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心脏。
深夜的死寂,像一块沉重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这个家,也包裹着我那颗在悔恨与恐惧中煎熬的心。
白天那碗红花药和膝盖的刺痛,像烙印一样灼烧着我的神经。
林秀那冰冷嘲讽的眼神,在黑暗中反复闪现。
我无法入睡,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驱使我走向厨房,仿佛只有冰冷的器物才能暂时冻结我内心的混乱。
拉开冰柜门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腥味猛地冲了出来!
那味道黏腻、阴冷,像无数只腐烂的手,瞬间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直冲脑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呕吐出来。
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我看到了源头——冰柜深处,一块猪蹄。
曾经或许肥厚的表皮,此刻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蠕动着的灰绿色霉斑!
它们不是静止的斑点,而是活的,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无数细小蛆虫在溃烂的伤口上翻滚、吞噬。
那景象,瞬间让我联想到林秀产后第三天,她痛苦蜷缩的身体,和那被绝望侵蚀的、近乎溃烂的眼神。
记忆的闸门再次被这恶臭强行撞开—— “妈…求求您…张婶说炖猪蹄下奶…”那时的林秀,脸色蜡黄,汗水浸透了额发,痛苦地佝偻着腰,双手死死捂着胀痛得如同要炸开的乳房,声音因剧痛而断断续续,带着卑微的哀求。
而我呢?
我坐在舒适的藤椅上,悠闲地嗑着瓜子,“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我斜睨着她痛苦扭曲的脸,嘴角撇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刻薄,吐出的瓜子皮仿佛都带着毒汁:“吃啥补啥?
就你这没用的身子骨,也配吃猪蹄下奶?
省省吧!”
那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钉在她摇摇欲坠的尊严上。
目光下移,冰柜底层躺着几条早已干瘪的鲫鱼。
鱼眼蒙着厚厚的灰翳,空洞地望着冰柜顶盖,如同死不瞑目的冤魂。
这鱼眼,瞬间幻化成另一幅画面——她产后第七天,突然发起高烧,额头滚烫,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
乳房更是硬得像两块冰冷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她疼得支撑不住,跪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蜷缩着身体,发出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