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之摇头一笑,为了弟弟,他现在真是费尽口舌。
“我瞧你是个有心的,直接说了,国师预言也不算全错。你这位小弟的确活不过十八,只不过是命格被改,七十年寿命被人抢走。我能救,但怎么救,你得听我的话办事。”
命格被改。
竟然被改!
如果她所说为真,天底下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更改命格。
谢毅沉默一会儿,说出关键问题所在:“舍弟七十年寿命,被谁抢走了?”
徽之:“命格不可能无缘无故被改,生辰八字、重要物件再加上特定的法阵……我的意思是,谢忻不亲自到场,更改命格的人不可能实施成功。”
谢忻的命格在十五年前被改,十五年前……
谢毅:“我曾听母亲说,十五年前,小忻曾得过一场大病,被偶然经过的国师救治。”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都已经明白。
“此事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且等我消息。”
谢毅刚点头,徽之一个响指,谢毅已经回到原位,四周开始恢复正常,“坐下说。”
瞬息归位跪地发蒙的谢毅,还未从震惊中回神,跟随毫无察觉异常的谢忻以及江宁之起来。
四人落座,徽之沏茶一一送上。
谢忻小心询问:“你知道……婚事?”
谢毅和江宁之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二人。
徽之:“才知道。”
她的神态,不甚在意。
谢忻难掩失落:“我如今生死难料,只要不把你的身份传出去,这婚事就能作罢,日后……你能找更好的。”
她怎么看不出谢忻的喜欢,他年轻气盛、懵懂半知,这种喜欢是冲动的,来得快也去的快。
“今天我就把话挑明,兄长我认,婚事我不认。但你放心,兄长认你做至亲,你跟我也算半个亲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帮你。”
谢忻疑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徽之疑问:“你喜欢我什么?”
谢忻震惊:“你怎么知道!”
徽之叹息:“我不想装傻,用眼睛都能看出来。”
谢忻红脸问两位兄长:“这……这么明显?”
两位兄长,一个默默点头,一个眼神赞同。
“那你还没回答,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也还没回答我。”
“算了算了,喜不喜欢什么的都不重要,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保护你!”
江宁之和谢毅被这急转的画风震惊,头一回遇到如此奇特的表白疑问场面,关键是谢忻竟然没多少伤心,还把媳妇变妹妹!
诡异的画风。
徽之不想逃避问题,她开始掰手指数对谢忻的印象。
“你对兄长仗义,面对歹徒宁折不弯,面临生死不失风骨,面对危险虽然自己很害怕却不忘记保护我,你性格温和开朗、天真浪漫……目前来看,你很好。我不认这门亲事,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不认。”
不屈服于迂腐的礼教,敢于直言心中的不喜,勇于抗争父母长辈给与的不合理的责任。
徽之在他眼里更加高大起来。
两位兄长看到谢忻眼睛更亮了,不由默默叹气,这傻孩子没看出人家的拒绝。
确实,谢忻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徽之,我真的有那么好?”
徽之……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要抓不住重点就零伤害?
“你说得对!这亲事的确没经过你我二人同意,不作数!我们三人都会保密!”
谢毅叹气,这傻孩子在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没亲事绑在一起,怎么培养感情,人家可是要修道当尼姑的,到时候跑回山卡卡道观,你怎么找?
江宁之也看出谢忻的意思,暗叹果然是好兄弟,通情达理。
这婚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凡有一方不喜,他都支持,婚事,一辈子的事,两情相悦,方能长久。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见他没了刚才的失落,感慨开朗就是好,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生活又是美好的一天。
他开心时候更赏心悦目,倒舍不得让他再次难过。
破天荒,徽之向他保证:“放心,我会帮你,你会长命百岁。”
谢毅眼睛微亮,江宁之也十分诧异,只有谢忻笑容收半,真诚道:“我相信你言出必行,我不希望你因此受伤,两位兄长也不希望如此。”
国师在世人眼里是接近于神的存在,但凡预言,必定命中。
她不过十多岁小姑娘,就算身边有隐世高人,未必就能与天斗。
“我不是大善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开口,必能全身而退,放心。”
她的话平静有力,让他不得不信服。
谢忻连忙点头,“嗯,刚才你送去的那个鸽子障眼法十分厉害,没瞧见国师有这样的本事,比国师厉害的人,肯定能行。”
“回家该吃吃,该睡睡,千万不能摘护身符。”
“这是狗牙吗?长得挺好看的。”
“狗牙”主人徽之一闪而过的僵硬,附和道:“差不多。”
徽之自我消化,狐狸和狗都是犬科,差不多差不多。
“徽之,我这些年珍藏许多宝贝,有空拿来给你赏玩,你见了一定喜欢。”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家?你偷跑出来,家里该着急了。”
经过提醒,谢忻拍拍脑袋,起身要走,谢毅也起来,江宁之也起身相送,徽之十分淡定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哎呀!兄长快走快走,徽之,你哪天想看,派人跟我说一声,我给你送来。”
举到嘴边的茶有些烫嘴,徽之一饮而尽。
两兄弟出门上马车,谢忻收回轻松自在,眼里难掩失意。
自家兄弟,谢毅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不讨厌你,还十分关心你,以后的事,没什么不可能。”
谢毅还在想两人的亲事,谢忻却在消化今夜发生的所有事。
“兄长,这些年你和爹娘辛苦了。”
“自家兄弟,说什么辛苦,我们只要你开心。”
“兄长,我今年已满十八,不是小孩了,我的事,你们不可能瞒我一辈子,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到死都不知道原因,让你们独自承受这些苦难,岂不是……太无能。”
“小忻……”
父母兄长眼里我只是个孩子,徽之也是。
是以,家人不会让他独立行走,而徽之也不会把他当作男人来看,是该收收性子,让他们看到他的担当。
此时,英年早逝的预言、过了此刻不知下一刻的未知死亡恐惧、家人的担忧以及心仪女子的不喜……都不是什么不能承受的压力。
他故作轻松一笑,“天底下哪有永远的孩子,我平日里没心没肺,关键时候还挺有用的,相识不过几日的徽之都明白,你们可以试着让我自己走一走,最差能坏到哪,不是吗?”
今夜一席话,谢毅对这个看似长不大的幺弟以及家人的保护有了不一样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