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至柔穿着白大褂坐在医院天台,两只脚悬在百米高空,荡来荡去,旁边放着一部红色的手机。
漂亮的脸上满是淡漠疏离,神情清冷,眼底却透着几分果敢和坚毅。
她是孤儿,从小父母双亡,在姑姑家艰难长大。
寄人篱下,受尽委屈和白眼。好不容易熬到医学院毕业,刚刚上班,原本想着攒几个月房租,搬出去住。
不料昨天晚上,表弟趁着她手机充电,偷偷转走了她手机里仅有的三千多块钱,一个晚上挥霍精光。
姑姑说:“他还小不懂事,别跟他计较。”可笑,他都十九岁了。
姑父说得更难听,“你来我们家快二十年,你弟花你点钱怎么了?当初要不是你姑把你抱回来,你早饿死了,这点钱还要计较?白养你这么大。”
许至柔心底冷笑,当初姑父要不是看上了她家的房子,怎么会收留她这个拖油瓶呢?
四百平的小别墅,即使房子成了凶宅,也卖了三百多万。这些钱,许至柔一分都没看到。
从小到大他们没有给过她任何零花钱,吃的用的不是亲戚给的,就是表姐剩的。连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用助学贷款交的。
姑父总说没钱,没钱不耽误他们给儿子买几千块一双的鞋,几万块的表。
他们趁她年幼霸占遗产,她没有办法。
他们区别对待,她想自己不是他们亲生,她也可以忍。
但是那三千块钱是她上班第一个月的工资,是她逃离那个狼窝的指望。
他们根本不差这笔钱,那对表弟张峰峰来说,不过是一双鞋一件衣服,但他偏要夺走她的一切,来彰显自己有了不起。
许至柔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偷女人钱并不能证明他有本事。
他充其量就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实际上脆弱易怒,遇到点事就会哭唧唧的懦夫。
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许至柔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接通,电话那头的张峰峰就在大骂:“许至柔,我他妈来医院找你了,你给老子滚出来磕头认错!”
许至柔轻笑一声,清脆的嗓音不疾不徐道:“这么想姐姐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少他妈废话!要不是你打电话给我老师,说我偷家里的钱,我能被赶出课堂吗?三千块而已,你闹得这么大,你有病吧?”
“那,你还我啊?”许至柔脸上笑意散去,眼里多了几分狠毒,“你还我,我当无事发生,心情好的话,给你老师解释下说是误会;不然,别怪我心狠,我会让你毕不了业,名声扫地,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小畜生。”
“你他妈少吓唬我!”张峰峰高声骂着,声音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虚。
许至柔轻咳一声,“那我告诉你我的计划吧。第一,我会把你偷钱的事发到你的学校论坛,表面风光一身名牌的张家小少爷竟然偷表姐的钱,你的同学会怎么想?”
“滚!老子才不差钱,老子就是想看你难受!”
“我知道啊,可是你的同学怎么会信呢?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手脚不干净,说不定以前丢了什么,都会想到你身上。第二,我会报警,这个金额足够立案了。有案底的人生,会不会更精彩呢?你们学校还会要一个偷窃犯罪的学生吗?”
张峰峰不敢吭声,电话那头开始支支吾吾,不知所谓的小声咒骂着。
许至柔轻笑一声,“还有最精彩的,我会把你偷看我洗澡的悔过书发到网上,我有几个做自媒体的朋友,很擅长把这种狗血八卦讲得声情并茂。你好色又贪财,还有案底,你说你以后走在街上,会不会像个明星一样引人注目呢?”
张峰峰站在太阳底下,瞬间出了一头的汗,他的嘴唇颤抖着,“其实,我……我没有偷看你洗澡,我是冤枉的。”
“我早就知道啊,偷看的是你爸,我的好姑父。可是他把你推出来背锅,你又不敢忤逆他,我也只好让你写了。悔过书是你的笔迹,我只能说是你。至于你要跟外人解释怎么替父顶罪,那是你的事。”
张峰峰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传来他低声的啜泣,“姐,你别发给别人看,这种事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啊。钱我还你,我加倍还,我还你六千!”
许至柔不屑的哼了一声,“刚才不是还让我磕头认错吗?”
张峰峰连连求饶,“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
“不行!”她厉声道:“现在轮到你给我磕头认错了,跪下!”
张峰峰四处看了看,到处都是人,他知道许至柔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敢逆她的意思,走到一棵树旁糊弄道:“姐我跪下了,我磕头了,你听见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你糊弄鬼呢?你膝盖都没弯,拍了树三下,当我看不见呢?”
张峰峰吓得汗毛倒竖,急忙向四周张望,“你在哪?”
“你管呢?跪不跪?我数三个数,不磕头我就挂电话报警了。”
张峰峰那个猪脑子哪能想到她在天台,恰好能看到空旷的停车场。他无计可施,又怕她报警,没等她数三个数,麻利的跪在空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看见了吗?”
“看见了,算你乖。五分钟内把钱转过来,今天的事敢跟你爸妈说一个字,你知道后果。”
她正说着,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许至柔赶紧挂了电话。
刺鼻的浓烟很快从低楼层冲了上来,医院着火了!
医生的本能让她迅速抛下一切杂念,转身救人。她脚下飞快,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奔向火灾中心,楼道里灯忽明忽暗,随着一声电线短路的爆炸声彻底熄灭。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消防门里跌跌撞撞冲了出来,两个人躲闪不及,急速行进中这么结实的一撞,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失去了重心,下意识的抓住了彼此,一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完了!许至柔心里咯噔一下,只怕这下不死也得重伤。她把眼睛一闭,任由身体坠落中,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我钱还没要回来呢,也不知道那小畜生会不会烧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