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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桥危

发表时间: 2022-12-23

雁城的山腰上长有一片灰枫,秋风临下,金黄的枫叶翩跹鎏羽,散入河面,更添几分秋意。

深秋无重迫,许多人尚在歇息,清晨时节,行人寂寥。

桥头不远处有两人倚靠在茶桌上小憩,一人体型魁梧黧黑,另一人正好相反,体格较小,稍有驼背,留着两撇小胡子,一眼望去显得有些獐头鼠目,正是陆景龙带来的贾肆、魏午两人。

贾肆在恍惚间睁开眼睛,只见一人站在眼前,面容白皙,额上冒着细汗,在初阳之下望去笑容和煦,如沐春风,正是从牛场赶来的姜路。

“见过兄台,在下清晨赶路至此,想讨杯凉茶解渴,不知可否?”姜路温和一笑,向对面的憨厚男子问道。

贾肆不善言辞,见对面书生模样的青年神色温良,心生亲近,不忍拒绝,便一巴掌呼在正在酣睡的魏午后脑勺上。

魏午突然被打醒,怒气冲冲问道:“何事?!”

贾肆面未说话,下巴点点示意身后。姜路见状,自然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魏午见是讨茶之人,便把桌上水壶递给了姜路。

姜路慢饮几口茶水,只觉清新甘冽,别有风味,不禁向对面的瘦子说道:“兄台此茶不简单,似有一番秋日谷香之味,饮一壶如品一秋,堪称上品。”

魏午闻言眼神一亮,被推醒的怒意瞬间减了七分,这茶本就是他的"得意"之作,今日得遇识货之人,自然卖弄一番:"兄台识货,我这茶,取自云雾之上,选用青米同炒,不是我自夸,这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来来来,再饮几口。"说罢便又给姜路递过一杯,眼神中还挂着期待之色。

姜路见状,双手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后点点头,似是回味般,过了片响接着说道:"以兄台造诣,此茶不只加青米同炒吧?"

魏午见状高兴的直拍手说道:"兄台真是我辈中人!我还加了少量秋日桂花为火引炒制,因为有秋日之味,而这又是我魏午秘制之茶,所以取名为‘秋午茶’,如何,是否别具一格?"

姜路见到魏午眼中期待之色,正想回答,只见边上憨厚朴实的男子说道:"干脆叫断头茶罢了。"

魏午听罢怒意又起,但转念一想,秋日午后,不正是问斩之时嘛,不禁露出悻悻之色。

"不如叫‘悟秋茶’如何?兄台之名取个谐音,正有领略秋香之意。"姜路说道。

魏午眉头一展,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台果然学识渊博,读书人起的名字就是不一样,这一听就美妙至极,他日必中状元。"

姜路听了读书人这个称呼,尴尬一笑。

但还是接着说道:"兄台此茶好是好,不过……"

魏午见对面青年话语停顿,似有下文,仿佛新店掌柜等顾客评价新发菜品般,心里一紧,急忙问到:"不过什么?快说快说。"

姜路接着说道:"我等饮茶,常以茶味为主,茶香次之,兄台这茶以青米、桂花为辅,但其味多胜于茶香,反有喧宾夺主之嫌,若是在下所制,会进一步改良其味。"

魏午着实对此道沉迷于心,未等姜路说完便顺着问到:“有何改良之方,快说来听听。”

说罢又自觉有求于人,不能唐突,又学着文人酸腐拱拱手道:“冒犯冒犯,请教请教。”

姜路微微一笑,说道:“茶的老叶老梗,其状虽粗老,但滋味纯陈,兄台此方在于嫩茶太多,茶味不足,不如在采茶时多加老叶试试。”

魏午眼神一亮,问道:“此法果真有用?”

“此去东边三里有一茶屋,有一老叟常住,其有一特制茶,乃用茶梗与老叶调制,滋味纯正,与兄台之茶有异曲同工之妙,兄台可前去一试。”姜路说道。

魏午流露踟蹰之色,因有任务在身,此时离开,有渎职之嫌,纠结片响,实在心痒难挠,便对贾肆说道:“老牛,我去去就回,你记着公子吩咐之事。”

贾肆应是深知此人习性,并未阻拦。魏午见状,如离弦之箭,只是走前对姜路大声呼喊道:“兄台若无要事,等我片刻,我请你吃新茶。”

姜路刚才一听魏午吩咐贾肆之话,已经确定乃陆景龙留下的随从,应无大碍,便对着桥的对面招了招手,只是半响过去,未见动静,不禁沉下心来,脸色逐渐凝重。

“牛兄,刚才河边停留的小船,船上之人是否整晚都在船上?”姜路对身边的憨厚汉子问道。

贾肆见眼前之人神色春熙,硬着头皮回道:“整晚都在。”

姜路听罢,神色彻底沉下来。

原来他和苏杪杪两人从牛场赶来,因陆景龙的丹药对症,两人走到小屋时陆景龙一行人还未赶回,便一鼓作气赶到了雁城,两人料定此处会有埋伏,于是姜路便决定先过桥探路,等确定无碍后再让苏杪杪过桥。

未曾想桥边小船中还有人,他作为今晨入城的第一人,到桥头后第一件事便是与守桥两人谈话,自然引起小船中人的怀疑。

姜路此时深知桥对面可能危急,便对憨厚汉子说道:“牛兄,你们找的人就在桥对面。”

贾肆一听此话,当即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上话来。

姜路见状,接着说道:“你们找的人是一个姑娘,是也不是?被人抓走了你可就找不到她了。”

贾肆听闻此话,立即点头,往桥对面跑去,姜路紧跟其后。

苏杪杪此时已经气力用尽,正斜靠在桥头的功德碑上。她的对面站着三人,一个是学究模样的中年男子,另有一个女子和一位面容有些阴鸷的男子。

“拿到仓齐令便放她走吧。”中年男子对身边的女子说道,言语中特意流露出对苏杪杪的善意。

女子点点头,向苏杪杪怀中伸手探去。

苏杪杪见状,正准备抵挡来人,却见一道劲气飞卷而至,女子忙不得去找令牌,只得一个翻跳避开,等到堪堪落地时只见一个壮汉挡在苏杪杪身前。

“阁下莫非也想染指此事?”女子闪开拳劲后对着壮汉问道。

贾肆并未回话,只是眼睛直盯着苏杪杪。女子见对方并不回话,双手一翻,现出两只短匕,向贾肆双面划去,看其身法,竟是精通近身搏斗之术。

贾肆虽憨厚,却是深谙拳法的,见短匕袭来,其拳劲刚猛,直接向女子的肩胛击去,女子见状,双匕立马变招回援,直削壮汉双腕。见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二十几招不分胜负,中年男子向旁边的阴鸷男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向前索要令牌。

阴鸷男子上前,向苏杪杪说道:“不想受辱,交出仓齐令。”

苏杪杪摇了摇头,说道:“杀了我你也拿不到仓齐令,我劝你还是就此住手。”

阴鸷男子轻蔑一笑,直接右手变爪,向苏杪杪粉颈抓去。

苏杪杪见状身躯向侧边一闪,堪堪躲开重击,但其身受重伤,男子第二击已躲避不及,只见一掌落在她身后,苏杪杪被掌劲震飞,在几尺外转过头来,见男子趁机又一掌击了出来。

她面露坚决之色,右手伸入怀中,竟掏出一张黄色符箓,二话不说往前方男子面门甩去。

男子看到符箓已然被吓一跳,但两人本来相距不远,又没能想到她竟有符箓防身,只能用两只手交叉阻挡,但人力之躯怎能阻挡道法,只见符箓从两臂间穿过,直窜入他面门中。

只听闷哼一声,男子痛苦的双手抓着脑袋跪下身来,眼中红丝暴露,看着痛苦至极。

“消神符?”中年男子惊疑的说道。

原来这消神符乃是天师符之一,中符者轻则消神三日,饱受神识刺痛之苦,重则失去记忆,魂飞魄散。

只是看苏杪杪使用的这个符箓,可能历久炁散,而且使用时没有术法加持,可以说轻的不能再轻了。但尽管如此,肉体凡躯想要抵挡,也要脱一层皮。

中年男子见状,终于决定亲自对苏杪杪出手了。

“丁闵,你们丁家已经有了一张令牌,如此贪得无厌,不怕其他家族联手对付你们吗?”苏杪杪说道。

“嘿嘿,你以为只是我们丁家的手笔吗?洞天马上就要开启,去往异界修炼的机会,谁不想要?”中年男子说罢,两指向苏杪杪额头点去。

原来这丁闵便是丁家族人,在一个月前,苏家所在便是被这丁家联合其他家族所灭,为了保住仓齐令,苏父把令牌交给了机敏聪慧的苏杪杪,至此才有了这么一出风波。

苏家原是拥有仓齐令的世家里较大的一族,但在两百年前,族中矛盾加剧,两个分支出走,一脉迁居东边布弘山,也叫苏家东脉,另一支南迁小糯山,也叫苏家南脉,苏家一分为三,导致日渐式微,洞天开启在即,有些家族为了能够一举冲破这洞天,返回仙途,因而仓齐令之争近年来可谓是争得最激烈的。

丁闵刚刚出手,便在此刻,又有一道劲气从旁袭来。

“七叔。”苏杪杪叫道。

“想办法先走。”来人说了一声,便与丁闵战到一处。

此人正是苏家在此处的暗哨,名叫苏良,在雁城中以名化姓,大家都叫他老梁。

老梁的到来让苏杪杪有了喘息之机,但是体力耗尽,又被重伤一掌,可以说走起路来是连走带爬。

恰巧此时,姜路正从桥对岸赶到。不及多想,便急忙上前扶起苏杪杪,两人向河岸走去,丁闵三人方才坐的小船正停靠在岸边。

便在此时,有一张黄色符箓向两人击来。

正出自那阴鸷男子之手。

原来苏杪杪那消神符虽已击中了他,但毕竟此符历时已久,可以说使他神识刺痛,却未能消去意识,眼见姜路二人离去,他强忍心中怒意和神识之痛,颤巍巍从怀中亦掏出一张符箓来,往二人身上击去。

正在搀扶苏杪杪的姜路看到飞来之物,顾不得多想,将苏杪杪推开,却被符箓直中胸口,闷哼一声,竟未能多说一句话,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阴鸷男子名叫丁河。其能在人丁兴旺的丁家分到一张符箓,可见其在家族中的地位。

因为在灵炁枯竭的这种情况下,符箓本就是单向消耗品,用完了便再也没办法再制出来,由此可见其之珍贵,甚至有大多数人,连符箓之真容都未曾见到。

就连苏杪杪,可以说苏家此脉逃出来时已经是把重要的物品都拿了,以全族之物力,她也才堪堪分到四张而已。

苏杪杪见姜路倒下,用手推了推他,未见动静,往其胸口望去,只见他胸中之气已渐渐平息下去,似已入死状,不禁觉得胸口有些苦闷。

曾有诗云:身似浮云,气若游丝。这两样,两人各占其半。

只是未知,此时秋风萧瑟,如春之飞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