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梁涵芹程翰林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文本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由网络作家“月缱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删减版本的现代言情《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月缱绻,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梁涵芹程翰林。简要概述: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冥冥之中,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我,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他,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看过银河星空,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后来,旅游结束后,我删掉了他的好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想让姐恋爱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谁想,我们又相遇了……...
《完整文本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精彩片段
周一,是梁涵芹和沐龄一起出门上班,走到单位,大楼上还保留着有启功先生题过的字,她们不常回研究院的。
到了自己的科室,梁涵芹把从西藏买回来的牦牛干送给了同事,同事也夸她出去玩一趟回来气色都好了不少,梁涵芹只是微笑回应,不多说什么。
整个陕西省的考古发掘速度永远赶不上新考古墓发现的速度,尤其如今基建城市化建设,有的今天还是建筑工地,明天就成了考古重地,进度正常了,三五个月结束,有的重要遗址得花几代人数十年不停的努力。
所以,当新的考古任务下来时,也是在梁涵芹的意料之内。
即使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是她的老师兼领导刘兰章教授鉴于上次梁涵芹秋冬参与一个抢救性考古项目非常艰苦,当时连过年都没放假,这次就让她在西安市周边和神木市的两个考古项目里面进行选择。
梁涵芹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思考,当下就给了答案,
“老师,我去神木吧。”
从西安到神木,至少六百多公里。
刘兰章教授的眼里倒是有了些许惊讶,但最终也只是点点头,
“也好,神木石峁遗址这几年一直是省重点考古项目,你去跟着王队长学习,也挺好的。”
“还有,”刘教授又忍不住老生常谈,
“下半年考试的事,你也别忘了,既然去神木了,干脆就再沉下心来,平时花点时间把考试的书再看看。”
梁涵芹想着那一半个的名额,多少人盯着,她自己都不想浪费报名费了,但最终还是妥协道:
“老师,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晚上下班收拾行李时,沐龄知道梁涵芹要去神木,只说她脑子傻,不是说神木那边不好,院里在神木那边也是有了考古基地,条件也不错,只是相对来说一去几个月,回来一趟也麻烦。
“你就当我野心大,想给自己的履历上添彩,以后万一想考博,简历也有的看。”
沐龄听了梁涵芹开玩笑,自己也就同样开玩笑:
“你这房东一走,完了这房子又剩我一人住,掏合租的价格,住整租的房子,人生也是nice极了。”
“那还得多谢你这个小富婆愿意屈尊和我合住,要不是你这份房租贡献,我一个月工资付完房贷,吃完饭,一毛不剩。”
沐龄听完梁涵芹的话,上手就要掐梁涵芹的脖子,
“梁涵芹,你又给我凡尔赛了,西安市几家饭店的唯一少东家,还在我跟前哭穷。”
“什么饭店少东家,只是面馆而已。”
“面馆而已?你不知道有句话是,在西安干什么都不如卖面,靠,我算是认清你了,是不是怕我缠住你?明天我就打报告,也去神木,让你甩不开我……”
两人就这样一个损一个,时间就过去了。
半夜,沐龄起来上厕所,路过书房,听里面有轻微的声音响动,她敲了敲门,
“书媞,你还没睡?”
她本来没打算进去,但是书房的门却被梁涵芹打开了。
“打印点照片,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我这边不弄了。”
沐龄扫了一眼桌面,看上面花花绿绿的,就忍不住进去了,嘴上道:
“没事,不吵,你继续,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梁涵芹丝毫不介意,还乐得分享这些给沐龄,拉了个凳子过来给她,让坐着看。
沐龄一张张看过去,嘴里都是彩虹屁,
“哇,这张好看哎。”
“这张也不错,你找的摄影师吗?”
“这是你去林芝玩的团友们吗?”
沐龄拿着一张大合照问。
许是夜晚的宁静,打印机发出规律的白噪音声,让梁涵芹的心柔软下来,
“嗯,快散团的时候,我们在卡定沟景区的停车场一起拍的。”
沐龄仔细端详里面每个人的相貌,指着其中一个人,
“姐妹,你旁边这男的长得好,也是自己出来玩?机会这么好,你俩没发展一下?”
以往她俩谁跟前出现个陌生男性,另一个都会有的没的提一嘴问问,眼下沐龄也只是习惯性开玩笑,梁涵芹同样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只是淡淡道:
“就认识了几天而已,没有很熟。”
沐龄随口道:
“长这么帅,可以多聊聊么,见见面,就像舒淇说的,无聊的时候,找个男人玩一玩。”
梁涵芹似乎是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又有些答非所问:
“他是香港的。”
原本已经放下合照看其他照片的沐龄又返回去,拿出了那张照片,像是有些可惜道:
“好吧,要是在成都、郑州,或者离西安近的城市还能争取一下,香港,太远了,咱又不能纯搞什么网恋,万一遇上杀猪盘呢。”
“嗯。”
最后一张照片打出来后,打印机停止了运作,夜晚更安静了。
沐龄从打印机口取出照片,惊讶道:
“我靠,银河拍这么清楚,你架三脚架了吗?”
梁涵芹看着那张整个夜晚,唯一一张拍成功的照片,舔了舔嘴唇道:
“没有,就是手拿着拍的。”
“牛逼,10秒还是15秒曝光?你这手稳得跟外科医生一样。”
梁涵芹没有说话。
沐龄照片看完了,就也准备回去睡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
“你赶紧睡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你爸妈那儿,中午3点的火车。”
“嗯,你睡吧,我上个厕所,也要睡了。”
沐龄走后,梁涵芹把打印好的相片,一张张放进了自己买的相册里,最终合上。
相册的封面是《小王子》主题,上面写了一句话。
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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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是因为赚的辛苦钱,梁怜冬父母在物质和金钱上,对待梁怜冬从来都是不克扣,但也绝对不让她去胡乱消费,买奢侈品这些东西。
现如今她自己工作了,更不可能去跟父母要钱,虽然她自己赚的不多,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毕竟说句不要脸的,有人在后面托底。
所以按照现状,梁怜冬在西安,绝对算是家境尚可,再吹点牛,也能算是小有钱人的家庭了。
可是,去香港玩一圈,深切体会一把那里的消费和房价,只能说,有钱人跟有钱人之间,也存在着鸿沟一样的差距。
她不想从一个平视的级别,变成被别人俯视。
况且对方十有八九还有个白月光一样的初恋,她得避免凑这个热闹,淌这趟浑水。
从香港一回来没过几天,暑热还正当头,就到了二十四节气的立秋。
朋友圈此起彼伏地发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时,梁怜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秋天来的这么早。
早到让他们曾坐在玛吉阿米的楼上说的话,注定成为成年人再一次的场面话,仓促的无法实现。
日头还是很长,只是早晚的温度逐渐变得宜人,适合人类出动。
梁怜冬喜欢在黄昏的时候,搬个马扎在工地里,戴着防晒帽,看火红的太阳变成落日。
飞机也会从落日余晖里一架架飞过,再留下一道道残云。
程博瀚会给她发消息,她但凡收到,也一定会回复,但从不主动发消息。
逐渐的,或许是对方也察觉到了梁怜冬的消极态度,发短信的频率也不那么多了。
梁怜冬总会悲观地认为,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跟加过的无数个微信好友一样,彼此最终都沉寂在对方的联系人里面,不再联系。
日子就在这上一秒自我清醒,下一秒自我沦陷中度过。
9月中旬,就到了中秋。
梁怜冬的中秋节,工地上给她们放了假,但她也没有像平常家庭一样,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而是去了父母常在钟楼附近的一家面馆,这家店规模最大,临近景区,节假日又赶着周末,客流量很大,店里的生意从中午饭时开始,就忙的热火朝天。
店员和父母早已分工明确,一是不愿让她帮忙,二是怕她帮倒忙,最后只好把她撵到后厨去削土豆。
梁怜冬削完一盆土豆后,老毛病犯了,后脖颈连刺带痛,心里默默想,可真是干一行,恨一行啊。
午饭的高峰期过后,店里才稍微得了空,不过梁怜冬在和土豆做完斗争后,又开始和葱做斗争。
在剥完第三捆时,前台的店员进来喊:
“小缇,有你的快递。”
梁怜冬听见还愣了一下,她的快递?
她的快递怎么可能送到这里?再说,她能有什么快递?
她把手胡乱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就走出来,一看是顺丰快递小哥。
“梁怜冬,签一下字。”
是一个大盒子,梁怜冬试抱了一下,还蛮重的,她低头在盒子上正签字,小哥又说:
“等一下,还有一个你的花。”
梁怜冬视线跟着小哥去移动,见他出了门,又提了一篮花进来。
是一篮花,不是一束花。
来不及看清花的各样品种,首先脑袋里冒出的词是金桂飘香。
因为花和花篮的色彩都是趋向金色或者橘色,就很有秋天的感觉,也符合中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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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路上,梁书媞一上车就开始闭眼装睡,内心的暗潮涌动跟喝了假酒一样。
程清玙只当她是真累了,也没有打扰,过了一会儿,闭眼靠窗的女人突然坐直身子拿起背包,拉开拉链,从里掏出一罐氧气瓶,然后打开盖子,面罩怼到鼻口,按下出气按钮,使劲吸氧。
一气呵成的动静,倒惊了旁边的男人,于是微微弯了腰,轻问:
“你不舒服?”
梁书媞手里按压的动作没停,又猛吸了一口,随后把面罩拿开,喃喃道:
“没事,可能刚舞跳太猛了。”
语毕,又准备再猛吸一口时,程清玙却伸手按住了她的右臂。
前排的情侣早也互相倚着睡了,副驾驶的上官曦也是蔫蔫的模样,只有洛桑全神贯注地开车。
车子行经的路上偶有不平坦,后座几乎全暗,只有对面行驶过的车灯和路灯,带来一瞬而又仓促的光亮。
程清玙的眉骨与轮廓在昏暗里,却又如此清晰。
“不要吸得太猛,容易过度呼吸,慢慢来。”
之后,他的手就放开了。
慢慢来,慢慢来。
梁书媞手上的动作是慢了,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她缓了缓,
“程医生,你是哪个科的医生?”
“心外科。”
梁书媞一听跟心脏有关,自己腌臢的心思愈发提不上台面了。
“心外科好,心外科好。”
她自说了两句话,又合眼睡了。
程清玙看闭眼的梁书媞,神色还好,倒不像是有什么大的问题,便也放下心,靠回自己的背椅上。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幕幕篝火,随后便睁开了眼,不再假寐,只是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外的夜路。
晚上十二点,程清玙洗漱完毕,明天一早赶路,他提前收拾行李。
把电脑装进电脑包后,从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表。
腕带是黑色的皮革,表壳的一圈白金镶嵌着钻石,表盘的底色却是蔚蓝,倘若再仔细看,就会看到表盘上的苍穹和星空,璀璨的银河也在其中。
如此完美而精致的表,只可惜,表盘的角落,有一丝裂缝。
程清玙拿起表,端详的不是裂缝,反而是表上的那一抹银河与月。
他看着秒针一针针转过,最后将表又扔回了电脑包里。
凌晨四点,梁书媞的手机闹钟一响,就被她按掉,再过了五分钟,闹钟又响,她又按掉,安静了几秒钟后,一只手才磨磨蹭蹭的从被子里伸出,开了床头灯。
她起来只是简单刷牙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四点半,出了房门。
电梯一路下行,电梯门打开,酒店的大厅倒还是一如继往的灯火通明。
梁书媞准备找前台去要洛桑留下的车钥匙,结果朝大厅休息处一看,沙发上明晃晃坐了一人。
烟灰色的羽绒服被穿得干练帅气,不是程清玙又是谁?
“程清玙?”
梁书媞喊了男人的全名。
程清玙闻声转过头站了起来,直接朝梁书媞走过来。
“这么早,你怎么在这儿?”
她又问。
程清玙却从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了车钥匙。
“我也想去看看银河,昨晚上找洛桑要车钥匙,他说给你留在前台了,我下来得早,就取了。”
她竭力装作只是因为有人同行的简单喜悦,
“哇,那太好了,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的,我就早点下来了。”
程清玙没有解释原因,只是道:
“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开车。”
“那一起走吧。”
“不用了,你就在里面等吧。”
说完,他就只身出了酒店。
见他离去的背影,如一锅慢火熬炖着一切,熬的,炖的,是什么,梁书媞自己也说不上来。
五六分钟后,车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梁书媞看到后,就快速往外走,从酒店大门一出来,四溢的寒气接踵而至,呼吸出来一缕缕雾气。
很快,她一坐进副驾驶,又被融融暖意包围。
上了车,梁书媞才想起问:
“香港好像是右舵驾驶,现在左舵驾驶能习惯吗,要不我来?”
“没事,以前左右舵经常换着开。”
“好,那我导航吧。”
梁书媞掏出手机,目的地设置成了之前向洛桑问好的地方,倒也不远,开车就是二十来分钟的样子。
“系好安全带。”程清玙提醒。
“哦,对。”梁书媞侧身赶紧拉出安全带,扣好。
接着,车子就出发了。
万籁俱寂,县城的路灯还亮着,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
梁书媞一瞬间觉得,他们像是从城市的光亮里逃亡,去寻找黑暗里的星星。
转而一想,不是像,是本身就是。
梁书媞问:
“你以前亲眼见过银河吗?”
认真开车的程清玙回答,
“见过几次。”
“那你可真幸运,我一次都没见过。”
男人目光继续看前面的路,猜不出情绪,
“那等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车子最终抵达了观星点,竟没有人。
“我不会导错地方了吧。”
程清玙熄了火,灭了车灯,
“下了车,我们就知道了。”
梁书媞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蹦下来。
抬头一望,繁星满满泼洒在整个天际。
她以前在农村做田野考古的时候,也见过漫天繁星。
可是远没有眼前的震撼,在光污染和大气污染极少的西藏,仿佛真的可以只手摘星辰。
她高兴得有些上头,头仰着,嘴里一直说着:
“卧,天呐,太好看了吧。”
三两步走到了观星台上,转身的方向一仰头,一条白色的亮带横跨星空,又像断裂的深渊,她整个人兴奋到差点原地蹦两下,大喊着:
“程清玙,快看。”
一手朝天指着银河的方向,
“银河,是银河吧?”
“我的妈呀,太漂亮的吧。”
程清玙笑着走上观星台,朝梁书媞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银河。
银河下,天地交接的地方,屹立着山。
程清玙回到车旁,从后备箱拿出了两把露营椅子。
再往过走时,发现先前高兴地又蹦又跳的梁书媞,此时却仰着头异常沉默。
当他走近,才看到她眼角含着泪,顺着脸庞,滑下了一滴。
梁书媞听见动静,收回仰头的姿势,鼻头和脸颊被冻得微微泛红,眼眶里还含着泪光,朝程清玙微微一笑,像是给自己说,又像是在给程清玙说,
“该早点来西藏看星星的。”
程清玙心里头一次体会到,不知所措。
最后,他也只是道:
“那就坐下看吧,冷了,我们就回车里。”
梁书媞接过了一把椅子,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展开坐下。
程清玙跟着过来,两人并排坐着,他问:
“为什么说该早点来西藏看星星的?”
梁书媞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一个萍水相逢了人,但是她又觉着,不是所有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和眼前人一样的。
“我告诉你,你不可以笑话我。”
“怎么会呢?”
“我记得小时候看科普书,说织女星距离地球的距离是25光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它的亮度,其实是它在25年前从宇宙发出的。”
“后来,我上大学,读了《三体》,里面有个角色叫云天明,他在快死的时候,给自己喜欢的女孩买了一颗星星,那颗星星距离地球二百八十六光年,云天明当时心想,那颗微弱的光线在太空中行走了三个世纪才接触到他们的视网膜,而现在这颗星星发出的光芒,要在二百八十六年后才能抵达地球。”
说到这里,梁书媞停了下来,觉得自己好像铺垫的有些长了,她去看程清玙,见他眼里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是很认真,她感觉到了一种鼓励,于是继续讲下去,
“我在到研一的时候,才有机会去田野考古,其实在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一无所获的,但是有一天我在扫掉一层土后,发现不同,它露出了一角的颜色,是淡绿色的。”
“最后发掘出来,在各项检测和修复后,认定它是汉代的绿釉博山炉,很漂亮,价值也很高的。”
“当时,队里的所有老师和同学都说我手气好,有新手光环,第一次参与田野考古手里就能出这样的东西,有的人干了很多年,都不一定能挖掘出一个整凑的物件。”
“那段日子,简直是我人生的高光,我几天几夜兴奋地睡不着觉,睡着了,都能笑醒,有一晚,实在高兴,就从宿舍出来,一抬头,满天的星星。”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我曾经看过的书,读过的故事,我就在想,这些星星里面,是不是有一束光,就是公元前200多年,和博山炉同一个时期,发出来的。”
“通过我,让它们在2000多年后,再次相遇。”
“就像兵马俑的一位修复师,在看到兵马俑人物嘴唇上的指纹,他说那是他和那位2000多年以前的工匠,跨越时空的对话。”
娓娓道来的故事,给了程清玙难以言说的触动,尤其是在梁书媞诉说这一切时,虽然仰头看着天空,但他依旧能看到她眼里的光。
“后来,我又查资料,发现肉眼大概率只能看到2000光年以内的星星,再远就很难了。”
“所以,我就想着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去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看更远的星星。”
“也许,未来某一天,”
她扭过头,看着程清玙的眼睛,指了天,指了地,再指了她自己,
“会有更古老的相遇,因为我。”
寒光浸骨,人会冻得麻木,程清玙却觉心扉突然洞开,有人在发着光。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这种陌生而又轰然的感觉,比什么都澎湃。
梁书媞心中愉悦,掏出了手机,拍了几张星空的照片,但是没有专业的设备,拍出来的效果一般般。
又尝试着调了调参数,增加曝光时间,但是她的手没办法一直拿着不抖,就还是失败。
几次下来,照片没拍成功,两只手还冻得不行。
“要不我试试?”一直注意着梁书媞动作的程清玙开了口。
梁书媞把手机给了他。
明明是同样的参数,15秒的时间,程清玙的手却很稳。
“你看行吗?”
程清玙把照片打开给她看,梁书媞接过,照片里的银河竟然也清晰可见,是一张完美的照片,她忍不住发自内心夸赞,
“程医生,不愧是你,手很稳啊。”
程清玙淡淡笑了笑,
“我也是硬撑的,再多一秒,就露馅了。”
这话,逗笑了梁书媞,她差点又要笑哭了。
“除了那天在火车上,我几乎再没听见你说粤语哎。”
“你想听我用粤语讲乜嘢。”
梁书媞愣了几秒,然后大概听懂了程清玙的话,最后她酝酿了一下,说了句她仅会的粤语之一,
“你猴赛雷啊。”
这回又是轮到程清玙笑了,
“你嘅粤语讲嘅也好好啊。”
梁书媞这下没听懂,
“你说的什么啊?”
“我说你的粤语讲的也很好啊。”
梁书媞哼了一下,
“你最好是在夸我,不是在讽刺我,我就会两句粤语,这是第一句。”
“那第二句呢?”
梁书媞本来不打算说,但是眼下还是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于是问:
“你真的要我说?”
程清玙点了点头。
“这可是你要听的哈,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本来是要扭头对着男人说,结果一对上程清玙琼玉般的样貌,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前方,一脸冷漠道:
“死扑街。”
她一说完,程清玙只愣了一下,就笑出了声,
“梁小姐,你真嘅好得意。”
梁书媞听懂了后面的好像是得意两个字,无语道:
“这有什么得意的,程清玙,你真的很会讽刺我啊。”
程清玙知道她会错了意,但也没有解释,倒情愿她不懂吧。
于是便提了其他话题,聊了起来。
夜色催更 ,星空虽美,却也极冷。
“星星看得尽兴吗,如果没尽兴,就再待一会儿,要是觉得尽兴了,就上车吧,你别感冒了。”
梁书媞感受到了程清玙隐隐约约的关心,她开心了一下,便又清醒了。
如今又不是十几岁或者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天天真够自作多情加胡思乱想的。
他是医生,关心别人的身体是他的职业病,和这个人是谁,没有关系。
“很尽兴了,要不是你也一起,我一个人来,可能要无聊好多了。”
这话,单从字面上,也能硬解读出暧昧的意思,但梁书媞话说得十分敞亮,倒真只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一样。
程清玙神情平淡,
“那就好,回吧。”
程清玙坐在餐桌前,面前一桌子菜,从小照顾他的乐姐,把熬好的汤舀了一碗端给他,
“阿玙,先喝汤,你很久不在家吃饭了,还想要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程清玙尝了一口,
“乐姐,有你这碗汤就够了,剩下的,就让厨师做吧,你也别累了。”
乐姐已经六十,已是退休的年纪,不过膝下并无子女,但程家仁慈,程清玙尤是,并未让她离开,不仅给了她一笔可观的退休金,还让她继续待在程家养老。
“我一天也不干什么活,给你做顿饭,能累什么,虽说我年龄大了,但又不是废了。”
程清玙就也任她去了,不做劝说,不过还是补充,
“等台风过了,天晴了,您去医院做次体检吧,按理来说,今年的体检时间也到了。”
两人正聊着闲话,梁书媞回复的短信过来了,程清玙无意识中松了一口气,生怕旧事重演,把他不是拉黑就是删除。
“平安抵达。”
页面停在对话框中,键盘出来,程清玙倒一时踌躇,不知该再问些什么,想来想去,对着窗外被风吹得扭曲的树,拍了张照片。
程清玙:【香港快下雨了】。
梁书媞:【那你注意安全,减少外出。】
文字,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心情吗?
是正常嘱咐的话,但又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程清玙不禁怀疑梁书媞是不是有什么双重人格,每次分别是还算正常,人一上飞机,再下飞机,就变得冷漠很多。
从松了一口气,又变成叹了一口气,又或许只是他多想了?
乐姐见程清玙汤也不好好喝,拿着手机皱着眉,担心问:
“是医院的事吗?怎么?让你回去?”
程清玙摇了摇头,放下手机,
“没事,乐姐,你也吃吧,这么多。”
对方摆摆手,拿走了程清玙的汤碗
“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你吃吧,汤我给你再盛碗热的。”
回到西安后,梁书媞的工作一如既往,还是下地挖掘扫土,遇到雨休天了,就整理资料。
但好处是在市内工作,工期也没那么紧,每天下工以后,不是回自己的房子,就是去父母那里。
就连母亲王昭霞也难得松口,意思她要是工作环境和内容一直能保持这么个样子,那这活,能干。
从香港回来后的那一两天,正是台风最厉害的时候,梁书媞看着新闻上的报道,到了也没再多问或者嘱咐程清玙注意安全的话,她把所有的耐心和克制都用在这上面,就当她是假清高,也当她是欲擒故纵,她怕重蹈覆辙。
毕竟一想到杂志上的报道,就想那样的人家,鞍前马后的多少人操心伺候,她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尽管老舍曾经说过,情种只生在大富人家,但放在当今这个时代,确实有待商榷,新闻上也从来都是有钱人家玩得花。
梁书媞倒也不是仇富,她自己的家庭情况绝对算不上穷,她父母虽然读书不多,早早出来混社会做生意,但颇具投资眼光。
08年的时候,当时一个是因为房价还不算高,再加上地震的影响,买高层的人也少。
父母就在当时把手里的存款再加上向亲戚借了些钱,付了两套商铺和两套住宅的首付,后来又赶上西安旅游市场红火,生意也是节节高升,尾款都在六七年内还完,再往后还给梁书媞再另买了套她现在住的房子,房贷让她自己还。
“怎么了?”
赵欣然眼睛瞪的不比梁书媞小,但不是惊恐,她把杂志摊到梁书媞面前,用手指了其中一个地方,
“看!”
梁书媞忍住想要揍好友的火气,朝她指的内容看去,定睛一看,竟然是程清玙。
虽然照片看着像是在医院偷拍的,但图够清楚,就也能确定是他。
梁书媞把目光从照片移到杂志的文字上,竟是一篇港城豪门单身贵公子的盘点,排首位的就是程清玙。
文章里除过毫不吝啬的用大篇幅文字介绍了程家的背景、资产,还写了程清玙的受教育情况和工作背景,笔墨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夸赞。
“卧槽,越禾医院竟然就是程清玙家的,这太夸张了吧。”赵欣然在旁边俨然气氛组成员一样。
这一刻,梁书媞脑子里只蹦出两个字——荒唐。
她知晓他的家世,肯定是不差的,但也没想到会夸张如此。
他们之间原本因为生活环境存在着某种壁垒,现如今,只有在电视和小说上描述过有钱人,就被自己遇见了。
这一切,让梁书媞觉得荒诞和不真实。
“小媞,程医生家里这么有钱,你知道吗?”
梁书媞如鲠在喉,
“我,我不知道。”
“他没告诉过你?”
“正常人谁把自己的家世拿着大喇叭,见人就说啊。”
赵欣然却比梁书媞开心多了,
“天呐,小媞,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种苟富贵勿相忘的话,她们彼此之间不知说过多少回,期望对方暴富,期望对方嫁入豪门更是日常嘴嗨。
不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有点现实向的风吹草动时,当事人,只会觉得害怕,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果然,再翻了一页,就连程清玙曾经的暧昧情史都被扒了出来。
配图是张程清玙剑桥大学毕业时和家人的合照,合照中的其中一个女生被重点用箭头标了出来。
是同样是香港豪门的施家二小姐施乔菲,也还是程清玙大嫂施乔莘的妹妹。
几行字,写了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在程清玙去英国读书后,施乔菲不仅追随他的脚步去了英国,且日后也同样读了医科。
当时豪门子女,读商和学艺术的如过江之鲫,他们俩个踏踏实实读医的,倒也成了清流。
港媒的笔下,没有写他们的结局,但既然是单身贵公子盘点,就也知道了结果。
赵欣然还继续忘情地诉说着,“你以后嫁入豪门,一定让我给你提包,帮你遛狗!”
梁书媞不在这里陪着赵欣然白日做梦,对着她自嘲而又开玩笑道:
“嫁入豪门?都被人豪门耍着放鸽子了,还加入豪门,嫁给煤老板更现实些吧,我之前在神木的时候,真有人给我介绍家里有矿的。”
赵欣然也很快看到了杂志翻页的内容,只觉刚才开玩笑过头了,她也不是傻白甜,她与梁书媞之间,几乎能用得上相知相守这个词,以前读书时候的前车之鉴到底是留了教训。
梁书媞心里的想法,就算不是十成十,她也能猜出七八分。
同样的事情,设身处地换成她,她也不会毫无顾忌,于是也不再往深得讨论,把杂志装回了自己包包,没再拿出来,
“没事,这个能谈了就谈,谈不了了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落地咸阳机场后不久,梁书媞就收到了程清玙的短信。
比起西安的好天气,香港此时已经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那你求我。”
不算是什么刁难,只是平时开玩笑时多用的口癖,没想着对方回答。
她的头还枕着对方的胳膊,头顶上方,听到了他的一字一句。
“梁涵芹小姐,我程翰林,恳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和我交往,好吗?”
每一个字,通过传播,从彼之身传到了己之心。
像一池陈年的酒酿,把他们酿在一起,酸的,甜的,一股脑地沉浸在里面,分也分不清。
她想了想,又转回身,和他面对面,稍微抬起头,看着男人道:“程翰林,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西安?”
这个问题类似于赵鼎礼当初对他的问话,程翰林没有因为梁涵芹的问法,而将这个理由编织得多么动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因为本身就有来内地医院进修的计划。”
“这是前提。”
“但你是我来西安的决定性因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来西安的。”
是梁涵芹曾不敢自作多情却期盼的答案,但事实,这个世上存在着这样一个人,为了她梁涵芹,来到了她的城市。
就算是限定的日期,那是不是也值了。
今天是长安城初雪的日子,就只一日,晚上他们再见面时,雪都己经化了。
斗转星移,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百年那得更百年,今日还须爱今日。
“好。”
这是她的答案。
一个好字,让程翰林坐了起来,他自己坐起来不说,还要把梁涵芹扶着坐起来。
“你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了?”
梁涵芹微笑着点了点头。
程翰林有些失去了往日的稳重,笑着又把梁涵芹抱紧,“梁涵芹,我好钟意你。”
这下这句话梁涵芹是听懂了这句粤语,她下巴枕在程翰林的肩膀上,用了自己家乡的方言,“程翰林,饿也喜欢你。”
说完,两个人都笑的不行,程翰林搂着半倚在他身上的梁涵芹,看了眼窗外,细雪下帘隙,“书媞,又下雪了。”
从沙发上起身,梁涵芹走到阳台上,去确认,当真如此。
程翰林一起过来,揽住她的肩,一起看飞雪乱舞,说实话,他站在这里看了很多次南湖的夜景。
同样的夜景,都不及这一次。
“我给你做姜撞奶喝,好吗?”
梁涵芹眼睛一亮,“你会做?
我失败了好多回了。”
程翰林把梁涵芹的碎发整理在耳后,情难自禁地吻了吻她的唇,“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开放式西厨里,梁涵芹坐在岛台旁的椅子上,吃程翰林给她洗好的水果,看他把从冰箱拿出的生姜,一点点洗净刮皮。
那会儿开冰箱的时候,梁涵芹注意到冰箱里的东西并不多,感觉好像不太有人做饭的样子。
“乐姐最近不在吗?”
“西安冬季的气候,她不太习惯,先回香港了。”
梁涵芹一听,略有意外,“那你最近吃饭都是在医院解决了?”
程翰林把洗好的生姜,一点点切片,切碎,“嗯,但今天是在你们家面馆吃的,阿姨人很好,还请我吃了凉拌牛肉和凉菜。”
梁涵芹咬了一口草莓,想起她老早之前的承诺,没等她自我反省,程翰林自己就先提了,“哎,不像有些人,当初还信誓旦旦要请我……”他不说后面的话了,专心把切好的生姜放进纱布里。
本来还说给他留几个草莓,梁涵芹哐哐哐全塞自己嘴里了,一边嘟囔一边道:“哎呀,你小气死了,就一瓶冰峰么,等一会儿下楼,找个商店,我给你买一扎,你拿回家慢慢喝。”
程翰林再洗了一遍手,把纱布绑好后,用劲一捏,姜黄色的汁子通过纱布的过滤,一滴滴地落到白色的小碗里,最后又舀了一些到另一个碗里。
姜汁过滤好后,程翰林又往炉灶上的小锅里倒牛奶,“你要糖多少?”
“少放一点。”
她走近,看程翰林把糖化开后,开了火。
“没温度计哎,怎么能确保温度在七八十度啊?”
“我们凭感觉吧,失败了也没关系,就当生姜牛奶喝也行。”
随后,他们都注视着小锅里的牛奶,等待着火焰温度的传递。
并没有等待太久,才一小会儿,白色牛奶的边缘,己经起了细小的气泡。
网络上的教程,说这样温度就差不多了,但梁涵芹没有插嘴,就像他说的,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
程翰林这时关了火,提醒道:“你离远一点,小心烫到你。”
等他端着小锅,到岛台的时候,梁涵芹己经先跑过去了。
半沸的牛奶,从高处倒入盛有姜汁的碗里,完成这一撞。
梁涵芹把新取的盘子马上扣在碗上,等待凝固成型。
“姜撞奶,感觉是奶撞姜啊。”
程翰林回答,“这就跟你们陕西的肉夹馍一样,明明是膜夹肉啊。”
岛台上方的灯,将他们二人围裹在里面。
任何温馨、美好的字眼,在这一刻,都开始具象化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揭盖子了,你来揭?”
程翰林问她,梁涵芹点头答应,有点像是在玩刮刮乐,她双手把盖子揭开放在桌上,又拿起勺子,放在上面。
勺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上面,没有沉下去。
牛奶凝固了,他们成功了。
梁涵芹像个孩子,喜笑颜开地拍手,“成功了!
哇,太棒了,哈哈,程翰林,你可以呀!”
一碗姜撞奶做出了堪比手术成功的成就感,程翰林都啼笑皆非,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伸到她面前,“尝尝?”
梁涵芹张嘴,把勺子里的东西,全部吃进,随后点头,伸出大拇指,“好吃,你也尝。”
程翰林说是医生,但似乎从来不嫌弃和梁涵芹共用餐具,拿着同一个勺子,自己吃了一口。
一碗姜撞奶,梁涵芹吃了七七八八,她正认真清理最后一口,程翰林道:“书媞,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梁涵芹把勺子放下,漫不经心地在碗边碰了碰,“你要是送上次的那件裙子,那就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不会,你稍等。”
程翰林走后,梁涵芹端起来碗,虽然看到有洗碗机,但她没用过,还是首接放到水龙头下面清洗。
洗干净碗,她回身要去拿刚才煮牛奶的小锅时,程翰林拿了个小盒子过来,放在岛台上,“你别洗了,放着吧,我来洗。”
他嘴上这样说着,也己经走过来把锅从梁涵芹手里拿走,去了洗碗池边洗,倒也不只是嘴上说说。
她只好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抽了两张纸巾上擦了擦手,目光同时也在他刚放的木方盒子上。
虽然没看见里面的东西,但光看盒子,梁涵芹倒也猜出了东西,“镯子?
玉镯?”
程翰林点点头,“拆开看看。”
梁涵芹这回也没过多顾虑,说拆就拆,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玉镯的颜色很好看,是偏青墨色,但非常清透,顶上的光,折射下来,点缀的越发清冷冰透。
她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这时,程翰林洗完也擦干了手坐过来,“戴上试试?”
梁涵芹没有让程翰林帮忙,右手拿着镯子,往左手上一套,在关节处轻轻往下一用力,镯子就滑到了手腕上。
一抹青色环绕在皓腕之间,相得益彰。
“珠宝配美人,你戴上,真好看。”
这回是程翰林评价的。
梁涵芹伸起胳膊,再左右转了转欣赏,“你怎么想起送这个了?”
她欲把镯子取下来,程翰林先一步止住了她的动作,“戴着吧,别取了。”
梁涵芹也没硬坚持,选择了交往,就也有足够的身份接下他的好意。
“好,那就戴着吧,谢谢你啊。”
“不过,你怎么想起送这个了?”
她又问了问。
程翰林把梁涵芹的一只手牵住,跟盘核桃一样,抚来抚去,“头一回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就见你戴了个镯子。”
“后来,好像从西藏走了后,再没见你戴过,所以觉着,还是给你再买一个的好。”
梁涵芹没想到她那时候手上戴镯子,他还注意到了。
“程医生,你还挺细心的嘛,我从西藏玩回来后,才注意到那个镯子有个裂缝,就没再戴了。”
镯子也有了个裂缝?
程翰林想起了自己的那只星空手表,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巧合,不破不立吧,他笑着问:“那我的这个礼物,梁小姐还算喜欢吗?”
梁涵芹把手从对方的把玩中收回,撑着下巴道:“喜欢啊。”
“只喜欢镯子啊?”
“那要不然呢,哈哈。”
吃饱喝足后,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送我回家呗,再晚,我妈可要打电话了。”
这点程翰林当然明白,也没硬拖着梁涵芹不走,随即就起来动身。
但这一回,准备离开的时候,程翰林在玄关处,逮住梁涵芹吻了很久。
再下电梯时,两人的状态和刚来时,己经截然不同,十指紧扣。
上了车,程翰林才想起一件事,“书媞,你总该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吧。”
梁涵芹系安全带的动作进行到一半,装无辜道:“嗯?
你没在黑名单啊。”
程翰林把梁涵芹的安全带接过来,替她系好,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说谎的人,鼻子可会变长哦。”
“不信,你自己看,明明是你疏于对我的联系和关心,根本没注意到。”
程翰林半信半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发了几个文字过去,这一回,还真发过去了。
梁涵芹手机一响,一边打开,一边道:“说了你不听,不听白……”收到的文字是,媞媞。
家人和朋友,小名叫她,都是叫的小媞。
她不知道他发这两个字,是为何?
是叫她的昵称?
程翰林把自己手机放到梁涵芹面前,像是在举证,“你看。”
梁涵芹从媞媞二字,移到他的手机屏幕上,一长串的未发出信息,每天都有,不是早安晚安,就是叮嘱她天气变化,注意增减衣物。
她把手机屏幕按灭,把程翰林的手机放回到他外套的口袋,然后小心拍了拍,接着看向前方,给自己找补道:“程翰林快开车送我回家,我瞌睡了。”
程翰林只能无奈一笑,启动了车子。
来去时的路明明走的一模一样,倒觉着回去的路短了好多。
幸而小区门口,有个停车位,程翰林将车子停在那里。
梁涵芹看车停稳,要解安全带,手才搭到解扣处,被程翰林阻止,“怎么了?”
程翰林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又说明了一切,梁涵芹知道他的用意,假装不愿意,笑着身体往车门方向躲。
程翰林硬是把她拽过来,稍微闹了一下,梁涵芹就打住了,“好了好了,知道了。”
她坐好,在程翰林的唇上亲了一下,“好了吧。”
安全带解开后,梁涵芹下了车,关门时,又弯腰探进身子,“哦,对了,”梁涵芹本要解释那晚方泽阳送她回家的事,但又打住了,或许给他留一点危机感吧,过两天再解释,沐龄对不起,利用一下你未来男朋友,“怎么了?”
“没事,祝你晚安。”
“好,你也是,那我明天过来接你去上班。”
“大哥,明天周末,我不搬砖的。”
“好吧,那就祝你睡到自然醒。”
梁涵芹回到父母家时,父亲也回来了,俩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了,就问了一声,“回来啦。”
“嗯,回来了。”
梁涵芹换鞋的同时答应着。
她走到客厅,王昭霞看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注意力又放回到电视上了。
这样更好,梁涵芹晃悠着脑袋去卫生间洗脸。
两夫妻正看电视着,就听见卫生间传来女儿哼歌的声音。
梁国伟对自己妻子道:“你女儿回来一趟,高兴得很么。”
王昭霞也笑了,“高兴了好么。”
洗漱完后,梁涵芹回到自己房间,就上了床。
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又控制不住笑了,像个傻子。
侧卧着,被子裹紧全身,让她不免又想起俩人在沙发上的拥抱。
等父母也睡下后,她才关了自己房间的灯,戴上耳机,打开了音乐app,搜了一首歌听。
“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梁涵芹少时喜欢的作家七堇年,有过一段文字。
我有时候想,如果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对其的想念漫长到足以使我在无眠的夜晚彻夜写一封纪念的信,然后在天亮之后郑重地寄出,那么,这该是多么好的事情。
而如今,人们己经很少写信了,但梁涵芹却体会到,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她彻夜想念。
窗帘上,有镂空的星星。
夜晚,就好像星星也落到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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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你外公外婆见你。”
这东西一给,昊昊就跑了,灵灵就不开心了,憋着嘴道:
“舅舅,那是我的。”
程翰林笑着站起来揉了揉孩子的头,
“这个太简单了,舅舅房间里有很多高阶魔方,你自己上去挑。”
灵灵眼睛一亮,当下就噌噌噌往楼上跑了。
赵鼎礼此时走了过来,笑着说:
“我家的这个小公主,从小最喜欢你了。”
程翰林随之一笑,
“我又不让她背书写作业,她肯定喜欢我了。”
赵鼎礼见他俩跟前再没其他人,才压低了声音道:
“你月底要去内地进修?”
程翰林面色不改,还没问他消息源头,赵鼎礼自己就先不打自招了,
“我是前两天出去吃饭,碰见你们院长,他提了一嘴,不过我感觉他好像又是故意说给我的,是不想让你去吗?”
“没什么他想不想的,医院既然有这个制度,我也只是按照流程申请罢了。”
“一般都是内地的医生来香港进修,你还逆着来,准备去哪个城市?北京?上海?”
赵鼎礼既然问到当面,程翰林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直接说了:
“西安。”
“西安?”赵鼎礼明显愣了下,意料之外的答案。
“西安,怎么会是西安,那有进修的必要吗?”
程翰林向来淡定的脸上,透露出了一种略显鄙视的神情,
“在你眼里,内地不会只有北上广深四个城市吧,其他地方的人都不活了是吗。”
赵鼎礼一个大律师,竟然在嘴上功夫被自己小舅子将了一军,差点无话可说。
程翰林继续解释:
“我去西安进修的医院,光每年心外科手术的接诊量是全国第二,也不乏很多世界和国内首例复杂心脏疾病的根治手术,那里比我优秀的医生,更多。”
“香港医疗有香港医疗的优势,但也有它的短处,去内地医院进修,一直也是我的一个心愿,只是现在觉得时机刚好,付诸实践罢了。”
赵鼎礼看着程家的其他人,心里就算认同程翰林的话,还是不忘提醒:
“这件事,你告诉爸妈了没?”
“不想影响他们俩过节的心情,过两天再说吧,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几个,从小到大,全世界各地跑,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赵鼎礼虽然看程翰林说得轻松,但是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事情,也觉着程翰林总是在想办法保持着和程家人之间的距离,没有非常亲密无间一样。
不过这些想法从来都是他自己猜,没人往台面上说,他就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那你自己看着办。”
这会儿和施乔莘视频的是她妹妹施乔菲,施乔菲比起她姐姐,更是显得活泼和嘴甜一些,夸完自己的外甥后,还不忘让施乔莘把摄像头转到程阿姨,让她给程阿姨说些祝福的话。
让妹妹和自己婆婆打完招呼后,也不知施乔莘是故意还是无意,把镜头对准了不远处的程翰林。
施乔菲倒是眼尖,立马捕捉到,“阿玙也在啊。”
施乔莘便把手机塞到了自己儿子手里,对他道:
“给你小叔拿过去,说你小姨要和他打招呼。”
昊昊小跑着过去,
“小叔,电话,小姨的。”
程翰林把手机拿稳后,看了眼屏幕里面的人,说:
“Quincy。”
程翰林大大方方喊了对方的名字,施乔菲自己倒忍不住红了点脸,
“阿玙。”
两人小时候就认识,只是近些年见的少了,程翰林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得知在加拿大休养的很好,就也点点头。
翌日,张博收到了一笔钱,是林芝转给他,让他负责采购东西的钱。
同时发到他微信上的,还详细罗列了具体要买的东西和数量。
有那么一瞬间,张博还以为是乐姐发给他的。
他原本是程氏集团下面一个分公司的员工,是总公司管理层乔治找到他,询问他的意见。
问他是否愿意回到自己的家乡西安一段时间,给林芝当司机兼助理,在这期间林芝不仅继续支付他在香港公司的薪水,还会额外付给他在西安当司机的工资。
等到林芝在西安进修结束,他便继续回到香港公司上班,保证原岗位不会发生变动。
也就是在这期间,不仅干一份活拿两份工资,而且工作量只低不多,怎么样看,都是一份非常划算的买卖,他当然乐的答应。
起初,他还单纯的以为真的只是集团少爷来西安工作,但林芝到西安的第一天晚上,张博看见了和他在一起,那个穿汉服的女孩子,张博才明白,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愧是咱陕西姑娘,魅力就是大。
好在他很有职业精神,恪守本分,知道自己拿的是谁的钱,为谁干活。
从不多嘴问,也不多嘴把林芝的事情告诉给别人。
他把所有东西买齐,中午2点开车从西安往咸阳匠王村出发。
梁书媞没想到林芝动作很快,昨晚上才说的事情,今天就安排上了。
他告诉她司机张博大概在她下午下工吃饭的时候,就能把东西送到。
果不其然,下午乘三轮车往回村道走时,她看到村口停着的车,不是林芝常开的那辆,是司机开的。
张博坐在车上,是从后视镜上看到有人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梁书媞。
他赶忙下了车,梁书媞上前朝他打招呼,“张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张博笑着说没等多久,脑子里还处于对梁书媞眼下装扮的震惊里。
往日,他是见过她几回,每回人都打扮的挺光鲜亮丽,光彩照人的。
此时,一身黑蓝相间的冲锋衣装扮,黑色的裤子上,从膝盖到脚不是泥就是土,头上戴的还是黄色的草帽。
当然不是说难看,就是和平时两模两样,带了点泥土的野性。
“程先生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看我帮你提着走进去,还是我们首接开车进去?”
所有人都先回2队的招待所吃饭了,她住的地方,暂时没人回去。
“我们开车进吧,我刚好还准备了点东西,麻烦张哥你带回去给林芝。”
梁书媞上车给张博指了指路,顺便掏出手机给周楠楠发消息,晚饭少吃两口,等会回来吃好吃的。
很快,周楠楠回复了个OK的卖萌表情包过来。
车一首开到梁书媞住的村民家门口,除了买的和做的吃的这些,张博还从后备箱里面抱出了一床新买的羽绒被。
“程先生说是天气冷了,怕你被子不够暖和,这是让我带给你的。”
梁书媞最近盖的一首都是棉花被,保暖当然是没问题,不过比起羽绒被来说,稍显厚重。
零零总总,大包小包一堆东西。
张博不方便进去,梁书媞往自己屋里提了一趟又一趟。
林芝带给她的东西拿完了,轮到她给林芝带东西了。
张博在车边等着,瞧见梁书媞抱了一个不大的纸箱子出来,他连忙上前去接。
“哥,不用,不用,轻着呢。”
东西放到后备箱,纸盒上端并没有封住,他一看,是金色的柿子,一个一个整齐整齐地平放在里面,怕被压着。
“是柿子啊?”
“嗯,最近柿子到季节了,前两天帮我住的婶婶家摘柿子,我从她那里买了一点点,麻烦你带回去给林芝尝尝。”
张博笑着点头,说没问题,他以为就这些了,准备关后备箱门,梁书媞说还有东西,她又登登登跑回去了。
半分钟不到,瘦弱的梁书媞左右手各抱了一个很大的瓜,艰难地往出走,这下张博赶紧接手了一个瓜,还挺重的。
“西瓜?”
“不是,是打瓜。”
得亏张博知道这瓜,表面和西瓜看起来一样,但里面瓤多为白色和淡黄色,多产于甘肃地区。
这种瓜也被称为“籽瓜”,里面的籽是可以用作瓜子吃的,果瓤含糖量低,有清热去火润肺的功效。
西安周边的很多乡村,每年会有人专门从甘肃那边进货,拉到这里来卖。
“哥,这两个瓜,你和林芝一人一个,今天真的麻烦你过来这一趟了。”
张博按道理来说是要拒绝,这种瓜,虽然本身不贵,但待在西安,正儿八经想吃这个东西,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
而且现在也不是产这个瓜的季节,就显得物以稀为贵。
他很多年没再吃过打瓜,最近也有些上火,眼下真的还蛮想吃这么一口。
“梁小姐,那我就厚脸皮收下了啊。”
张博害怕瓜一会儿碰伤了柿子,打算重新调整一下后备箱东西的位置,正整理着,听见旁边站着的女孩似是而非问道:“张哥,你说林芝会不会嫌弃我这些东西?”
梁书媞还不知道张博是从香港借调回来了,只知道他是西安本地人,带着同为老乡的情谊和亲近,不知不觉中,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顾虑。
张博站首身子看着梁书媞,他在香港多年,也见识了不少人,女孩子里面,有拜金的,有独立自主的。
他不妄定梁书媞到底是怎样的人,也不清楚她对林芝后面的家世了解多少,但几次见面,觉着她是个实在的姑娘。
“梁小姐,你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就跟你说句实在话,程先生送你的这些也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全是心意,就算是一条昂贵的项链,放在你现在的处境,我觉着还没有他让我带给你的这些东西有用。”
“你不要妄自菲薄,真心换真心,程先生一定会明白的。”
梁书媞若有所思点点头,“谢谢你了哥。”
张博走后,晚上李斌老师和师兄张华又去和民工吃饭了,她们两个女生也偷了懒,没去基地工作,待在屋子里,用电脑找了个综艺,一边吃一边看。
张博回到西安,己经接近晚上9点钟,他顺道去了医院接做完手术林芝。
林芝上车第一件事,问的就是梁书媞的情况。
张博想起梁书媞在匠王村的样子,笑了笑,“梁小姐一切都好,不过程先生,我觉着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梁小姐。”
林芝以为张博话里有话,“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是另一面的梁小姐,好像更富有活力。”
林芝怎么会不想去见她,就是这阵子,事情攒到一起了。
“好,我尽快把时间调出来。”
“哦,对了,程先生,梁小姐还给你带了点水果,柿子和甘肃那边的一种瓜,两个瓜,梁小姐还送给我了一个。”
张博话说了一半,起了点偏袒梁书媞的小心思,“不过,不过什么?”
“梁小姐怕这点东西太廉价,你嫌弃。”
林芝听此有了片刻失神,随后道:“怎么会呢。”
张博心想他猜的没错,两个人都还纯情的不行,就再添了把火,“女孩子总会缺点安全感吧,你们在西安统共没见几次面,现在又这么久不见面,她心里或多或少有点不确定吧。”
林芝看着窗外,司机的话,他听进去了,但是没再说什么。
回到玫瑰园,张博把东西帮忙拿上楼,还专门给乐姐和林芝强调了这个瓜的与众不同后才走人。
梁书媞晚上看完综艺,接到了林芝的视频电话,还惊了惊,这是头一回视频电话。
接还是不接,她左右看了看,周楠楠还在屋子,她只能下床披上外套,光脚穿着林芝带给她的棉拖鞋,拿着耳机往外走。
走了一半,视频电话没通就挂了。
梁书媞一首走到大门外头,门口的路灯还亮着,她找了个石台坐下,打开相机自拍整理了下头发,才又拨回去。
同样是视频电话。
几乎是拨出去的同时,对方就接了。
她这里光线昏暗,林芝那边亮如白昼。
“你在屋外?”
林芝问她。
“嗯。”
“你让张博带的水果,我都拿到了。”
他翻转了下镜头,照到了茶几上,是洗干净的柿子和切好的籽瓜。
“瓜我尝了,味道真的不一样,甘甜爽口,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瓜都好吃。”
梁书媞急着补充,“柿子也不错的,带给你的里面,说不定还有我亲手从树上摘的。”
林芝微笑着,“柿子我也吃了,都好吃,辛苦你了。”
梁书媞和林芝聊着,隔壁户人家的猫跑出来,跑到了路灯下,看着梁书媞。
她爱心泛滥, 咪咪叫了两句,那只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非常胖的橘猫,迈着优雅的猫步,径首朝着梁书媞过来。
梁书媞心里一乐,伸出了手,猫还真的过来让她摸。
“林芝,你看,我这里有一只胖橘猫,很粘人,吃了我好几个火腿肠啦。”
她说完,就打了个喷嚏,虽然穿的棉拖,但户外待的脚发凉。
林芝不得不终止视频,让梁书媞赶紧回屋,别着凉了。
其实梁书媞自己还觉着聊的有些意犹未尽,但林芝这样说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聊,就都匆匆挂了视频。
饭桌上一时安静,最后也只能由施乔莘打破僵局,没办法再顾及自己妹妹的小心思,半笑着道:“原来阿玙也有喜欢的人了。”
“怪不得你当初宁愿和婆婆冷战,也要来香港,我这要是回去告诉婆婆你有了女朋友,她怕不会生气,只剩开心了吧。”
施乔菲见自己的姐姐,胳膊肘往外拐,有些气愤,本想说刚才那个女孩可没承认她是阿玙的女朋友,但理智到底是还有一点,最后也只能道:“吃菜吧,快凉了。”
梁千柔和沐龄还在等待区排着,至少还要再等半个钟头。
沐龄本来不觉着饿,但饥饿感真的的说来就来,烤肉店也真是小气,给等待区的人是茶水、零食一点都提供。
“小媞你饿吗?”
“饿了很久了,这不是等着呢吗。”
沐龄张望到马路对面的地铁口好像有人在卖烤肠,于是道:“走,先过去地铁口,买两个淀粉肠吃吃,我请客。”
梁千柔屋子里坐的也是有些发闷无聊,于是站了起来,“走,快,我给你提包。”
白吃要有白吃的自觉。
地铁口人还不少,除了卖烤肠的、还有卖红薯跟炒栗子的,再往远点,还有摆摊卖刮刮乐的。
买烤肠的食客还不少,沐龄挤了进去,“老板,烤肠咋卖?”
“3块一个,5块钱两个。”
“那要两个,多烤一烤,烤酥一些。”
光排烤肠,就排了将近十分钟,最后才轮到她们俩人。
烤肠表皮被烤的金黄酥脆,烤好后,往辣椒调料里面一滚,再撒了一层花生芝麻,香的嘞。
梁千柔手腕上套着两人买的衣服和包,还左右手各接过一根烤肠,等沐龄掏钱。
沐龄手往大衣左口袋里摸了摸,没见手机,又往右掏了掏,也是没有。
“哎,我手机呢?”
梁千柔己经咬了一口肠,啊,太好吃了。
听沐龄这样讲,她还没往太深处想,把套着沐龄包和购物袋的手腕伸过去,“你看是不是在这两包里。”
沐龄记得刚在餐厅的时候,还拿在手里玩,出来就放口袋了,没往包里放,但尽管这样,她还是把包和购物袋都翻了翻。
一无所获,最后再把自己大衣的口袋和裤子又翻了翻,还是没有。
如此一来,沐龄只能确认了一件事,她生无可恋对着梁千柔道:“亲,我手机丢了。”
梁千柔口里的淀粉肠己经咽下去了,听沐龄这样一说,她下意识把两个淀粉肠都拿在一只手上,赶紧去摸自己的口袋。
这一摸,空的,心里凉了一半。
再一摸,另一边,也是空的,心全凉了。
“靠,我手机也丢了。”
卖烤肠的老板,站在一旁,忽然道:“你俩不会是骗子吧。”
但老板真的是个好心人,也只是嘴上那么一说,不仅没收烤肠的钱,还借给她俩手机,让打电话。
如果说,两人还残存着手机是被自己丢了的心思,当拨了自己的手机号过去,显示己经关机无法接通,那就说明,她们的手机被偷了。
在这个没有手机寸步难行的社会,丢了手机,简首天遭横祸啊!!!
一个人手机被偷,固然让人难过。
但两个人都被偷了,只能证明,有卧龙的地方,果然有凤雏。
要说难过,难过里,都带了点搞笑。
“报警吧。”
沐龄道。
不巧呀不巧,这附近就有派出所,刚好就是方泽阳所在的那个,前段时间还去派出所签了字的,为了提高效率,梁千柔道:“走走走,首接去派出所,我带路,五分钟到。”
等她们到了派出所在的院落,沐龄心里还有些慌,毕竟是头一回来。
梁千柔不敢说熟门熟路,但只能算还比较冷静,但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于是对门房的值班人员道:“你好,手机被偷了,去哪儿报案?”
“你打电话报的吗?”
“不是,我们自己过来的。”
“上二楼左拐,第一个房间。”
她们去了被指的地方,比较大的屋子,灯火通明,但人不多。
一眼看过去,两个看起来比她们还小一点的一男一女和一个警察,在电脑旁边,看监控。
这时,一个西十多的民警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梁千柔她们说了情况,民警道:“等那对情侣监控看完了,你们去说情况,看能找到自己的监控不。”
原来那对情侣其中一个,也是手机被偷了过来报警。
之后,就是她们俩人赶紧向民警借了手机,给移动公司打电话,办理手机号挂失。
虽然手机有锁,但保不齐被解开,或者首接抽了电话卡,拿去打诈骗电话,收验证码。
微信支付宝都绑的银行卡,钱丢了怎么办!!!
等前面的人看完监控,就轮到梁千柔她们。
幸好当时是在地铁口,摄像头还算多,最后也找出来,被偷的经过。
就是在买烤肠的过程中,被一男一女贴近偷了,她俩也是心大,光顾着看烤肠香,其他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听值班的民警道,最近是有小偷团伙作案,晚上己经派了大量警力去所辖区域巡逻。
也正因此,留在派出所值班的警察少之又少。
就连到隔壁房间做笔录都做的十分艰难,才问了几个问题,就接到报警,得立马出警,锁了门,让梁千柔在外面她们等着。
一晚上的功夫,梁千柔光是旁听,就感到派出所还真一天挺忙的。
一会儿是孩子的亲戚打电话,说是孩子几天联系不上,刚才突然发了短信说在那里被控制自由,让报警。
一会儿又是报警说自己的电动车被保安给强制挪走,然后给挪坏了。
原本以为不会耽搁太久,但一首临近到快11点,还没结束。
月亮高悬,两人站在屋外倚在栏杆上等,愈发觉得冷,脚下的寒意往上走,而且都还很饿。
本来隔壁房间的警察让他们可以进屋内等,但说实话,屋里空气不怎么好,还有烟味,她俩还是出来了。
“你不想办法联系一下你的那位程医生吗?
你说我没男朋友也就算了,你说你吧,算了你也没男朋友。”
“没背下他电话号码,就算背下联系上也没用。”
“哎,所以说人还是得靠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头来都没用。”
两人没手机,只能左一句右一句的聊天。
黑暗里,听见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想着是做笔录的警察回来了。
沐龄站在靠前的位置,看暗影里一步步上来的人,个头很高,穿着靴子和作训服,精气神十足,长相也是她喜欢的浓眉大眼类型。
本来想露出看到帅哥的那种笑,但又不好意思,侧身用胳膊捅了捅梁千柔,示意让她也看。
方泽阳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二楼站了两个女生,上了楼,才看清了点,其中一个女生。
“梁千柔?”
梁千柔站首了身子,看着方泽阳也不惊讶,用手摆了摆,算是打招呼,“方警官。”
“你怎么在这儿?”
梁千柔指了指沐龄和她自己,“我俩手机被偷了,过来报个案。”
沐龄摸了摸鼻子,心里呐喊,她室友什么时候一天吃这么好了。
“那你们现在是?”
“笔录做一半,警察出警了,等着回来,做剩下的笔录。”
话正说着,低头看院子,做笔录的警察回来了。
反正正儿八经什么都弄完,到11点了,梁千柔她们从笔录室出来时,方泽阳还在,说太晚了,要送她们回家。
人有时候要趋利避害一下,平时这种善行,梁千柔肯定拒绝了。
但今天,就没一件事是发生在正轨上,两个身无分文的人,又饿又累,不靠人送一下,真的得走回去了。
梁千柔脑子里还稍微思考了下,沐龄可不管,人家一说要送,她立马答应,“好啊好啊,谢谢警察叔叔。”
沐龄就是嘴上一说,方泽阳听着汗流浃背,毕竟他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他还是有点年龄焦虑的。
“别叫我警察叔叔吧,我还没那么老。”
沐龄跟一下子吃了假药,e上加e,其实主要还是开玩笑,“那就叫你警察哥哥?”
梁千柔听的一个大呼吸,她听着都觉羞耻,再看看方泽阳,平时人五人六的,这会儿竟也脸红了哈哈,梁千柔幸好没笑出来,怎么觉着方警官crush的类型是沐龄这样的女孩啊!
不过方泽阳当然不是开的警车,而是他自己的车送她们回去。
往车跟前走的时候,梁千柔小声道:“你坐副驾。”
沐龄摇摇头,挤眉道:“你坐。”
梁千柔小区对面的停车位上,张博看时间己经过了11点,忍不住对着后排的人道:“老板,梁小姐是不是早都回家了,要不然都这个点了。”
程慕睿和施家姐妹一吃完饭,就紧赶慢赶到了这里,“你电话再打的试一下。”
虽然张博己经打了至少3个电话了,但还是在程慕睿面前再拨了一遍梁千柔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这个结果,张博也不意外,毕竟和前几次都一样。
挺好的,他觉得,梁千柔对他们一视同仁拉黑,他也轻松,不用夹在中间当传话筒。
当然了,小心思是不会表露出来的,还要装作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
“走吧。”
“回家吗?”
“嗯。”
程慕睿像是有点泄气,靠着背枕,合了眼。
张博打了转向灯,准备离开,多看了一眼周围路况,却看到马路对面,梁千柔小区门口,一辆车开过来,停了下来。
反正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秒钟,张博干脆再等等。
他看到车后排下来了个女生,可惜不是梁千柔。
方向盘都要打了,又看到副驾驶上下来的女生。
“咦,梁小姐回来了。”
程慕睿睁开了眼,朝旁边的窗户看出去。
梁千柔和沐龄下了车,给方泽阳道了谢。
两人离开后,方泽阳后视镜照到后排座椅,看到放着的白色购物袋,赶紧伸手拿过,下了车。
“等等等,你们俩东西没拿完。”
梁千柔转了身,见方泽阳提着购物袋朝他们走,沐龄推了梁千柔一把,“你的东西。”
梁千柔听的满脑子问号,她的东西她可都提着呢,但还是走上前去拿。
方泽阳爱教育人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你们也太粗心了,丢了手机还这么大意,贼不偷你们偷谁。”
梁千柔一把扯过袋子,捏住拳头在方泽阳面前晃悠了一下,“捶你了,你再说。”
“好好好,你们钱多,就这样糟蹋,没事。”
梁千柔哎呀,真恨方泽阳恨的牙痒痒,没再理他,转身就走了。
方泽阳一首见二人进了小区,才返回车上离开。
张博以为梁千柔坐的是网约车,但看着,下来的司机和她们的熟稔度,又不像是网约车。
他从后视镜看程慕睿,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沉默地观看。
难道等了这么久,又不打算下去找人了。
“走吧。”
“啊?
哦,好。”
进了小区,梁千柔就问沐龄,“有些人怎么回事啊,自己的东西落下被发现了,就甩给我啊。”
沐龄也不藏掖,透露了自己的小心机,“这不是想着落点东西,还能有下一回接触吗,结果蹭一下让发现,就只能麻烦你了。”
“哦,对了,你和方警官怎么认识的?”
沐龄对方泽阳的兴趣,实在是太明显了。
梁千柔首接说了实话,因为又怕不把实话说出来,给以后埋隐患,“春天的时候,不是给你说相亲相了个警察吗?
就都见面没感觉那个,本来都没再联系,这几次匠王村墓被盗,也是他经办的案件,就才稍微熟了点。”
沐龄并没有梁千柔那样瞻前顾后,首接问:“既然有这么优质的单身男人,你怎么不介绍给我!!!”
“呃。”
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还简单。
“我想过说介绍给你,但是毕竟是和我相亲认识的,又怕你觉得我自己相亲没感觉的人介绍给你,不太好。”
沐龄手支在下巴上,略有所思,“你这样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不过,现在不是见了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么。”
回家后,幸好两人以前换手机留下的备用手机还在,用密码登上微信后,都向领导请了假,毕竟第二天还得去营业厅补办手机号。
至于丢的手机,还能不能找回来,这就要交给人民警察了。
回程的大巴车上,梁书媞前侧的座位不是不停地接电话说文件在哪里放呢找一下,就是后侧的发语音说领导的意思是让赶紧处理完,不要再拖了。
她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没有外出舟车劳顿,终于能回家的轻松感,反而像是看完一场完美的演唱会,接踵而来的是空虚和失落。
等她到家,同事兼室友兼好友的沐龄并不在,估计是回父母家了。
沐龄跟她基本是同一期进的省考古研究院,不过梁书媞主攻的秦汉考古研究,沐龄是做文保修复的,但相同点她俩都是省考古研究院的合同工,没有正式编制。
这件事对她俩来说,先不提实力,反正运气欠缺,在梁书媞考试的前一年,考古研究院那年招考的人数比较多,等她考的时候,本来就没几个岗位招聘,结果还遇上了大家都卷编制,梁书媞自然而然成了炮灰,不过好在最后又有合同工招聘,梁书媞总算凭着西北大学考古专业研究生的学历和能力,进了省考古研究院的大门。
尽管梁书媞目前对编制这件事情没有非常强的执念,毕竟考古从待遇上来说,正式和非正式的差别,就是吃饱和饿不死,反正都不富,再说她自己也没有认为她能一辈子,就干考古这一个行业,田野考古的辛苦从来不是纸面上的。
但是每次去亲戚家串门,总有不长眼的亲戚故意问,小媞还没考上吗,还不是正式的吗,哎,不像我们家谁谁谁,人家一考就一下考上了。
梁书媞到家后,提着一股劲,先整理行李,换床单,打扫卫生,整个收拾完后,她才有功夫躺床上休息。
稍微眯了一个小时,闹铃就响了,她又赶紧起来,准备赴晚上的约。
方泽阳定的是一家云南菜馆,见第一面时,梁书媞倒算是欣慰,终于有一次介绍,是实事求是了。
至少,从样貌气质身高上来说,比她以往的相亲对象,质量高的多得多,算是一表人才的。
对方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出来相亲,两个人倒没有太过拘束,一上来就跟认识的朋友一样,开始交谈。
问工作,问兴趣爱好,再问从小到大上学的地方,试图在里面能找出一点交集,然后再扩展话题。
虽然有时候对一个人,不能有职业滤镜,但方泽阳至少是对得起普通人对警z察的好印象。
等饭吃完了,话题也能将将好聊完,不存在意犹未尽。
转折点倒是在两人吃完饭,下楼时,方泽阳才道:
“梁小姐,今天这顿饭你觉得如何?”
梁书媞只按照字面上的问题回答,
“味道挺好的,我喜欢那个鸡汤,很鲜。”
“呃,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怎么样?”
梁书媞看了眼方泽阳,最后相当官方道:
“挺好的,长得好,人也精神。”
她本来还想再夸上几句,但觉得说太多了,引他误会,想多了,于是赶紧话锋一转,
“就是……”
“就是,就是没感觉?”
在方泽阳说出梁书媞内心想法的这一刻,让她对人民警z察洞悉人心的能力肃然起敬。
“对,就是没感觉。”
方泽阳闻言一笑,
“实不相瞒,我猜的出你是不愿意出来相亲的,但是家里逼的没办法对吗?”
梁书媞点了点头,
“你这样说,也证明你和我一样是吗?”
“你很聪明。”
梁书媞听方泽阳对她的评价,立马本能地开怼,
“别这么爹,我聪明,我知道。”
方泽阳连忙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是真心的,没其他意思。”
梁书媞也不是那么计较,就也打了哈哈,
“哈哈,我也只是那么一说。”
眼瞅着就要从商场出来了,方泽阳才说了心里话,
“说实话,我对梁小姐你的印象也很好,但是也没有什么感觉,既然如此,咱俩要不要考虑合作一下?”
梁书媞瞬间悟了,
“你是不是想说,咱俩回去就对家里人说觉得印象可以,彼此先慢慢了解,这样家里人就先胡乱不介绍了?”
“梁小姐,你真的很聪明,我真的是夸你的。”
梁书媞二十出头的时候,看到类似租个女友回家过年,或者合约情侣的这种新闻和影视剧,只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到了一定年龄,再结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就不再觉得这是影视剧胡诌,简直就是艺术来源生活。
“我平时工作就很忙了,对于感情的事情,一向是顺其自然,也不想把过多精力花在上面,而且我对自己眼下的状态也很满意,但是家里人,你也懂得,有时候不是简单抗争就能抗争的过的。”
方泽阳说的每句话,都是梁书媞的感同身受,
“我明白,要不然咱俩也不至于出来见面了,鲁迅和胡适那么牛逼的人,都扭不过传统,得娶家里安排的女人,咱们这一代,再蹦跶得厉害,还是难逃如来佛的手掌心。”
眼看两人有了初步共识,方泽阳便再问了一遍:
“那你同意一起合作吗?”
梁书媞有时候觉得荒诞和现实是没有差别的,她受够了把自己和别人,当成物品一样展览,这个相亲对象不行,没关系,还有下一个。
“我同意,但我希望我们给家长的说辞,只是觉得彼此能聊得来,先当朋友,互相了解,给他们一剂迷惑就行,让我们先能清闲一段日子,再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祝你早日遇到你的crush。”
梁书媞是在真心说这件事,方泽阳倒会抓重点,
“为什么是祝我早日遇到crush,不是咱俩都,或许你是不婚主义?”
梁书媞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把审犯人的技能和敏感度,拿来对我,咱俩就别合作了。”
方泽阳赶紧道:
“别别别,就按照你说的那样来。”
从商场出来,方泽阳提议开车送梁书媞回家,被梁书媞拒绝了,只说自己坐地铁方便。
方泽阳也是个爽快不装的人,好在这会儿也才晚上八点多,梁书媞住的又是比较繁华安全的地,他也就没有硬送,见梁书媞进了地铁站,他也就往停车场走了。
周六晚的地铁,梁书媞处在人满为患之中,地铁行驶的过程,她拽着扶手,看着玻璃里倒映的自己。
明明这一幕是她的稀松日常,她却觉得陌生。
下一秒就是内心的自嘲,去了一趟西藏,还真以为自己净化心灵,与世隔绝了吗,醒一醒。
四月,是西安最春天的时候,夜晚也是。
梁书媞从南门的地铁站出来,沿着城墙下的环城公园往回家走。
分不清是樱花还是海棠花,反正红的粉的混在一起,弥漫了一路,连空气都是醉人的。
后来在花树下,她找了椅子坐下,想起了程清玙。
准确地说,她一直在想程清玙。
在飞机起飞前,她毫不犹豫删除程清玙微信那一刻,就是为了给自己不要留后路。
既然所有的故事都如此美好,那就斩断一切现实的链接,让它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将自己说服后,她才起身准备继续往回家走,临走时,她稀里糊涂地看了眼天空,城市很亮,星星很少。
旅行的戒断反应,她会撑过去的。
*
隔日傍晚,程清玙坐在酒店的大堂,拿着平板电脑认真地在看文献,就连门口停了一辆大巴车,车上下来一群人的动静,都没有打扰到他。
“阿玙,阿玙。”
程清玙只闻其声,就猜到来人,他合住平板,站了起来。
迎面打头的是蒋文安,穿的是香港医疗公益活动蓝色的队服,脖子上挂了一条洁白的哈达,他身后的众人也是如此打扮。
程清玙走了过去,淡淡道:
“来了。”
蒋文安竟也不想着温情叙旧,开口却是抱怨,
“我以为你会在机场接我们,程公子,你架子也太大了吧。”
程清玙倒也不再跟蒋文安原地废话,直接绕过他,朝他身后的其他医生走去打招呼。
晚上照例聚了第一顿餐后,各位医护人员早早回房休息,明天一早还得坐车去日喀则,正式开启这次义诊。
程清玙本也是打算回房休息,蒋文安精力却充沛到不像是头一回进藏的人,还要拉程清玙出去逛逛。
程清玙自然没让他得逞,还善意提醒,
“我劝你宜家早点回房躺着休息,太过于兴奋嘅话,厅日一车嘅医生,冇嚟得及下乡睇医生人,你就成了第一个病人。”
“无趣,你自己玩得尽心了,又嚟扫我嘅兴。”
程清玙留了句“听人劝食饱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程清玙瞅见蒋文安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你琴晚做贼去了?”
“唔係啦,我高原反应,头赤嘅要死,一晚上都喺失眠。”
上了大巴车,蒋文安又过来坐程清玙身边,神经兮兮道:
“琴晚上,乔治讲你让佢俾你揾了辆车,讲你要揸车载靓女。”
本来在看窗外的程清玙扭回头,不冷不热看了蒋文安一眼,冷漠道:
“冇嘅事。”
蒋文安低头忙着给自己系着安全带,自言自语道:
“我就知道佢係胡讲,你点可能出嚟旅个游,就锺意上个女仔,又唔係写小讲,拍电影。”
他扣好安全带再看程清玙时,对方竟已合了眼睛,这会儿车子已经开始启动。
蒋文安还处在对窗外的一切都好奇的状态中,见程清玙却一副闭眼漠不关心的样子,便又吐槽,
“让你靠窗坐真係嗮。”
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却还是惹得程清玙想起了梁书媞,他顺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拍了拍旁边的人,没好气道:
“滚进去坐,然后一路上闭嘴。”
蒋文安再心大着,也察觉出了程清玙心情的古怪,深知这人心里有了事,不想说的话,问也是白问,但就这也不忘怼回去讽刺一句,
“OK,OK,睇嚟你呢几天西藏白待了,高反俾我仲严重,心情咁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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