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安乐死协议…签了吧。”
那五个字,是压垮我前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此刻悬在我重生灵魂上的利刃!
“秀啊——药里有红花!
不能喝!
会出人命的!!”
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悔恨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那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
我甚至感觉不到膝盖的剧痛,猛地扑倒,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颊,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温热的血珠混着滚烫的、咸涩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溅进地上那滩致命的黑褐色液体里,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然而,我的崩溃,我的血泪,在她眼中是什么?
她抱着肚子,像受惊的母兽,惊恐地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灶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警惕、嘲讽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
几只油亮的蟑螂,正从灶台缝隙里窸窸窣窣地钻出来,肆无忌惮地爬过她光着的脚背。
这场景……熟悉得令人窒息!
阴雨天,冰冷的灶台,满地乱窜的蟑螂……上辈子她流产后第七天,也是这样。
她虚弱得站不稳,脸色灰败如纸,沉默地蹲在地上,用粗糙的草纸,一下,又一下,麻木地摁死那些肮脏的虫子。
而我呢?
我嗑着瓜子,倚在门框上,嘴里吐出的不是瓜子皮,而是淬了毒的刀子:“连个蛋都孵不出的废物!
晦气!”
她那时也是这样沉默,只是肩膀细微地颤抖着,摁死蟑螂的动作更加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绝望和恨意都摁进那脆弱的甲壳里。
我的哭喊,我的自残,我的血泪……在她凝固的视线里,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冰冷的涟漪,随即沉入无边的黑暗。
她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针,直直刺向我膝盖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声音干涩却带着刻骨的讥讽: “呵……这次改苦肉计了?
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试图赎罪的灵魂上反复切割。
地狱的恶意,不仅在于让我重生在施暴的瞬间,更在于它彻底堵死了我表达悔意的任何通路。
赎罪的呐喊,在她听来,不过是恶魔换上了更精致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