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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流+轻松流+无系统】乡村支教老师楚天明意外身亡,穿越到大楚王朝。从断头台苏醒过来的他发现这居然是一个超凡世界,在这里,百家融合,皆入儒家。诗词文章,琴棋书画,皆可杀敌!读书人口诛笔伐,张口诗词便可杀敌,落笔文章便可屠妖!金口玉言,笔走龙蛇,张口间就是规则!提笔间龙蛇相助!口若悬河,笔翰如流,开口可断山河!下笔可引江海!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如何从断头台逃命啊!
主角:楚天明,薛小婉 更新:2022-11-29 00: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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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天明,薛小婉的其他类型小说《大楚儒圣》,由网络作家“韭菜馅儿的大饺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儒道流+轻松流+无系统】乡村支教老师楚天明意外身亡,穿越到大楚王朝。从断头台苏醒过来的他发现这居然是一个超凡世界,在这里,百家融合,皆入儒家。诗词文章,琴棋书画,皆可杀敌!读书人口诛笔伐,张口诗词便可杀敌,落笔文章便可屠妖!金口玉言,笔走龙蛇,张口间就是规则!提笔间龙蛇相助!口若悬河,笔翰如流,开口可断山河!下笔可引江海!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如何从断头台逃命啊!
大楚。
江州。
海纳府。
沧浪县菜市口。
时值午时三刻,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沧浪县的老百姓们兴奋的围在菜市口周围,准备看今天的杀头大戏。
也难怪老百姓们兴奋,在大楚,官府砍头一般都在立春之前,秋风之后。
如今正值盛夏,突然有个砍头的,这让沧浪县的百姓们甚是好奇,要知道,非叛国叛族之罪,都不会被判斩立决!
他们倒要看看,是哪家出了不肖子孙!
就算死了,也得唾骂几句,好让他死后不得超生!
楚天明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酥软无力。
还未来得及睁眼,泥石流般的信息狠狠的X进楚天明的大脑里,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我穿越了......
这是一个多么奇异的世界啊!
读书人居然可以掌控世界!
修炼文气,以诗词杀人,以文章对敌。
百家争鸣后,尽归儒道。
整个人类世界中,只有儒道一种修炼体系!
但百家依旧在,只是成为了儒道的不同学说流派!
而练武,仅仅只能强身健体!
这个世界,有孔子成圣,有孟子成亚圣,有董仲舒成亚圣。
有陶渊明成半圣,有王羲之成半圣,有祖冲之成半圣。
还有许许多多的历史名人都被封为了圣!
而最近的半圣则有李春!展子虔!卢思道!薛道衡!
都是楚天明熟悉无比的名字!
与前世华夏的历史高度同源!
但是!
这些名人却都是华夏大唐以前的名人。
大唐以后的历史名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啊这......外挂不就到手了吗?
他楚天明身为一个乡村支教的语文老师,别的不多,诗词文章那是随口就来。
楚天明有些开心,继续消化着记忆。
嗯,和穿越小说的套路一样,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楚天明。
孤儿,自幼在三叔家长大,每年要花费三叔家不少银子去书院学习。
今年总算成年了,有了去参加县考的基本条件,但在赶考的路上不慎撞见了一桩大人物的惊天秘密,然后头一晕,再醒来后,就是要被拉去刑场砍头了......
于是,一紧张一害怕一个哆嗦,直接就丢了魂......
再然后,楚天明就来了......
嗯,依旧是熟悉的套路。
哎?
刑场?
砍头?
我尼玛!
楚天明猛然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穿着囚服,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跪在地上,眼前是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白的发光,亮的心慌!
“原来是楚家的那个二郎啊!这小子我倒是熟悉,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很有礼貌,怎么会被砍头呢?”
“是啊,这楚家二郎不是一直在书院学习吗?书院那种地方,还能培养出叛国叛族的孽种来?”
“嘿,谁知道呢,听说最近各国局势紧张,妖蛮也蠢蠢欲动,大战前夕策反他国的英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倒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兴许这楚家二郎早就被策反了!”
......
楚天明扫过刑场四周,分辨出了自己是在菜市口的刑场上。
而围着看热闹的不少老百姓,楚天明甚至还认识。
楚天明自动忽略了老百姓们的议论。
开玩笑,要死的人了,谁还顾得上听别人的吐槽?
他眼珠极速转动,疯狂运转大脑,寻求生的可能。
大脑很配合,积极回应。
没有!
肾上腺也积极的给予大脑回应,释放出大量的肾上腺素。
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开始急促。
“犯人楚天明,勾结妖族,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按《大楚律》,判斩立决!”
楚天明抬头望去,发现刑场对面一处阁楼上站立着几人,居中一人身着官袍,一脸严肃,正冷冷的看着他。
记忆告诉他,这是沧浪县的县令,周仲德。七品君子境。
为人正派,一心为民,不像是个坏官。
也确实不是记忆中那位大人物的身材样貌,但不排除是那位大人物的狗腿子。
“现在,本官以‘目光如炬’之神通,来证明罪犯勾结妖族之事!”
周县令的眼睛陡然发亮,如同火炬一般,隐隐有火苗闪现。
一道光束自周县令的眼睛发出,径直照在楚天明的身上。
嗯,暖洋洋的。
真是莫名其妙,从记忆得知,原主人本就是被冤枉的,根本没有什么勾结妖族的事,你别说用‘目光如炬’,就算用孙大圣的‘火眼金睛’,那也不可能照出什么来。
大就是大,小就是小。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难不成你还能强行让我由大变小,由人变妖不成?
七品的君子,可没有“指鹿为马”的神通!
突然,胸口处传来阵阵热浪,越来越烫,然后一道黑气自胸口而出,包围了全身,化作一头凶猿的模样,仰天怒吼,声音震耳欲聋!
楚天明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哥们真的是人妖混血?
但是记忆没有啊!
不对!我肯定不是人妖!
这其中必然有诈!
楚天明大脑高速运转,不停分析着。
之所以会被拉来砍头,是因为不小心撞见了那位“大人物”的惊天秘密,所以说,首先要明确这是个什么秘密。
楚天明仔细回想着那段记忆。
当天,楚天明自乡下出发,准备提前去往城里参加三日后的县考,行至半路,突然内急,便寻得一处僻静之地出恭。
但是读书人向来都比较讲究,出恭这事也得选个风景秀丽之地,如此一来,可以做到一泻千里而不迟滞,很有利于直抒胸臆,指不定就会生出灵感,做一手好诗好词。
原主人这老哥向来喜欢欣赏河景,所以选的僻静之地就是河边不远处的草丛里。
草丛不高不低,蹲下去刚好将人头遮住,却又不影响欣赏河边美景。
于是,他便看到了河边坐着的那位钓鱼老叟,穿着蓑衣,带着草帽,怡然自得。
而后,他看见了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天而降,朝着钓鱼老叟行了个礼,而后开始交流。
隐约间,他听到了那黑色斗篷叫出了“陈儒”的称呼,不由得心神巨震,大感震惊,难不成那老叟竟是位大儒不成!
而后,那黑色斗篷猛然回头,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猩红无比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顿时如遭重击,大脑瞬间短路,就此晕了过去.....
楚天明彻底无语。
这怎么整!
这开局,你就算让叶凡穿过来,他也没得整啊!
“那是妖族白猿一脉的虚影!”围观的老百姓中有人惊呼。
“楚家二郎果然背叛了人族!该杀!”
“没想到楚家辛苦培养十八年,却培养出了个人族叛徒!”
“没想到我与这楚天明同窗十载,竟没能分辨出他是叛徒!惭愧!惭愧!”
“周大人,速速将其斩杀!我要用这叛徒的头颅当夜壶!”
“楚天明,你该死!”
“楚天明,你死后也不得超生!”
……
炸了,彻底炸了。
这个世界中,人类与妖蛮之间有着巨大的仇恨。
妖蛮食人肉,人族亦奴隶蛮族,食妖族,可以说具有种族大恨。
在场的老百姓中,就有不少人的亲朋好友死于妖蛮手中。如今见到一个投敌妖族的人类叛徒,如何不恨?
“楚天明!你可还有话说!”
如雷般的暴喝在楚天明耳旁响起,震的他大脑一阵轰鸣。
这是“舌绽春雷”,如那“目光如炬”一般,都是七品君子才可以掌握的神通。
以此神通喝问待斩犯人,犯人根本无法凝聚心神为自己进行一场死前辩解,只能以一个“认罪伏诛”的态度来迎接大砍刀。
很多县令都喜欢在刑场上用此神通喝问犯人,这样会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落得耳根清净,抛去那些为自己申冤的犯人不说,总有些犯人死前喜欢骂上几句“狗官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没病的话,谁喜欢挨骂呢?
“犯人楚天明,并无异议,认罪伏诛!”
过了片刻后,周县令下了结论。
而此时,楚天明身上的白猿妖气也已经散去,胸口也不再发烫。
“时辰已到!斩!”周县令一声令下!
魁梧的刽子手一口酒喷在大砍刀上,迸溅的酒滴砸在楚天明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
楚天明彻底无语了,别人穿越拳打圣人,脚踢神仙,后宫成群,小弟无数,要啥有啥。
他倒好,刚下副本还没来得及刷怪,就提前遇到大boss。
算了,既然能穿越一次,那么也许能穿越第二次呢?
想到这里,他却没那么怕了。
对啊,我怕什么!本来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再说,万一这是个梦呢?
心中渐渐有了勇气。
既如此,就给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留下一个才名吧!
楚天明猛然抬头!发出朗朗之言: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满场皆寂......
除了刽子手。
他牛三道可听不懂什么丹心汗青的,从业二十载,砍过不少读书人的脑袋了,临死前吟个诗那是常态,有什么值得大家震惊的!
刽子手扬起大砍刀,重重的砍了下去!
“住手!”周县令回过神来,猛然看见刽子手已经落下了大砍刀,匆忙制止。
但即使用上了“舌绽春雷”,却依旧没能阻挡得了刽子手的屠刀!
关键时刻,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璀璨的光,直直的落在了楚天明的身上。
而刽子手的大砍刀也在同一时刻落在了楚天明的脖子上。
“铮!”
清脆的声音响起。
“咔嚓!”
又有声音响起。
大砍刀刀身上丝丝裂纹出现,然后不断扩大,最终化作碎片掉落在地上。
又发出了阵阵清脆的声音。
这一下,连刽子手也沉默了......
“那是......‘承天之佑!’”
人群中观看砍头大戏的一位老夫子发出了惊呼!
“什么?承天之佑?相传,那可是绝世大才遇难时,天地不舍其失去性命,特赐下圣道之光保护其走出困境的天佑啊!”
“难道说,这楚家二郎竟是绝世大才?”
“可如何解释他身上的滚滚妖气?”
“想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你怀疑天地本源会分辨不出一个人的本性?”
人群中吵开了锅。
“竟然是‘承天之佑!’......”
阁楼上,周县令沉默不语。方才楚天明一念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然明白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身为七品君子,又当了多年县令,如何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和文采!
这是多么慷慨激昂的句子!
如若撞钟,轻音绕梁!
他楚天明,苦读诗书十载,而今一朝却要身死。
没有恐惧,没有争辩。只是用一句话表达了心意。
他楚天明,忠于人类,有一颗赤诚如火的心,如那文明之火,照耀史册,照亮世界,照暖人间!
这样的人,又怎会与妖族勾结,行那背叛人类之事!
“嗡!”一声钟鸣响彻天地!久久不散。
“什么!这是江州书院的文钟!”
“竟然凭一句话就让文钟长鸣!”
“楚家二郎,究竟是什么惊世大才!”
“我看是半圣转世!”
......
“这是!一言以鸣洲!”
周县令心中涌起滔滔波浪!
这楚家二郎到底是何等文华!
自己竟然差点害其失去性命!
周仲德!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身为堂堂父母官,竟会不分忠奸!差点让沧浪,不,差点让人族失去一位有望成圣的大才!
文钟长鸣。
有风渐起。
天地间的文气开始汇聚,而后欢呼雀跃的涌进楚天明的身体。
只是一刹那,楚天明伤势痊愈。
而后额头处渐渐浮现出一座小小的九层宝塔,流光溢彩,快速的转动着,疯狂的吸取着天地文气。
片刻后,宝塔的最底层便充满了天地文气,宝塔不再转动,隐于楚天明的额头处。
楚天明,一言以鸣洲,一朝入九品!
他,没有通过县考,便得天地认可,赐其文气,助其入品。
他,是天赐儒生!
楚天明站了起来,轻轻一挣,枷锁便碎裂开来。
此刻的他身体隐隐有流光闪烁,那是“承天之佑”的效果。
从记忆中得知,“承天之佑”的效果并不持久,一般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换算成现代时间,也就半小时的时间。
这持续力也太软了吧?
想他楚天明前世,在大学时期风流倜傥,周边莺燕环绕,和女同胞们谈心谈话的时候,半小时只是做个热身运动的功夫而已。
但一码归一码。
这“承天之佑”虽然不够持久,但胜在力度十足。
“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脚底生烟”,“破釜沉舟”。
这是世人已知的“承天之佑”持续期间可以获得的神通。
攻击、防御、速度三位一体。
绝境之中,想逃不了都难!
既如此,那便不能浪费。
既然已成天赐儒生,既然已得“承天之祐”。
那他楚天明,必须要讨一个公道回来!
不为别的,只为给这具身体原主人一个清气满乾坤!
楚天明站在台上,身上白衣舞动。文气天然具有祛除污秽的作用,方才的“文气灌体”已然让他身体洁净,衣衫如雪。
加上楚天明本就长得一表人才,如今傲立断头台,不禁有夫子暗赞,不愧是沧浪书院培养了十载的学生,如此风姿,竟有几分大儒气象。
楚天明心情舒畅而愤怒,舒畅的是自己总算没有辜负穿越者这一身份,话说记忆害死人,这原主人的记忆里,只有通过县考取得前十名,获取了功名,才会得到文院认可,赐文气奖励,从而晋升九品儒生。
而只有迈入了九品儒生,才算是进了修行界的大门,才可以通过诗词文章来发挥种种伟力。
原主人只是一介白生,正是要去参加院考以求功名。
他楚天明万万没想到没入品的这具身体就可以通过诗词来得到天赐。
因为原主人的记忆中就没有“天赐儒生”这个概念!
早知如此,他还费那么多脑细胞干甚!
可惜的是文天祥的这首《过零丁洋》的前三联并不适合拿出来装杯,也拿不出来装杯,此诗的首联是诗人概述平生,颔联顺乘首联,进一步直陈铺叙,颈联以说为叹,自伤自感,常惋今昔。
以上三联,层层铺叙,步步衬托,悲郁凄伤,哀痛沉闷。楚天明虽然理解诗人的情感,但是却并无诗人的感同身受。
方才他不是没想做出完整的诗句,奈何天地中冥冥有股力量让他不能言。
此三联,他吟不出。
而只有尾联,那股子昂然的民族气节才符合方才的处境。
原主人本就是一腔热血,心怀人类,心怀大楚,如何做得出背叛人类这种没有气节的事来!纵然胆子小了些,可楚天明来了啊!
勇气与赤诚,才让他最后时刻吟出了这一句千古名言!
他望向了对面的阁楼上,拱手行礼,发出铮铮之音:“学生楚天明,敢问周县令,学生何罪之有!”
他谦称学生,是因为周县令挂着一个沧浪书院客座夫子的名头。
拱手行礼,是因为自己已入九品儒生,即使面圣,也已经不用再行大礼。
周县令沉默片刻,开口道:“楚天明,本官问你,如何解释你身上白猿妖族的滚滚妖气?”
楚天明淡然一笑:“ ‘承天之佑’,何须解释?”
“依《大楚律》,身怀妖气而无法自证清白者,以叛族者论,当斩立决!本官的判罚并无错误。我承认你有绝世大才,我亦认可你方才所言之文华,其中铮铮气节,足以感召万端。但!本官身为大楚县令,得君子文位,当以黎明百姓安危为首,你身怀妖气,又无法自证清白,判你斩立决,本官又何错之有!”
“敢问周大人!何曾让学生自证清白过!学生不曾经历朝堂问审,亦不经狱中自辩!就直接上了刑场,而你又以‘舌绽春雷’之神通喝问,试问!哪个普通人能保持神魂清醒?今日若非学生得天垂怜,获得‘承天之佑’,此刻怕是早已赴那黄泉之下了!”
“以‘舌绽春雷’喝问犯人,乃是刑场惯例......”
“好一个‘刑场惯例’!是朝堂规矩?还是文院规矩?还是《大楚律》规定的正式程序!再者,周县令!为何学生没有经历‘狱中自辩’和‘朝堂问审’?”
周县令不语。
这种事情,刑场喝问本就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讲,你说它错,它确实让问斩一事省了不少功夫,尤其是对于操持问斩的官员来说。你说它对,它又悄然剥夺了犯人临死前最后陈词的权利。
总而言之,这就是个不上台面的潜规则,还只是在操持问斩的官员圈里面流行。
这还好说,难说的是,楚天明此案根本未经过“狱中自辩”和“朝堂问审”两道《大楚律》规定的正式程序!
这是最大的漏洞。
也是自己最担心之事。
而今被公然指责,周县令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台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台下围观群众却不淡定了。
“什么?这楚家二郎竟没有经过最重要的‘自证清白’的程序就要被问斩了?简直是荒谬绝伦!”
“想不到周县令平日里看着公正,却也能做出这般不公之事!”
“此事定当有隐情,周县令在沧浪县当县令多年,一直都是秉公断案,并且平日也是一心为民,怎么会做出如此草菅人命之事?”
“没错,方才我听到周县令已经喊出‘住手’二字,想来并不是真想杀了楚家二郎!”
“得了吧,那是看楚天明得了‘承天之佑’,知道‘砍头’就是个笑话,还不如落个好,只是那牛三道是个憨货,根本没听到!”
......
空中突然泛起一道道涟漪,天空中突然有两团青色云彩落下,停留在刑场上空不远处,众人抬头看去,发现那两团青云上面竟站立着两位老者!
两位老人皆是一身青衫,其中一位满头白发,一脸祥和,眼中透着仁爱与宽容。另一位则是头发微白,一脸严肃,眼中透着威严。
“这是‘平步青云’!是大儒,竟然是大儒降临!”有夫子兴奋的喊道。
“什么?大儒!大家快快向大儒行大礼!”
阁楼上,周县令已经第一时间行礼,“晚辈周仲德,参见两位大儒!”
其余官员和围观群众们则同样行礼,有功名的行拱手礼,无功名的行跪拜礼。
“参见两位大儒!”
刑场上,楚天明也认真行礼。
“平步青云”,成为五品大儒以后才可以使用的神通,可借青云之力,凌空行走。
大儒,可以说是儒家修行体系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绝大部分读书人修行一辈子也难以跨入大儒之境。
大儒,是“才”升华为“意”,“己”升华为“他”,“修身”升华为“治国平天下”的显著体现。
在此之前,儒家从九品儒生开始,一直到六品贤人,更多的是读书人自身才气的体现,此阶段的读书人,以修身养性明德为主,以自身文华才气去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是多元化的。
而迈入大儒的关键一步,就是要有自己的“意”,此“意”甚至不可为己,只能以家国天下,群众百姓为中心。
可以这样说,从理论上讲,任何一位大儒,他都不是为自己而奋斗,而是为家国天下,悠悠苍生而奋斗终生。
所以,在整个人类世界中,任何一位大儒都会得到大部分人类发自内心的尊敬。
而今,小小的沧浪县,居然一下子降临两位大儒,对于沧浪县的老百姓们来说,这无异于平地惊雷,天降圣恩。
“不必多礼!”满头白发的大儒开口道,声音温和。
一阵微风拂过,清爽舒适,众人只感到被不知名的力量扶起,感到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这是大儒神通,‘如沐春风’!”有人惊呼道。
“吾乃李正,这位是韩学武韩大人,吾二人都是江州书院的大儒,此番前来,是因为吾二人正在附近游历,突然发现此地有冲天文气,惊得书院文钟长鸣,且有万丈光华的异象,故此前来。”另一位面容严肃的大儒开口道。
“竟然是李正和韩学武两位大儒!李儒是法学大家,立‘让大楚百姓有法可依’之意,得圣院认可,成就大儒文位,韩儒则是兵法大家,立‘为大楚开疆扩土’之意,得圣院认可,成就大儒文位。两位都是我江州赫赫有名的大儒,在整个大楚也是文名远扬。”
有夫子为众人介绍。
“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是哪位读书人引动了文钟长鸣?”李正大儒环顾四周后,将目光落在了阁楼上的周县令。
他是大儒,自然分辨的出在场的关键人物。
见大儒询问,周县令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两位大儒听完,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判断。
“这位小友,你可有言?”韩学武大儒看向了楚天明,眼神温和。
楚天明定了定神,也是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突然心血来潮,将那黑衣斗篷人的那声“陈儒”给隐了过去。
他突然想到,能称为儒的,最低都是大儒。
而大儒,每一个都是为国为民之辈。
他若是将此事经过完全还原,那不就是说有大儒构陷于他一个平民老百姓?要知道,当时的他可还未入品。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就很没有逻辑性。
楚天明说完后,韩学武大儒饶有兴趣的问了他一句,“小友,你那一句明志之言,是单独成言还是仍有其他词句?老夫细品此言,总觉得意犹未尽,似乎此句前面少些词句用来酝酿情绪。”
楚天明不由地心头一震,这大儒就是大儒,一下就能辨别出其中缺陷。
“回韩儒,本是有的,但当时情况紧急,学生怕说不出完整诗句就命丧黄泉,情急之下,只能将最后的明志之句独言出来!”
楚天明自然不会蠢到说出真相。
自己不是来不及,而是情绪难以和鸣,抄不出来完整的诗句。
正所谓,诗歌不是你想抄,想抄就能抄。
这一点,着实给“穿越诸圣”丢脸了。
“那小友你现在可否将诗句完整吟出?”韩大儒一脸期待。
在场众人也是惊讶万分,刚才那鸣洲的一言竟然只是一首诗的尾联?那若是完整吟出,岂不是一首名传千古的鸣洲之诗?甚至,万古长存的镇国诗?
镇国诗,那是多少读书人一生的梦想啊!
众人眼睛都亮了,亲眼见证一首镇国诗的诞生,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天降文气的洗礼,那是无上的天赐!而且,光是见证者这一身份,就足以在各种场合上装杯了!
感受到了众人望子成龙的目光,楚天明不禁有些紧张。
他清了下嗓子,听到了不少人咽口水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声,这是人类高度紧张的时候的显著特征。
“那个,抱歉,灵感没了......”
......
“哎,可惜了,老夫有种直觉,若是小友此诗完整做出,也许可以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足以传世不朽!”老者惋惜。
“传世不朽!我听到了什么?这楚家二郎竟然有此潜力!”
“天啊!楚家怕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嗯,若是楚家二郎此番能够洗清污名,也许可以尝试着去谈一谈婚事。”
......
“韩儒,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学生能做出一句鸣洲之言,已然满足。”楚天明倒是想开了,既然老文的《过零丁洋》有传世不朽的潜力,那么《正气歌》岂不是要“天崩地裂”?
今日事了,回头得劝三叔在家中牌位中多供上一位,想来以自己九品儒生的地位,三叔当是不会拒绝的......只是三婶那关,似是有些难过啊!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小友,倒是老夫着相了!哈哈哈!”老者洒脱一笑,又对身旁李正说道:“李儒,此间事,还需要你做个断定,毕竟,断案可是你的拿手好戏。”
李正点了点头,看向周县令和楚天明,说道,“你二人,可愿意让吾以法家神通来施一场问心之局?”
楚天明自然没有意见,一来他根本不知道这法家神通是什么,二来此事本就是他被冤枉,管他什么问心不问心的,参加就是了!
周县令却有些犹豫,他当县令多年,虽是主要研究传统儒学,却也学过不少法家要领,深知法家神通的威力。
今日之事,他确实不占理......
但若是不参加,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心虚,今日过后,必定要被眼前这位大儒上报州府,到时候,乌纱帽铁定不保。
况且,以李儒的性子,若是自己真的不答应,怕是会直接硬来......
“学生愿意!”
“好!”李正大手一挥,一个巨大的熔炉从天而降,成圆形器皿状,外表刻着各种图案。虽是虚影,却胜实体,砸在地上,竟然发出了沉闷而又宏亮的声响。
楚天明和周县令两人顿时被罩在其中,熊熊烈火在二人附近燃烧着,跳动着,带给二人极大的心理压力。
“那是李大儒闻名天下的神通‘官法如炉’!”
“有传言说,熔炉之内,说谎者,隐瞒者,心有鬼祟者,皆将被烈火焚身!”
“什么传言!那就是真的,以前我在都会万安城生活过一段时日,昔日李儒未成大儒时,在江洲府当通判,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公开的‘官法如炉’的审判,不知道将多少心智污秽烧的文人烧的文气溃散!”
“可惜我等看不到熔炉内的景象。”
“怎么着,老王,你还想进去被李儒问心一下不成?我最近看你跟隔壁翠花走的挺近的,要不一会我现场状告你一个?”
“赵老王八,莫要血口喷人!”
......
楚天明正在四处打量,忽听李儒宏大威严的声音在炉内响起,“楚天明,可曾背叛人类,与妖族勾结?”
“不曾!”楚天明当即答道。
“可曾与妖族有过来往?”
楚天明又仔细梳理了下记忆,答道:“不曾。”
“可否解释你身上白猿妖气的来源?”
“学生难以解释,这一切都在学生昏倒后发生,对于昏倒后发生的事情,学生一点记忆都没有。”
熊熊烈火围绕着楚天明,不停的旋转,似乎在分辨着楚天明所言真假。
楚天明感到有一丝丝热气涌来,进入他的身体,在心脏处环绕。
他并不慌张,因为这些话本就是真的。
“对于此事,你是否将全部信息说出,没有任何隐瞒?”
楚天明心头一震,陷入犹豫。
心脏中环绕着的热气忽然一紧,将心脏箍紧,同时变得滚烫。
剧烈的疼痛感让楚天明瞬间就大汗淋漓。
他不敢再犹豫,将那段之前隐去没说的信息说了出来。
“我隐约中听到,那黑衣斗篷的身影说了一句‘陈儒’,其声音嘶哑骇人。”
热气散去,心脏重归安全。
熔炉内一片寂静。
周县令眼神却疏忽不定,身为一同接受“官法如炉”问心局的当事人,他自然听的到方才对于楚天明的问心,也听得到楚天明的回答。
“陈儒......”
将这件事来龙去脉整体梳理了一遍,周县令心里对此事已经有了判断,只是,知道了真相后,却让他心中更是煎熬。
过了许久,李儒宏大的声音重新响起。
“周仲德,对于此案,你可曾依法处置?”
“此案完全依《大楚律》处置。”
“处置过程中,是否程序合规,事实准确?”
“此案处置中,缺少了‘自证清白’一环。”
“为何不让嫌犯‘自证清白’?”
“学生见到楚天明第一眼的时候,以‘目光如炬’观其身体,发现其身上滔滔妖气冲天,若不紧急处理,怕生出变故,故而没有经历‘狱中自辩’和‘朝堂问询’两项流程。”
“为何在刑场上以‘舌绽春雷’阻止嫌犯做‘最后陈辩?”
“学生怕其妖言惑众,煽动百姓。”
“此案如何发生?”
“今日辰时,有百姓报案称在城郊处发现妖族踪迹,捕快当即前往调查,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嫌犯,随后捕快将嫌犯带回衙门,学生本想审讯之,却无法唤醒嫌犯,由于观其身上妖气浓郁,如若不斩立决,怕是会生出更大事端,故学生判其斩立决,于今日午时立刻行斩,如此方能将其身上滔滔妖气以刑场煞气彻底抹灭。”
“为何不先以‘金口玉言’镇压嫌犯身上妖气,以你君子境的修为,镇压附在普通人身上的妖气,并非难事。”
周县令沉默不语。
火气袭心,大汗淋漓。
“按《大楚律》,身怀妖气而无法自证清白者,以叛族者论,当斩立决!根据条文,判斩立决的前提是两个条件,一为身怀妖气,二为无法自证清白。此案,嫌犯只符合其一,不符合其二!你凭何做出斩立决?”
周县令继续沉默。
他身边的火焰开始剧烈的跳动,化作猛兽,朝着他咆哮。
“此案,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你枉法?”
他继续不语。
火焰巨兽猛然一跃,与他贴脸相视。
“周仲德!你身为县令,掌一线百姓之生死,却罔顾法度,行不公之事!你既是君子境,吾且问你,可曾记得孔圣之言?“
“你可曾做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周县令脸色惨白,心中憋闷,此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非他不愿说,实则不能说。
此事事关重大,必然会引起大楚朝堂震动。
更何况,其中更涉及到与他关系莫浅之人。
“学生,不能言!”
火焰巨兽怒吼,瞬间吞噬了周县令的身躯。
周县令发出了痛苦无比的呻吟。
“周仲德!今日你当行‘君子问心’!”
“可曾做到‘君子三德’?”
楚天明听到此问,不由得泛起记忆,所谓“君子三德”,是因为孔圣曾言:“君子有三德:仁而无忧,智而不惑,勇而不惧。”
却见周县令咬牙答道:“学生不曾做到‘仁而无忧’,‘勇而不惧’!”
所谓“仁而无忧”,是指君子当心存仁爱,心怀他人,处处为他人着想,如此则会万事无忧。
此案中,他从始至终都未站在嫌犯的角度上考虑,根本没有关心匆匆斩杀一位尚未“自证清白”的嫌犯会给嫌犯以及他的亲朋好友带来什么影响,不心怀他人,自然称不得“仁”。
孔圣所言的勇也并非匹夫之勇,而是仁者之勇,只有心存大公大义,心胸昭然坦荡荡,才符合“勇”的特质。
此案中,他留有不可为人知的某种心思,根本无法做到大公大义,存私心而断案,心中郁结,实难生出仁者之“勇”。
君子三德,他有两德缺失。
他已不配为“君子”。
额头上文塔浮现,其中底三层熠熠生辉。
大量的文气从第七层中飘出,化作火焰巨兽的燃料,让火焰越发凶猛浓烈。
文塔第七层开始慢慢变暗,终于暗淡无光。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
火焰散去,周县令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他的“文心”碎了。
这是过不了“君子问心”付出的代价。
熔炉虚影散去,露出了两人的身影。
众人望去,只见楚家二郎一身白衣,傲立台上,而周县令则瘫倒在地,口吐鲜血,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给炎热的盛夏带来一丝清凉。
那细雨落在老人身上,老人的身体便精神几分。
落在孩童身上,孩童的头脑便聪慧几分。
落在病人身上,病人的身体便痊愈不少。
落在书生身上,书生的心思便清明几分。
“这是.......‘天降甘露,文气化雨’!”
众人惊呼,想不到为何一场在“官法如炉”下进行的问心之局竟然会造成如此异象。
“此场问心之局,周仲德因枉度法顾,不公不义,无法回答‘君子三德’之问,圣道不佑,问心碎裂,掉落‘君子’文位。然其心中亦有悔意,心念沧浪,故其文气化作甘霖,恩泽沧浪县城。”
“此间种种,吾自会上报江洲书院,通报江洲府。”
李儒为大家做了解释。
“儒生楚天明,虽难以解释其身上妖气来源,但得天地认可,其心其志,皆在人类,故而不存在勾结妖族,背叛人类一说。”
“今日问心之局毕,尔等散去吧!”
很快,众人离去,虽然很不舍,但是大儒的建议最好还是要听,尤其那位大儒还是李儒。
楚天明正准备走,却听到那位和善的韩儒开口道:“楚小友,老夫的一好友正好在沧浪县经营了一座茶社,我二人正准备去小坐一会,不知道楚小友可有时间与我二人一同品茶?”
楚天明很是开心,说道:“能同两位大儒一起品茶,学生求之不得。还有,您老别叫我小友,我怪不好意思的,叫我天明就行!”
“哈哈哈!好,天明,那我们就出发吧!”
果然,穿越者自带强运BUFF,这靠山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楚天明美滋滋的想着,本想着可以趁一波大儒“平步青云”的顺风车,哪成想两位大儒非要走着去,他也只能陪着两位大佬走路。
三人一路上走走谈谈,相处的倒很是愉快。
楚天明穿越而来,灵魂天生带着人人平等的思想,即使和两位大儒交流,也没有太大的害怕与紧张。反而他很多新奇的思想和话语让两位大儒啧啧称奇,纵然楚天明已经尽量克制自己,只展露出来了后世文化瑰宝的一小小角。
不知不觉中,三人到了目的地,位于城郊处的一处茅草屋。
草屋的大门口挂着一幅对联。
上联:煮沸三江水
下联:同引五岳茶
横联:老舍
楚天明心中一愣,三江?五岳?老舍?
这莫非是?
我泱泱华夏穿越大部队中的前辈!
他不禁内心开始激荡。
“明德!我和守义(李正大儒的字)来拜访你了,并且送你一份大礼,还不速速出来迎客!”韩儒一脚迈进院子,开口朝着里屋喊。
“哈哈,好你一个韩文正(韩学武大儒的字),次次来都说带大礼,次次都空手而来,你大儒的面皮不要的吗?”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满头银发,然后是银色的眉毛,银色的眼眸,银色的胡须。
楚天明不由地感到好奇,怎么这位前辈这么喜欢银色,是因为被这个世界的银锭腐蚀了吗?还是说这是我穿越大军的某种特质?
于是暗下决心,得抽空把自己整成超级赛亚人。
银发老者看向楚天明,问道:“这位是?”
韩儒哈哈一笑,说道:“明德,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一位一言以鸣洲的得‘承天之佑’的天赐儒生!你不是一直想找一位衣钵传人吗?老夫替你把关了,这位小友绝对符合你的条件,包你满意!”
楚天明无语,感情这老哥路上查了自己半天户口,是为了给自己找师傅啊!
但是,这位银发老者他是我前辈啊!还用得着当我师傅吗?
老乡见老乡,那不得两手一掏送送送?
当然一码归一码,韩大儒的好意还是让他很感动。
朝着银发老者拱手行礼,道:“前辈,学生楚天明,出生于安阳乡,因父母早逝,自幼在三叔家生活,今年十六,正准备参加沧浪县考。”
银发老者盯着眼前少年,只觉这少年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却气宇轩昂,说话不卑不亢,有一股莫名气度,倒也算满意。
“莫非方才的文钟长鸣就是因你而起?”老者问道。
“只是侥幸得到文钟认可。”
“你是以何言惊动文钟鸣洲?”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
“好!果真英雄出少年,你小小年纪,竟可以说出如此气度之言,实属难得!只是此句听着像首诗的尾联,你是否有完整诗句的腹稿?”
“啊,这个......说来话长,容学生慢慢道来。”
......
屋内,茶桌上,四人围坐。
“不知天明喜欢喝什么品类的茶?”银发老者问道。
他向来喜欢品茗,基本上全天下各品种的茶叶都有点存货。
“哦,我喝康师傅冰红茶!”
“咦?红茶还能加冰?天明这种品茗法老夫从未所闻,其中可有什么门道?还有,这康师傅又是何人?”银发老者纳闷。
“江儒,这是小时候我一位邻居创造出来的品茗法,那位邻居人们都称呼为康师傅,据说对工学和药学颇有研究,甚是喜欢研究各类新式物事,这冰红茶的品茗法就是康师傅所创,夏日时,天气炎热,在红茶里加冰,待茶水冰凉后再品,又是一种感觉。”
“这康师傅却也称得上奇人,竟能想到如此品茗法,老夫本以为只有大唐的陆儒会钻研品茶一道,想不到竟还有同道中人,有空的话天明你为我引荐一下,老夫与这位康师傅好好交流一下这冰红茶的详细制造过程。”
楚天明自然应是,心想前辈不愧是前辈,这演技无人能敌,怪不得能在这个世界混到大儒。
众人围坐一起,银发老者动手:备具-烤茶-碾茶-煮水-煮茶-赏沫-斟茶-传饮。
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展现出了老者极高的品茗素养。
楚天明更加笃定老者的身份,这套煎茶法是在华夏盛唐以后才被研究出来,如今这个世界相当于华夏的隋朝时期,哪来的煎茶法?
果然,细节出真相。
楚天明很想来上一句:“前辈!您别装了!”
我前世只是个饱读诗书的语文老师,可不是表演老师啊!
不太好配合啊!
却听银发老者言道:“不得不说,这陆鸿渐所创的这‘煎茶法’可谓将茶道一途提升了一个高度,将儒道种种大道至理寓意其中,着实让人心生敬仰!”
韩大儒饮了一口茶,说道:“然也,我听闻大唐内部已有人隐隐称呼其为‘小茶圣’了,待其《茶经》著完传天下之后,兴许真的会实现文意,成就半圣之位。”
李儒赞同道:“陆鸿渐此人,以茶入道,别出心裁,将道理纳入茶道,吾不及也,希望此生能看到他成就半圣文位,那是吾等喜茶之人的幸事!”
楚天明心神剧震。
什么情况!
陆儒!陆鸿渐!《茶经》!煎茶法!大唐!
这不就是华夏大唐的那位“茶圣”陆羽吗!
楚天明疯狂调动记忆。
如今七国争霸,妖蛮并立。
妖族万族林立,强大无比。
蛮族三部落鼎立,虎视眈眈。
人族中圣院高高在上,统领人类大局,共抗妖蛮。
其下七国明争暗斗,都想着一统天下。
而七国中有大楚、大隋、大赵、大魏、大韩、大齐......
还有大唐!
在刑场上,楚天明刚穿越而来就遭遇砍头危机,而后各种事情接踵而至,他根本来不及仔细回顾这具身体原主人以前的记忆。
而且,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只是一位普通读书人,许多东西压根就不知道,比如这茶之一道,可以说是毫无记忆,更别提其他的了。
楚天明无语,本以为这个世界的设定简单明了,一目了然,现在整个陆羽出来,一切都无从把握了。
陆羽,那是华夏中唐时期的人物。但这个世界的大唐又是哪个时期的大唐呢?既然陆羽都能提前出世,那么李白大大,杜甫大大,该不会也出现了吧?
这,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当一名“文抄公”了?
唯一让楚天明感到放松的是,这个世界的大唐,它的皇帝不姓李。
“怎么,天明,老夫看你似心有所感,莫非此番品茗得到了什么灵感?想要吟诗一首?给这江大儒的老舍增添一抹文气?”韩大儒看楚天明发愣,打趣道。
楚天明心中一动,一首诗便脱口而出: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话音落去,众人耳边突然传来“沙沙沙”的写字声,让人心神宁静。
“这是......”
三位老者慌忙走出屋子,抬头看向沧浪县书院的方向。
楚天明也跟了出来,抬头望去。
一只巨大无比的毛笔在书院上空凌空书写,正是方才楚天明所做之诗。每一个字落下,都是金光闪闪。
“天明,此诗何名?”韩儒大声问道。
楚天明心中一动,说道:“老舍品茗有感!”
空中巨笔凌空题字,将诗名书写空中。
诗成,空中金光闪闪的诗句化作一道金芒,落入书院。
“这是,一诗惊县,圣笔凌空,载入史册!”
“想不到天明喝茶竟然真能有所得!”
“如此才气,实属少见啊!”
三人看向楚天明,满眼欣赏。
此刻的楚天明身边汇聚天地文气,额头上文塔显露,旋转不停,吸收文气。但他的文塔最底层早已经被文气灌满,此刻又遇新的文气,只能互相打架,四处散溢。最终一股脑冲进楚天明的身体里。
银发老者哈哈大笑,楚天明刚才所做之诗诗名有“老舍”二字,载入史册之诗,后世人读到此诗,必然会深究他这“老舍”之地。
即使修行到了大儒这个境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留名后世的。
“此诗虽然词藻平淡,但胜在情感真挚,更是难得的品茗诗,要知道世上咏梅兰竹菊,山川海岳之诗极多,却甚少有品茗诗。天明此诗,当弥补此中空白。”韩儒点评道。
“然也!天明此诗......”
李大儒正准备点评,却看见楚天明依旧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李大儒不由疑惑,此刻的天明诗也做完了,文气奖励也吸收完了,那他还在思考些什么?
莫非?
他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其他两人。
三人目光交流,大感震惊。
楚天明确实在思考,方才白居易的诗得到了书院认可,获得了文气奖励,显然这个世界的大唐中,白居易并没有出世,这算是一个好消息。那么,自己是不是再尝试几首,来验证一下这个世界的大唐到底有多少猛人提前出世了?
但是,万一写出了绝世名诗,却没有得到天地认可,这在三位大儒面前,那就不是社死那么简单了......
他停止了思考,看到了三位大儒以“望子成龙”的眼神看着他。
别呀,我还只是个孩子呀。
你们这般眼神用来鼓励我当“文抄公”,那我三叔家的祠堂上岂不是又要多供一位?
凡事需谨慎......
于是,楚天明开口道:“不知三位大儒,对‘宝塔诗’可有所了解?”
“‘宝塔诗’?怎么,天明你有了做‘宝塔诗’的灵感?这‘宝塔诗’如今在我大楚的文人之中并不流行,只是在大隋境内,因为释慧英大儒的推崇,而在一定范围内流行。”
“是啊,这‘宝塔诗’乃是杂体诗的一种。摹状而吟、风格独特,形如宝塔。从一字句或两字句的塔尖开始,向下延伸,逐层增加字数至七字句的塔底终止,逐句成韵,或叠两句为一韵,很有规律,读起来琅琅上口。”
“圣殿《文报》发刊至今,也只有大隋大儒释慧英一首名为《一三五七九言诗》的宝塔诗上过诗词一版。此诗老夫拜读过,别有一番风味。”
楚天明放下心来,三位大儒的解释,算是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既如此,学生就斗胆做一首茶的宝塔诗,请三位大儒品鉴。”
楚天明轻咳一声,润了下嗓子,正准备开口,却听到李儒开口道:“等等,天明,此番诗词当留有笔墨,当为一大美事!”
大手一挥,一个书桌凭空出现在楚天明面前,上面笔墨纸砚皆齐。
楚天明无语,发现这桌子上的墨甚至都已经磨好了,他拿起毛笔,提笔书写。
《老舍与三儒品茶有感》,题目落下,三位大儒眼神一亮,此诗题目将地点,人物与事件直接点出,若是诗成惊县,载入史册,他们三位都算是在历史留名了,不由得甚是开怀。
楚天明继续书写,如今他已经是“天赐儒生”,书写速度自然大不相同,很快,诗成: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儒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沙沙沙”的书写声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耳边。
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沧浪书院的地方,巨大的文笔再一次出现在书院上空,凌空书写着一个个金色大字。
“妙啊!此诗涵盖了吾等品茶时的所有要素:茶叶,茶具,茶汤,爱茶人,品茶的环境,品茶的境界。构思极尽精致,巧妙绝伦,玩味十足,取意盎然,老夫当称其为天下品茶第一诗!”江儒发表评论,他本就是爱茶之人,见到此诗,如获至宝。
“是啊,此诗开头点题,接着就介绍茶的本性,随后以倒装写喝茶群体,又将烹茶过程优美描述出来。最后谈饮茶及其功效。可谓将‘茶’的所有特征全部刻画出来,生动无比。”韩儒随后说道。
“是啊,此事结构本就具有天然的美感,读来更是画面感浮现,让读者有置身其中的感觉,陶醉不知天晚。”
李儒最后点评,神色不动,大手悄然一挥,将整台桌子收走。
“有此诗,再品茶,又会是不同感觉......等等,李守义,你在干什么!”韩儒声音愤怒,显然是发现了李儒的动作。
这时,江儒也回过神来,看到一首惊县诗的原稿竟被悄悄顺走,不由得怒目相视。
“李守义!你枉为大儒!”韩儒愤怒的斥责。
“李守义!你也是堂堂法学大家!以法入大儒,怎么自己还干起这种偷鸡摸狗这事!你也不怕自己的大儒文位掉落吗!”江儒气得胡子抖动。
楚天明楞楞地看着三位大儒。
对三位大儒有了全新的认知。
三位大儒还在吵架,楚天明一边吸收着天地文气灌注身体,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
“呵!吾等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吾那是光明正大的拿!”
“放屁!怎么不叫偷!你经过天明的同意了吗?不经天明同意你就拿,那就是偷!老夫要去圣院告你的状!”
“呵!天明自然是同意了,不信你们问问天明!”
楚天明慌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全心吸收文气的样子。
“真是气煞老夫也!今日老夫定当让你知道厉害!李守义,你当吐血三升!”
李儒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不由的怒骂道;“好你个老家伙,竟对吾使用‘祸从口出’!江明德,你当全身赤裸!”
江儒的衣服瞬间开始掉落,他慌忙以“金口玉言”反击:“我的衣服不可脱落!”
韩儒的声音响起:“李守义的文房四宝当出现在我的身上!”
“我的文房四宝不得出现在他人身上!”
......
战斗到最后,李儒索性以“官法如炉”将自己罩在其中,以乌龟的姿态对其余两位大儒不闻不问。
把两位大儒气的暴跳如雷,又是一顿不带重样的破口大骂。
楚天明大饱眼福,心想这大儒不愧是大儒,吵架打架都是这么的别开生面。
......
是夜。
县道上。
楚天明和韩学武,李正两位大儒走着。
他以后辈晚学以及江儒准弟子的身份来送别两位大儒。
两位大儒放着“平步青云”不用,非要说什么行万里路,要一路翻过沧浪山,走到隔壁的澜县去。
楚天明便准备将两位大儒送到山脚下。
至于江儒,还在屋里自顾自的喝着闷茶。
路上,楚天明也从韩儒口中得知了自己这位准老师更多的信息。
江云天,字明德,昔日大楚工部尚书,工学大家,兵法大家,以立“为人类造出圣级战争武器”的文意而成就大儒文位。曾与妖族大战中一剑斩杀两位妖王而名动天下。
因不喜当朝女皇,故而主动辞官退隐。
是的,就如穿越小说固定的套路一样,当朝大楚皇帝是女子。
楚天明倒不是很关心皇帝是男是女,他如今刚开始升级练号,距离皇帝所在那一个副本还远得很。
比起这个,还是师傅给力点靠谱。
这一剑砍掉两妖王的脑袋,想想就给力啊。
妖王,那相当于人类中的鸿儒,论级别还比大儒高上一级。
众所周知,能越级砍头的都是绝世猛人,这样的猛人当自己师傅,那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此时,楚天明已经不去考虑自己的准师傅是穿越者的事了,哪个穿越者会瞧得起两首惊县之诗?那自己肚子里不就有一堆镇国传天下之诗吗?
常言道,心情好胃口就好,胃口好这牙齿就好。
牙齿好这就不由地想叨叨点什么。
天空中明月高悬,时不时一阵微风吹过,很是舒爽。
三人走着,路过一片稻田,稻香扑鼻而来,树上蝉鸣,田里蛙鸣,还有一些农民在农田里纳凉憧憬着今年的大丰收。两位大儒平易近人,主动去和农民们谈地里行间。
种种声音汇聚于楚天明耳旁,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中蔓延。
又走了片刻,天空中突然落下濛濛细雨,楚天明望向不远处的沧浪山,那是沧浪县与隔壁澜县的分界处,楚天明从记忆中得知,那山脚下有座客栈,为下山的猎人和外地跨山而来的旅人提供一个喝茶休憩之地。
客栈旁边不远处是一处小小的文庙,供着孔圣时代的大儒徐行,据记载,徐行是农学大家,一生都贡献给农业,致力于改善耕地,提高作物产量,身受农民们爱戴。
大楚的农民们时常来此祭拜,以求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三人走过一座临溪的小木桥,看见了那座茅草构成的客栈,韩儒奇道:“这客栈怎么不用木头制作?若下起大雨来,茅草怕是经不住风吹雨打。”
他看向楚天明,期望得到在沧浪县长大的当地人的回答。
却见楚天明愣愣的看着那座茅草屋,眼中有流光闪动。
这是?
又来灵感了!
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多灵感?
难道是“天赐儒生”或者“承天之佑”的效果?
可也没见别的“天赐儒生”这么猛的啊!
至于“承天之佑”,嗯,不好说,毕竟这东西史书记载的也不怎么详细,自己也没经历过,而且当世得到过“承天之佑”的人都成半圣了,找哪问去。
韩儒狠狠地瞪了正要大手一挥的李儒一眼,制止了他肮脏的偷盗准备行为。
自己大手一挥,书桌出现在楚天明面前,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李儒一急,正要斗上一场,又怕打扰楚天明作诗,又想到自己已经得了一次手稿,再抢一次,怕是韩老头要跟自己绝交,这才堪堪按下自己跳动的心。并以“金口玉言”给自己下了不得争抢的束缚。
楚天明此刻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着种种景象,明月、微风、稻香、蝉鸣、蛙声、茅屋、小桥。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自心口处蹦出来,但就是出不来,胸中有言不能发,甚是憋闷。
“喳-喳-喳”一阵响亮的鸟叫声敲醒了楚天明,望着自枝头飞向远处的喜鹊,楚天明终于想起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词了。
他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韩儒当即将笔递给了楚天明。
楚天明一愣,什么情况?
我是想吟诗的啊,不想写诗啊!
此情此景,唯有吟诗才能一抒我心中之意啊!
但看着韩儒那期盼的眼神......
罢了罢了,边念边写也是挺有杯格的!
于是大声吟诵并提笔写道:
与二儒夜游沧浪有感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笔落,词成。
熟悉的书写声出现,熟悉的文笔凌空,熟悉的载入史册。
词成,惊县。
而后有阵阵香气飘过.......
两位大儒顿时两眼金光四溢,施展“目光如炬”的神通,看着很远处海纳府的书院方向。
一朵金色的花凭空浮现在书院上方,而后绽放,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那金光化作一个个文字,形成楚天明所做之词,一眼看去,光芒万丈,如那皓日当空,和那明月交相辉映。
无数金色的气息自花朵中飘出,布满了海纳府三县之地。
让熟睡中的百姓们面带笑容,让田间纳凉的百姓们疲惫皆消,让挑灯夜读的书生们手舞足蹈,让彻夜奋战的夫妻们梅开七度,让眼冒金光的韩大儒畅怀大笑,让眼冒绿光的李大儒痛心疾首......
词成沁府,文花盛放,花香沁一府。
韩大儒开心至极,这是一首沁府之词,一首让文花盛放,流芳百世之词。
他哈哈大笑,眼角的余光牢牢地盯着李儒,挥手将桌子收走。
海纳府书院上空,金色的文花依旧盛放,突然一朵花瓣破空而去,金光闪闪,朝着沧浪县飞去,在两位大儒惊愕的眼神中,落在楚天明的额头上,让他浑身笼罩着金色光芒,随后钻进了文塔的最底层。
“这是......开创之词!得文花认可,赐圣瓣一朵!”韩儒惊呼。
李儒望着沐浴金光的楚天明,喃喃说道:“文正,天明他今年才十六吧?还未行冠礼吧?”
韩儒回道:“天明生日偏晚,是严冬时候,所以此时他还未到十六,当然没行冠礼,依我看,恐怕等天明行冠礼的时候,他已经是秀才了吧!”
“我突然对一件事后悔莫及。”
“哦,何事?”
“把天明送给江云天那个老家伙当徒弟......”
“吾等如今早已脱离朝政多年,在朝堂上没什么话语权,但为了天明的发展考虑,还是江云天合适啊。”
“道理我懂,就是怅然若失......”
“吾只想说,生子当如楚天明啊......”
两位大儒还在这里感怀,忽听天上远远就传来一声怒吼,如雷鸣般炸响。
“两个老贼休走!还我徒儿手稿!”
韩儒和李儒面色一变,也顾不上什么行不行千里路了,脚下生烟,踩着一团云彩就快速的凌空而去。
两人刚走,一团云彩便落在了地上。
银发老者从云中走出,看着一脸迷茫的楚天明,问道:“徒儿,不要告诉为师,方才的手稿已经被两老贼给顺走了......”
楚天明无语。
咱不是说好的等我县考完再行拜师礼,成为正式师徒吗?
咋这两个时辰不见,就称呼上徒儿了呢?
话说一首沁府词有这么大威力吗?你们可是堂堂大儒啊!我要是来首传天下,岂不是要被认作儿子?
于是开口道:“师傅,方才徒儿正全神书写那首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写完词接受完奖励,就发现手稿已经没了,两位大儒也不见了身影......”
空中突然传来韩儒声音:“天明,此词牌名是何?”
楚天明下意识回答:“西江月!”
“西江月?妙啊!江州以西,明月当空,妙啊,绝妙啊!”
楚天明目瞪口呆。
这也行?
“无耻老儿,还我徒儿手稿!休走!”
江云天乘云追去,眨眼间消失在月色中。
楚天明望着远去的云朵,陷入了沉思。
要不,给老人家来一首鸣洲诗?
......
海纳府。
百川城。
作为一府之地的都城,百川城要比海纳府境内其余三县繁华的多。
海纳府的知府鲁新涛,六品贤人,出身寒门,爱民如子,深受百姓喜爱。
此刻的知府大人站在府衙的屋顶上,静静的看着不远处书院上空的异象,有些迷茫。
书院的异象,今天出现了五次了。
先是江州书院的文钟长鸣,当时他只是震撼江州什么时候出了可以才气鸣洲的大才,只是期待早日看到那句惊世之言,毕竟,以县和府的书院感知能力,只能感知到诗词的才气,而惊世之言只有一洲的书院才可感知。
然后过了不久,他便看到了沧浪县的书院的异象,文笔凌空,载入史册,竟是有人接连做出了两首惊县之诗!
看那诗中内容,想来是个爱茶的隐士所作。
他已经以“鱼雁传书”的神通问询沧浪县令周仲德,只是还未有回信,想来是公务繁忙。
等到了深夜,本已准备就寝的鲁知府便感受到了沧浪县的书院再一次震动,于是站在屋顶观看,便看到了一天之内的第三次圣笔凌空,词成惊县。
而后,香气袭来,不远处的海纳府书院文花凌空,盛放,香气沁满府。
一词沁府,流芳百世。
最后,他看到文花的圣瓣破空而去,已然明白这竟是一首开创之词。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
他看着书院上空又凭空出现了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由地念了出来:
“西江月!”
鲁县令手中凭空出现一笔,凌空书写道:“周县令,关于汝境内书院异象之事,本官已于下午让汝调查,方才汝境内书院再出异象,短短一日,书院三次异象,两诗一词,其中词已沁府。想必汝境内隐有绝世之大才,望汝彻夜查明此事,于明日禀告于本官。鲁新涛。”
笔落,空中的字体化作一道气团,形成大雁的形状,消失在空中。
......
丑时,老舍内。
楚天明精神抖擞,听着江儒给自己讲述着县考的注意事项。
如今他的身体经过多次的文气洗礼,不知道比常人强出多少,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三天三夜不睡觉。
楚天明虽然是“天赐儒生”,但空有境界而没有实力。在这个世界,大儒以下的神通都是书院传授,而得到书院传授的前提是参加每年的科举,获得名次。
县考的前十名,得到书院认可后,奖励文气灌注身体,传授“心开目明”,“纸落云烟”和“口齿生香”三大基础神通。
从口,笔,眼,脑四个方面给与了初入修行的读书人以最大的帮助。
“口齿生香”,用此神通,可提高自身的魅力,让交谈的对方心生好感,对内可以在传播道理的时候让百姓更加认可,对外可以魅惑一些修为不高的敌人,让其丧失敌意。
“纸落云烟”,用此神通,落笔轻捷,挥洒自如,书写速度增加三成,对于时刻要抄写鸿儒巨作,圣人经义的读书人们可以说是极大的助力。对敌的时候,书写战诗战词也会提高三成速度,争取到更大的先机。
“心开目明”,这是被动神通,有此神通,儒生们视力得到极大加强,甚至可以夜视。而且心中开窍,更加聪慧,对于理解种种道理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三个神通对于楚天明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所以说,即使他是“天赐儒生”,也只是文气充沛程度一骑绝尘,多到可以用文气洗礼身体,但也仅此而已。
“县考,考的是经义和诗词。由于是最低级别的科举,所以试题不会很难,以天明你的天赋,诗词无须担心,只是需要多加复习经义,县考的经义一般都在《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书里面选取,多数都是简答题,熟读四书,得到甲评不是难事。”
“这里有为师以前通读过的四书,上面有着老夫的注释,天明你且拿去,好好品味其中真意,若有不明白之处,再来找为师”
江云天一抬手,楚天明的面前便出现了四本书,正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书。
“如今距离县考也就两日功夫,这两日你多多温习,待你县考完毕,你回家一趟,与你三叔商量下拜师事宜。”
楚天明点头称是。
在人类世界,拜师并非小事,所谓天地君亲师,这是荀圣提出的圣言,拜师一事,自是需要长辈出面,一切礼数都不可失。
楚天明心想自己出来一趟没几日,就给那位“妻管严”三叔找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三叔是喜是悲。
毕竟,他准备借用三叔的一间书屋,改造成祠堂,用来供着自己的“外挂”们......
第三天晚上。
穿着一身白色新衣的楚天明从老舍中走出,望着天空中那轮高悬的明月,强忍着心中那股想要创作的冲动,叹了口气,走向了县城里。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好诗要用在装杯上!
自那天凌晨开始,他已经在老舍中学习了两个日夜。
自己的这位老师甚至专门去了自己三叔家一趟解释了一通事情的由来,让三叔激动地差点让老师当自己干爹......
两日的学习可以说是收获满满,有一种前世大学中老师帮着划重点还帮着你理解的感觉。
他也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比如,大楚如今五洲一京城。
五洲是那云雨雷明江。京城自然是皇帝所在之地,大楚的政治文化商业中心。
五洲又各有七府一城,每府又各有三县一城。
一洲老大称为洲牧,基本是六品贤人和五品大儒对半;一府老大称为知府,基本都是六品贤人,而一县老大称为县令,基本都是七品君子的品级。
比如,在这个世界中,诗词曲儿都不仅仅是诗词曲儿,他们有着种种奇特的力量,如那先楚半圣屈原的《国殇》,八品以上的读书人诵之,就会召唤出相应等级的人族英灵,帮助杀敌,是一等一的传天下战辞。
又如那《东皇太一》,也是半圣屈原所作,大儒吟之可召唤出某种不可言之存在。
再如那先汉大儒刘邦所作的《大风歌》,以文气吟诵就会呼唤狂风之力,将自己瞬间移动很远的距离,类似于“闪现”,而他的后代,大儒刘彻所做的《秋风辞》,吟诵过后,确实为身体提高了敏捷性,速度大增,类似于“疾走”。
两位先汉大儒,亦是两位皇帝,为人类留下了两首宝贵的传世战诗。
再比如,当今大楚是女皇当政,朝堂上左右两相政见不合,左相是主和派,右相是主战派,自己这个师傅是工学兵法双大家,又立的是战争类文意,自然是右相一脉。
但因为不满女皇当政,加上朝堂上左相势力日渐壮大,根本不拨给工部经费用来制作战器,一怒之下,便辞官隐退。
不过辞官归辞官,朝中人脉还是有的,而且整个大楚工学大儒满打满算也就两,所以早晚还得回去当工部扛把子。
等自己正式行完拜师礼,那么自己以后为官从政就算是右相一脉的人了,那势必会遭到左相一脉无情的打击。
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人啊,不能太贪心。
楚天明相信,在自己的英明领导下,帮助自己的老师以及老师的扛把子打倒左相一派,从此一脉独大,把持朝政,还是很容易的。
就是老师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自己得帮他扰乱拨正过来。
女孩子多好啊!
他楚天明最喜欢的就是女孩子了!
其实以楚天明目前的精神状态,他可以继续学到天明直接去考试,但是因为前世的习惯,他还是觉得考试前美美的睡上一觉心里才踏实。
老舍那茅草屋肯定不适合睡觉,便决定前往城中客栈休息一晚。
这也是原主人本来的计划,只不过阴差阳错推迟了三天。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县城里不同于城郊,虽已经是夜晚,但依旧灯火通明,有一些地方甚是热闹,人声鼎沸,比如那青楼和乐坊,比如那酒楼和客栈。
楚天明一路走来,很是触动。
读书人掌握的超凡世界里,人类的精气神明显是不一样的,甚至有一点自己那个时空现代的影子。
楚天明顺着记忆,住进了原本就想入住的那个客栈,这个客栈依城中河而建,临窗而望,就可以看到河对面不远处的乐坊,很有情调。
这条城中河名叫沧浪河,河宽十米,长不可量,是沧浪县的母亲河,百姓们在上游打水吃喝,在下游洗衣淘米。
而客栈所在的这一段河,依着河两边建着各类商铺,中间是一座又一座的小拱桥,河上浮着一艘艘小船,不少人在船里开怀畅饮,很是欢乐,即使是晚上,也有不少摆摊的在河岸两边吆喝着,楚天明心里了然,这就是前世的商业街。
此刻的乐坊里正有艺人弹着小曲儿,楚天明听着听着,很是惬意,却又烦恼那些小贩儿的吆喝声,心中便有了前往乐坊听曲儿放松的想法,正犹豫着,却看见乐坊不远处有一座灯光艳丽的建筑,门口处几个风姿绰约的姑娘们在不停地挥舞着手帕,不断地招呼着路过的男子进去。
他心中一动,不由地有了某些想法。
他是穿越人士,来到这个读书人掌控的奇异世界,怎么可能去当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看来穿越小说也并非都能信,以往读的时候没发现,如今自己做了主人公,才发现穿越了还当柳圣人的,那纯属瞎扯淡。
这送上门的小曲儿能不听?
这送上门的美人儿能不赏?
那也算是个男人?
所以......身为大楚儿郎,身为书院子弟,焉能不为大楚GDP做出贡献!
......
月明星稀,蝉鸣不断。
楚天明快乐的走在河边,感受着大楚商业的风土人情。
快到乐坊的时候,听见河边一艘较为豪华的小船传来一阵议论。
“任兄,我听说那‘天音坊’的头牌花魁薛小婉今晚会公开演奏,并且会挑一位理解其曲意的读书人与自己秉烛夜话,你可知道此事?”
“自然知道,不知道的话本公子还来干什么?”
“任兄,明日就是县考了,你可有信心拿那头名?”
“笑话,放眼整个沧浪县,我说拿县考头名,还能找出来第二个人和我争上一争?”
“任兄是绝世大才,作出过惊县之文章,想必拿个头名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对了任兄,你任家毫无疑问是我沧浪县第一世家,可曾有前两日那两首惊县诗、一首沁府词作者的消息?家父是县衙捕头,说是县衙一点消息也没有,而且县令莫名消失,上面只是传来消息说这几日就会有新县令到任,别的消息一概没有。”
“消息么......自然是有的,说起我任家搜集情报信息的能力,莫说在沧浪县,就算放在整个海纳府,那也是前三甲的存在。这作者吧......那是一位大儒隐士!你们可莫要流传出去,那位大儒在朝堂中失意,隐居沧浪,不想被外人打扰。”
“的确,那两首诗皆是品茶诗,也只有大儒隐士可以做的出来。那首沁府词更是立意深远,用词巧妙,更是开创了新的词牌,想来也只有大儒做的出来。”
“是啊,这首词平易中见真切,浑沦处见准确,连绵中呈抖转。实属好词,让人时刻想吟之诵之。”
“任兄,你可知道这位大儒隐居何处,小弟想前往拜访一番,若是侥幸能被那位大儒收作记名弟子,小弟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个吧......说实话,我还真知道,不瞒诸位,家父昨日已经带着在下前去拜访了这位隐士大儒,那位大儒对在下颇有青睐......”
听到这里,楚天明不由地噗嗤一笑。
原来读书人的装杯也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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