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你?”宋进最后还是绕过话茬,毫不客气地把宋曜手边的书夺过来往自己面前瘫。
郝读那仨看见宋进胡乱一翻了什么,接着宋进仿佛碰见什么脏东西一样一把甩了出去,炸了毛毫不客气地指着宋曜说:“这踏马谁写的一坨狗屎玩意?你哪里来的!”
三个吃瓜群众连忙赔着笑脸过来,劝和的劝和,捡书的捡书。
徐达拉着宋曜安慰对面谄媚道:“进哥,咱们消消气。”
郝读按着宋进的肩膀:“是啊,你看曜哥气定神闲的都不虚,我们慌个什么劲?打架多伤和气啊。”
宋进指着邹三手里翻的书,腮帮憋着两股气:“谁说我要打他了,你们看看那写的什么。”
邹三捡起那杂书,却不像宋进那样反应激烈。
“哇塞!”他翻了翻目录惊喜道,“解闷儿的好书啊,脑洞大,情节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宋曜,这破书要了言安署名权应该挺贵吧。”
“还行吧。校门口有人定向卖给非二年级生,不是写手本人。”宋曜云淡风轻的说,“作者还算明智,限印了数量,只在梅蒂宪流通学生内部流通,平均每个班一两本,多余的交给咱们同学口口相传。”
闻言徐达跟郝读抢着翻那杂书,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卧槽!这他妈栽赃诬陷,侵犯人家名誉权!”
“我他妈以为只有小说里面才会大费周章给人立传出书,这他妈哪个傻逼写的啊……”
《梅蒂宪风云人物言安篇》以章节形式分门别类,小说笔法、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叙述了不少看似合理实则逆天的故事,因过度戏剧而难辨真假。
据前言介绍,其完全取材于女主梅蒂宪一高中部高二二班言安的亲身经历,内容涉及黄-赌-毒、封建迷信、邪教、校园生活、爱情经历、敲诈勒索、悲天悯人、杞人忧天等等,最后把女主直接编排成一个有严重精神分裂症的精神病。
还附上了言安的照片,在学校、在街道、在商场、在打架、在巷子里收钱……
因为照片是黑白的,有些糊,只看的出来身形是她,正脸的话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写手应该是有意如此,免得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把自己给揪出来。
对此邹三做了非常乐观的总结:“互联网禁书,看个乐呵,不会有人当真的。”
这会儿班上大多数人都在食堂吃晚饭,教室没几个人。
这几个因为要准备实验班的周六考试,就提早回来拿资料然后上五楼的实验班教室去。
结果被宋曜手底下一本《言安篇》深深吸引,想看会儿再走。
没五分钟呢,宋曜突然道:“言安同意你掀她桌子吗?”只见他的目光落在宋进抓在桌沿的手上。
包括宋进本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掀桌子?宋进抬了抬眼皮,正想说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找茬。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懒洋洋的飘过来打断了他。
“是啊,我同意你掀我桌子了嘛,起开。”言安已经站在了桌子旁边,她刚在篮球场砸完篮球架回来,身上还冒着汗,满面的红光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
除了宋曜正对教室门口率先看见言安,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收起书。
郝读捂着胸口:“大姐,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宋进看见宋曜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属实气笑了:“言安,你知道宋曜小名吗?宋茶茶。”
“哦!”言安表示她懂了,“怪不得他喜欢喝绿茶呢。”
“真的吗?”几人一脸八卦地观摩他茶杯。
“总之你们就说是茶不是茶吧,宋茶。”宋进调侃道。
言安正埋头往桌屉翻书,随口问:“什么互联网禁书这么有意思,你们聊半天也不给我看看?”
“一本烂俗言情小说,你对这种小说不是一贯没兴趣嘛。”邹三从容应答道。
“我确实没兴趣。”言安问,“今天晚自习计算机课吗?”
“是啊,计算机,还有半个小时七点,你得抓紧时间补一补这几天逃课落下的,还有两天就考二级了。”
言安“噢”了一声说:“我马上上去复习。”上的是五楼的实验二班。
她心不在焉地翻书翻了半天,同桌离开都没注意到,一边继续暴躁翻抽屉一边问他:“宋曜,你看见我计算机教材了吗?”
宋曜的声音从教室门口冷冷的飘过来:“垫桌脚了。”
“嘿!我的书就不是书了哈!”言安连忙把自己的两本书从他桌脚抽出来,在楼梯道追上矜贵同桌宋少爷。
“你把我书搞脏了,”言安笑眯眯说,“得给我赔书籍损失费。”
宋曜挑眉双眼乜斜道:“安扒皮,我补课费你收的少吗?赠个垫桌角能损失你几毛钱。”
“这……”提到补课费,言安僵了僵脸。
梅蒂宪二三年级统一提前半个月开学,转校生宋曜掐着九月一号的点报到的时候,正赶上二班换座位,根据七月底统考成绩。
宋曜原本是理科生转来学文,至于为什么突然换方向不得而知,总不能是脑子有坑。
那时梅蒂宪文科进度已经小半年了,除了语数外其他三门课宋曜都各落下半本书。
接着时任班主任老胡便安排学生带他补课。
考虑到班上第一的宋进可能会看不惯少爷的傲娇脾气,一不小心就擦枪走火打起架来;第二的郝读同学虽然适合,因却因为成绩好心气傲竞争意识强,恐怕不会尽心尽力。
于是就把他安排在班级第三言安旁边,一来是言安心大没什么竞争观念危机意识,什么脾气的人都能接洽,同时也乐于帮助同学,二来她作为自己的副班长,帮助同学补课既符合她的身份,又能锻炼到自己管理时间的能力。
那天言安本来是要逃课的,结果老胡这一安排硬生生把她圈在了教室,只能窝在座位上身在曹营心在汉,开小差、讲小话、睡大觉、作小画、写小说,然后时不时给新同桌讲解一下知识点和习题。
虽然噪音时长和分贝都控制在合理的范围,老师们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然后艾特跟她讲话传纸条的那波人。
然而宋曜不得不承认这位丧怏怏、心里躁得慌、看起来不靠谱的同桌还是有两把刷子给他补习赶进度的。
本来他是不信言安这副有气无力懒洋洋没精打采的样子,能有耐心把知识点给他讲清楚讲完整。
没料到她一旦投身这个进程,就变得面面俱到、分条缕析、举一反三、神采飞扬。
其他时间是各种颓废和开小差,只吊着半口气的样子。
宋曜对她的烦恼不感兴趣。
只是这样的言安有随时跑路不干了的可能性,然而她才服侍自己不到一天。
宋曜金枝玉叶娇生惯养,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
学校给他在校内单独安排了一间房,除了周末偶尔回家一般都住校,方便起见尚且只能找自己班上、接洽起来比较容易的人。
多方权衡下整个班竟只有言安最使自己满意,这时才深感王二的苦心。
他稍稍转动了自己金贵的大脑,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避免不问她隐私,又可以逆转她糟糕的心情,让她恢复状态竭诚效力于自己。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他使出了钞能力。
“给我赶完进度,支付你一千补课费,前提是别丧,上课老实点,我看着烦。”
趴桌上即将入梦的言安立马回魂坐起,眼里星光闪烁:“真的吗?”
“真的。”他掏出了背包里一个牛皮袋,露了点缝隙给她看。
就言安看见的一沓红票,至少一万。
言安勾起嘴角:“你说的,一千补课费。”她停顿了两秒,睁着大眼睛装的十分乖巧,“三科三千。”
宋曜噗嗤笑了,眼里是放大的傲慢。
“好一个断章取义坐地起价。”
言安状似不知廉耻:“宋少爷一言九鼎,不准反悔哦。”
宋曜被伺候惯了,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在他眼里言安这是在无理取闹不识好歹。
他三阶并一步上楼梯,言安跑着跟上,谄媚道:“这不是另外的价钱嘛,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不给。”
言安奸计未得逞,立马收起谄媚脸,行啊,给你台阶下你不下,那就道歉。
本来她就抵触宋曜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高高在上拿别人不当人的态度。
“那你总得道个歉,私自拿我书就不说了,你竟然拿去垫桌脚?凭什么随便动我的东西!就凭你好看?!”她追问。
宋曜腿长走的快,加上个子高,五楼连廊上光比较暗,言安屁颠颠跟在他身后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听见他言辞霸道露骨和敷衍,“没错,就凭我好看。”
回想起王二初来乍到时说的那句“他什么样我比你们清楚”,言安悚然道:“不可救药。”
宋曜转身,伸手把言安挡在门外,一本正经地说:“大姐,这里是实验一,你班在隔壁呢,闲杂人等请勿入内。”
眼见着实验一众多脸孔直视着自己,言安方才耻上心头,甩了个黑脸拐弯要走,突然被宋曜抓住肩膀拉到走廊。
“哦,我突然想起来,我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凭什么?”
“上个月二十九号晚上七点半,”宋曜低头凑近她,温柔的声音带着威胁,“仙人跳。”
言安脸僵了一秒。
她赶着八月末干了桩不是很见的人的事,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她只记得是晚上发生的,周日晚上,隔壁一中放周假的时间,具体到几号却已经淡忘。
而面前,外表俊朗柔和没有一丝攻击气质,迄今为止未曾表现出任何八卦属性的转校生,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波人不会出卖自己的。
“仙人跳?”言安佯装惊讶,茫然反问,“关我什么事?”
表演似没有一丝破绽。
“别挣扎了,我录像了全过程,要不要听听你那晚——”宋曜阴笑着压低声音,“yin宕的声音。”
二人红白脸对视良久。
言安突然笑了,笑声铃音一般拨动着水墨色空气的诡谲,略显狼狈。
宋曜立体的五官埋在阴影里,勾着唇角保持端庄和微笑,他戏谑地盯着面前神情诡吊的三白眼同桌。
见她转身趴在栏杆上,叹气道:“哎,竟然被你撞见了,真倒霉。”她恢复了懒散的语调,“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是美人计不是仙人跳,用词不准有损我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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