继续向客栈的方向前进。
【客栈内】
在一整夜的纷乱之后,客栈老板娘逐渐苏醒,双手不断在床边摸索。直到寻找到了昨夜法阵中央的人偶,紧紧的将人偶拥在胸前,泪水逐渐打湿了床上的被子。
人偶却失去了昨夜的灵动,仿佛如同死物一般,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一声叹息传来。
“又失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子的灵智才能重启,此等悲惨的命运为何始终无法摆脱呢?”
“哼,失败,哪怕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要不断尝试,直到儿子活过来为止。”
老板娘宠溺的看向怀抱中的人偶,紧紧的将它拥抱在胸前。
“昨夜你净化怨魂的时候,我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潜伏观察,是不是镇长要有所行动了?”
“让他来吧,豁出这条命来,我也要守住儿子复生的最后希望,更何况我的净化之力是邪气的克星,他迟迟不动手想必也有所忌惮。”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阵阵叩门声响起,老板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此处乃是阴气聚集之地,镇民早已四处逃散,怎么会有人来投宿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板娘在一旁说道:“或许转机就要着落在这几个人身上。”
随着几人在客栈中安顿下来,客栈老板向几人宣读了如下规定:
1、夜晚亥时(9:00-11:00)之后不可在院落中行走。
2、如果晚上出现浓雾,不可随意离开房间。
林城会意的点点头,对于此中秘辛,他和林烟早已了然于胸了,一旁的特雷莎也表现出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对客栈老板的规矩全盘接受。
夜色逐渐降临。
皎洁的月光洒满整座庭院,静谧的只能听到窗外蝉的叫声,凉爽的清风透过半开的窗户进入屋内,驱散了紧张的燥热。林城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薇诺的惨状仍历历在目,蒸汽迈尔斯也不知所踪,这一切都隐隐的透着蹊跷。
薇诺那样的弱女子能和迈尔斯爆发激烈的大战吗?更何况薇诺在之前还主动对迈尔斯投怀送抱。袭击迈尔斯和薇诺的一定另有其人。
黑暗中的触手第一次发动了血淋淋的袭击,白天的的惨状让林烟也迟迟难以入睡。
“大哥哥,我也会死吗?”颤抖的声音透露着不安,红扑扑的脸蛋也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
“没事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会死呢?你还要回去照顾你的妈妈呢。”不知道为什么,林城的声音彷佛有魔力一般,让人感到平静和安宁,林烟再度沉沉的睡去。
林城却怎么也无法入睡,随着窗外悬挂的红灯笼渐渐熄灭,万物都逐渐安静下来,世界再度回归到一片寂静之中。
冲出水面的鲨鱼鳍又再度潜入水中,海面再度归于平静,可划出的长长的波纹却向四周扩散而去。
林城再度精神起来,屋内的阴冷潮湿让人隐隐觉得今夜一定有事发生。
傍晚时分,乌云笼罩着天空,眼前一片昏暗。只在闪电时才划出一线亮光,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在闪电过后,接着便是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好像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瓢泼大雨紧随其后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命运的舞台拉开了帷幕,每一个角色都在争相起舞。窗外的青色光芒与灰烟交织舞动,一场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林城走出房间,屋外的镇长和客店老板已经对峙起来。
客栈老板的身上冒出森森鬼气,无数怨魂缭绕其间,扭曲痛苦的鬼脸诉说着过往的悲惨遭遇,化作一个个有形的鬼兵,手持长刀向着镇长冲去。
镇长的儿子从一旁闪出,手持桃木剑,身穿道袍,口中念念有词,鬼兵彷佛受到什么压制一般,未能冲到镇长身前便化为尘土。
客栈老板默然而立,大雨中的表情狰狞可怖。
“你最终还是要向我们二人动手了。”
“哈哈哈,自古英雄,成王败寇而已,我作为一方镇长,自然要守护一方平安。”
“守护一方平安?什么一方平安,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镇长的儿子身穿的道袍随风舞动,桃木剑上缭绕着红白二气,向着客栈老板直刺而去。
“铮————”
客栈老板娘抚琴静坐,青葱玉手快速划过琴弦,阵阵金石交击之声从弦上发出,向着桃木剑迎击而去。
“你这儿子,平时被声色犬马淘虚了身子,还修炼道法,想克制我引入体内的邪气,可惜,可惜,内人练的一手好琴,恐怕不是你儿子练几天道法就能力敌的。”
镇长的脸上一阵青芒泛起,仿佛是在克制着什么。
镇长朝着林城和特蕾莎等人的方向大喝道:“还不出手吗?”
修女特雷莎闻声而动,胸前的十字架再一次散发出光芒,驱散了空气中的阴云,四溢而出的邪气回归到客栈老板的体内,老板娘流畅的琴音也为之一滞。
林烟正要向前冲去,却被林城一把拉住。
“再观察一下再说。”
修女特蕾莎又吟诵起来,空气突然干躁起来,一团烈焰凭空出现,向着客栈老板冲去,客栈老板一时间被逼退,修女特蕾莎的唱诗声又与老板娘的琴音战做一团。
特蕾莎的唱诗声和老板娘的琴音在空中演化出各种形象,又好像一个西方牛仔和一个东方的骑士的决斗,双方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惊变陡然出现,镇长彷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张开大嘴,从空中吸入阵阵鬼气,随着鬼气入体,条条青筋在镇长身上暴起,面部也被涨的通红,青灰二气在镇长身边流转,本来健硕的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下去,化作一个老人的模样。
随着越来越多的鬼气涌入,干瘪的身体又恢复了鼓胀,一个个肌肉块绷起,手指渐渐变粗,粗大的手指甚至涨破了左手所戴的青玉扳指,指甲和头上的角快速长出,化作青面獠牙的恶鬼形象。
客栈老板也察觉到了镇长的变化,悠悠叹息道:“我原以为你炼化怨魂是为了延年益寿,没想到你还修炼了此等邪法,难怪镇上不断有镇民惨死,想必是被你血祭了吧。"
“哈哈哈哈,弱者本就应该为强者服务,他们不过是养料而已,吸收了你们二人的力量,我的功法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客栈老板露出不屑的表情,随之与镇长战做一团。
镇长儿子正要从一旁助阵,林城眼疾手快,抄起一旁砍柴的斧子,格开了劈来的桃木剑。在无人区生存多年,林城多少也练就了一点吐纳呼吸的功夫,正好用来应对三脚猫的镇长儿子。
宽广的后院后院分为三个战团,修女特蕾莎与老板娘隔空对决,各自用音波演化出的牛仔与骑士的对决难分胜负。
林城与镇长儿子的对决也难解难分,一个仗着桃木剑上流转的红白二气直取林城首级,平常的桃木剑有了红白二气的加持后变得势大力沉,砍柴斧往往一下就被撞开。林城依靠着顽强的毅力和吐纳呼吸的功夫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平常的一把砍柴斧也被挥动的虎虎生风,四面出击,灵动的仿佛一条矫健的游龙一般,神出鬼没。
镇长和客栈老板的决胜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森森鬼气弥漫在二人打斗所形成的雾气中,一只鬼手从雾气中忽然探出,又隐没在雾气之间,浓郁的鬼气不断地被二人吸入,二人身体上的鬼怪化都越来越明显,激斗导致体温不断升高,雨水洒落在二人的身上快速化作水蒸气,融入成为浓雾的一部分。
骤然狂风大作,浓密的雾气快速散去,露出二人的身形,一只有着长长指甲的关节粗大的巨手死死的卡在客栈老板的脖子上,客栈老板的双手在空中无力的挥动,好似想抓住点什么,最终软软的垂了下来。
镇长也并不好受,强健的肌肉上满是伤痕,整个左腿以一个扭曲的角度粘连在身上,整个小腿已经消失不见。最严重的伤口在左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整个左胸和腹部,不断流出浓稠的黑血。
镇长跌坐在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随着鬼气的不断吸入,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浓密的鬼气贴合在伤口处,为组织的愈合提供桥梁。
一只森然鬼手突然从背后贯穿了镇长的胸膛,捏住了那颗不断跳跃的青色心脏,镇长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头部微微扭转,彷佛是想要看清身后人的面孔一般。
随着心脏被人摘除,阵阵邪气从镇长身上涌出,镇长再度恢复成那个苍老的模样,衰败的脸上满是惶恐和不甘,彷佛在诉说着自己过往的艰辛和未能阴谋得逞的惋惜。
阵阵悲乐响起,命运的轮盘不断转动,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一切押上了赌桌,如果不能嬴着离场,那恐怕就走不了了。
鬼手的主人正是修女特蕾莎,也许现在应该称为鬼将特蕾莎。
跳动的心脏绽放出生的活力,被特蕾莎的鬼手托起,长满尖牙的利口将镇长的心脏吞入口中,彷佛在咀嚼着世间的美味一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随着心脏被吞入腹中,一阵清晰的心跳声传来,特蕾莎彷佛焕发了第二春,修长的身躯再度延展,化作一道瘦长鬼影,胸前的十字项链被一把拽下,淹没在雨水汇成的溪流里。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童谣声,让在场的众人感到不寒而栗,阴冷的风从四处刮来,为本就不平静的夜晚平添了一丝恐怖。
空气中渐渐浮现出一条黑铁框架,名为【瘦长鬼影】{Slender} 的框架由黑铁精雕细琢而成,一个捂住双眼的修女的半身像作为框架头部,四面的阴森鬼影拖拽着修女的胳膊,彷佛要让框架中的修女睁开双眼,面对背弃信仰的事实。
“我听薇诺说你们的任务都是调查小镇发生的变故,斩杀最终的邪祟,可惜了,我才是最终的邪祟。“
”我一直隐忍不发,是为了最终能够壮大自己的力量。本来准备在镇长家就杀掉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在夜晚结伴而行,可怜的薇诺和迈尔斯就变成了替死鬼,我还特意重塑了犯罪现场。”特蕾莎无不得意的说道。
老板娘悲怆的抱着倒在地上的客栈老板,痛苦的跪倒在特蕾莎的脚下。重返人形的客栈老板的神色归于安详,在面对悲惨命运时他押上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放弃了 【人】的身份,最终还是赌输了。
场上的战斗力只剩下镇长儿子,林城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林烟了。
镇长儿子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亡,双眼变得通红。在经历了犹如过山车般的跌宕起伏的一晚之后,几乎就要成功的喜悦和父亲死亡的巨大悲痛冲昏了他的头脑,也让他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量。
卷起来的道士发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白,整个人也彷佛苍老了几岁,一道红白二色的剑芒从桃木剑的剑锋划出,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向着瘦长鬼影飞去。
特蕾莎不屑的冷哼一声,修长的身影化作黑烟散开,又凝聚在镇长儿子的面前,一只只青灰色的指甲率先凝结而出,直插入镇长儿子的胸膛,一把将鲜红的心脏拽出,不屑的丢在一旁。
林烟紧张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一把拉住林城的手。
一股火龙从墙边涌来,覆盖了整个特蕾莎所化的鬼影,粘稠的火油粘在特蕾莎修长的身躯上快速燃烧,四面涌来的炽热的火焰阻断了黑烟逃散的道路。
火焰的中心传来女人痛苦的嚎叫,瘦长的鬼影在火焰中不断舞动着,扭曲着,由火油点燃的火海连大雨都不能熄灭,阵阵白烟从火海中腾起,构成了一片地狱的绘卷。
墙头上正是失踪不见的蒸汽迈尔斯,左手的蒸汽铁拳中间大开,上面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喷洒火油并点燃的装置,身上满是指甲刮过的伤痕,有的地方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清秀的脸庞被愤怒所扭曲,死死的盯着火海中扭动的身影。
“大恩不言谢,林城,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恐怕我已经葬身在特蕾莎的手中了。就是可惜了薇诺,合我们二人之力,竟然也抵挡不了鬼怪化的特蕾莎,她现在吞噬了镇长的力量,恐怕变得更强了。”
“我也是在开始的房屋中注意到特蕾莎房间内的蜡烛没有点燃,以及你和特蕾莎打斗现场的红漆才能确认的,说来也惭愧,还是让她完成了进化。”
火焰渐渐熄灭,那名为【瘦长鬼影】的框架内所填充黑烟内容物才减少了五分之一,随着黑烟的凝聚,特蕾莎的身形又再度出现在人们眼前。
用墨汁绘制而成的法阵突然被激活,雾气四溢而出,重重鬼影又舞动起来,客栈老板的身躯上浮现出巨大的鬼影,那是客栈老板的执念,老板娘跪坐在法阵的西南角,胸前紧紧的抱着人偶,四角的蜡烛自动亮起,净化注灵的仪式再度开始。
特蕾莎所化的{瘦长鬼影}也仿佛察觉到了危险,再度化为黑烟向老板娘袭来。迈尔斯的蒸汽铁拳喷发出阵阵火焰,阻挡着黑烟的前进。
黑烟再度凝聚为人形,纤细的指甲划破烟雾,向迈尔斯袭来。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林城双手持着砍柴斧,用力向上一格。
“铛————”
纤细的指甲与锋利的砍柴斧相撞,竟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斧刃的边缘也产生了一个小豁口,迈尔斯的蒸汽铁拳趁机打在瘦长鬼影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鬼影远远的退开。
随着客栈老板所化的黑影逐渐淡化,老板娘和人偶之间的灰色通路仿佛有了实质一般,流淌着的黑色雾气涌入人偶的内部,人偶由一个稻草编成的小玩偶逐渐成长为一个手持带有长柄的镰刀的稻草人,身穿黑烟所化的长长的黑色风衣,带着兜帽,如同死神一般。
特蕾莎所化的瘦长鬼影如同疯了一般,拼着硬抗林城一斧头,长长的指甲也向着稻草人直戳而去。客栈老板娘飞身而起,一把推开法阵中的稻草人,长长的指甲洞穿了老板娘的胸膛,鲜红的鲜血流淌而出,一滴滴的滴落在稻草人上。随着鲜血的流入,稻草人那由纽扣组成的眼睛也彷佛闪烁出人性的光芒。
炼金的原则就是等价交换,古老的汉谟拉比法典就说明了一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想要复苏一条生命,必须以另一条生命的消亡为代价。
随着老板娘所剩无几的生命力的注入,稻草人终于觉醒了【人】的特性,锋利的镰刀一闪而过,将瘦长鬼影的手臂截断,纽扣组成的眼睛中闪着复仇的光芒,这种欲望就像被点燃的煤矿,一旦燃烧便不会熄灭。
同样的一条由黑铁铸成的框架浮现在稻草人的头上,框架的头部由恐怖的半身稻草人构成,手握收割用的镰刀,经过淬火的刃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四周浮雕着群鸦,张着的翅膀和尖锐的喙彷佛要择人而食一般,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半身稻草人的眼部,闪烁着复仇的光芒,随着稻草人的移动在空气中形成光的通路。
【稻草人】{ straw},稻草人本是农村随处可见的,用于驱赶鸟类的田地守护神,因其状似人类,日渐通灵,在田间地头的幽静夜晚留下了恐怖传说。
【复仇稻草】{revenge straw}更是通灵稻草人中的佼佼者,终日受到邪气浇灌,通过生命的炼金最终通灵,善的愿望和恶的手段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最终形成了这具具有强大力量的稻草人,又受到复仇的欲望所驱使,因仇恨所异变,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瘦长鬼影化作黑烟四散而逃,在远处的清幽的泛着绿光的灯笼下再度凝聚成形,难以置信的看着手腕处光滑的切面。头顶的黑铁框架中填充的黑烟内容物现在只剩五分之三。
黑烟滚滚而动,向着切面涌来,光滑的切面渐渐有了凸起,却好像受到什么影响一般,迟迟不能形成手的形状。
稻草人一振手中的镰刀,向着瘦长鬼影凌空袭来,瘦长鬼影的右手指尖再度伸长,与镰刀的刀锋猛地撞击到一起。
”铛————“。
寂静的夜空中一阵火花四溅,漆黑的夜晚也变得明亮起来,两个非人的怪物在空中不断争斗,短短的一瞬间就好像交手了上百次似的。剧烈的摩擦和撞击让稻草人的刃口都快速变红,又被瓢泼大雨快速冷却。
这种争斗已经超乎了【人】的境界,在夜幕的掩护下和瓢泼的大雨中,常人的肉眼都难以捕捉到二者的行动轨迹。
一道白光从天上划过,在月空中划过一道矫饰的龙形。
“卡擦————”,的一声振聋发聩,在雷光的映照下后院变得清晰。
稻草人在一旁汲取着树木的养分,长长的根须直接插入到后院的参天古树当中,成团的养分随着交错的根须的耸动被抽入稻草人的体内,乌黑的根部逐渐变得油亮,稻草人头上的黑铁框架中的粘稠绿色液体也在逐渐恢复。
瘦长鬼影也不甘示弱,不断地汲取着滚动流淌的黑烟,由怨魂组成的黑烟本想四散逃离,却好像受到什么引力一般,不断地被汲取进瘦长鬼影的体内,化作养料,成为瘦长鬼影的一部分。
雷光渐渐熄灭,夜幕又重新笼罩了大地,暴雨倾盆而下,能见度再一次降低。
世界渐渐归于寂静,经过先前的激烈交锋,二者都深知自己虽然都是各自群体的佼佼者,但实力也难分伯仲,惨烈的伤势都需要恢复的时间 ,都应该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在这片刻的安宁之中,暴雨隐藏了各自的踪迹,就像一片平静的大海,表面上连波涛都不曾泛起,但内部已经在暗流涌动。
阵阵乌鸦的声音响起,不断有乌鸦从小镇外部茂密的树林中飞入雨内,稻草人和乌鸦向来都是相伴相生,在恐怖故事中也是绝佳的搭档。
{When the field is calm (当田野风平浪静时)
And wind stand still (风静止不动)
Run home (跑回家)
Run home (跑回家)
As the crows make night of fading sun(就像乌鸦让夜晚的夕阳褪去)
Hide now (快躲起来)
his coming (它来了)
his coming(它来了)}
由小女孩歌唱的童谣从四面响起,直接在众人的脑海中回荡,恐惧的情绪蔓延在众人的心中,让人不禁打个冷战。
凄厉的乌鸦叫声划破夜空,在雨中滚出两个巨大的身影,一路撞入到客栈的木质建筑内,泛起的烟尘很快被暴雨压下。
在清幽的灯笼光线的照射下,锋利的镰刀斜着切入瘦长鬼影的体内,在离心脏还有一定距离时停下,稻草人的双手死死的握着镰刀,但镰刀却未能前进一步,瘦长鬼影的双手也恢复如初,死死的抵住镰刀的刀锋。
长长的指甲和锋利的镰刀刀锋不断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二者陷入了僵持,都在苦苦支撑,等待着对方力竭倒下的最终时刻。
稻草人凭借着乌鸦的探测和视野占的了先机,长长的镰刀在瘦长鬼影的身体上留下巨大的伤口,几乎劈开了瘦长鬼影修长的身体,粘稠的黑烟从伤口处流淌而出,名为【瘦长鬼影】的框架中填充的黑烟内容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逐渐见底。
异变陡然发生,稻草人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无力的倒下,紧握的双手也从长长的镰刀杆上滑落。
稻草人头上的黑铁框架中填充的绿色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黑气,眼部的复仇之焰也犹如风中之烛一般,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瘦长鬼影一把将无力倒下的稻草人远远的甩开,发出桀桀怪笑。
“我能吸收黑烟补充体力,你能汲取树木补充体力,没想到这里的树木为了聚拢怨魂,都是种的槐树,经年累月的被阴气所侵袭,树木的特性也产生了变化。”
瘦长鬼影将插在胸前的镰刀缓缓拔出,不断浮现的刀刃闪出令人胆寒的光芒,随着镰刀的拔出,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溅而出,头顶的的黑色框架的液体终于见底,瘦长鬼影盘坐在地上,显出非常虚弱的感觉。
复仇的黑色火焰依旧燃烧在瘦长鬼影的胸膛前,随着黑烟的不断涌入,火焰渐渐有了熄灭的趋势,扭曲的鬼脸上依稀能辨认出痛苦的表情。
林城感觉那个一直等待时机终于降临,命运已经做出了它的选择,果断地从口袋中取出侦察骑士用一只手臂换来的遗物,魔法师家族的赠礼——火焰结晶。
随着绸缎的剥离,滚烫的温度驱散了寒冷,甚至让体表的衣服都渐渐有了燃烧之意,林城用尽全身的力量把火焰结晶向着瘦长鬼影抛去,随之一声大喝:
“迈尔斯!”
明黄的火焰化作游龙向着火焰结晶冲去,结晶内部的火焰精灵彷佛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欢快的跳动起来,外部的高温将火焰结晶融化,内部凶猛狂暴的火元素终于爆裂出内部蕴藏的能量。
烈焰火柱冲天而起,湿润的泥土在瞬间就被烤干龟裂形成一道道裂缝,绿油油的草坪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地面,在高温中心的瘦长鬼影发出痛苦的嚎叫,不断舞动出生命最后的活力。
火焰愈演愈烈,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天空中的暴雨未曾落下就化作白烟,飘渺的向空中蒸腾而去。
火势渐熄,浓雾尽散。火焰内部的地面在经过高温炙烤后已经沙化,形成了一片沙海,满是沙化后的高温结晶,甚至有隐隐被烤成玻璃的迹象。
瘦长鬼影的表面已然碳化,在雨水的浇灌下逐渐剥落,成为泥土,化作大地的一部分。头顶的黑铁框架也消失不见,在短暂的获得了力量后,没有一颗驾驭力量的心终究难以成功。
天边渐渐地亮起来,好像谁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
初升的朝阳散发出的光芒透过层层迷雾照射下来,散播着名为“生”的希望之光,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在众人的内心中渐渐泛起,那个暴雨滂沱,电闪雷鸣的夜晚明明刚刚结束不久,却已经恍如隔世。
人的记忆具有自我保护的功能,总是不愿记忆那些令人痛苦的回忆。但那个血淋淋的夜晚却被永远铭刻在众人的记忆里,太多的牺牲终于铸就了最后的胜利。
替代家族长女而来的薇诺,渴望长生的镇长,冒冒失失的镇长儿子,渴望孩子复生的客栈老板夫妇,背弃信仰的修女特蕾莎。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好像还在众人眼前存在,却又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在命运的牌桌上每个人都押上了最后的筹谋,胜利的天平却永远都只能向一方倾斜。
无情的电子音回荡在空中,林城等三人的眼前都浮现出命运结算的界面。
任务一:调查小镇发生的“怪异”,完成。
任务二:斩杀最终的邪祟,完成。
一阵白光闪过,林城等三人被从命运空间抽离,进入到中转站之中。、
一个面部是扭曲漩涡的男士形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身着一袭白衣,头顶是由黄金雕琢而成的框架,框架的头部是一个巨大的时空旋涡,缓缓的转动着,好似能容纳时间万物,漩涡的四周是无数门的形象,开门是各种不同的异形生物。
“你们这支小队的表现很不错,未能突破人之极限竟然就能斩杀{黑铁}级的怪异,虽然有取巧之嫌,但不可否认的是最终的成功。”
空洞的声音响起,直接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之间。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力量的感觉,彷佛一颗种子被种在了身体内部,随之发芽,林城脑海中的种子在发芽之后仍未停止隐隐有长成树苗之意。
“刚才在你们体内种下的是命运之种,随着种子的生根发芽和不断成长,形成命运之树的那一刻就是【感染】的时刻。”
林城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身体好像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一般。本来虚无缥缈的空间好像被一种无形的物质所填充,连提起手指都做不到。
命运之门逐渐扩大,填满林城的整个视野,再度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启示大厅的内部,熟悉的帷幕和暗淡的油灯再度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主管考核的骑士依次对众人在命运空间中的表现进行记录,好像正在读取命运空间中的数据一般。
迈尔斯,70分,获得命运点数一点。
林烟,60分,获得命运点数一点。
林城,90分,获得命运点数两点。
“命运点数?”这对于林城来说还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他向考核骑士提出了质疑。
一旁的迈尔斯却抢答到:“活着在命运空间中通过考核的人数少之又少,但仍有很多世家子弟愿意参加,就是为了这最终的命运之种,命运之种构建而成命运之树会揭示你的【职业】,随着点数的积累命运之树会不断发展,达到5点后,命运之树就会揭示你的命运,即为【特质】。”
考核骑士点点头,略带惊讶的说道:“命运空间的死亡率极高,往往只有世家的子弟才能凭借着长辈的经验和流传宝物才能勉强存活,取得点数,像你这样的新人,几乎称得上凤毛麟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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