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梦毫不客气:“二妹!你都要出嫁了,这话传出去,那张家还敢娶你吗?难道要让别人说,老太太是非不分,道理不明?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陛下和贵妃娘娘都赞赏我,老太太却觉得我是错的。这落在别人眼里,该怎么嘲笑老太太是非不分,胡搅蛮缠?!”
顾如梦的语气并不狠厉,表情也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顿时都哑口无言。
赵老太太却是更气了,可她往日撒泼耍横是拿手好戏,与人讲理争辩却不行,更别说她现在还不占理。
因此,“哎哟哟!我的心口疼啊,气死我了……”
顾如梦:“二妹,你看你,把老太太气成什么样了!这些天一直好好的,你一回来就把老太太气成这样子!你说说你,若是张家知道,还敢娶你过门吗?”
顾如梦拿张家一而再再而三说事,卢馨气得满脸通红,吼道:“不是我气的,都是你气的!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
顾如梦为难地说:“二妹,你看看你,都错了还不承认错处,这以后在张家也做错了事情,你叫我这个当嫂子的怎么去张家给你圆事儿?内宅里的事情,你总不能让侯爷出面吧?侯爷也是朝堂之上的人,你可不能掉他的脸。”
卢馨越发气得胸口疼,可她辩驳不过顾如梦,“大哥!”
赵青娘也不敢再开口,她发现顾如梦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了。
卢集看顾如梦的眼色带着几分探究,“夫人,你今儿和往常很不一样。”
顾如梦笑笑:“这都得谢谢侯爷带我进宫,陛下和贵妃娘娘夸奖一番,我这底气足了。”
“夫人以前不是不会抚琴,也不会作画吗?为何在宫宴上突然就会了?”
“是谁说我不会抚琴,不会作画的?我明明都会,是谁在外败坏我的名声?”
卢集能说这都是李氏让人散播的吗?
“也不是谁败坏夫人的名声,夫人与我相识,再嫁入侯府三年,从未见夫人抚琴作画。是以,别人都这样以为也不奇怪。”
“洗手作羹汤,我哪里还有时间抚琴作画?侯爷你是知道的,我刚嫁进来的时候,院子里荒芜破败,请人修葺,春耕秋收,哪样都要时间。何况我三年怀了两胎,命都差点没了。侯爷,我哪来时间抚琴作画?”
卢集不置可否:“那能花多少时间?还有下人,都是她们在做,夫人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
顾如梦的血压升了一截。
“侯爷说得也是,想来从前我微嫁进来的时候,侯府里的活儿也都是仆从们在做,老太太和大姐、二妹都不需要做什么,侯爷也什么都不用做,只管过好日子便是。”
卢集顿时哑了。
从前,赵老太太带着他们姐弟三人,虽然维持着东山侯府的面子,但实际上日子并不好过。
卢集读书考功名,笔墨纸砚,哪样都所费不小。
卢颖、卢馨多少也要按照勋贵家的小姐来养,琴棋书画虽然请不到名师,但也不能不懂,因此也花了不少钱。
赵老太太一直病恹恹,十几年里吃了数不清的药。
还要养着好些个仆从,每月的例钱不能少。
没有铺子田庄,没有正经营生,只靠卖家具,那日子能好到哪里去呢?
顾如梦是为本尊不值,否则,这番话她是懒得说。
因此,她又道:“侯府不是小门小户,下人动不动撒泼耍赖,威胁主子,还站在大门上威胁当家主母,侯爷是要在朝堂上走动的,同朝为官的人该怎么嘲笑侯爷?内宅里的事情,我一定处置得妥妥当当,侯爷你就放心。”
说罢,顾如梦看着那秋儿,“你叫秋儿是吧?既然全都这么没规矩,一会儿一并发卖就是了!”
秋儿傻眼了,“夫人,你,你不能发卖奴婢,奴婢的卖身契在老太太这里。”
顾如梦讶然,“难道你不知道,我才是当家主母?我发卖一个不懂规矩的奴仆,老太太难道会阻拦吗?别人若是问起来老太太为何阻拦我,老太太该如何回答?”
秋儿希冀地看着赵老太太,赵老太太早已被顾如梦气得脸色铁青,但此时她却并没有给秋儿肯定的答复,而是铁青着脸不吭声。
秋儿反驳:“可,可奴婢没有威胁夫人,没有啊!”
“那方才是谁说让我罚你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可,可奴婢那是,那是……”
“我发卖你,就是你想要的处罚。”
秋儿顿时急了,“奴婢没有做错什么,夫人你不能发卖奴婢!”
其他几个丫鬟也急了,叽叽喳喳说这说那,顾如梦冷冷瞅着这几个神色各异的丫鬟。
赵老太太一拍桌子:“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话!既然她要发卖你们,那便发卖好了!”
想让她顾如梦背着一个随意发卖奴仆的名头?
顾如梦不干,她朝赵老太太眨了眨眼睛,笑意赫然,“既然老太太发话,那便发卖了你们几个,想来你平时也是伺候得不尽心,否则老太太如何要发卖你们?”
赵老太太:“……是你要发卖,与我何干!”
顾如梦:“老太太不要生气,为着这几个奴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虽然话是我提起的,但她们毕竟是侍奉老太太的人,也要老太太同意,我才敢真的去做。否则这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侯爷对老太太不孝,由着自家媳妇儿随便发卖母亲房里的人。”
赵老太太气了个倒仰!
既要发卖她的人,还要落个好名声,顾如梦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
黄婆子又张嘴了:“夫人,你这样做将老太太置于何地?你铁了心要发卖老奴,老太太若是说不让发卖,夫人说老奴几个不懂规矩;老太太若是发卖,夫人又让老太太背一个不体恤下人的恶名。老太太,老奴发卖了不打紧,老奴只是替老太太不值。老太太一心护着夫人,夫人却如此羞辱老太太!”
赵老太太方才要憋得肚子疼的那憋屈的气儿,顿时就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