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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周清欢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明明女儿身,偏偏以男儿装示人。没有雄伟的理想,没有傲人的技能,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出于养家糊口的责任,只是顺应世事,一步一步走来。犹如蝴蝶扇了扇翅膀……周清欢只做自己该做的,岂不知,影响深远……或许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意义所在!
主角:周清欢,秦仲殊 更新:2022-11-28 22: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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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清欢,秦仲殊的其他类型小说《长兄如母》,由网络作家“紫楪绽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周清欢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明明女儿身,偏偏以男儿装示人。没有雄伟的理想,没有傲人的技能,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出于养家糊口的责任,只是顺应世事,一步一步走来。犹如蝴蝶扇了扇翅膀……周清欢只做自己该做的,岂不知,影响深远……或许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意义所在!
“秀儿,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怎么与平常不大一样。”
清欢感觉有点奇怪,但又不确定的问闺蜜。
这两三个月来,两个人每晚差不多的时间从村里顺着新修的水泥路逛到村外,从庄稼地里再绕一圈回来。
往常这个时间,月亮早已挂在半空了。今天却才从远处的树梢上露出来。而且圆圆的泛着红光,晕染的周围一片红彤彤。
说话的功夫,月亮变的更大、更圆、更亮了。在夜幕的衬托下更辉煌,耀眼。
两个人都喜欢把看到的美景用手机拍下来。清欢更是喜欢研究怎么样把景物最好的一面拍出来。
“清欢,你快过来,从这个角度看,像不像菩萨呀?”
秀禾看着走过来的清欢手指东方。清欢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可不嘛,黑夜加上逆着月光,看到的都是剪影。
村里基本上种的都是速生杨,远处高大的树冠,看上去就像一颗人头,下一层轮生的树枝与树顶错开,尖尖树梢形成合成掌的手,看上去就象一幅“菩萨拜月图”。
其实要这样看,能从远处的树影中找出好几处与此相似的剪影。只不过没有这处这么直观罢了。
清欢心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相投射”,你心里有什么,看到了差不多的就会下意识的去联想。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清欢前三十年根本不相信算卦、占卜之类的。认为命运就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再有自身的经历,这几年,她对人们口中的“封建迷信”结合一些事实,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有时候也会思考,根据一些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有了一些想法。甚至对道家、佛学产生了兴趣。
一个人的时候,清欢常常在内心自嘲:三十多岁的人,却有着六七十岁的心态。
看着因自己的发现而兴奋的闺蜜,清欢对着“菩萨拜月”双手合掌许愿:“阿弥陀佛,愿菩萨保佑我与秀禾身体健康,事事顺意!”
可能是清欢的严肃认真感染了秀禾,她也赶忙对着月亮虔诚的祈祷了起来“…保佑我和清欢健康幸福。顺便保佑我今年发点小财,菩萨我不贪心,先来一个亿吧…”
听着开始还正儿八经,说着说着就离谱的闺蜜,清欢不禁笑起来。
清幽的田间回荡着两人愉快的笑声。月亮慢慢升上了半空,灿烂的银辉洒满人间。
回到家,清欢温热好早上煎好的中草药,而后一饮而尽。这一个多月,每天重复泡药、煎药,再按时服药,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现年才36岁的她,正值身强体壮的年龄,却气血两亏,五脏六腑俱损。看了两名有名气,有经验的老中医,诊断结果大同小异,只是治疗的方向侧重点不同。
第一位医生的诊断是:长期的睡眠不足、营养不良,导致肝胆失调,继而影响了肾,肾亏又影响了脾,脾虚又影响了胃……
中医建议当务之急先调理肝胆的问题。拿了六副草药,还配了一些促进胃动力和维生素B之类的西药。按医嘱服完后再去复诊。医生把脉后按原方再次包了六幅草药。搭车同去的邻居问清欢为什么要拿一模一样的,喝了一个疗程难道一点作用都没起吗?
清欢明白中草药调理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要耐得下心。而且自己的身体是长期透支的结果。遂笑着说:可能是我病情比较重吧,才没吃几副药,起的作用不明显。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清欢没有讲,身体破败成这样,她自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心理情绪不积极,所以各个器官细胞也不配合吧!
过了三四天,秀禾因自己体内结节的问题,打听到这方面的中医专家,邀约清欢陪着她一块去看看。清欢禁不住她一再劝邀,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㡳坏到什么程度。
结果,在前面医生诊断的基本上,老中医又指出了她体内结节严重,体虚气短,左心室跳动的缓慢,还建议她去西医院检查一下肺部。开的药方侧重点在散瘀化结。
早在两三年前,清欢已经隐约察觉到她的心脏出了问题,因为隔段时间,胸部会出现短暂的针扎般的刺痛。继而感觉肺部也可能有了毛病,因为突然就发现闻不得一丝丝的烟味儿。哪怕是残留的烟气味。
就算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清欢也没进一步做点什么。不是因为害怕知道结果而不去检查。肺部有问题可以解决,心脏真出了问题,药物也就起到缓解作用。最主要的不还是自己要少生气,少激动?
要不是现在的身体状况差得影响到日常生活,清欢还不会去看医生。
清欢总在想,找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自己做名道姑也不错。并不是因为心脏病而不得不保持云淡风轻,而是她的心境不同了。
经历了太多的痛苦,遭受了太多的不平,她哭过、怨过、恨过、失眠过、抑郁过,当所有情绪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选择了放下,并非原谅或不在乎了,只是不愿再提起,让自己再次受伤,不值得…
但终究“本性难移”,对世间依然不失赤子之心,只是她的善良不再廉价。
洗漱完毕,清欢就靠在床上刷手机。她正追几部小说,挨着看作者更新过的篇章。微信提示秀禾的语音信息进来:
“清欢,你知道吗?唉呀妈呀,怪不得今晚的月亮与往常不一样。原来竟然是血月全食诶!新闻都报道了”
截图.jpg…
“网上还说,血月全食,见者好运,许愿特灵呢。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太幸运了!噢也!”
清欢也笑了,回复:
“是啊,真是好运呢。你的小目标未来可期哦。”“到时候请富婆还要多多关照哈。”
秀禾:“那是自然,咱俩谁和谁啊,绝对差不了事的,哈哈哈…”
与运气沾边,甭管灵验不灵验,没错过,赶上了,就感觉自己赚到了一样。
可能是因为汤药起了药效,或者热水澡放松了肌肉,也可能是血月全食的气运一说娱乐了神经,清欢拿着手机的胳膊缓缓滑下来。
手机屏幕上是秀禾发过来的血月全食瑰丽的高清图片。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柔柔向着床上的清欢移动着…
睡着的清欢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梦到不同的场景,从一开始的纷扰杂乱,到慢慢听清那断续的,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呼唤…有孩童的,有少年的,有低哑的,也有沉重的。
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中,却并不迫切的想要醒来。清欢还哂谑自己:反正醒来也无事,在梦中消磨消磨时光也不错。
“哥哥还在睡啊!眼毛毛好长啊…”童稚的声音带着惊奇。
“哥哥是我们屯最最好看的哥哥!…”另一个傲娇的女声传来。
“哥哥羞羞,晒屁屁了还不起床床”
“哥哥,我再也不闹着要米糖吃了,你快好起来吧”
这两姐妹的声音最是让清欢熟悉,三五不时就能听到。
但往后却感觉所有人的语气越来越凝重
“兄长,我错了,我不该为了吃甜泡儿,就告诉慧珍姐姐你喜欢吃頻果儿。”雌雄莫辨的声音沉闷闷的响起。
“大哥,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你到㡳打算醒不醒来!你要不打算醒来就吱一声…唔唔唔…”曾经清亮的少年声变的颤抖,貌似不佳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些害怕和脆弱。
“清儿啊,你是不是太累了,这些年苦了你。觉得累就多歇歇…你可不能舍下奶奶啊!”温柔中掩盖不住苍凉的音调。
还能感觉有一双粗糙,温暖的手轻抚着自己的面颊。在午夜的寂静中是那么的沉重。
不同的声音在不同的时间,在清欢的脑海响起。从开始轻松的童言稚语,逐渐多起来的是沉重、压抑。让清欢的心也跟着从平静到浮躁。
“重觉寺的大师说,清儿这两天会醒过来…要是醒不来,可能…”声音顿了顿,许是想到还是先让人有个缓冲,还是说出了最坏的预测。
“不,不会的。清儿那么孝顺,那么喜欢弟弟妹妹,不会舍得下我们的…”声音中是不容置疑的固执和自信。
“可是…”
“没有可是!我能感觉的到清儿,他只是累了。他会好起来的!”
“是的,娘,我也相信清儿!…”低哑的声音需要多大的毅力才维持着不泄露出恐慌与害怕。
看不见的压抑、悲伤在陋室中弥漫,在夜的渐深里发酵着。有一种期待即在希冀又怕破灭中循环。就象吹涨了的气球,压力到了极限,支撑精神的力量,只隔着那薄薄的一层膜。只要那个不尽人意的消息稍有泄露的苗头,就一泄而尽。
清欢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第二只鞋子的落下,但又不希望鞋子落下的声音传来。因为他们都在拒绝去想结果。
朦朦胧胧中,清欢好像看到相对无言的一对母子在无形中互相支撑着。
她感到自己的嗓子不太舒服,伸手想去拿床头柜上常备着的保温杯。使了使劲也没能抬动胳膊。不死心的又试了两次,感觉胳膊好无力…
“清儿,清儿,你醒了?…信儿,你看,清儿的手动了,是吧?!”
老妇人激动的语无伦次,眼里涌出了希望的泪水。
“是的,是的,娘,我看到了,清儿的手是动了。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低哑深沉的声音透着如释重负的庆幸,以及几不可闻的低泣。
2庄周梦蝶
迷惘之后,清欢再一次狠狠的瞪大眼睛,眨了几下。又特意正反转了几圈眼珠子。
她再次确定自己醒来了。但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的时间长了,做梦糊涂了。分不清梦里梦外了。
现在呈现于眼前的是旧败的秸秆屋顶,斑驳的泥土墙,青灰色调的铺盖,还有俯卧在自己不远处,那颗灰白相间的头顶及青面白花被子下,握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一屋子的清寂与灰蒙。
一直在梦中不停的转换着场景,本来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事情的进展,竟然一睁开眼,一切成了第一视角。
有研究表明:人在回忆往事、回忆梦境的时候往往是第三视角。
现在怎么是第一视角,这是…?
身陷剧中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
到㡳是周公梦蝶,还是蝶梦周公?
自认为修心养性,不轻易起波澜的清欢懵圈了,希冀自己还在梦中的清欢,在心中无数个:卧槽。
“吱呀~”门开的声音传来。
懵逼中的清欢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向门口,眼前只见灰白的头顶猛的扬起并看过来,同时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用力的抓紧了一些。
“清儿你醒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唔…”
惊醒过来的老妇人抬头第一时间看到清欢的眼睛,先是高亢兴奋的声音,然后急转直下变成了啜泣。
清欢对上老妇噙着晶莹泪水的浑浊双目,只喏喏着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醒过来就好。可有哪里不舒服?清儿!”
来人是中年汉子,疲倦的面容看到眨巴着眼的清欢,露出一些欢欣。
“娘!清儿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您安心吧,这几天您也累坏了,回屋里缓缓好吗!”
“诶诶,不累不累。我去看看、收拾收拾。你看好清儿哈!”老妇笑着擦了擦眼角,有点蹒跚的走出去。
“清儿,感觉怎么样?…你这是咋了?睡傻了不成?”
对上关爱的眼神,清欢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不好意思的抿嘴干笑。
以不变应万变。
中年汉子看着有点害羞的清欢,调笑她:“咋了,不认识爹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尬聊。不知所措的清欢只能笑着装傻充愣。心中疯狂吐槽:可不就是不认识,这操蛋的梦,到㡳啥回事?咋滴还给安排上剧情了,还能添加互动环节?这也没给我剧本啊!
清欢萎靡不振的神色让眼前的“父亲”终于回过神来:“这几天你没吃上多少东西,一会松儿会拿些吃的,你先垫垫胃…”
“明丫头,月丫头,你俩快回来。你们大哥刚醒过来。别去淘他。听到了没!”院外传来老妇嗔斥的声音。
“清儿,我去请宋大夫来给你瞧瞧。有什么事,就喊松儿和泉儿一声,他俩都在家呢。”
清欢点了点头。看着往外走的中年男人,没有多做多余的动作。
心里纳闷:这剧情有情有节,有血有肉了,把自己都弄不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啥时候能梦醒?
一个瘦瘦的男孩子小心翼翼端了一个大粗瓷白碗迈过门槛来到屋里,先看了看床上醒着的清欢,而后把碗放在四条腿支撑的桌子上。
“大哥,你可醒来了,再不醒过来,家里…”男孩盯着清欢,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清欢的脑子像被原子弹给轰炸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这魔幻的时刻了。
敢情“大哥”真的是指自己啊。本来怀疑的时候以为自己梦中可能梦幻了,愣怔了。眼前这个口口声声的对着自己喊“大哥”的又是什么剧情?…
求自己心理阴影面积。
他玛德,这是什么坑啊。清欢确定自己做梦前无可质疑的,妥妥滴是女生。就是现在这具体身体,虽然不是她的,她也确定以及肯定是原装正版的女性身体,绝不可能是韩版或泰版的。
都说做梦是反的,难道梦中的性别也是反的?
男孩在枕头上多垫了几层,稍微吃力的让清欢半躺在床上,然后一勺勺的喂着清欢吃下大半碗的稀糊糊。具体吃的啥,什么味道,清欢一概无觉。
沉浸在思绪中的清欢,这会儿就是个能喘气的木偶傀儡。一举一动,全靠小男孩的机械操作。
因为清欢在进行深度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往哪里?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外界,所以更不可能注意到男孩一言难尽,探究的表情。
“奶,奶!…我咋感觉…大哥象个傻子…”给清欢喂完饭,搔首踟蹰的小男孩终于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犹豫不决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奶奶跟前期期艾艾道。
“瞎说!你大哥是烧迷糊了,睡的久了点,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
“可~”男孩挠着头,感觉大哥不对劲,可他没有证据,语言也贫乏。
“好了,松哥儿快吃饭吧。吃完饭,该做啥的都去做啥。你爹去请宋大夫了…你们大哥过一阵就会好利索了。都别担心了。”
宋大夫过来认真仔细的给清欢把过脉。沉眸斟酌了一下,对清欢说身体无大碍,只是血气稍亏,仔细将养…
并特地嘱咐了她一句:不可思虑过甚,注意保暖。
清欢总感觉面前这个体形健壮,面容清朗的中年帅大叔说的话意有所指。眼神深邃的让清欢不敢直视。
诶,这脸型要是配上山羊胡子,好像风格有点迥异…古代中医大夫不都是捋着胡子,一派世外高人形象?
做为患者,竟然当是大夫的面有闲心给人配置五官,实在是影视剧的影响渗透之深。
帅帅的大夫临走时,怎么好似意犹未尽的看了自己一眼?…
难道这里当大夫的人,技艺出神入化,已经通过号脉能透过表相看到灵魂?
怎么不想想是自己刚刚幻想时,那一瞬间猥琐自乐的表情让人给抓到了!
心虚的人,是不是容易心里生暗鬼?
清欢不是疑神疑鬼的人,可这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耗费了她这具身体不多的心神。
没容她多思,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宋大夫与中年老妇母子关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在家人的恭送中离去。
当时,松儿本想留下听听哥哥的病情。也让奶奶给撵去帮清泉收拾鸡窝。
清欢困在小屋十来天后,才在奶奶的允许下,出来屋子在院子里走走。而且限于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时刻。
此时她正坐在门前朝阳的木凳子上,本想轻托红腮,做一幅优雅清愁的模样。但考虑到现在是男性的人设,只能抱着瘦弱的膀子,脸稍稍抬高,四十五度转向,眼神忧郁的看着两个小妮子叽叽喳喳的给鸡喂食。
大半个月了,清欢逐渐接受了现实。不管什么原因,她已经实实在在的留在了这里,是梦境也好,是什么其他不知道的理由也罢。
庄周梦蝶,蝶化庄生。庄子自己不知道是梦中化为蝴蝶,还是梦醒后蝴蝶复化为己。
记得清人张潮的《幽梦影》中有这么一句妙语精髓:“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庄周梦蝴蝶是他渴望的境界,渴望的选择。
蝴蝶梦为庄周,为什么要说是蝴蝶之不幸?谁又能说这不是蝴蝶的选择,蝴蝶的向往!
幸与不幸,外人不足道也。
周清欢现在不也是分不清是自己入梦来到这里,还是自己做梦经历了那一世。
如果梦足够真实,人没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既然不可能确切的区分真实与虚幻和生死物化,那就适志而为,随遇而安。
佛曰:种什因,得什么果。
既来之,则安之。
没准这就是她的命。她清欢的命中劫…
能确实认为现在的她是幸还是不幸?
从几个弟弟妹妹的言谈中,还有清欢刻意的引导下,她多多少少知道这个家基本的情况。
怎么说自己也是多经历过了36年的人生。要不老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呸呸呸,“老而不死是为精”。
再怎么单纯憨傻的人,也不能白活那么多年,阅历和经验怎会是这几个小毛孩能比的。
清欢现在的周家不是本地人,是爷爷奶奶那辈官遣来的。所谓官遣,是通过官府迁移到这里的。具体因为什么,不得知。
爷爷奶奶膝下有两儿一女。现在的父亲是老大。排老二的是姑姑,嫁去邻村了。老三弟弟,在府城给人打短工。
爷爷去世的早,差不多小十年了。母亲因病去世,因为什么病,这些小屁孩不清楚。三婶也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详情不知。
主要是两个大点的弟弟,清欢不敢往深里去套。两个小点的又说不清。
噢,老二清泉和老四明珠是三叔家的孩子。她现在的生理年龄13岁,清泉11岁,青松9岁,明珠7岁,月照5岁。
这是按虚岁算的。清欢想,若是按周岁算,有的可能还要小一些吧。
她们老周家的孩子是商量好了吧,间隔蹦出来的。
想到这里,清欢“呲”的笑出声来。
对上两个小妹疑惑的目光,她赶忙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
唉,自己是有点急脾气,但总的来说也算称的上“稳重大方”。据说,小时候性格开朗活泼,人见人爱…成年后虽然有些变化但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
现在这天马行空的中二走向,难道是自己隐藏的性格,被真实的梦境给开发出来了?
清欢从这段时间的“侦察”中得出,原身脾气比较不错,性格有些腼腆,似乎不怎么爱讲话…
很好,没有鲜明突出的性格,也很符合她现实的情况:仗着有病,身体状况不好,她本着“少说话,多做事”…噢,事也没得做。
只能少说话,多观察,慢慢融入这个家。
无论是梦,还是其他的,终究能活着,并且要好好的活着,谁愿意去作啊!
因为,就算这一切都是虚妄,可饿肚子的感觉是作不了假的,嘤嘤嘤……
这个家应该勉强能温饱的。或许是自己病了,单独吃小灶,按自己的视角,吃的算是清汤寡水…都不如。
但从两个小妹妹偶尔看着端向自己房间的饭碗,不经意露出垂涎的样子,其他人的伙食可想而知。
“四妹,五妹…”清欢轻声试探着叫,她不确定原身是怎么称呼的。
明妹妹?珠妹妹(猪?不好吧)。月妹妹?照妹妹(找妹妹?)明,月两字,字是好字,但加上妹妹二字,咦~~咋滴都觉的一股白莲味。
“大哥!”听到清欢的招呼,两人欢跳着聚过来。
“哥哥想出去走走,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吗?”
要不是不熟悉地形,不认识乡邻,这两小只跟着就是俩拖后腿的。
清欢根据气温、日照和周围的树木,判断这大约是农历三月份的样子。万物生发的季节。
守在家里挨饿,不如出去找找看。万一能捡到根大猪腿呢!
即使现实是骨感的,也要敢于去大胆幻想。
“不行!奶让我俩看着你在家里养病。你上次就是出去才病了。还是强叔捎信儿,大伯背你回来的…”明珠小大人般的口气,坚决反对。
“奶是怕我做活,养不好病。我只是出去散散步,又累不着,不碍养病的。”清欢循循善诱道:“咱们出去,你可以给咱家的鸡还有大黑找些草吃,我看它们都瘦了,鸡不好好下蛋,大黑也不长肉。唉!”
小孩子本性贪玩,为了清欢,被拘在家,还能“任劳任怨”,说明心性够纯朴了。但有机会出去,还是经不住渴望的。
两小姐妹嘀咕,不,商量了一下。就愉快的决定了:“大哥,你就只准跟着我们,不能累着了哦?!”
“好!好!两位大小姐,唯命是从!”为了能出去,清欢难得小孩心性的郑重保证。
换来两小只银铃般的笑声。
月照找出来小篮子,小筐子。明珠拿来一把小铲子,一把小刀头。
清欢顺手拿了一条补丁布袋塞进小篮子。面对明珠的质疑,只好说:万一碰到能吃的野菜,也好单独放置。
出去遇到三俩的乡邻,清欢总是先笑脸相迎,等两小只:二伯,五婶,三奶奶的喊了,清欢再跟着叫人。
村里人看到清欢出门,虽然也有的人意外了一下,但总归一句:你好多了啊,多注意身体之类的,寒暄几句就过去了。
自己一个小半大孩子,在不太相熟的大人面前,哪有那么多的情面。
在吃不饱饭的年代,谁有那个精力管闲事。
甚好!甚好!幸哉!幸哉!
一路走来,清欢的注意力都放在有生机的地方。
这颗是什么?那棵象不象哪个,又象哪个…
直到从小路上转到一片丘陵区。两个小妹妹才开始注意寻找着可挖的野菜…
清欢像个傻白甜。一会问明月,这个苦不苦,能不能挖?一会儿又问月照这株是什么,喂鸡的还是喂猪的…
“大哥,你怎么什么都问?什么都不知道?”把明珠问烦了,都不能好好挖野菜了。
“哦~大哥不是…不经常挖野菜嘛…”清欢抹着明珠喷到鼻子上的唾沫星子,试探着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明珠嫌弃的嘀咕道。
哟呵,看不出来,淑女型的明珠还是个小辣椒脾气。
“姐姐说的不对,大哥只是病了,大哥才不是无用的书生!”月照眼中,大哥啥啥都好。不容姐姐来置疑。
原主是读过几年学的,大概是母亲去世后才没再去读书。不光在他们家,在整个村里,也算是少有的读过书的人。
这里的文字,清欢见的少,从有限的一张纸上的十几个字里,揣摩了一番,估计是象形文字,表意字。
自来到这里,虽然说话发音不一样,但清欢竟然七七八八的听懂个大概。就像一家父母,一个是山东的,一个是上海的,他们的孩子两种发音都能听的懂,也能交流。
“哥哥,这个太大了我挖不动。”月照想给清欢解困一般,让她过来帮忙。
这个好似两年生的地球植物:酱蝶子。根系粗大,想把根弄出来,凭月照的小力气与手上的小刀是不太容易。
弄明白哪些是鸡鸭鹅,甚至牛羊猪喜欢吃的,清欢一概不放过。
牲畜能吃,大概率,人也能吃。
有区别的只是口感、味道。
明珠见屡禁不止,气的跑到一边去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管清欢挖什么,月照乐滋滋,屁颠颠的帮她放满了小篮子,又一股脑的装了半袋子。
“好了,我们回去吧。”明珠装满了自己的筐子,招呼两人。
看着清欢那比两姐妹加起来还要多两倍的布袋,明珠阴着小脸控诉:
“大哥,你不是说出来散散步?…你分明是想让奶奶凶我们!…”
“…你瞧瞧你弄的这些,都是啥?咱家只有鸡和猪!不让你挖,还非得挖!”
“好妹妹,就依大哥这回…”哕,清欢咋感觉贾宝玉上身了,心里打了个哆嗦:“那个,我记得书上说,这些经过处理,是可以吃的。像这个白汁草,焯水后凉拌,蒸煮都可以”
“真的?”说到能吃,明珠的脸色好了些。
…………
“大哥,什么是焯水…”
“大哥,凉拌是怎样拌…”
小祖宗哟,凉拌不怎么拌,就凉拌!
回去的路上,两小只变身为“十万个为什么”。你解释了这个问题,谁知从解释的词语中又延伸出新的问题。弄的清欢一个头两个大。
“大哥,这些真的能吃?”明珠扑闪着大眼睛第一百零一次的问道。
“小姑奶奶,你要是不相信,咱就不弄了。”心累哟,清欢感觉无力极了。
“我只是问问!问问还不行了!…”一听不弄了,明珠却急了。
“你要再问一句,我可真不弄了哈!”清欢板起脸,她发觉,明珠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就不能给她好脸色。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就是!”明珠跑一边去了。
看,惯会自欺欺人的小妮子。
清欢忙不过来,打发明月去添锅烧水。不顾她的反对,还让月照在小火灶上用一个陶罐器皿烧上水。
时间也是金钱啊。从小影响他们要懂得规划时间。
把提前分好类,淘洗干净的野菜,该根叶分开的分开,该切的切好。
水烧开,把白汁草~也就是苦菜,酱碟子,大蓟的根先放在开水里,过一会几又下了茎叶,大约三分钟,用笊笠捞到凉水里。
把锅里的水倒掉,再冲了一下,倒上月照用罐子烧开的水,把枸杞的嫩芽,婆婆丁放进去,焯好,捞到凉水里。
她没再把水倒了,让明珠加了几瓢水烧开,又把米蒿还有嫩艾蒿芽一块放进去。
一锅水,淖两样。看,柴火也能省下不少,且又省时,一举两得。
因为习惯,清欢还是把类似的野菜,用地球的叫法,反正一种植物,有的好几种名称。这里的人也不清楚学名是什么,都以直观来称呼。两姐妹随她忽悠。
明珠全程撅着嘴,时而欲言又止,不时的瞅一眼清欢,清欢装着看不见。
不能搭理她啊,这一个可是顶五百只鸭子的。
还好,她只是赌气不说话,但不耽误干活。
清欢先把枸杞茎叶和婆婆丁切好,打算凉拌。没有现成的调味料,但在村外她发现了薤白。也就是野蒜。不顾明珠阻挡,她顺手挖了一些。当时问月照,当地人称其辣熏草。
取其鳞茎,先用刀拍碎,收到一个厚些的瓷碗里,加上适量的盐,用刀的木把,试探着用力捣成泥。再另用一个碗盛上猪油放在热水里化开,浇到野菜中加上蒜泥拌好。
野菜的量有点多,蒜泥有点少,辣味稍淡些,但有蒜的香气。
清欢尝了尝,美中虽有不足,但瑕不掩瑜。
没有酱料,少了些复合口味。
没有陈醋,少了些清爽感…
给了月照一筷子凉拌野菜,小姑娘没心理负担,见自己哥哥吃过,毫不犹豫的张口吞进去。
“好气(好吃),金好气!(真好吃)”月照边吃边咕噜着说,待咽下,急不可待的又张口来要,就象待哺的乳燕。
明珠思虑过多,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担心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四妹,过来!还担心呢?放心吧,鸡啊,猪啊吃了都没事,人怎么能吃坏了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罪过哦,说的就像从猪嘴里抢食一样。
在清欢真诚的眼神邀请下,明珠迟疑的张口接了她一筷子野菜。
慢慢的咀嚼,感觉不是想象中的苦涩,甚至比以前吃过的都好吃。咽下后才不甘不愿的咕噜一句:“这一顿用的油,够用两天的了。能不好吃!”
强词夺理的埋怨,到底没敢让清欢听到。
有了好的开端,再使唤两小只,就顺手多了。
又换了水,把米蒿等仔细淘洗几遍。清欢用刀细细切了,一闷头的只想要蒸渣腐吃,忘了这个家的简陋。
首要的是没有蒸箅子。费了无数的脑细胞,终于在看到一捆作柴用的高粱秸秆时,想到得自己动手,自给自足。
现有的高粱秸秆大多粗糙,扒拉干净还是可以用的。铜制的锅有点大,只用高粱秸作蒸箅子,承重有点勉强。看看当火棒的杨树棍,与高粱秸组合制作,还是能凑合用的。
离家不远的路边处有丛生的毛白杨。可能是大树伐了后,人们每年都把新长成的树杆折来烧火用。导致树长大不起来,每年都不断新生一些枝条。
目测了大锅的直径。告诉两小只,要折与月照身高差不多长度的就行。
两小只欣然受命而去。而后,清欢又想到没有屉布。这家里就没有多余的布料。这季节,既没有大白菜之类的大叶菜,也没有长成的大树叶。
清欢倒是注意到自己衣服柜里,有一件没有穿洗过的白色里衣。真不行就用它做屉布。蒸一下菜,又蒸不坏。洗干净了也能穿。
然后又东瞧西看,扒拉了一遍,看看有什么食材。找到了一些糙米面,高粱面,还有两种分辨不出的什么面。
有几把豇豆,豌豆种,看着颗粒饱满,干干净净,别是做种用的,俗语用“宁吃爹娘,不吃种粮”来说明种子的重要性。
明珠扛了一捆,月照抱着一些,大拇指粗、比较直些的枝条回来。
为了让这些枝条能做成一个合用的蒸箅用,清欢在脑中模拟了好几种做法,感觉不行,推翻再想。最后想起姑且称之为的“前世”,村里老人,为了念想,挂在墙上的竹制蒸屉。
无法,材料有限,最后把月照小时穿成破络的夏裤洗干净,撕成几根布条,当绑绳。
先用四根树枝做成四边形,撑在大铜锅中。然后按照锅的尺寸在四边形上密密的排成一个平面,每每两根之间用布条缠绕固定一下。看着枝条间的缝隙并不太大。清欢心想,不用牺牲自己的里衣了,否则奶奶会心疼坏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周家除了劳动主力还有三个半大小子及半个劳力带一个稚子。
清欢切的野菜有些多。在明珠嘟着嘴,一下一下的白眼里,把糙米面和高粱面差不多都用上了,才勉强拌匀了。
然后把拌好的野菜平铺在临时蒸箅上。依旧是明珠照看着炉灶。
可能认为清欢是哥哥,是男人吧。社会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虽然看出这个家不重男轻女。但依然多少受“君子远鲍厨”的社会思想影响。
虽然明珠才七岁,在这个家里也算半大劳力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就负担了一部分家务…俨然是厨房的主人。
最先回来的是三叔。
穿着一身蓝色麻革衣,醒目的是两个膝盖各一块长方形补丁,两胳膊肘的补丁稍圆些。要不是有其他的小补丁,这身打扮说不准放在前世,还是新潮的流行款。
背着口多布形拼接的布袋,推门进来时,因清欢没见过三叔,不认识。
正迟疑间,在一边玩耍的月照,听到开门声认出来人,高呼着:“三叔回来了!”就扑了上去。
明月听到说话声出了饭棚门,喊了声:“爹回来了!”就又缩回去照看炉火了。明明声音里也带着愉悦,却像个大人般忙活着家务。
叔侄笑闹了一会儿,当叔的按常例抱着悠了几圈,又举了几个高高才让月照尽兴。
“清儿,你病好些了吧…三叔实在走不开,就没能回来。”三叔有些嚅嗫,侄子病了却无法赶回来,总觉没尽到当叔叔的责任。
“嗨!早没事了,你回来也替不了我生病。这不,都好利索了。”看着眼前朴素的汉子那愧疚的表情,清欢觉得暖流在心肺间晕染。
清欢昏迷时,奶奶怕有个万一,就捎信给三叔。倒也没敢说实情,就是让他有空回一趟。可主家有事,实在错不开时间。这不,忙完主家的事,三叔与人倒了班就急忙回来了。
身子还是那样单薄。瘦了,苍白了些。但精神头却很好。
三叔看着眼前的清欢,感觉有些不一样,说又说不上来。
三叔把放在院中的布袋拎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给清欢。清欢没推辞,接过来,转手就给了月照,让她拿去与明月吃。
里面放着几块油炸食品。看上去就是面饼过了过油的样子。就这,也是村里孩子们难得的美味零食了。
口袋里还有不大的一包杂合面,还有十几斤杂粮,糙米,高粱,稗麦,夹杂着瘪豇豆之类的。
等蒸的野菜凉了一些,全都盛到瓷盆里。清欢想了想,淘洗了一些杂粮,焖了一锅粥。
不一会儿,家人就陆续回来了。
奶奶先回来,是打算做晚饭。见到久别的儿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听说饭菜都做好了,也没再多问。就一门心思与三儿子嘘寒问暖,问七问八。
等父亲周自信最后回来,家人就到齐了。
清欢与两小只摆好了饭菜,一一盛好杂粮粥。
看着桌上摆的超常规饭食,空气里有些微辣的呛味,混着青草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使人明明跃跃欲试却又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是什么?”父亲指着一坨一坨的蒸菜问
“这是菜团子!这是凉拌菜!都是大哥想办法做的,可好吃了!”月照兴奋的抢先介绍,一脸的与有荣焉。
清欢想捂脸,这哪里算是菜团子啊!这么一大锅,根本没来的及团好吧。
想着没有顶饥的主食,就多加些面吧,结果明珠一眼一眼的剜过来,问她菜里拌面是干什么。
她随口说:做菜团子啊。
月照这小家伙记性未免太好了点吧。
“好,我尝尝菜团子怎么样?”奶奶夹起一坨菜团子慢慢的嚼着:“嗯,真不错。”
稍带些苦隐隐的口感,又有特别的青草香,加上米面的清甜…绵绵糯糯,各种味道杂在一起,吃着说不出的舒服…
还有凉拌菜,脆生生的、软糯糯的…
有轻微微的苦、有稍微微的辣,但味道出奇的好。
有了肯定,接下来,不用多说。众人除了嗯,啊,哦的发出几个音节,就埋头苦吃。
虽然是野菜,但量大顶饱啊,而且还特别好吃,加上一碗热粥,胃里是从没有过的舒坦。
清泉不时偷偷的抚摸着肚子。青松则毫无顾忌的打了好几个响嗝…
惹的奶奶不留痕迹的瞧了他几眼,青松却愉快的呲着牙笑对奶奶的白眼。
“娘,我记得这些野菜不是挺苦涩,噎嗓子的吗?”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三叔夹起一筷子野菜边打量边疑惑的问奶奶。
“是苦的呀,可能…可能是我做的不好吃吧。”奶奶也纳闷。
“娘,哪里是你的原因。这多少年了……野菜要是都像这样好吃,哪还有饿肚子的。”父亲周自信感慨道。
家里人都看向清欢,清欢表示压力山大。
野菜不都是这样做吗?有什么问题?我不知道呀?
“那…奶奶,你们是怎样做的…”清欢试着问。不知问题出在哪,那就把皮球再踢回去。
“就是洗好了,放水里煮呗,不就跟平时做菜一样吗。”清泉经常帮奶奶做饭,知道做饭的流程。
“那,我吧,是先焯水,哦,就是放开水里煮一下,把苦味,涩味煮出一部分,再捞到凉水里泡泡,会浸出一些苦味…这样做菜就没那么苦了…”
“呀!就是这么简单吗?”三叔惊讶道。
“嗯!”清欢只能点头。这确实简单。除了麻烦些,没什么技术含量。
“简单是简单,可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样做。”奶奶感叹到:“除了平时大家都知道的,味道不那么冲的几种,只有灾年,没办法了,大家才勉强去吃这些野菜。”
不只是味道的问题吧,野菜寒凉性的多,不经过处理、搭配,大量的吃野菜,肚子再没点油水,有几个人受的住。
清欢能猜到原因,但她不敢说。怕露馅啊!
“还是清儿懂的多!”三叔感慨
“哦…那个…我这不是病了~,喝药的时候,就想到以前,听说过有的中草药有毒性,有的有寒性…只要经过蒸煮,晾晒,盐焗等炮制方法就可以去除寒毒或增强药性。这不,闲着没事就…瞎琢磨的…”清欢貌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三叔一句话,知不知道要吓死人啊!十三年了,要是懂,早就应该懂得,哪能偏偏今天懂!
还好,了解一点动植物入药原理的清欢灵光一闪,拿来用吧。
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般来说,村里的人吃完饭,洗洗刷刷,涮涮洗洗,各自忙忙手头的活,就歇息了。
今晚月色真好,三叔又回来了。除了清欢,每个人都吃的尽兴,吃的饱饱的,所以兴致很好。收拾好碗筷,都聚在院子里唠嗑。
清欢算是第一天解禁,又是家里受关注比较多的成员,不好独立特行。就与比较熟悉的两个妹妹坐在一起。
月照蹭到身边来,清欢直接捞起她来坐在自己腿上,有一爪子没一爪子的抚摸着她的头。
通过家人的交谈,清欢大约知道每个人的职业。
奶奶和父亲忙活租种的庄稼地。有闲暇时间就开些荒。
二弟三弟一起在村里一富户家帮短工。
清泉给人打杂。青松年纪小,只负责喂牛,放牛。
每天管一顿早饭,每人每个月十个铜板,也就是十文钱。
三天才一个铜板。
天哪,好像买一只鸡蛋还要两文钱。两个弟弟一天的劳动值竟然还不如一只母鸡的贡献值。
三叔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帮短工。每个月三十个铜板加十五斤杂粮。幸亏主家每天管两顿饭。否则,一天一个铜板,半斤粗粮,仅够一个成年人饿不死…
原身好像与两个弟弟一样的工价。只是去年冬,再没有外出帮工。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女儿身?
就这样的家庭状况,还是村里比较好的人家。因为三叔识些字,又是在府城打工,每个月能拿回十五斤粗粮。余下的铜板也可折合成粗粮带回来…
…… ……
唉,越听,心里越堵。
后来,清欢脑子麻木了。耳不听,脑不动。
多思,头疼。还损耗自身精力。
一个字:累。
两个字:勿思。
天刚破晓,开门声,脚步声,清洗声…虽然都小心翼翼的,但在静谧的清晨,不大的院落,一点点的响动,还是能清晰的传过来。
清欢是看着黎明一点点到来的,光亮一点点挤走黑暗。
虽然不愿多想,到底意难平啊。
如果说前世拖着个半废身子,过一天算一天。
结果现在还是废柴一个。
十来岁的年龄,正是豆蔻年华,春光无限好的年纪,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
难道梦里梦外,总归自己就是这样的身体本质。
无论哪处是在梦里,就是不给我一个好身体是吧。
前世的身体虽然差,但从未为吃穿发愁。可能过不上奢侈的生活,但小康社会,温饱足有余。
因为经历坎坷,清欢有些看淡世俗,又因母亲去世后,心伤难己。接踵而至的伤痛让清欢把心关闭。
最后几年,除了闺蜜秀禾,几乎没有什么能牵动她的心。封闭自己,好似自己很坚强一样。
渐渐的,她连味觉都几乎没有。
所以吃饭只是她每天需要完成的任务。也就不拘营养与否。
本以为在这里,梦境也好,现实也罢。自己努力一把,至少吃穿不愁。
哪知世事如此艰难。看来努力没有多少意义,生产力水平低的社会,看似什么都缺,实则什么都没有。
劳动力最不可缺,也是最廉价的。
难道就这样躺平?前世可以躺平,今生要躺平,肚子能忍受?
直到清欢迷迷瞪瞪,似睡非睡,不知过了多久,实在躺不平了,才漫不经心起身穿衣。
“大哥,你今天起的晚了呀。三叔不让我去叫醒你。要你好好休息。”月照没事就爱围着清欢转。
“嗯…”清欢无精打采的虚应了一声。
虽然起的最晚,但半梦半醒,实则更是让人感觉身乏心累。
“大哥,吃饭吧。”明珠端来半碗糙米饭:“奶奶今早让蒸的米饭,每人半碗。”
平日是每人清米汤加巴掌大的粗面饼子。能吃顿米饭,算是给一家人改善伙食了。
明月学着做了些凉拌菜,忐忑的给清欢端来。看到她夹了些就着吃起米饭来,才轻轻舒了口气。
刚吃完早饭,三叔回来了,看到清欢就招呼她到院子里,甩下鼓鼓的一口布袋。憨憨笑着:
“清儿,你来看看,这些能吃吗?”
两手抓住布袋底下两角,胳膊往上抬起。布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冲出来。
婆婆丁,地黄,小蓟,土大黄,麦蒿,面条菜,蛤蟆草…
甚至还有拉拉秧,牛筋草,小蓬草…
清欢才想起,昨晚临睡前,三叔问自己都是什么野菜能吃,她也没多想,随口说了一句:差不多都可以吃。
看到清欢微微惊讶的表情,三叔不好意思的说:“也不清楚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就都挖了些回来…这样,下次就知道了。”
看来三叔也是心有成算的人。可能不是很聪明的人,但生活教给了他智慧。
“田间无闲草,用对了都是宝。三叔,这些都有用!”不是安慰三叔,每种草确实都有它的用处。端看用不用的上。
种类实在太多了,清欢动手分类,其他三人也来帮忙。
“好了。三叔,这些都能吃,放心大胆吃。”清欢指着婆婆丁,地黄,紫花地丁,面条菜,车前草等
“这些,嫩芽能吃。但最好少吃,或者不吃。可以煎水对症用。”拉拉秧,勾儿秧,鬼针草,猪牙菜。
“这两样,嫩苗可以吃,常吃对身体健康有好处…”扫帚菜清热解毒,利水通淋,还明目。风滚草虽性寒但无毒,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含多种微量元素以及蛋白质。
“这些必须焯水、浸泡过才能吃。”灰灰菜是感光性的。米蒿,泥糊菜等有独特的涩苦味。
指着牛筋草、小蓬草,清欢说:“这两种,牛筋草可以吃,应该不大可口。但可药用,一般煎水服用或泡澡,也可以做饲料,喂牛羊…”
原是与三叔开玩笑才介绍这么详细。因为牛筋草怎么看也不是好吃一种野菜,它真的是草的性质,没想到三叔竟然也把它采了回来。
而小蓬草,认识的都知道:那个味,上头…
小蓬草的嫩茎倒是猪,鸡,鹅的良好饲料。可开花后的老株,也仅牛,羊偶尔采食。它也是一味良药,清热利湿,散瘀消肿。可煎水内服,用于肠炎,传染性肝炎,胆囊炎跌打损伤,疮疖肿毒,风湿骨痛,外伤出血等。也可鲜品捣烂外敷,用于牛皮癣…
谁知三叔瞪大了眼:“这些还能做药用?!”
“嗯,是啊!其实这些野菜每种都是一味药,都能做药用。”
“真真真的!”三叔瞪大了眼睛。
小蓬草在采的时候,三叔就决定了,即使能吃,自己也不吃。到现在,感觉鼻子里还有那股子形容不出来的味!
“真的,三叔。只不过每种野菜都有它的特殊性。有的性寒,有的微毒,必须处理后才能用。”
“哦…这样啊!”
“还有三叔,你不要主动介绍让人去吃这些野菜。”
“为什么…”
“因为大部分野菜不适合孕妇吃;还有一些脾胃虚弱的不能吃;有气虚症的不能吃…我记性不好,也弄不清到底哪些野菜是哪种病症不能吃的。”
现在,要是告诉三叔,他手里抓起的那棵灰灰菜是感光性野菜,吃了不能长时间晒太阳,他还敢不敢吃?
“哦,是不能说,吃出病来,可不得了…。”
“大哥,我们吃了…没事吧?”明珠越听,越害怕的样子。一开始看着这一堆还是两眼放光,现在就像晒蔫了的小黄花。
“没事啊!我们处理过了,再搭配着吃,怎么会有事呢!”说的是不是有点多了,可别让孩子们因噎废食。
大小四口人,齐动手,看似一大堆,处理起来也不费时。
清欢边整理边对三叔等三人讲哪种野菜需要怎么处理口感会更好。
说着说着,清欢发散的思维想到调味料的问题…其他调料还在其次,最主要的食盐是大问题。
虽然说他们家除了农忙季节,基本上不吃中午饭。一来三叔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二,现在野菜有点多。浪费可耻,不如吃进肚里。
清欢把昨天焯好,换了几次水,浸泡过一夜的米蒿等攥净水。把艾草挑出来,闻了闻,嫩芽期,味道不是很冲。与几棵泥糊菜一块切碎。加上三叔带回来的杂合面拌匀,试了一下咸淡。清欢抓起一把,捏成窝窝头状。
三叔看了好奇,也跟着做起来。明珠和月照好奇的凑过来。月照年纪小,也没手劲。捏的不成样子,两三个后就失去了兴趣。
明珠捏了一个后就仔细观察清欢的动作,掌握了要领再捏了两三个后,越捏越好,也越来越熟练,捏的窝窝头又紧实又好看。
做饭需要的不止是兴趣,也是需要天赋的。
把昨天用过的临时蒸箅清洗干净重新摆好。在明珠不解的注视下,多加了三四瓢水才码放好窝窝头。
剩下的活还是明珠这个灶头的…
清欢喊上三叔做劳力,到了昨天发现薤白的地方,嘱咐三叔把这一片连球根挖出来。
清欢趁这个空到附近转转看。
村子西北方向是平原,向东南逐渐变成丘陵。大约他们的村子位于平原和丘陵的交界处,在偏东方有个约四五十米高的丘陵小山。
清欢逛到了小山大约一半高,在灌木丛中竟然发现了几株花椒树。
这可是个宝贝啊!
许是因为花椒树主枝屡遭砍伐,而留下的树桩与根系又不屈不挠的分生,竟然高高矮矮的形成了一小片。
仅剩的几株瘦弱的枝条已经抽出了嫩芽。俏生生,黄绿绿的,实在是太嫩小了。但禁不住花椒叶那特有的香郁气,想想吃起来清香带轻微麻辣的味道,清欢只好辣手摧花,摘了一小把,赶紧回了。再不走,又会忍不住采撷。
有诗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清欢表示愿对花椒树咏叹一首:
花椒生南岭,
春来发几枝。
君愿多采撷,:可惜不耐采。
此物最相思。:相思麻辣味
来一趟,有收获,清欢回去的脚步都快活起来了。
三叔完美的执行了清欢的指令。把这一小片的薤白一扫而光,连坑洼都让三叔填平了。还把薤白头顺头,叶顺叶,一把一把的绑好,这样放在布袋里也不会散乱。
明珠站在院子里,不时扭头照看着饭棚里的灶火,还忍不住的伸着脖子,通过敞开的木门向外眺望。待看到父亲和清欢的身影,才不由的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什么窝窝头从来没做过,她心里没底啊。
清欢是约摸好时间的,放下手中的花椒叶就进了饭棚。掀开锅盖,水蒸气带着米蒿菜特有的苦香气扑鼻而来。
看着霭霭水气里墨绿油亮的窝头头,干爽爽,瓷油油的,清欢就知道蒸好了。
青栩栩的窝窝头特有的香气,勾动着许是因病一直胃口不佳的清欢,更别说其他人了。
清欢捡出一个烫手的窝窝头一掰两半,分别给了明珠和月照。自己没忍住又掰开一个,给了三叔一半。
嗯,许是拌的杂合面的问题,除了味道略有不同,野菜的口感让清欢隐约回到了从前…
除了特殊的抢收季节,村里人一般不习惯吃午饭。今天的饭都做好了,三叔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当给家人开一回小灶,加餐了。
打发明珠带着月照去田里叫回奶奶和父亲。并嘱咐两人,顺路去看看清泉两兄弟,能请假回来一时半刻不。
清欢与三叔把窝窝头捡出来,再把早上挖的那些野菜,除了清欢不建议吃的,全部放进大锅焯水。
考虑到三叔应该不明白分钟的含义,清欢让三叔在灶里的那把火烧尽后,再把野菜捞到凉水盆里。
清欢取了些薤白,也就是野蒜的鳞球洗干净,加上一部分花椒、盐捣成泥。没有酱油、醋、蚝油等调味料。清欢对上凉白开调成汁,分成两份。一份给能接受这种重口味的醮窝窝头吃,一份再调盘凉菜用。
三叔那边也正准备把野菜捞到凉水盆。清欢让三叔挑出些婆婆丁,车前草等口感不苦的野菜出来打算凉拌。
清欢把剩下的野蒜叶,加上昨天没吃的那些一起切成小段。摸出三个为了生病的自己留起来的鸡蛋。纯天然的青嫩蒜叶加上纯粮散养出产的鸡蛋,那卖相和气味,让多日清汤寡水果腹的清欢也垂涎欲滴。
然后,把焯好水的野菜又冲洗了几遍,与三叔一起晒到太阳底下。
野菜正当季,满山遍野,却无人识。灿烂了春夏,寂寞了烟火。
清欢说,有些野菜晒干了味道更好。
但她没与三叔说自己只吃过晒干的马生菜,香椿芽,槐花,萝卜干之类的大众干货。除了药用,没听说过晒干泥糊菜,米蒿等来食用。
不过,以前她自己倒是有放冰箱冷藏,吃的时候拿出来解冻,味道也不差。
当前没有储存条件。只能晒干处理。当天吃的野菜还是吃新挖的好。照这个趋势,以后家里是不缺野菜了。
三叔那一堆野菜,量大,但种类多。就当做实验好了。
三叔闲不住,眼里有活。与清欢聊着天,不忘收拾着家里。兴许是自己动手挖来的薤白,三叔清洗的很仔细。
白的球根,亮白。绿的茎叶,油绿。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三叔手里拿的是个宝。
“清儿,这个什么白做成泡菜,真的能放到冬季吃?”
“当然了!三叔,做好了,别说放到冬季,就是整年吃都成。而且天天吃都不腻。不过,做酸菜,泡菜什么的,就是费盐!”
三叔觉察不到,清欢为了自己的“小私心”在进行“循循善诱”。
“哦,只是费盐吗?能费多少?”一斤盐虽然差不多能买二斤杂米,但周家还不至于吃不起盐。
“这,简单的来说,盐是主要材料。还有,得需要容器…哦,就是瓷缸,瓷罐之类的。”
清欢看的出来,三叔绝对是个有心人。毕竟是在府城打工。府城在哪,清欢不知道,但一府所在之地的繁华,能是乡下小旮旯地方比得了的?
有心人在大地方,见识与眼界,怎么都会比常人高上一大截!
清欢没再说什么,三叔好像也在沉思。
一院的恬适静宜。阳光明媚,照在后背,暖融融的。
这两天,不知是不是因为与这个世界,与家人有过互动的原因。此时,暖阳下的清欢感觉自己的身心自在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参与进来的心理变化吧。跨越时空,跨越生死带来的隔阂渐渐柔化。
从院外传来愉快的交谈声中,听得出是家人回来了。
麻利的把提前留出来的野菜用蒜汁搅拌好。在家人的问询、招呼声里,清欢摆好了自己的“杰作”。
看清那碗蒜叶炒鸡蛋,奶奶嗔怪的瞪了清欢一眼。
那一眼却让清欢心里暖洋洋的。
用花椒叶和野蒜捣制成蓉汁调的凉菜,四个小的,吃的时候给出的反应强烈些。
两个男孩子张着嘴,又吸气又呼气。迸发了几声不明含义的音节。含糊不清的想表达什么。过了短暂的适应期后,吧唧吧唧几下嘴,反而香喷喷的吃不停。
两个妹妹就搞笑了,明珠猛吸了几口气,才没吐出来。月照张口想吐,一来怕浪费,二来看到别人都吃了,皱巴着小脸咽下去,就如小狗一样,不住的哈气、吐舌头。愉悦了大家。
大人就淡定多了,虽然入口后多少都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慢慢享受起那不同以往的滋味。
奇妙的麻,辣,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味蕾刺激。刺激过后就是一场舌尖上的享受。
清欢掰了一块窝窝头,沾了一些蒜椒汁。嗯,味道直接,没有过多的化学反应…
作为以前没吃过的一种新鲜吃法,别看众人表情不一,反应大了些。但吃过各种麻辣滋味的清欢,单纯的野蒜和花椒叶的混合…只是有其味,没其质。
这样的花椒蒜汁,有灵魂,没思想!
清泉与青松吃完一个窝窝头,因各有工作要做。招呼了一声,每人拿了一个窝窝头,在凹窝里填上凉拌菜,边走边吃上工去了。两人是拜托了别人才抽空回来的。
那碗蒜叶炒鸡蛋,每人尝了一两筷子,就不约而同的遗忘在了那里。奶奶倒是给两个小的夹了一些。
清欢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啊。对上清欢疑惑的目光,奶奶开口解释道:“清儿你多吃些。那什么凉拌菜挺特别的。我们爱吃!”
清欢心里明白,这是不舍得吃啊。家人想的还是留给自己。感觉心里有些酸,眼睛有点辣,肿么回事!
清欢接受家人的心意,没再多说什么。吃不完,到晚上了大家再分吃呗。
“娘,大哥,我早上时说,下午会跟你们去田里。可看家里也缺不少东西,要不我就留在家里,帮着清儿拾掇拾掇…”三叔不好意思的笑着请求。
“我看你是馋虫入脑了!说什么帮忙,是想着怎么弄吃的吧。”奶奶毫不留情的戳穿三叔。
老小老小嘛,三儿子再大,多少也得老太太情感上的偏心。
所以,周自豪作为最小的那个,偶尔还是会在母亲和哥哥姐姐面前不知觉的撒一下娇。
“嘿嘿嘿,还是娘了解我!”
“也好,地里没多少活。我和娘能干的过来。老三就留在家里,看看有哪里不妥。”当大哥的也是疼弟弟的,一锤定音。
后来,清欢才了解到,为了给自己看病,奶奶做主,把开荒出来,属于自家的,已经养成肥地的三亩地卖了。现在只管理租种的四亩地就行。
实际上不是自己的锅,但清欢还是感动的背了起来。
“清儿,那什么,三叔手里还有些铜板…”
奶奶和父亲下地去了,两个小的操心她们负责投喂的鸡和猪去了。三叔来到自己侄子跟前吱吱唔唔的说。
原来,当时三叔接到清欢病了的消息,没能赶回来。这次回家,自己的工钱就没换成粮食,还借了一些带回来。想着清欢的病万一用的到。回来后一连串的小惊喜,让三叔忘了上交。这不,吃到美味,心里有了打算。
“咱村,就麻子叔那里捣腾点常用的物件卖,他那里的盐虽然说是零卖,总起来就有点贵。差不多要八个铜板一斤。县里只要七个铜板。要是府城里,买的多还能便宜点。”三叔懊悔没有早知道。早知道从府城带回一些盐来。
“去县里远吗?”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大量的买盐。可若只买个两三斤,也就省两三个铜板…要是太远就不值当了,浪费时间。
噢,忘了,这里的时间不值钱。两三个铜板顶好几天工资呢!
“不远,快点的话来回不到两个时辰。能赶回来吃饭。”
那,那不得四个小时!
清欢咋舌。她很想跟着去看看这个地方的县城,怎么说也是不同时空的景点。想到自己的身体可能不赶趟儿,就息了念头。
“三叔,要不你看着买两三斤盐先用着。反正一年四季都能做泡菜…”清欢不知道三叔手里具体有多少铜板。只能试探着说。并且让三叔看看有没有卖黄豆的,没有就不拘什么豆,合适的话就买些。野菜还是做成豆面渣腐好吃营养。再注意找找瓷器,不用多精美,只要外面上过釉的那种就可。想做泡菜酸菜,得提前做好准备。
看着三叔一副快马加鞭奔赴县城的架势,清欢莞尔。
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就看到那种全力以赴兴奋满满的热情。
有过两次出门的经历,清欢这个还在休养阶段的病人,在家里就坐不住了。
趁两小只没注意,清欢溜出了门。好奇是一方面。能发现点什么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
不想碰见人,出门向北再向东绕过两三家就拐进一片沙土田,从栽种的果树林里顺着小路向南方向,就能到达小丘山。清欢早上下山时发现的,虽说绕了些路,胜在清静。
不是没有遇到人,有的离的远,不在搭话的范围。有的隔着果园听得到声音,看不见人影,真真是:“树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从这条路走来,两旁地里,除了一些果树。栽种的毛杨树比较多,一直延伸到小山下。看样子疏于管理,本来地薄,树长的老头疙瘩脑,杂草更是葱郁丛生。
这边山有被零星开荒出来的,一两平,半平不一大小的菜地,自种些青菜萝卜等。
三叔说丘陵山与周围的部分田是府城一家大户人家的。一来是祖上传下来的,二来地薄,没多少出产,佃不出去,也没人要,就闲着给村里人弄点柴烧,采个野果甜甜嘴。
顺着踩出来的小路,围着山转了个大概,山上的树都没长成几棵。一丛丛的灌木是年年被砍伐的结果,多的是能编器具的白拉条子,也就是荆条;小叶黄杨,女贞……还有长着尖刺的酸枣棵。不小心就会把衣服勾破。生长杂乱的枝条满是密密的尖刺,让人无处下手,竟然保留下来不少。
在发现花椒树不远的地方有几棵桑树,高一些的长了有两三年的样子,周围的枝条长短不一。绿叶舒展开来。只是贫瘠的土壤,桑叶带着营养不良的样子,单薄不肥厚。
好在黄嫩可食。只要是能吃的,就让人倍感亲切!
为了不引人注目,清欢带的是布挎兜。采了大半兜,清欢又来到花椒树的地方。花椒现在的每个芽头都有一束花序,也就是一柱穗花椒。掐多了太可惜了…
她就专找枝头的地方采,相当于打头。等花椒叶全部舒展开了,抽条开长时,顶端的花序与叶子分开,到时候只采花椒叶就可。当然,再晚一些时间,花椒叶吃起来没现在的鲜嫩。
宝山不是一天开发的。时间长了,清欢怕两小只在家着急。就溜达着往回走。
初步判断,这个村子所在的地方差不多属于北方地区。吃食有米有面,应该是在南北交界地。就是不知道跨度多大,象是秦淮河两岸,只隔着河就被划分为南北两地,那差距基本上就没有。要是半个省的距离,甚至百十来里的距离,照现在的生产力及运输水平,挺远的。
在床上躺着养病的时候,清欢虽然打算随遇而安,可也带着前世的自暴自弃。
在这具小身体里醒来,怎么看都是新生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返老还童”了。
年纪小,有阅历,也掌握了一些相对来说比较高科技的知识,在这里也算天花板一样的存在。即使这样,也并没有激励着她热血沸腾,轰轰烈烈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过了一段饭来张口,衣来张手,万事不管的日子。吃的饭,比起前世真心不好,她依然波澜不惊,没有什么想法。
本以为是家里一时的紧张,直到昨天知道,前世这样喂猪都嫌没有油水的饭食,是举家之力在供养自己。
这也不算什么,家境不好,可以勤劳脱贫。
要是整个社会大环境如此,生产力低,劳动力廉价,物资奇缺…单纯想要靠劳力来温饱,还是有困难的。
清欢不是学经济学的,单纯就是一小白领,对社会的经济体制不了解,但耳濡目染下,还是明白不少。
勤劳致富就是个谎言。
即使在前世经济发达的国家,单纯的勤劳只能脱贫,从来不会致富。前世多少有车有房的富人,其实就是车奴,房驭。勤劳的只剩下银行贷款。
后来,留在农村的清欢,靠着自己赚的钱和母亲留给她的一些遗产,吃喝是不愁的。自己再在网上做点兼职,没有过多的追求,躺平是没问题的。
但现在的情况,不容她无所事事,没有做为。当清汤寡水都不能保证了,想要活下去,想要肚子不受自己想受的委屈,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三叔是自己现在对外了解信息的唯一来源。清欢没想通过家人或村里人打听事儿,甚至没想去问这里的历史情况和现下社会的趋势状况。
通过井底的青蛙去了解天外的世界,别逗了。
清欢没有看不起村里人的意思,因为只在村子周围打交道的人,除了家长里短,是给不了多少外面的消息。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个情况。
现在自己身处的小村子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所以清欢从未想过去了解这个大环境。但现在再不作为不行了,重中之重,这关系到自己的肚子好不好受。
回到家时,按捺不住的明珠正与月照打算出去找她。清欢顶着明珠埋怨的白眼,笑而不语。小孩子嘛,气性大,下的也快。
看这个家的状况,以后的日子,少不了蒸食。蒸屉是必备的。以前粗制的蒸箅子,用过两次了,修补一下还能凑合着用。但每次都要整修好一会儿才可以。费劲!
清欢记得在杂物间看到有一捆蒲苇,芦蒿。挑出来一些洗干净泡软。使唤月照当小搬运工。她乐滋滋的,一会去找来需要替换的秸秆、树枝;一会帮忙拿来剪刀…忙的不亦乐乎。
家里支的铜锅头可是不小,约摸有八九十公分。青欢绑好的蒸箅有六十公分左右。蒸满这一箅子的窝头,按每个人只填饱肚子的标准,勉强够一家人吃两顿的。
中午剩下的窝窝头还够每人分一个多。清欢不知道家里的预算,不打算再做蒸食。就淘好了杂粮米,想着熬一锅粥。
掌火的还是明珠。清欢告诉她,先大火烧开,再下米,然后小火烧着就行。
大锅后面的灶眼放上水壶温上。时间长了也一样能烧开。家里只有这口大锅,实在有些不方便。
有一个小灶,专门用来烧水的。村里的人大部分习惯喝生水,但周家却保持喝开水的习惯。天热的时候,会喝放凉的开水,但天冷或一早一晚的时候还是喝温开水。好习惯!
清欢这里瞧瞧,那里瞅瞅。终于在一堆废弃杂物里找到一口小铁锅。缺了半边耳朵不说,从锅沿往下一半的距离裂开了一条缝。这是被废弃的原因吧。不过锅底完好还是能用的。后来清欢才悟到,为什么裂了缝,凑合着还能用的铁锅被丢弃。因为这里的人只会煮菜,蒸菜,容易漏水。
里外老厚的锈啊。清欢费老大劲,用石头擦,用刀刮,最后用大沙和细沙交替的打磨,才清理出来。即使这样,里面一些腐蚀的坑坑洼洼里还是残留着一些锈迹。毫不怀疑,这口锅再过个几年,光生锈也能锈成铁渣。
把洗干净的桑叶用滚烫的开水浸泡着。清欢在明珠那情绪不明的注视下,舀了些猪油在小铁锅里,另在小灶上开火,细细的炼起来。小铁锅炼好了还是很得用的。
明珠把物资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照此发展下去,很有管家婆的趋势啊。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能会当什么家啊,会“抠”是真的。顶多能称的上“精打细算”。
要不是自己是大哥,要不是因为她还小,禁不住好吃的诱惑,清欢相信明珠会对自己上演河东狮吼,甚至使出十八般武艺!
青松先回来,知道奶奶和父亲还在田里。对清欢说去田里看看了。
好一会儿,奶奶,父亲与青松还有清泉回来了。与以往不同的是,每个人都抱了一怀的野菜。
清欢把野蒜头与蒜叶炒出香味,放上烫好的桑叶,一两分钟后起锅。
等把奶奶她们带回来的野菜分类清理好后,三叔才风尘仆仆的回来。除了盐,还带回来两个瓷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为先。
一家人在你推我让之下分吃了上午的蒜叶炒鸡蛋。又对嫩嫩的炒桑叶给予了极大的赞美和肯定。
喝着热呼呼的杂粮粥,肚子舒服了,清欢也觉得满足。
大家都说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米粥。明珠自豪的说是她做的。问及怎么做的这么香稠,就被问住了。明珠想了一会儿说,烧的时间长。
清欢想了想就知道原因了。怪不得水开下米后,米煮开了,明珠就要撤火。她们习惯米煮熟了就可以吃。但米是米,水是水,米少的情形下就是一锅的清汤寡水。
这样的好处是省柴禾啊。
是清欢硬要求不情不愿的她继续烧锅,告诉她少放柴,保持锅内粥面微沸即可。
清欢笑着说了原因。最后总结:慢火熬粥,放的米不多,但米粥浓稠,也费不了多少柴禾,唯一的缺点是需要熬的时间长。
可不就是这个理!
至此,清欢收服了一个小迷妹。从此,世间多了一个美食家。
饭后,清泉带着弟妹收拾饭桌。
三叔招呼清欢和母亲、大哥一起看他带回来的东西,听听他半天的经历。
三叔说,他去了县城,先去打听清欢要的黄豆。黄豆倒是在一个杂粮店打听到了,是外地人拉了一车货来看看行情。其他的货都卖出去了,唯独剩一袋黄豆没人要,就贱价处理给了杂货老板。
老板贪便宜接手了,可也没卖出去多少。尝鲜的人说,一股腥味不说,吃了涨气,放臭气,还腹痛……怕是有毒。没吃过的人更不敢买,堪比上等米价,不如买米吃。
老板说,三叔要是买,可以便宜卖给他,要是买的多,价格还可以商量。三叔没拿定主意,说回来与家人商量一下。
随后去了瓷器市场。转了好几家。遇到有一家老板想转行,手头的瓷器处理。
三叔表达了自己的需求,瓷器老板心好便说,想要便宜点的不如去瓷窑买些次等的,也就是烧的歪头曲脖不影响使用的。
三叔觉得店里处理品还算便宜,顺手买了两个小些的,又去买了两斤盐才返回来。
大哥周自信没想到半天的功夫,弟弟周自豪竟然跑了趟县城,还带回了两个这么无关紧要的消息,让他颇为吃惊。
不是因为无关紧要而吃惊,是不知道弟弟到底要干什么才惊讶,怎么好像感觉要发生大事了!
奶奶心里也起了波澜,但面上稳的住。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清欢。
清欢看了看三叔带回来的盐与瓷罐。瓷罐做的比较精致,大约能装三斤水左右的样子。就那二斤的盐,是不是有点多,就算是粗盐也不应该多这么多。三叔说是两斤,一般店铺里没秤还需要用量杯量桶之类的估算,但大店铺都有杆秤,是不会少给的。
既然说是不少给,也不应该会给多。
“三叔,你有什么打算?”
“啊?我…”
突然被点名的三叔懵了一下子。
“三叔,我的意思是你想怎么做?”
周自豪不知道想做什么?想法很多,但总是抓不住!
“我,我…我不知道!”三叔泄气的说,支起的膀子都耷拉下来。精神大叔变成了瘪茄子。
“三叔是不是想做一些泡菜,等到冬天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拿来换钱。”
三叔不是不知道想做什么,是不敢去做什么。
清欢想不到的是,周自豪在县城逛了不少地方,接触了不少新鲜事物。给他带了不少模模糊糊的灵感。反而冲击的他脑子一片混乱。平时不是没去过县城,但都是匆匆而过。哪有像今天一样,不是带着急切、苦闷的心情,而是隐约的希冀在闲逛。
由清欢刻意的循诱启发出一些灵感,在县城的留意观察又生发出不少想法。以前只知道埋头苦干,没有动过什么念头。现在是念头太多反而不知所措了。
“泡菜能换钱吗?”周自信先是抓住了紧要信息:“泡菜是什么菜?”
不怪周自豪迷惘,问题是他也不知道泡菜是啥菜呀!
但不妨碍一腔热血在沸腾,眼前一片大好前景…
“爹,泡菜是菜的一种制法。我没事瞎琢磨的时候想起来的。在县城读书时,曾看过同学的一本地理杂谈,隐约记的做法,很简单。因为这两天做的蒸菜,大家都爱吃。我就和三叔说了…”
“娘!大哥!去年冬天,我主家的老爷子做寿。老爷子在京城的大儿子送回来两三斤蔫巴巴的青菜,说是托关系花大价钱才购买到的…我想,清欢说的…那菜要是能放在冬天,是不是也能……”
“冬天还能有青菜?”周自信不太信的样子。
“怎么没有!说是在屋里支上炉子,日夜不停的烧,才种出来的。特别稀少,也特别稀罕,更是特别的贵…”周自豪用三个“特别”来强调这事是真的。
清欢一听,这不是“火室”嘛,也就是古代版“蔬菜温室大棚”。
应该是在菜地周围筑起墙,加盖屋顶,然后在里面昼夜生火,让气温升起来,达到蔬菜生长的温度…
或者是用火墙,就是在室内的墙中间留一个空管道,专门用来烧火升温…
还有一种是在室内挖掘火道加热土壤,以保蔬菜在冬季茁壮成长。
这几种方法成本昂贵,真不是一般有钱就能够做得到的。
“清儿,做那什么泡菜得需要多少铜钱,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奶奶说的话表达了支持,但也表明了家里的情况。
“这个嘛,不拘多少。有多,就多做,做好。少,就少做,简单一些。”简单点的泡菜除了必要的容器和盐,萝卜,薤白什么的自己地里出产,花费不了多少。
“青儿,奶奶想让你知道咱家大致的情况,奶奶要先说的是奶奶没有抱怨的意思,能懂吗?”
奶奶看着清欢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你病了后我做主把咱家的三亩田卖了,因为是二等旱田,又急用,每亩4两银子。除去诊费,抓药等费用,现在家里总共还剩下不到二两银子。宋大夫说,你的身体要仔细养一段时间…”
这具身子一场病,竟然到了卖田的地步。
无论什么时代,还真是生不起病啊。
从另一个方面讲,这个家也是没什么家底。万一再有点什么急用钱的状况,还能有什么可卖的?
再说,这具身体是女儿身,家里总有人是知道实情的吧。竟然为了一个女儿家卖田治病,这份爱意就沉甸甸的!
还有一个情况,清欢感觉现在的身体除了营养不良,气血不足,没什么大的毛病。即使昏迷不醒,也不应该花了三亩地钱?
庸医?看那个宋大夫也不像…
是药材太贵?
还是现在的钱不值钱了?
每朝每代银子与铜钱的兑换率不一样,大致来说一两白银子可换1000~1500文铜板,也就是一贯钱或一吊钱就是1000文。
记得经济类节目好像有一期以通货膨胀为主题介绍过:道光初年,一两白银可以换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到了道光二十年,由于鸦片战争,白银升值,一千七百文才能换到一两白银。咸丰时,一两白银竟然需要两千三百文才能换到。到了清末,由于战争赔款等原因,一两白银的兑换率高达5000~7000文
金银之间的兑换也是几番浮动:从1:4,也就是一两金子兑换四两银子。到1:10,1:15,1:20:…
清欢还记得,有位名为无斋主人的博主,结合宋史地理志与当年的粮价为参考基准,取金价基准465元和米价基准的148元的平均值306.5,并归整去掉零头,将1贯铜钱定为300元人民币,换算下来,一两银等于一贯铜钱等于300元人民币。一文铜钱等于0.3元人民币。
当时清欢还想,人民币贬值了,还不如宋代的一文钱。
“奶奶,现在市面上一两白银能换多少文钱?”
奶奶有点迟疑,没有回答。
“一般在950文到1100文之间,官府通行的标准规定是一两白银兑1000文铜钱。因银子的成色,还有年景的收成等影响,兑换率也会有浮动。”三叔常在府城,这方面信息比较灵通。
还好,在自己的期待值之间,盐每斤六七文,田地约七八两…
当下,很多物资短缺,导致个别的东西会贵了一些。总体来说,铜钱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
“奶奶,我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休养身体不是必须要吃药,食疗也一样的。”
“食疗是什么疗?”父亲周自信诧异的问。
“食疗就是通过平日吃食搭配,来调养身体。”
“吃饭也能治病?!”三叔惊奇,人不是每天都吃饭的吗?
“能,我们平日吃的食物,有些是药食同源,不仅能提供营养,也能疗疾袪病。”
“也倒是。老张家的二妮子经常牙疼。他县里的姑婆让他采些婆婆丁,二妮子喝了几天就好了,到现在再也没疼过。”奶奶想起一件事可佐证,但又疑虑:“可是这靠谱吗?你的身体与二妮子的牙疼可不一回事啊。”
清欢引经据典,用通俗的话解释气血足,百病消。又保证一番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在前世是基本的常识,现在需要她口吐飞沫、费大量的口舌才让家人一知半解。倒不是现在的人愚昧。这里既然有大夫,医学肯定有发展,只是受限没有普及。知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所以她生了场病,差点倾家荡产。
“奶奶,我现在不用吃药了,能不能给三叔一千文做创业资金?我相信三叔的眼光。这钱不会打水漂的,只是暂时压在物件上。最迟今年冬天就能变现。也说不定两三个月就能回本了。”
清欢分析到:假如到时候泡菜销售不出去,但菜可以自己吃。买的器具可以反复使用的。
只要销售的出去……这就不用清欢多说了。
结局是好的,一番权衡利弊,最后奶奶这一家之主拍板拿出了一两银子,郑重的交给了清欢,清欢赶紧让三叔收起来。
吓人啊,这一两银子的价值太沉重了,清欢感觉烫手。哈哈!
终于见识到古代白银了。银元宝的高大形象在清欢眼中幻灭。这是银子?就一丢土不拉几,黑不溜秋的小石头,上面坑坑洼洼的。
脑中闪过影视剧里,辨断真假,银元是吹口气,放在耳边听声。银子则是亲自下嘴…那些印迹莫不是牙印?
这掉在地上,清欢一准以为是小石子儿。真真是“对面不识银山”
与三叔约好第二天出发时间,清欢就回自己屋休息了。
她走后,父亲周自信急切的对奶奶说:“娘,那是一两银子啊,你就这样拿出来了,万一…怎么办?…”
“信儿,我认为可行。也相信清儿可以。别的不说,清儿从小踏实,不是一个浮夸的孩子,没有几分把握,她不会开口。”奶奶沉吟一会儿:“孩子大了,也该让他们闯一闯了,咱们家不能只守成…这一两银子还是能损失的起…”
“娘…唉,儿子是怕了。”经历的困难越多,越踟躇不前。金钱永远是一个人的底气来源。
好一会儿,奶奶再次开口:“你忘了,清儿出生没几天,我们路过寿阳府城……你爹交待过,她虽然是…一定要好好待她。她就是周家的嫡子长孙。家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周家的宝!”
天濛濛亮,清欢就与三叔出门了。这不是清欢醒来最早的清晨,但绝对是她起的最早的一天。
裹了裹临出门时,奶奶递过来的青襟外衣。与三叔东拉西扯的闲聊。太阳一边升起,一边追逐着叔侄两人的运动轨迹。
交谈中清欢知道三叔为什么对泡菜这事儿表现的这么急迫。
按往常,三叔最迟今天早饭后就要准备回府城主家了。一路步行,差不多晚饭时赶上饭点儿。今天要晚点走了,只要赶上县里去府城的马车就行。
一路行来,清欢也有了朦朦的打算。
一大早,杂货店老板李文强见到昨天打听豆价的周自信来了,心里高兴的赶忙过来招呼。他那一袋子黄豆能不能脱手,还是砸在手里,就看此人了。
清欢在三叔准备开口时阻了他一下,拉着他看其他物件。上赶子不是买卖的道理,清欢还是知道的。
清欢与三叔对店里的东西评头论足了一番。也对这里的农产品情况有了初步判断。
“你还打算要那黄豆吗?”老板李文强实在耐不住了,赶在三叔面前,巴巴的询问。
见三叔看向清欢,老板明白过来,这半大瘦小子才是关键。
“哦,我们能先看看吗?”清欢平稳的问,表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可以可以。这边来…”明白清欢的重要性,李老板一点也不怠慢。
“老板,你这黄豆恐怕不是去年打收的吧,不知道陈了几年?”清欢在袋子里翻了几下,看了看黄豆的成色,又抓起一把仔细瞧了瞧,让黄豆零零落落的从指缝滑下。
“这,那,我是前年冬天收进来的。你看…”李老板没想到连黄豆新陈也能看的出来,更不敢小看,同时对这袋黄豆的脱手有了几分信心。眼前的年轻人至少是了解黄豆的。
“可惜了,陈豆出芽率不高。”出芽率高不高清欢不清楚,但黄豆至少是前年秋天收获的。
“那,那,你还要吗?”老板不明白什么是出芽率,那句“可惜与不高”让他明白人家对他的黄豆并不满意。这让他起的一点小苗头瞬间又熄了。
“要一点也倒不是不行,就是,唉…”清欢装作为难的样子。
“你看,我这袋黄豆收进来的时候也就比上等米便宜点,八文钱一斤。我再赔点,一斤六文钱行不行!”
“六文钱嘛…老板,这黄豆放不好容易生虫,你是怎么处理的。”
这一问戳到李老板的肺管子了。
“呵呵呵…嗨,我每年都会晒两次,不会让它生虫的。”去年夏天,突然看到口袋底部有虫子,倒出来一看,生了虫的黄豆差不多有三五斤…还好发现的早。唉,都是血泪的教训啊!
“黄豆是陈年的,发芽用,效果肯定没新出的好。若是…我只能买点试一下……但如果,这一袋都要的话,李老板最低能开什么价?”
“要是你一袋包圆了…五文钱一斤,你看怎么样?我每斤要折进好几文了。”李老板可怜巴巴的模样。
“嗯,我全都要的话,这个价!”李老板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清欢伸出的四根手指头:“这些黄豆在李老板手中也就这样了。你要是觉得亏,我就买些糙米吧,那个管饱。”
“这个价那也太亏了,我这一袋黄豆别说赚一点了,都赔进一大半了。”加上生了虫的…唉哟喂!
“我也怕买回去不得用,老板要是觉得亏,我也不强人所难…”觉得价钱低你就不卖了?前世砍价的心理战,常买衣服的女性多少都会些。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个亏,也不在乎多亏一些了,就这个价吧。当我交个朋友,以后可要多照顾一下我的生意…”老板没等清欢说下去,就摆了摆手。
这袋黄豆再放自己手里,亏的更多,重要的是,快两年了,也就来了清欢这一个识货的,下次再碰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次脱了手,也去了一块心病不是。
在清欢看黄豆时,来了一个老者,看老板与顾客在谈生意,就默默的站在一边没打扰。等到两方谈妥了,才凑过来笑着恭喜老板:
“老李,我说吧,早晚会等到识货的人。哈哈哈…”
“你个臭不要脸的,要不是你说吃了肚子涨,放臭屁,我能…”老板话出口,感觉不对,倏然住了嘴。看着清欢讪讪笑着。
清欢明白他的顾忌,心里好笑。
“那不是不懂,才来问你的嘛,谁让你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的…哈哈哈”不等李老板回话就转头对清欢说道:“小友看上去是有见识的哈,这个是能吃的吧。”
“昂,是能吃…我想试种下,可惜不是新打收的…”清欢不想撒谎,也不想多说。看这两人相爱相杀的,谁知道什么情况。
“老板,秤一下吧。”
秤好这一大半袋子,有82斤,老板大手一挥,去零按整,80斤,因为现在的麻袋是粗麻绳编制的。清欢心里吐槽,这么厚的袋子也要三斤重吧,这是小事啦,不能太过计较。
但清欢掂了掂黄豆,感觉不对劲,以前常帮母亲卖小麦,玉米。一般一百斤一袋。时间长了,就有了手感,百斤内还是能估算个差不多的。
清欢凑上去看大磅秤,看了好久的秤星才明白过来:“半斤八两”的出处就在这里啊这秤是16进制的,也就是一斤16两。
不知道这一斤是600克,还是有多一些。
这80斤,以清欢的手感,按前世斤两应该要多不少,差不小一百斤。
那感觉,就像偷吃到腥味的猫一样,贼拉愉快!
清欢记得历朝历代每斤的重量不一,秦汉时一斤是256克,最操蛋的是汉朝有段时期,每市斤的重量才222克左右,以后虽经几番浮动,当国力昌盛后,每斤也会增重。唐宋时一市斤640克。明清时一斤600克。最重的是隋朝,一斤有668克多点。
直到民国结束,历朝历代的“斤”统统是16两,而不是华国人熟悉的一斤10两。
清欢转悠着观察店里:小麦每斤5文钱,小米8~9文,粳米9~10文。一般的米4~7文。绿豆4~6文不等,高粱 每市斤4文,豌豆与小麦价钱差不多…
清欢要了十斤小麦,6斤中等米,为了省点钱,清耍了点小心机,那卖6文钱一斤的中等米,好说歹说在又要了十斤盐的份上,硬是每斤压下一文,30文成交。60文盐钱加上80斤黄豆320文,十斤小麦50文,总共460文钱。
李老板店里有加工服务,加了十文钱帮忙把小麦和米还有一部分黄豆给磨成面。
另外,买东西都是自带家什。黄豆袋子人家送了。面袋子,米袋子,人家是不送的,想到家里都是用陶缸盛米面。但面袋子早晚用到,买了!三条二十斤容量的面袋子,十文钱。
这杂七杂八下来一百多斤呢,两人也没法子弄回家啊。李老板去了“心头一患”,再加上另外买的量也大,小赚了一笔。心里很高兴,就说自己有辆独轮车,但明天店里要用,给订米面的人家送货上门。
清欢一听:得,正好,今天三叔还得回来县城,巧了!
东西暂时放在李老板那,三叔带着清欢去了瓷器店洪老板那,打算认认路。到了后,清欢看着一部分瓷器很精美不敢靠近。心里害怕啊,这放在前世,哪一件不是几W起头的。别说前世,就当下,弄坏一件,自家就得放血。
再说她对这些精美的摆设没研究。除了知道贵,真心不觉有什么。
观赏价值?就是黄金做的尿壸,它的作用也是盛尿的。什么价值,自己是欣赏不来。
原本打算不再买什么,等看到一堆半人高陶缸,想到来一趟不容易,这是必备物件,又是大物件。幸亏有李老板的独轮车,加上三叔免费的劳动力。清欢心想,还等什么呢?
不买则已,一买就两。一个五十文,两个九十文。得,又省了十文。
出了瓷器店,又来到车马行,问清下午从县城到府城最晚的一趟车下午申时初,也就是3点。与车夫约好,要是晚了一时半刻,在不耽误天黑到达府城的前题下,就稍微等他一小会儿。
回去取车的路上,叔侄两个找了个避风,人少的拐角,从褡裢里拿出窝窝头,一人一个的冷啃。
昨天可能是中午吃过了饭,晚上没舍得多吃。一人吃了一个窝头,就敞开肚子把粥喝了个干净。剩下的三个,今早奶奶全塞到褡裢里了。
吃好来到李老板的店里,两人讨了碗水喝了,推着小独轮来到洪老板的店,重新装车,捆绑结实,开始了回家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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