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春节前的寒意已渗入骨髓。
连江县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惠民建材批发部”内,空气混浊。
劣质的香烟味、陈年板材的尘埃、廉价油漆的刺鼻气味交织在一起。
店主林友根窝在柜台后一张掉了漆的木质圈椅里,面前一台老旧笨重的电视机正播放着地方新闻,声音开得极大。
店门大敞,冷风毫无遮拦地灌入,他裹紧身上那件磨破了袖口的深蓝色棉服,冻得鼻头发红,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
一个中等个头、敦实得如同闽江边礁石的男人掀开厚重的军绿色棉门帘进来,带来更凛冽的一股寒气。
是“我”多年前的发小,当年在排档里试图给张恩玲灌酒的陈强,如今在县城农贸市场做些水产批发生意。
他搓着冻僵的手,走到柜台前,熟稔地拿起友根面前半瘪的烟盒抖出一根点上。
“听说了没?”
陈强吐出一口呛人的烟,压低声音,带着小城特有的人际传播的兴奋,“张恩玲家里那个开货车的老公,前一阵子在省道那头大弯坡翻下去了……连人带车,当场就没了!”
他顿了顿,咂咂嘴,语气里混杂着感慨和一种近乎残忍的疏离,“啧,留下她,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崽,还有她老公上头那个瘫了好几年的老娘……那男人也是倒霉催的,听说家里紧,晚上还硬要跑一趟长途……”友根夹烟的手指猛地一颤,烟灰簌簌落在开裂的旧桌面上。
他抬起那双常年被粉尘熏染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陈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心无意识地蹙了起来,沟壑纵横:“……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礼拜吧?
昨天才搞的‘回山’(出殡)。”
陈强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弥漫开来,“那女人也是命苦得很……唉!”
他瞥见友根异常沉默的脸,似乎才想起什么,略带尴尬地转移了话题,扯起刚批发的带鱼是涨了还是跌了。
陈强离开后,小店里只剩下电视里夸张的广告声和友根粗重的呼吸。
他不再关注新闻画面,目光投向门外。
街道对面那家新开的品牌建材店灯火通明,崭新的铝合金门窗反射着寒光,与自家这灰头土脸、堆满杂物的门面形成鲜明对照。
他摸出那个用了很多年、外壳磨损严重的诺基亚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