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开。
那遗像,最终被端端正正地摆在了灵堂中央,被白花簇拥着,离我那么远,又那么近。
灵堂角落里,无声地堆放着几个簇新的保温桶。
它们被擦得锃亮,盖子紧闭,标签都完好无损。
一个护士曾摇着头对我说过:“37床的林秀啊…每次送去的汤啊饭啊,都原封不动地搁在床头柜上,问她怎么不吃,她就摇摇头,说‘闻着味儿就想吐’……” 那时我只当是她化疗反应严重,胃口差。
就在她最后一次短暂清醒的时候,她曾努力偏过头,望向窗外那株在寒风中凋零、只剩下光秃秃枝桠的玉兰树。
枯枝在灰蒙蒙的天空映衬下,如同绝望的手掌。
她看了很久很久,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清的气音: “真像啊……那年…您端来的…转胎药…的味道……”那株凋零的玉兰!
那碗她至死都记得味道的转胎药!
原来…原来那些保温桶里的热汤,在她闻来,都是那碗致命苦药的延伸!
都是我前世恶意的延续!
她宁可饿着,痛着,也绝不再碰一口我送来的“好意”!
这未拆封的保温桶,成了我“赎罪”最绝妙的讽刺,是她对我迟来的、无声的、也是最彻底的拒绝!
在跳跃的火盆前烧纸钱时,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火焰贪婪地吞噬着黄纸,卷起黑色的灰烬,扭曲的空气炙烤着我的脸。
一片焦黑的、尚未燃尽的纸片被热浪卷起,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脚边。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残片上,几个模糊但依旧可辨的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瞳孔:“妊娠…6周…”日期……日期!
那潦草的日期,赫然是……是我重生后的第三天!
就在我扇她耳光、逼她喝药、害她摔碎碗扎伤膝盖的那天之后不久!
“轰——!”
大脑一片空白!
灵魂仿佛被瞬间抽离!
原来……原来那天她藏起癌症诊断书的时候……她的子宫里……正悄然孕育着孙家的新芽!
一个新生命,一个承载着微弱希望的小小胚胎,就在那样充满暴力、恐惧、绝望的环境里,在她被癌魔和恶婆婆双重折磨的躯体里,悄然扎根了!
而我做了什么?!
我打了怀着孕的她!
我逼她喝可能导致流产的红花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