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主宰之远古诸神

男女主角分别是宙斯,女娲的其他类型小说《神界主宰之远古诸神》，由网络作家“梦夏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面对宙斯的暴虐，诸神开始反抗，从创世神开始，众神开始期盼新的世界的到来。从东方诸神到西方诸神一切的一切·，都逐渐揭晓

《神界主宰之远古诸神》精彩片段

《山海经》中记载：南瞻部洲，东有大鹏鸟。大鹏鸟，鸟状，身长五丈，尾羽如刀，能乘风破浪，飞天遁地。

这只大鹏鸟是否真的存在呢？我想它或许真的存在，因为它是真龙的后裔，真正的太阳之神。

在我出生的地方，有一个叫做亚特兰蒂斯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人们的乐园，但后来人们为了追寻神秘的巫师而迁移到了别的星球。那里曾经是美丽的天堂，但巫师横扫人间，毁灭了亚特兰蒂斯城市。

我们人类在宇宙中飘荡着。

这个广阔浩瀚的银河系是宇宙的核心地带，在这里没有空气，但有氧气，没有光线，有光照射，没有云朵，也没有星球，有的仅仅是无尽的虚无与黑暗。

人类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漂泊，在无聊寂寞与孤独中渡过漫长的岁月，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失去了父母亲友，失去了所有的爱人朋友，甚至没有任何东西。

这样的情况，在宇宙中不胜枚举，人类在茫茫宇宙中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宇宙之大无穷无尽，我们所处的星域不过是宇宙中最小的角落。如果按照人类的计算，我们现在正处于银河系的边缘地区。银河系是整个宇宙的中心，也是整个星域最庞大、最复杂、最难以理解的领域，而我们正在这个庞大领域的边缘挣扎着。

银河系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比宇宙更广袤吗？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我想就连宇宙的意志恐怕都不清楚吧？

但是，既然人类选择走上了星际旅行，选择了追求宇宙的真相，就必须面对一切困境。宇宙中充满危险与挑战，没有人敢轻易言败，即便是再苦恼、再无奈、再迷惘的时候，都必须坚信一点：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够摆脱命运！

当然啦，宇宙之大无垠，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有一些地方需要我们去探索，总有一些事物需要我们去完成。

所以，我们不得不在宇宙中找到自己的目标，并且继续前进。

而我们现在，正好处于目标的位置，我们将抵达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充斥着无数神秘传说的地方。

在这里，我们将迎接来一次新的考验。

在我们眼前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通往神秘的远方，我们将沿着那条道路继续前行。

第二条路通向另一端的世界。

我们选择哪一条路呢？

这是很难抉择的事情。

第一条路的尽头是一片混沌，那是一片虚无，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而另一端，也就是我们脚下，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旋转着的巨大黑洞，它吞噬着万物，无论什么东西坠入其中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三条路是通往神秘世界的道路，这里充斥着神秘莫测的力量，我们将在这里获取更多关于宇宙和世界的讯息。

这三条路都有一个共性，都非常危险。

我们要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了——是继续前进，还是原地等待，亦或是退缩？

这两个选择似乎都应该是错误的，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回去的机会，也没有了其他的道路。

所以，我们要赌一把！

我们将作出决断，我们将继续向前，我们将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中，寻找属于我们的未来。

这个时候，我的左手忽然握住了拳头。

我听见我自己说，我要去第三条路！

这个选择令所有人惊讶，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同伴，甚至包括那个一脸严肃的大胡子大叔赫拉都瞪圆了眼睛，他们用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我疯掉了。

“你疯了，”雅典娜尖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将要面临怎么样的危险。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稍微差池便会灰飞烟灭，没有任何人会帮助你。”她指着旁边的哈迪斯与赫菲斯托斯：“还有他们两个，他们会杀死你的，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我看向他们，笑了起来：“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有足够的信心，不管这里有什么危险，我都会保持安全。”

“不要冲动，哈迪斯，我认为他说得对。”赫菲斯托斯劝告哈迪斯：“我们可以在这个时期选择其他的路径。”

哈迪斯看了我一眼，又抬头凝视着赫菲斯托斯。

“不，我决定要去第三个地方。”

我的语气坚决，我知道哈迪斯的心思，他想让我去探索更多关于宇宙的秘密，而我恰恰对那些传奇的历史非常感兴趣，我迫切渴望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这种渴望促使着我选择冒险，也促使着我必须前进。

在这个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在拼搏，我们都在努力，我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想拥有力量。

所以我要去试一试。

“我要去那里看一看。”我说，看着众人震惊的眼神，“请允许我离开一段时间，我想要在离开这片土地之前，先去那里看一看。”

“太危险了，孩子，你要考虑清楚！”海姆达尔说，“那个地方非常危险，几乎没有生命存活下来，那里充满了邪恶的诅咒和诡异的能量风暴。”

“我确实很害怕，”我耸耸肩膀：“但我不能不去。”

“我们不需要你做这样冒险的事情。”海姆达尔叹口气，“我们完全可以选择第二条路。”

“不，我们需要冒险。”我说：“我们必须要找到一点东西，否则我们将会失败。”

海姆达尔沉默了一阵，终于叹口气：“那好吧，我给你派几个精锐士兵。”他挥挥手，立刻从身后的队伍里跳出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站到我的面前。这些人虽然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强壮的体魄。

“如果遇到危险，你就躲到他们的背后，”海姆达尔说，“记住，千万不能乱跑！我会随时监控这里的状况，如果出了问题，就立马撤退！”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我说。

海姆达尔带领着部队，离开了这里，留下我独自一人面对前途未卜的道路。我环顾四周，看到远处一座宏伟的建筑。这栋建筑坐落于森林的边缘，由无数藤蔓组合而成，显示出一股勃勃生机，而建筑的顶端写着几个古老而威严的字迹——

【冥王殿】。

我走向那座宫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一阵心悸，我停下脚步，扭头朝着那座庞大雄伟的建筑望去。在那建筑的外墙上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而当我看向那座建筑的瞬间，那些藤蔓居然缓缓蠕动了起来，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那些藤蔓迅速缠绕在一起，变化成一只狰狞恐怖的怪物。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吃了一惊，刚准备逃走，忽然就看见这个怪物的嘴巴张开了。

我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正想拔腿就跑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力量束缚住了我的双脚，我挣扎了半天也无济于事，最后被拽进了这个怪物的嘴巴里。

“啊啊啊啊啊啊————！”我惨叫一声睁开眼睛。

我醒来了，而此时我才发现，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些昏暗，我看见桌上摆放着一盏油灯。油灯上燃烧的烛火摇曳，照亮了我面前的沙发。我的脑袋有点晕，我伸手揉了揉额角，这时候房门打开了。我看见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人看起来很年轻，他的皮肤苍白，眉目英俊，鼻梁笔挺，唇色鲜艳，就连他的眼眸都泛着琥珀色的迷人光彩。

“哦，亲爱的，你醒了，真是抱歉，我睡过了。”他微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快步走到我床边，弯腰凑近我：“我的朋友，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但是却透出一股温柔和怜惜。这样的感觉……

我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美少年，而且看起来非常虚弱，似乎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创伤。我皱紧眉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我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僵硬：“谢谢您，弗拉德陛下，我没事。”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弗朗西斯·斯提克斯说，“我已经检查过了。”他拿起我的手臂，仔细观察着我的伤势，“看起来，你的恢复力很惊人。我相信你肯定会再次登场，然后征服这片大地，让你所崇拜的主人看看你的能耐。”

“这样的话……”我迟疑了片刻，“我需要一套盔甲。”

“当然。”弗朗西斯说，“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

“不，不是这样。”我急忙解释，“我要一套能够隐形的盔甲，或者说，我需要能够掩盖我灵魂波动的盔甲！”

弗朗西斯愣了一秒钟。

“你说什么？”他的瞳孔收缩，“你想干什么？”

“我需要能够隐匿身份的铠甲。”我平静地说，“不仅如此，我需要一件适应黑夜的衣服，这些条件你应该能满足我。”

弗朗西斯看了我好久：“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想要去偷袭死亡军团吧？”

“这倒不至于。”我摇了摇头，“毕竟死亡军团的总指挥官是撒旦，他比奥丁还厉害。”

“那你是想要刺杀谁？”弗朗西斯追问，“你要去哪儿？告诉我，我派人送你去，或者我陪着你去！”

“这倒不必。”我说，“你也知道，我有我自己的任务，我要做一个冒险家。”

“我不管你有什么任务。”弗朗西斯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可是我想一个人去……”我试图劝阻他，“我会小心的……我会注意安全……”

“你根本不知道死亡军团的可怕，也没办法想象它的战争堡垒究竟拥有多么强悍的攻击力！”弗朗西斯盯着我的眼睛，“听着，夏洛特，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但是这一次你绝不能离开阿喀琉斯城。”

我怔了怔，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引出了这种麻烦，但我又不愿意让别人担忧，因此只好含糊其辞地答应了下来。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呼吸。然而过了几分钟之后，我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记得那个红袍子的男孩儿。

那个叫做亚历山大·沃利恩的人类男孩儿。

难道我已经变成了他？不，不可能。他长得跟我完全不同。但是我依稀能够辨认出他的轮廓，我甚至可以清楚的记得他曾经用左手摸过我的脸颊。他的右手握着匕首，锋利的刀尖抵在我的喉咙上，他把我拖入水中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传来的痛苦。那绝对不会错。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变成了沃利恩。但是我能肯定，我的脑子里多了些东西。

我翻身从床上下来，打算找到那个男孩儿询问情况，然而当我站直身体之后，我就愣住了。

因为我现在的姿态……

我的双脚踩着高贵优雅的白色皮靴，穿着宽松而飘逸的银蓝色衬衫和白色裤子，袖口挽了两圈，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漂亮的锁骨和性.感的肩膀。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副样子，但我并不讨厌，反而有种淡淡的舒适感。

这是一个男士的房间，装饰精巧华丽。我在床上坐了几秒，然后转身走向浴室。

洗完澡后，我换了一套衣服，这次是一套银灰色的礼服，领带也换成了领结，鞋子则换成了银灰色的马靴。镜子中映出一张帅气英武的青年面孔，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双目微垂，眼尾处带着几缕绯红，眼底漆黑一片。

我将领带系上，又将衣领稍微修剪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之后，便推门出去。

“你醒了。”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正是弗朗西斯陛下，他穿戴整齐，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远方的海景。

我朝他点点头：“早安，陛下。”

弗朗西斯陛下转过头，他的嘴角噙着浅笑：“看来你休息得很好。”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了吗？昨晚你都没怎么吃饭，我给你煮了粥……”他顿了顿，像是有些困惑地蹙起了眉：“……嗯？你的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惨白？你生病了？”

他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冰凉。

这不是他第一次触碰我。但是在我印象中，这是第二次，这种冰凉的触感让我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我仿佛真的是一具躯壳，我不知道这样的躯壳能不能被称作为活人，但我能够确定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位真正的人类。而这样的变化令我感到恐惧、陌生、混乱，却又无可奈何。

“抱歉，陛下，我刚才……”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失控了。”

弗朗西斯轻描淡写地说：“你刚刚睡着的时候还挺乖的，我原本还在想要不要叫你起床呢。”

他似乎毫不介意，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先喝粥，等下吃午餐。”

他转身往外走去，我看着他消失在门边，突然忍不住喊道：“陛下……请等等……”

弗朗西斯停下脚步：“什么事？”

我走进厨房，打量着橱柜上摆放的食物，斟酌着措词：“您……不问我昨晚遇见了什么吗？”

他转身靠着墙壁，懒洋洋地说：“我不关心这种事情。”

“那……您知道‘梦魇’吗？”我咬咬牙，决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我说完，弗朗西斯愣了一下，他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名字，许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你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那个……”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创造世界的创世神啊。”

弗朗西斯挑了挑眉，表情有点奇怪：“我知道他，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问起他？”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种预感，”我说，“……或许他能帮助我。”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会儿：“你的预感向来很准……但是，他的存在，只属于创世神的秘密，连诸神也不敢擅自窥探他，即使是我也不例外，你明白吗？”

我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他很危险吗？”

“不是很危险，而是非常危险。”

“为什么？”

“因为他是最接近‘创世神’这个位置的人，他掌握着‘创世神’所有的能力，只要他愿意，他能创造世界。”弗朗西斯严肃地告诉我，“所以如果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杀死你。”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没有见过这个“他”，但是我相信弗朗西斯不会欺骗我，既然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诫我，那就代表这个男人非常危险，我需要万分谨慎，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掉自己的小命。我沉吟良久，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背叛他。”

弗朗西斯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笑了笑：“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谢谢您的夸奖，但是这不足以弥补我的冒犯。”我说，“如果我不知道‘他’的事情还好说，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如果我不告诉他，我的心里一辈子都会愧疚。陛下，如果您能够允许我向他求救，我就能保证我能顺利渡过危机。”

“哦？”

“我有办法通过一段记忆寻找到他的踪迹，并且联系上他，只要他愿意帮忙的话。”我说，“陛下，我必须要向他求援，因为除了他之外，我不知道应该向谁求救。”

弗朗西斯眯了眯眼睛：“……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

“那我同意你的请求。但是……”他盯着我，“你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弗朗西斯勾唇微笑：“你知道的。”

我咬咬唇：“……我知道了。”

……

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这期间，弗朗西斯亲自给我做了一顿美味的大餐，我觉得他的厨艺简直堪比大厨。但他毕竟已经是帝国皇帝，平日里的工作量巨大，根本没多少时间用来练习厨艺，这对于从小生活优越，家庭条件极好的我来说，算是非常奢侈的享受。

当他把一块烤得金黄的三明治递到我的手里时，我有些惊慌失措地拒绝了。弗朗西斯微微皱起了眉：“别怕，我只是担心你饿坏了，快尝尝看吧。”

我接过叉子，试图找到合适的切口，然而它实在是太厚了……无奈之下，我把盘子放回桌上：“陛下，我不饿……”

弗朗西斯挑了挑眉：“那你想吃点什么？”

我想了想，说：“给我一杯牛奶就好。”

弗朗西斯立刻拿了个杯子，给我冲了一杯热牛奶，然后递给我。

虽然他的态度温柔，语调温柔，但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我捧着牛奶喝了两口，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昨天晚上梦境里的情形，那些虚幻又熟悉的画面不断在我的脑袋里晃动着。

——“……这是你最喜欢的食物，来试试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这是你最喜欢的食物，来试试看？”

我茫然地抬起头。眼前坐着一位穿着黑色袍子的男性，他有着长长的胡须，双目炯炯有神。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忽然觉得很像某位老朋友。

“陛下，我怎么觉得您有些面善？”我迟疑着问道。

“我叫阿尔忒弥斯，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他温和地看着我，“你忘了吗？我曾经邀请过你去我的王宫，我们甚至谈了半夜。”

我愣住了。

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并不陌生，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她是个温柔慈祥的女人，每次我被母亲抱着来王宫，她都会耐心地询问我一些问题，并且给予我一些礼物。但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场噩梦中会有这么多我印象深刻的人？我的脑袋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遥远的古老岁月中钻了出来，拼凑成一幅模糊却清晰的景象。

阿尔忒弥斯……她是我曾经的朋友？

她在我面前露出了悲伤难过的表情，眼泪滴落在我的脖颈之上，灼烧着皮肤。

“我知道你恨他，”她哽咽着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不会失去父亲，你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可是现在他不会理会你的祈求……”

她伸出苍老的手指擦拭着我的眼角：“他早已抛弃了所谓的承诺。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决定，但是至少……你要为你自己做些什么，不论结局如何。”

“我明白了，陛下。”

……

在我睁开眼睛的刹那，窗外已经暗下来了，天边的云朵被染上一层瑰丽的橘红。

窗外飘洒着细碎的雨丝，屋顶的积水汇聚成一股洪流，哗啦哗啦往下流淌。这种天气让人感到困倦，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然后猛然惊醒。

我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卡洛琳，醒了吗？我进来咯？”门被推开了，娜塔莎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啊，抱歉，我吵醒你了。”娜塔莎说，“刚才睡了一觉，现在精神真是好极了。”

“嗯，睡饱了。”我说，“今天晚上你要留下来陪我吗？”

“当然，这是肯定的，”她说，“我们是伙伴呀，不能再丢下彼此独自逃避了，你说呢？”

我点了点头。

“好吧，那么……现在先来说说今天晚上的安排吧！”娜塔莎兴致勃勃地提议。

“你打算怎么安排？”我问，“我对王城并不了解。”

娜塔莎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熟悉，但你跟我来就是了。”

“你不介绍我几个朋友认识吗？”我有点好奇。

娜塔莎嘿嘿笑着，摸着肚子说：“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起床换衣服。娜塔莎站在旁边，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突然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是吗？”我摸了摸头发，“可能是洗澡泡久了吧，总之我觉得整个人舒畅了许多。”

娜塔莎恍然大悟，说：“原来是洗头发了呀，我还以为你又变漂亮了呢。”

我忍俊不禁。

吃完饭后，两个人准备出门了，临走之前，娜塔莎把我拉到她的房间，悄悄告诉我：“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你也别告诉任何人……”

“你打算去哪儿玩？”我问。

“先去找贝尔丹，然后……”她低头思考了一下，“我们去找亚伯吧。”

我眨眨眼睛：“去见亚伯？”

“是啊！”娜塔莎点头说，“我们一起去吧，顺便也能帮你散散心，免得闷出病来！你知道的，我是你唯一信赖的朋友了！”

“……可是我不太方便。”我说。

娜塔莎眨巴着眼睛：“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份特殊，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和你在一起……”

“那就假装我是你姐姐嘛。”娜塔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看看那些公主们不都是姐妹相称吗？”

“那可不一样！”我哭笑不得，“我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嫁给我哥哥？”

“这有什么关系？”娜塔莎反问，“反正我又没想过当公主，而且……”她顿了顿，“我觉得亚伯对你挺好的。”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我简直不敢置信，娜塔莎居然会夸奖亚伯！

“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兄妹嘛！”她理直气壮地说。

我默默无语，沉吟良久，终于憋出了四个字：“这也太草率了。”

“不是草率，”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亚伯对你挺好的，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他很照顾你，也没有欺负你，我觉得他对你不错。”

……这么说好像是没有毛病？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

娜塔莎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说：“那你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会来喊你的，放心，我会尽快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

在门关闭后，我慢慢爬到床上，用手盖住了脸庞。

“我的小天使，你这是干嘛？”

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慢吞吞地抬起头，看向声源处。

银发的男子正斜靠在门框上，饶有趣味地盯着我看。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胸前的纽扣全部敞开着，微卷蓬松的褐色长发披在他肩膀上，看起来颇具威严。

“我的……父神？”我迟疑地开口问。

“是我。”他说，“你在怕我？”

“我怎么会怕您？”我急忙否认，“只是……只是觉得非常意外。”

银发的男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我床尾：“为什么会这么想？”

“您是高高在上的父神，”我诚挚地说，“我只是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您一向喜欢待在天国。”

银发的男子哈哈笑了两声：“你倒真是了解我。不过我这次是偷偷溜下凡的，谁也没告诉。”

“……哦，”我轻轻吁了口气，“这样，我就能理解了。”

“不管是从什么目的下凡，”银发的男子说，“这样都太危险了。你是我最爱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应该记住，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母亲，她需要我们保护她。”

“我明白。”我答道，“所以，父亲大人。”

“……你叫我什么？”银发男子皱起眉头。

“父亲。”我重复了一遍。

他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点，点了点头。

“那么……您能先告诉我，我妈妈在哪儿吗？我想看看她。”我说。

银发男子挑起嘴角，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你果然很关心你母亲。”

“当然。”我郑重其事地承诺，“我会好好活下去，保护我妈妈的！”

“你做得已经够好了，宝贝儿。”他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想知道她在哪儿？”我追问，“请务必告诉我，拜托。”

“好吧，”他叹了口气，说，“不过你听我说，如果让人发现你跟你的母亲在一起，会引来很麻烦的，尤其你现在的形象……”他说着露出了一种纠结的表情，“总之，我暂时不能带你去见她，我得先去打点一番，你愿意乖乖等我回来吗？”

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但是这句“我知道了”却根本不是我想说的。我不能跟你去见你的老婆，因为你的老婆正在和另外的老婆在打架啊……但是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听懂，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问题，我猜测他是想去找那位“母亲”，至少也要跟她谈一谈，所以才留下我的。

“你知道就好。”他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想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你相信我。”他说着，又捏了捏我的脸，这才离开了我的房间。

他一走，我就瘫软到了床上。

……我现在的生活真是越来越混乱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我的生命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但每一个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并且毫无交集的存在。

我想了半晌，决定还是不再继续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准备睡觉。

就在此时，窗户忽然发出一阵细碎的摩擦声，然后被推开了，一个纤瘦的人影飘落进屋内。

我猛然惊醒，警惕地注视着来者，却在看清楚她的面容后愣住了。

“莉莉娅！”我惊讶地脱口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莉莉娅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端详了我一阵，突然笑了：“……你长高了。”

我怔了怔，随即也笑了起来：“我也觉得。”

莉莉娅歪了歪头：“你今年几岁啦？”

“……我今年二百六。”我说，“怎么啦？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哪一辈的龙族啦？”

莉莉娅撇了撇嘴：“哼。”她转过头，双手环抱在胸前，“我记得你刚成年的时候还是只小幼崽呢，现在竟然已经长这么高了……啧啧。”

“是呀，我也没想到。”我耸耸肩膀，“我以为我的寿命会很漫长。”

莉莉娅瞪了我一眼：“你别想糊弄过去！我告诉你，如果你敢背叛奥林匹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难道因为我是龙族？”我不服气，“我们俩之间有仇吗？”

莉莉娅冷冷地说：“你是宙斯和阿佛洛狄忒的女儿，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我讨厌你有错吗？”

我眨了眨眼睛：“可你现在在宙斯的宫殿，为什么还会对我产生敌意？”

“因为我讨厌龙族！”莉莉娅斩钉截铁地说，仿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恨透了龙族。”她说完便扭头走向门边，“算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走。”

“喂！”我叫住了她，“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干嘛呢？”

莉莉娅停下了脚步，犹豫了几秒钟，终于咬牙转过身来：“你还记得上次你给我吃的那个药丸吗？”

“记得呀，”我说，“怎么啦？”

“那个东西，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她问。

我愣了一下：“你说……那颗药？是你送给我的呀。”我说。

“……我当然知道是我送给你的，”她低声嘟囔道，“那是我爸爸的遗物，我怎么会忘记？”

“你爸爸？”我惊奇地问，“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宙斯的女儿！这也太巧合了！怪不得你一直不肯认我……”

“闭嘴！我才不会认识你这种蠢货！”莉莉娅恼羞成怒，“快告诉我，那个药是从哪里来的？”

“呃……是我从黑暗山丘带来的。”我迟疑道，“怎么了吗？”

“你居然从那里带了东西过来！你这个笨蛋！你就不怕那东西害死你吗？！”莉莉娅急躁地说，“快扔掉它！”

“……那东西有毒。”我提醒她，“虽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是据说它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素，如果食用过量的话会导致神智错乱、疯癫致死，甚至连神力都会溃散。”

莉莉娅呆滞了一瞬，然后飞速地冲向了我的卧室，我紧跟其后：“诶你别乱动啊！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去拿给你不行吗？万一你摔伤了怎么办？”

莉莉娅根本不理我，三两步闯进卧室后就把那瓶蓝色的药丸倒进了嘴里，我担忧地盯着她，却见她一饮而尽，顿时目瞪口呆——

“你……你喝了？！”

“废话！不喝我还傻傻地站在这里让你骂啊？！”莉莉娅愤愤地说，“你还不帮忙扶我一把？！”

“哦哦。”我赶紧把她扶出了门口，她顺势往我怀里倒下来，我赶紧搂住了她的腰，同时心虚地四处张望，幸好没有人。

莉莉娅靠在我身上大口喘息了几下：“呼……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多珍贵……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它给我吃了呢！”

“这不是我给你的。”我尴尬地解释道，“是奥丁送给我的，你也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心情很差劲，估计是想通过这个方法缓解一下心情吧……”

莉莉娅白了我一眼：“你还挺会找借口。”她抬头看着我，“这是什么味道？”

“唔……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吃过的东西太多了，反正我不喜欢吃药。”

莉莉娅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我的头顶：“你不用担心，父王和母后不会责怪你的，我们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点了点头，感受到她柔软的掌心贴在我的脑袋上，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莉莉娅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我们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许久之后莉莉娅轻轻拍打着我的脸颊说：“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等一会儿再走。”

“嗯。”我应了一声，“谢谢你。”

莉莉娅似乎是累极了，没过一会儿就靠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她的呼吸平稳绵长，像婴儿般安宁，我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心里浮起丝丝缕缕的温暖。

“你在做什么？”哈迪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你回来啦。”

哈迪斯皱眉看着莉莉娅躺在床上：“她怎么了？”

“她说她困了，所以来我房间睡觉。”我答道。

哈迪斯点点头，坐在莉莉娅的旁边：“你怎么不劝劝她？”

“她又不是小孩子。”我撇撇嘴，“我还能强迫她留下不成？”

哈迪斯叹了口气：“你啊。”

“你今晚准备住哪儿？”

“不了，我回我那屋。”他说。

我点了点头：“早点休息吧。”

“好。”哈迪斯微微颔首。

我看着哈迪斯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我和莉莉娅的互动：“等等……”我喊住他，“你刚才说‘她不是小孩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哈迪斯停住脚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这句话很奇怪。”我挠挠脑袋，“你的意思难道是她还是小孩子吗？那为什么你会认为她已经不小了？”

哈迪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总之，你少操心别人家的闲事，自己顾好自己。”说罢便离开了客厅。

我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莉莉娅，摇了摇头。莉莉娅是龙族，而且是唯一的公主，她注定将享受荣华富贵，不需要担心生活上的事。可我不一样，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拼搏奋斗，我没有朋友，更没有资格去谈论什么爱情和婚姻，因此我对于哈迪斯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或者，哈迪斯并不清楚龙族的寿命，他只知道龙族拥有悠久的生命，即使失去了记忆的莉莉娅依旧是个年轻的雌性，因此他认为莉莉娅不会老去。

当然，这也不排除哈迪斯确实不清楚龙族的寿命，因为毕竟他曾经只是个普通人，而龙族则属于另一个维度。

但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莉莉娅变成一个垂暮老人，她值得拥有更美丽的风景，更好的生活。

莉莉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正坐在桌前，捧着一杯热水，手指按在唇瓣上，不时吹散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我：“你在做什么？”

我把水杯放下，揉了揉太阳穴：“在想事情。”

“想什么？”莉莉娅走了过来。

“我在想，我该不该告诉奥丁我是条巨龙？”我问道。

莉莉娅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你不能这么快就决定。”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如果你贸贸然地告诉奥丁关于你的真实情况，恐怕只会引来厄瑞玻斯的觊觎，而你的敌人是整个艾泽拉斯，所以你不仅会面临威胁，甚至会遭遇比死亡更加可怖的境遇。”莉莉娅认真地分析道，“所以，不管你想说不想说，这件事你暂时都不能告诉奥丁。”

“那……你的父亲和母后知道吗？”

莉莉娅犹豫了一阵，轻轻摇了摇头：“我的父亲母后一直把我视作珍宝，我不愿意他们牵扯进危险当中。而且……”她的表情有些黯淡下来，“他们也未必肯接受这种存在……如果知道我是条龙，恐怕就不会允许我嫁给你了。”

我沉吟半晌：“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位的父母不要参与这场战争。我们的国土被侵占的事情，由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你想说服他们退兵？”莉莉娅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耸耸肩，“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卷入战火。如果他们真的要跟阿波罗一起联合攻击我们，那就是我的敌人。但是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为了守卫自己的领域而与我为敌，那我们也没理由阻止他们的行动。”

“这倒是——虽然有点麻烦，不过这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莉莉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你不觉得这样会激怒奥丁么？”

“激怒他又怎样？他又打不过我。”我挑眉，“如果他执意要帮助阿波罗，我大不了就带着我的军队和他干。他们三兄弟一共就六千万人马，我这边有一百万精锐骑士，还有一万龙军，打起仗来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莉莉娅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这次不同，这次我们是为了报复他们，他们肯定会倾尽全力，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很难赢，而且到时候一旦战争结束，恐怕我们就要面对整个龙族的仇恨。”

“那有什么办法？”我摊摊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这几万年龙族和亚特兰蒂斯打了多少仗？每一次都是龙族输掉，如果不找机会狠狠揍他们一顿，那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我当然不介意，但是我不忍心。”莉莉娅抱住了我的胳膊，“我知道你不会惧怕他们，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不用担心，”我摸摸她的脸，“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慢慢劝说他们放弃攻打亚特兰蒂斯。”

“嗯！”莉莉娅重重点头，“我相信你！你最厉害了！”

她抬手抱住我的腰身，在我怀里蹭了蹭：“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尤西娜说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好，我答应你。”我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你继续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莉莉娅乖巧地点点头，松开双臂，转身回了卧室。

我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我的身体状态并没有恢复，而且还越来越糟糕，我感觉到我的灵魂仿佛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所以我迫切地想要提高我的灵魂强度，否则哪怕有再强悍的身躯和超乎常人的力量，我终究抵挡不了黑暗的吞噬。

但凡涉及到灵魂层面的东西，我都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等待契机。

我叹口气，将手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站起身准备向外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柔软纤弱的身躯从身后抱住了我，我扭头看去，发现莉莉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怯懦地仰头看着我。

我愣了一瞬，伸手扶住她的双肩：“莉莉娅，怎么了？”

“我想陪在你身边。”莉莉娅小声说道，“你要去哪儿？”

“我只是想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我温言安慰道。

“很远吗？”莉莉娅抓住了我的衣角，“带上我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我低头凝视着她的双眸，微微颔首：“好，你换套衣服，我们一块儿出去。”

莉莉娅立刻欢呼了一声，跑回屋子里翻找衣物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兴冲冲地跑了出来，穿上了我昨天刚买给她的那件浅绿色长裙，裙摆垂落到膝盖以下，衬托出她修长优美的腿部曲线。她披散着秀丽乌黑的长发，像春天盛放的鲜花，充满青春活力。

莉莉娅蹦蹦跳跳地走到我面前，我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家门。

路上我询问道：“莉莉娅，今晚有约吗？”

“今晚没什么事，不过……”莉莉娅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预感，似乎会有什么事发生。我想我应该留下，或者去看看阿尔忒弥斯。她的性格太急躁，容易做错事，我担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决地说：“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朋友。你放心，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莉莉娅点点头，忽然停了下来：“诶？你看那边是什么？”

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过去，赫然是太白金星正带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壮汉从另一侧绕过花园往前院走去。那壮汉的胸膛极具爆炸般的肌肉，手掌宽阔，骨骼粗壮，身形雄伟，浑身都是浓烈的杀伐之气。

“这不是太白金星吗？”我眯起眼睛盯住了那个壮汉，“难道是要去议会厅参加会议？”

“好像是耶稣布要求召集众神。”莉莉娅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个人看起来好凶哦。”

“他叫蚩尤，是个非常勇猛的战神，跟宙斯的关系不怎么融洽。”我耸耸肩，“我记得他跟宙斯关系很差，经常吵架打架，甚至闹到动刀的程度。”

“这是为什么呀？”莉莉娅惊讶地睁大眼睛，“蚩尤不是被封印了吗？难道他逃出来了？”

“不清楚。”我撇撇嘴，“这些大佬的事情我们不懂，不过他们打起来，估计比我们打起来更惨。”

莉莉娅瞪圆眼睛，惊奇地看着我：“你好厉害，居然知道这么多！”

我笑而不语，带着莉莉娅走进了会议厅。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一直守卫在门口的刑天，其他神祗基本都已经到齐，包括被派驻各国维持秩序的阿波罗和雅典娜。雅典娜坐在宙斯旁边，正皱眉看着他。

“这个老混蛋，居然又在偷懒！”雅典娜愤愤地骂道，“还不赶紧来！”

刑天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样子。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我要你帮我把我哥哥送上天庭。”雅典娜恶狠狠地说，“如果你敢耍我，我就杀了你！”

蚩尤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就凭你？”

“你！”雅典娜气得脸通红，“你这个混账，我早晚会让父王收拾你的！”

刑天依旧无动于衷。

我咳嗽了几声：“好了，大家都静一静，今天叫大家过来，主要是有事宣布。”

众神顿时安静下来，一同注目着我。

我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最近诸位都忙于处理神职上的事务，很少露面，这很正常。但是……我想大概是时候解决一些私事了。”

宙斯沉默了一会儿：“艾瑞克，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我扫视着下方所有神祇，“我想请教各位，关于我妹妹阿波罗的婚姻大事，各位是怎么想的？”

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神祗，见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我勾唇笑了笑：“大家都知道，我是天后弗雷德里克陛下与西方神明之子亚当的孩子，而且还成年了，并且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土。”

“我们知道你有领土，但是亚当毕竟不在这个宇宙了。”哈迪斯说，“你想让谁继承他的领土呢？”

“我想让我妹妹嫁给刑天。”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哈迪斯的眉毛扬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其余众神也都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我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不是吧？”珀耳塞福涅忍不住开口道，“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刑天这么暴力，莉莉娅嫁给他会吃亏的。而且刑天脾气古怪，万一他不愿意娶莉莉娅呢？”

“刑天脾气再坏，他也是个男人，他会对自己的妻子负责的。”我斩钉截铁地说，“况且莉莉娅这么可爱漂亮，刑天肯定喜欢她。”

珀耳塞福涅摇头叹息：“可惜他不能生育啊，否则我倒是可以考虑……等一下，不管你怎么说，刑天不适合莉莉娅，因为我听说他有一个女儿。”

“那是假的。”我微笑道，“真正的女儿就在你们中间。”

“嗯？什么真正的女儿？”

“就是你们之中，某一位神邸的女儿。”我说，“这也是我找你们来开会的原因，我需要你们的支持，让我们共同举荐一名女神，让她嫁给我的妹妹，成为刑天的新娘。”

雅典娜挑了挑眉：“你想要哪一位神邸的女儿？”

我抬了抬眼，从众神的面孔上掠过：“波塞冬。”

“波塞冬！”哈迪斯和波塞冬的脸色骤变，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不可能！”

“为什么？”我诧异地问，“你们兄弟俩不是一向很疼爱彼此的妹妹吗？难道连自己妹妹的幸福都不顾了？”

“波塞冬的女儿已经嫁给宙斯的女婿了。”雅典娜冷淡地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破坏我们的兄弟感情。而且波塞冬已经成婚，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那么，赫淮斯托斯，你觉得怎么样？”

赫淮斯托斯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什么？什么怎么样？”

“我想让你的长子，海拉做刑天的新娘。”我微笑着说，“不仅如此，我想把他们的女儿，伊俄斯嫁给他，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海拉的眼珠子转悠着，却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我反对！”赫淮斯托斯急促地说，“虽然我们兄弟三个的感情是很好，但是伊俄斯毕竟是我和奥林匹斯众神的女儿，怎么能嫁给冥府的人？”

“不错。”哈迪斯也附议道，“这样做不妥。”

“我们可以允许伊俄斯出嫁，但必须是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神。”阿佛洛狄忒说，“至少是个神明，否则根本配不上伊俄斯。”

“是啊，而且伊俄斯跟宙斯的女儿差不多大。”芙蕾雅说，“让她嫁给一个凡人，简直就像是侮辱她。”

我摊手说：“可是，如果伊俄斯嫁给一个普通的人类，恐怕会遭遇厄运吧？”

“厄运？”芙蕾雅疑惑地说，“厄运是什么？”

我笑眯眯地说：“这个嘛，暂时保密，反正迟早你会明白的。”

众神皆怒：“艾晴，你不要太嚣张了！”

我耸了耸肩：“如果你们有什么建议的话，尽快告诉我。”

哈迪斯咬牙切齿：“我不认为你的提议可行。我们神界的公主，怎么能随便嫁给一个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我微笑起来，“据我所知，珀耳塞福涅殿下和雅典娜殿下也只是凡人而已，不照样嫁给了神。”

哈迪斯哑口无言，只得愤恨地盯着我：“我们的意思是，你妹妹嫁给一个人类，不仅对我们的声誉损害巨大，甚至有伤神族颜面。”

我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不会有人敢泄露出去的。我会派几名侍卫守护你们的宫廷，你们不要担心，这样总不会有人敢乱嚼舌根子了吧？而且如果你们有办法阻止这桩婚事的话，也完全没有必要让别人来代劳呀，是不是？”

哈迪斯皱起眉头：“你这是强买强卖。”

“不不不，不是强买强卖，我这是尊重你们的选择。”我摆了摆手，“当然，作为补偿，我可以将我的神力分给你们两位。”

“你说什么？你要把神力给我们？”珀耳塞福涅惊呼一声。

“对，不然我干嘛费尽周折找你们开会？”我微笑着看向宙斯和赫淮斯托斯，“不是么？宙斯？我这次可是帮助你解决了一场难题啊！”

“哼，既然如此，那就谢谢你了，艾晴。”宙斯皮笑肉不笑地说。

“应该的。”我满脸堆笑地挥了挥手。

哈迪斯突然沉默了许久，低声说：“你要我们怎么做？”

“我需要你和雅典娜联姻。”我郑重其事地说。

“联姻？”哈迪斯瞪大了眼睛，“我不会同意的！”

“我也不会答应的。”珀耳塞福涅立刻站出来表态，“而且我不会和任何人联姻。”

“不行，我不同意。”宙斯冷静地拒绝，“我不会拿我女儿的一辈子幸福做赌注，谁都不行。”

我轻飘飘地扫视了他们一圈，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答应，所以，只要你们在这里签订协议即可。”

“协议？”哈迪斯皱起眉头，“我们需要签署什么契约？”

我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紧，左手食指放开，拇指松开，食指捏住了右手的中指，五根手指分散开来，每一根手指都亮出了一小块金灿灿的碎片，我把它们按在桌案上，慢慢拼凑，形成了一副图谱。

“这是我从亚特兰蒂斯的遗迹中获取的宝石，是古老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器之一，也是唯一能够操纵整个宇宙的东西。”我缓缓地说，“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亚特兰蒂斯曾经是天界的统治者。如今亚特兰蒂斯消失了，我只有这幅图谱，也只能请求你们帮忙，将这幅图谱的秘密昭示于世。”

“我可以帮你。”珀耳塞福涅走到桌前。

“我们也愿意帮你。”哈迪斯说。

“我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阿佛洛狄忒和芙蕾雅说。

我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先把图谱交给宙斯。等你们将它记熟了，再给我答复，不管结果如何。”

我离开神殿之后，一个穿着盔甲的男神挡在我的面前，恭敬地问道：“您就是赫淮斯托斯吗？”

“是的，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赫淮斯托斯奇怪地问道。

“是的，是这样的，刚才的事情实在抱歉，请原谅我的冒昧。”他鞠躬致歉。

“没关系，是我冒犯在先。”赫淮斯托斯爽朗一笑，“不知道阁下叫什么名字呢？”

“米迦勒。”米迦勒微笑着说，“不知道赫淮斯托斯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进行婚礼呢？”

“呃——”

米迦勒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我并非想催迫陛下，只是想知道您的计划。”

“嗯……我还没有准备好……”赫淮斯托斯挠了挠脑袋，“不过，我会抽空回去和王妃商量商量。”

“真巧，我也要去寻找王子和公主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两位一同前往。”米迦勒说。

“这……这不太合适吧。”赫淮斯托斯尴尬地说，“您不是有很多工作吗？”

“我已经安排好了。”米迦勒说。

“那真是太感谢了。”赫淮斯托斯说，“不过我还没有确认，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米迦勒说：“不急，您可以慢慢考虑。”

赫淮斯托斯又和他聊了一会儿，才带着他送的礼物回到家里。他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枚镶嵌满蓝色宝石、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中指上。

“亲爱的，这枚戒指很漂亮。”妻子说。

“我也觉得。”他笑眯眯地握住了妻子纤细的腰肢，俯身吻在她的唇上。妻子热烈地回应着他。

“你们……唔……”赫莫娜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丈夫，嗔怒地看着他。

“嘿嘿。”赫淮斯托斯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枚戒指……”她犹豫着说，“不能给我看一看吗？”

赫淮斯托斯愣了一下，将戒指递了过去：“哦……这是雅典娜给我的礼物……”

“雅典娜？”赫莫娜吃了一惊，随即摇了摇头，“不，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去找她？”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赫淮斯托斯说，“这件事情暂时不要提。”

“好吧。”赫莫娜叹息着说，“我去收拾东西。”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赫淮斯托斯连忙说。

赫莫娜白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去做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孩子们，你不想去看他们一下吗？”

“这倒是，那好吧。”赫淮斯托斯笑着说，“不过，我们可以晚一点去找孩子们。”

赫莫娜微微一怔，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红了脸。

第二天一早，宙斯和珀耳塞福涅去参加了亚特兰蒂斯的葬礼。

葬礼上，除了珀耳塞福涅以外，几乎所有的神族都聚集到了这里。亚特兰蒂斯被摧毁之后，亚瑟?潘德拉贡便被封印在亚特兰蒂斯的神像里，至今仍旧没能脱困。而奥林匹斯众神则在战争中死伤惨重，仅剩的神祗寥寥无几，因此亚特兰蒂斯的葬礼显得格外悲凉。

“这里的葬礼似乎没什么规矩呀。”我四处看了看。

“是的，”赫克托斯说，“因为神职者们的数量太少，他们不敢搞什么仪式，生怕一不留神引发什么灾难。”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虽然说神职者的确比凡人的寿命要悠久得多，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依然算不上长生，而且这些人大部分还都没有修炼成仙，只不过活得长久罢了。

“你怎么了？”我问赫克托斯。他坐在我旁边，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嗯？没事……”他摇摇头，目光投向远方，“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哦。”

“对了，你最近不要乱跑，别惹事。”他叮嘱道，“尤其是不要招惹冥府的那几位，他们都很危险，你小心点。”

我撇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总之小心点就对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朝宴会厅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孤独的背影，不由得皱眉，他似乎有心事，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问他。

宴会结束之后，我和父王告别，然后跟在赫淮斯托斯身后，沿着山路慢慢走。

“你有心事？”我忍不住问。

“嗯？哪有？”赫淮斯托斯反问，“你想说什么？”

“你的心跳速度比平时快。”我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秘密啊？”赫淮斯托斯笑着摇摇头，“你可真敏锐，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心事。”

“好吧。”我耸耸肩，“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毕竟宙斯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最近还是要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他说。

离开城市之后，赫淮斯托斯带着我穿梭在森林与草原之间。这里的风景很美丽，树木苍翠，青草萋萋。他把我带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拿出水壶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岸边席地而坐。

我捧起杯子喝了口水，抬头看了看他。赫淮斯托斯正在凝视溪流中的鱼儿，表情专注。阳光透过枝叶照射在他的侧颜上，显得有几分模糊与朦胧。

“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我问。

他笑了笑：“没有。”

“是吗？可是你好像有心事，是因为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他摆摆手，“我真的没有任何烦恼。”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唉……赫淮斯托斯，其实我并不介意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会帮助你解决掉你的烦恼的。你可不要骗我哦。”

赫淮斯托斯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不喜欢神王。”

我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你干嘛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他说，“如果你也不喜欢神王，那我就没必要纠缠不休了。”

我顿时语塞，好半晌才说：“这个……呃……我觉得，我没资格对你进行评价吧？毕竟，我们两个的关系也不太好，我们甚至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彼此……”

赫淮斯托斯看着我笑了笑：“是啊，我们两个的关系的确不好，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顾虑。”

我点了点头：“那你呢？赫尔墨斯，你真的打算放弃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他轻声说，“或许，等过段时间再看看吧。”

我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再劝他，毕竟，赫淮斯托斯作为一名神祇，拥有着自己的思维和判断力，他的内心世界不容易受到别人左右。我不能强迫他改变自己的主意，况且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懂，即使提议也不见得有用。

“好啦！既然你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咱们就换一个好了。”我岔开话题，“这里好美啊！我还记得上次你带我来的时候，是在冬天。我记得当年我在这里摘了几朵花戴在头上，可惜现在它们恐怕早就已经枯萎凋零了吧？”

“你喜欢的话，等会儿我带你去找。”

“好啊！”

“你现在住在哪里？”

“家里。”我指了指北方的一座高塔，“那里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居所，他们每天忙完政务之后，就会在那里呆上半天。”

“他们真恩爱。”赫淮斯托斯感慨，“不像我……”

“你也不错呀！我看你们的侍从都挺忠心的，我想这应该也是你们夫妻俩能够相敬如宾的原因之一吧？”我说。

“你错了。”赫淮斯托斯忽然说。

“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你这么严肃是怎么回事？”

“你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认为阿喀琉斯对我们非常尊重，是个不可缺少的盟友，是吗？”他问。

我想了想，诚恳地点头：“对啊，我从来都觉得阿喀琉斯这个朋友非常重要。不过，虽然我一直以来都很崇拜阿喀琉斯，但是我觉得你比他厉害多了。”

赫淮斯托斯微微一笑，将手搭在我的膝盖上。我愣了愣，有些尴尬，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却被他抓紧了。

“阿波罗，你不觉得我们的友谊已经超越了兄弟，甚至超越了爱人吗？”他低头看着我。

“你……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种无聊的话题了。”

“不，这不叫无聊的话题。阿波罗，这是很严肃的话题。”他严肃地说。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不要讨论无聊的话题吗？”

“是，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和阿波罗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兄弟、爱人和亲属，达到了另一种境界。这是神族的一种特殊感情，就像我们对待爱情一样。你们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他认真地问。

我想了想，迟疑地答道：“唔，似乎……的确如此……可是我并不理解这种感情。”

“这种事情并不困难，阿波罗。”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们之间，是不存在‘友谊’这样的东西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要吓唬我啊赫淮斯托斯。我胆子小，不经吓。”

“没关系，你不用怕我，阿波罗。”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如果你愿意听我说的话，我保证你以后一定不会觉得害怕。”

“我想听，你快说吧。”

他微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在我们这个种族之中，只有一种人，能够得到所谓的‘感情’。”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茫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幽幽地说：“神族是没有所谓的‘感情’的，只有‘信仰’。”

我吃惊地看着他：“那岂不是很残忍？”

他微微摇摇头：“残忍倒是谈不上。只是，神明和凡人的差距实在太巨大了。”

我皱了皱眉头，反驳道：“你这是偏激的想法。你这样固执的认为，神明是孤独的，那么其他生物同样也是如此。”

“不一样的，我们不仅仅是单纯的神而已。我们代表着整个世界的意志，所以才会有无数的生灵膜拜我们，供奉我们。”他淡淡地说，“我们可以给予他们庇护，赐予他们权利，给他们财富，帮助他们创造美丽的景色，给予他们生活上的照拂，甚至给予他们一场婚姻。我们就是众生的神明，是神祗，是万灵之长。而我们所要求的，就是让自己身边的人获得幸福。”

我沉默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承认赫淮斯托斯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们都是世间唯一的神，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维持神明应尽的义务，给予众生最好的一切，让他们享受荣华富贵，安享晚年。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所必须肩负起来的使命。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赫淮斯托斯，喃喃地问：“为什么你能说出这番话呢？”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因为我曾经也跟你一样。”他说。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我们从来没有打过照面。”我不明白。

“但你认识阿瑞斯。”赫淮斯托斯缓缓地说，“我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

“哈迪斯？你……哈迪斯不是死了吗？你又是谁？”

“我是他的孪生弟弟。”

我恍然大悟。“我想我明白了，你是阿瑞斯的哥哥嘛。”我说，“我记得阿波罗告诉过我，阿瑞斯的哥哥是一条银色的蛇。你和银龙很相似，我猜你应该是他的哥哥。”

他轻叹一口气：“我的确是他的哥哥，但我并不姓阿瑞斯，而且我的母亲也不是普拉提亚。她是一条普通的银鱼，是我的母亲把她变成了银鱼。她生下了我。可惜她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没几年就病逝了。当初，阿瑞斯把她埋葬在了一棵树下，我们去祭奠过她。可惜她已经化作了土壤，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很遗憾。”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阿波罗的妈妈只是普通的银鱼，即便化成泥土，估计也是最低等的银鱼，连鱼都算不上。赫淮斯托斯的妈妈显然不是普通银鱼，所以他才能继承神王宙斯的力量，并且拥有了强悍的战斗力，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海皇。

他抬起眼皮看向我：“你不是说要请教我一个问题吗？怎么不开口了？”

我赶忙转移话题：“嗯……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阿波罗怎么忽然走到了一块儿，并且还结成了夫妻。”

“我们两个原本是兄弟，但我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我勇于冒险，而他则谨慎多谋，我喜欢冒险，而他喜欢稳妥，他总觉得冒险容易出危险，因此他宁可每天呆在奥林匹斯里面。而我恰巧不是这样的，我喜欢四处闯荡，尤其喜欢和神灵较量，而神灵们也都愿意和我切磋，因此我的朋友非常之多，但是，阿波罗却总是不愿意和别的神交往，我们俩的关系总是有点奇怪。后来，我听说了他的事迹，便邀请他来到我们神族居住的圣殿中，希望能和他成为挚友，而他也欣然前往，我们一起玩耍，学习，相互倾诉心声。但是阿波罗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对谁都冷冰冰的，我很讨厌这样的阿波罗，但是我又舍不得伤害他，于是干脆不和他联络，只是偶尔约束一下其他神族，不许欺负他。后来，我听说他堕入了地狱之中。虽然我很担忧他，但是他既然选择留在冥府，我也没办法阻止。而就在几年前，我收到他的消息，他已经从地狱回归，我立刻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这里。”

我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他的遭遇，于是问：“你是怎么逃脱地狱的？”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一次，是父神亲手封印了我，让我陷入昏睡中，而我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在冥界，还是那个古老的城市。”

他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我试图寻找出路，然而始终不得而出。我在冥界中游荡了好久，才渐渐适应了环境，然而我依然无法摆脱地狱的恶鬼们。在这期间，我尝试过很多方法，比如飞升，比如破坏地狱的秩序，比如杀掉所有的鬼魂，然而一旦我做了这些事情，我便会陷入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岁月。在我的记忆里，这段旅途仿佛没有终点，我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举动，直到我完全失去了耐心，彻底放弃抵抗，任凭那无穷无尽的折磨将我吞噬。而就在我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座巍峨的宫廷，它坐落在幽蓝色的水晶山顶端，像一颗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我知道这里一定就是赫尔墨斯的家乡，于是我决定去那里，因为我知道，那一定可以改变我目前的困局。”他顿了顿，“但是，我刚走进那座宏伟壮阔的宫殿，便发现自己被囚禁了起来，周围充满了强烈的黑暗力量，让我感到窒息，浑身难受。我挣扎了半天，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沉沦。”

我惊恐地睁圆双眼。“你是说……你被阿瑞斯关在了这里？！”我不敢置信。

“我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五万七千年了，阿瑞斯没有给我食物、水，没有让我洗澡换衣服，只是让我一直保持着原貌，就在那座黑色的宫殿里面，一直呆了五万七千年……直到我快被憋疯，他才终于把我送了出来。我不知道阿瑞斯究竟用什么方法，但我清楚，我再也不想待在那里，哪怕再多呆一分钟，我都会崩溃。”

“那你怎么出来的？你又是怎么认识阿波罗的？”

“我曾是一个冒险者。我和阿波罗一样喜欢冒险，我喜欢去寻找宝贝和乐趣，但我没有他的幸运，他是众神之父的嫡孙，注定高贵优雅。”他叹气：“但是，在我的眼里，他就像个傻瓜，不懂得珍惜自己的权势，只会浪费父神给予他的一切荣耀。在他看来，父神是偏袒哈迪斯的，所以他嫉妒哈迪斯，恨不能取而代之。这个孩子真是蠢透了，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资格当一位神祇。我曾劝他离开阿瑞斯，但他却固执地不肯，我只好跟随他来到了奥林匹斯。我以为我会帮助他，让他能够得到神祇的庇护。”他笑了笑，脸上却浮现出悲哀的神色：“我错了，阿波罗，我的确是个愚蠢的小孩子，我忘记了我是他的伴侣。”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吃惊地看着他，没料到阿波罗还有这种身世。

“当然，我骗谁都不敢骗您啊，陛下。”

我沉吟半晌，然后问：“阿波罗，我问你一句，你觉得哈迪斯是否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阿波罗毫不迟疑地说：“当然，哈迪斯不仅勇猛善战，还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英雄，正因为如此，我才愿意辅佐他，帮助他，让他早日成为一位合格的国王。而且，在我看来，哈迪斯是一位值得托付的王，他忠诚、仁慈、宽容，对于自己的臣民向来谦恭有礼。”

“那么你呢？你觉得宙斯值得托付吗？”

阿波罗皱眉思考片刻，抬眸对我说：“宙斯是一位非常骄傲的神，他是一位有野心、有抱负的神，而且非常贪婪，他不甘屈居人下，他总想统治诸神，他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和美丽的妻子，还拥有无穷的财富，而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自私。他太爱自己，他把他的儿女看作是工具，而我则是他的奴隶。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为什么宙斯不愿意将他的神职传授给阿波罗和赫拉，而将神职传给其他神明，他是一名父亲啊，即使他不愿意，但他也必须遵守承诺，这并不算违反了誓言吧？”

我沉默地凝视着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阵酸楚的情绪。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

赫菲斯托斯似乎察觉了我的异状，急忙询问：“怎么了，陛下？”

我低声说：“哈迪斯……哈迪斯死了，他死在了一场灾难之中。”

赫菲斯托斯愣住了，良久他才喃喃道：“哈迪斯，死了？”他突然站起来，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这或许并不奇怪，因为这是我们所预料之内的结果。”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陛下，您的意思是？”

“哈迪斯的陨落是一个意外，但并不是一个巧合，我认为应该有两条线索可以查证。”

阿波罗急切追问：“请说。”

“哈迪斯和阿瑞斯争斗的原因很可能是为了抢夺一块龙骨，但据我所知，这块龙骨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所以哈迪斯和阿瑞斯之间的矛盾就此激化。但从我的角度来说，这次争斗是哈迪斯引起的，他杀害了宙斯的第二个儿子。”我看着阿波罗说：“这是一场意外的冲突，也是一件坏事。如果我们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那么宙斯和阿瑞斯将会爆发更加残酷的战争——我不相信宙斯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死亡。”

阿波罗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抓紧拳头，语气严肃地说：“这的确很危险，我需要先通知阿尔忒弥斯，让她做好防范。”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才缓慢地说道，“陛下，我听说您最近和一位凡人走得比较近，那人是谁？他能给您带来帮助吗？”

“不，那不叫‘近’，只能算朋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比朋友稍微亲密一点。”我摇头说道。

阿波罗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他犹豫了一下，又问，“我可以问您，那位朋友的名字吗？”

“……不行。”

阿波罗苦恼地挠了挠头：“陛下，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我点头答应了，“你尽管说。”

“我希望您能帮我照顾一下莉亚德琳公主。”

“为什么？”我诧异地问，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要求我放走莉亚德琳，毕竟我和莉亚德琳是同盟，我没道理拒绝这个请求。

“虽然您是哈迪斯的母亲，也是阿尔忒弥斯的姐姐。但您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希望您能够留在这里帮助我们，保护莉亚德琳公主，不要让她再受伤害。”

阿波罗说完，满含期待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叹了口气，“既然是你的恳求，我当然没办法拒绝，但是我有三个条件。首先你要保证，在阿尔忒弥斯嫁给阿波罗以前，莉亚德琳绝不能出任何事。”

阿波罗立刻答道：“这一点我当然能够保证，请您相信阿波罗的决心。”

“那么第二点，我不会插手你们的家务事，你们的婚姻和感情，由你们两个自己选择。”

“这一点我当然明白。”

“至于第三点……”我沉吟着，看着阿波罗。

“请吩咐，我一定全部做到。”他郑重其事地说。

我盯着他，认真地问：“假设，假设……你和莉亚德琳公主结婚后，她会幸福快乐吗？”

阿波罗笑了起来：“当然！我会像我父亲宠爱我母亲一样，对她百般呵护，疼爱她，爱怜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甚至会竭尽全力给予她最好的生活环境。”他说得铿锵有力，眼中充满坚毅。

看着阿波罗的脸庞，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看见他曾经在冥王哈迪斯的宫殿外，在我的面前向我求婚，说出同样的誓言，说着同样的话：“我会竭尽所能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给予你我的一切，唯独你的心脏。”

那个人，是哈迪斯。他在临终之际，仍记挂着我们的婚约，他依旧不放心我。他希望我能够嫁给阿波罗，哪怕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至少阿波罗是一位优秀的君王，而且他的性格温柔敦厚，善良宽容，我相信他会对我和哈迪斯留下的孩子非常好。即使是作为一个陌生人，他也愿意为了这个国家牺牲，他愿意用他的一生来换取这个国家的平稳、和平，而他的妻子，则会在这个新的国度得到最高贵的荣誉和尊敬，以及无边无际的权势和富贵。

想到这，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哽咽着说：“哈迪斯，谢谢你，谢谢你……”

阿波罗惊愕地抬起手，擦掉我的眼泪。

“陛下……您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我没事，我只是想到了哈迪斯。”

他叹息道：“陛下，我能猜到您在想什么，您对于哈迪斯大人……唉，不提也罢。总之，我想您能够明白，无论哈迪斯大人对您抱有怎样复杂的态度，您都必须遵守您的约定，帮助阿波罗处理一切难题。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我们的目标始终是一致的。”

我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目标一直是一致的。”

“那么……就请您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我愣了愣：“见谁？”

“哈迪斯的兄弟，赫卡忒。”

“你说什么？”我震惊地反驳，“你疯了吗？他们两兄妹怎么可能合谋陷害我？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阿波罗叹了口气：“他们并不知道您是谁，但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您，或者说，他们已经察觉了您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于您的出现非常排斥。所以他们正在策划一次针对你的暗杀。”

我皱眉思考，他接着说：“我刚从艾泽拉斯的神殿回来，阿波罗大军在北疆和海洋中搜寻多年，但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的脑子转得飞快，几秒钟之后，我说：“这件事很奇怪，按照你的说法，他们早已预计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你把事情告诉他们，恐怕他们会更加警惕和小心。”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阿波罗露出一丝苦笑，“但是我想，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防备措施，就等着我们送上门呢。陛下，我需要您的帮忙，我需要您将哈迪斯大人的灵魂唤醒。”

“这件事情恐怕很难。”我遗憾地摇头，“哈迪斯的尸体是被安葬在阿尔卑斯山顶的，他的灵魂恐怕永远也进不来了。我试着用灵魂呼唤他，但是他的灵魂似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阿波罗露出一个失落的表情，低声说：“如果连哈迪斯大人也不能帮助我的话，那么，我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获胜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准备派兵攻占伊甸园，将那些叛乱者全部镇压，将整个世界统治在我的旗帜之下！”

阿波罗的野心让我感到诧异。他虽然是一名优雅睿智、聪慧机敏的君王，却并非一位勇敢坚韧又残酷狠毒的王者。

“如果你想通过战争解决一切问题的话，恐怕这是最蠢的办法。”我说。

“为什么？”阿波罗不解地问，“您的观点令我费解。”

“这是战争，不是游戏。”我严肃地纠正他。

阿波罗的表情变幻莫测：“您的意思是，不管用战争的方式，还是用别的方法都没有办法赢得这场战斗？”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我们可以采取各种手段来解决这件事，但是不应该采用战争的方式。毕竟，你们不是神族，你们也许无法承担神族之间的纷争，而战争，对你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您说的没错，可是现在，这种局势下，除了战争，似乎没有其它方法可以解决这一切了……”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赫斯提亚现在怎么样了？”

阿波罗的表情变了变：“您是说赫斯提亚吗？她还在昏迷之中。不过听赫尔墨斯说，在您离开之后，他们便立即召集了所有的精锐军队，将阿斯加德封闭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并且还设立了结界。现在他们正在积极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希望能够找到那个隐藏在背后的黑衣人。”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阿斯加德内讧造成的？”

“是的，陛下，”阿波罗诚恳地说，“赫菲斯托斯曾向我透漏了这些，而且他还提议我亲自前往阿尔卑斯山，调查此事。”

我皱紧眉头：“不太可能。他既然选择了对你保密，就一定不会轻易告诉你，你不可能知道。再说，他的动机也很不妥当。”

“他是我哥哥，我了解他，陛下。”阿波罗笃定地说，“我确认他有参与其中。他对我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这件事情一定是他干的。”

我叹息一声，摇摇头，站起身：“你先回去吧，阿波罗。我要仔细考虑一下。”

我返回房间，坐在床边，看着躺在旁边沉睡的哈迪斯。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微弱地张合着，显然在忍受某种剧烈的疼痛。我伸出手抚摸着他冰冷的皮肤，喃喃道：“赫克托尔，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愿意和哈迪斯联手吗？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对吗？”

他睁开眼睛，盯着我的眼睛：“我知道。”

我一怔：“我死得那么惨，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哈迪斯淡漠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也没有必须要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资格。”哈迪斯慢条斯理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可是，你已经……”

“你忘记了吗？”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而温柔，仿佛是我的错觉，“我答应了阿瑞斯，在他成婚前守护你，直到他娶妻生子……你放心，我绝对会履行我的职责，不论他的敌人是谁。”

我呆住了。

他缓缓勾起嘴角，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闭上眼，又陷入沉眠。

我呆呆地坐在他的枕边，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他刚刚的话，心中一阵狂跳，热泪盈眶。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居然可以收到爱人的祝福，而他也会在自己的生命终结前向我告白……

我握着哈迪斯的手，贴在我滚烫的脸颊上，喃喃道：“谢谢你。”

阿波罗回到王宫之后，很快就颁布了一道圣旨。

他宣称自己将于三天后举办登基仪式，并且册封阿尔忒弥斯为王后，同时将纳塔丽作为王妃，封号为“伊俄斯”。至于赫拉，仍然由她掌管赫尔墨斯神殿，但她只是一名女神，没有权利参与国务，所以并不需要她参与新的神王登基仪式。

在阿波罗宣布完消息的同时，宙斯也给予了阿波罗支持，同意他登基为新的神王。在这场风波中遭受损失的诸神们虽然心存怨言，但也不得不暂时放弃原有的计划，等待时机再度发动战争。

阿波罗的登基典礼在三天之后举行。这次典礼规模宏大盛大，邀请了包括众神之王和阿波罗在内的数十位神祗到场参见典礼，甚至连阿佛洛狄忒都被迫赶回来参加典礼。这些神祇都是阿波罗在阿斯加德多年积累下来的关系网，而今他正式成为新一代神王，自然要借着典礼扩充自己的人脉和威信。

在典礼前夕，宙斯和阿尔戈斯带领众神在阿斯加德城外的广场上举行宴会，庆贺他顺利继位。在宴会中，宙斯特意邀请了丰肆。丰肆一身黑衣，容貌俊美，气质高贵，一进门就引得诸神瞩目。他环顾四周，微笑颔首致敬，态度谦逊有礼，颇具风范。

丰肆在诸神中颇受推崇，阿波罗也不例外。在宴会上，他频频示好，主动敬酒，与丰肆谈笑风生，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令宙斯颇感满意。然而在丰肆走向宴会另一端的时候，阿波罗却忽然转身拦住了他：“丰肆先生，不知可否赏脸喝一杯水晶葡萄酒？”

丰肆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非常荣幸。”

两人碰杯饮尽，阿波罗又倒了半杯递给他：“这是我们神族最近新酿制的果汁，尝试了各种不同口味，希望丰肆先生喜欢。”

丰肆露出愉悦的笑意，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阿波罗看着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干净了才松了口气，微笑着说：“这种水晶葡萄酒，是用一整块珍珠磨制而成，味甘醇厚，非常养颜。”

“如此美妙，难怪神界如此流传。”

“不知丰肆先生可否赏脸，再陪我走几圈呢？”

“求之不得。”

宴席散场，阿波罗挽着丰肆的胳膊，走到王宫后花园里闲逛。阿波罗说：“丰肆先生，不如我们到湖泊边上坐一坐，喝杯茶聊一聊？”

丰肆欣然答应，二人便沿着小径往湖边走去，不远处便是碧蓝的湖水，波光粼粼。

“听说神族的生活非常无趣？”丰肆问，“神界总共有多少位神仙？”

阿波罗微微一笑，说：“我是第五千六百二十二代神王。在这之前有八万八千七百零二位。”

“神族的寿命真长啊。”

“我们是众神之父的后裔。”

“众神之父……”丰肆停顿了一瞬，说，“我听说，神界最初创造出来的那批古神，都是由众神之父创造的，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没错。我们都拥有强壮的躯壳、强大的力量，也能使用法术，是最适合做神的人。”阿波罗笑容温雅，语调轻缓优美，“可惜，在历史上最辉煌的一段时间之后，神族衰弱下来，到了现在，除了我以外，再找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才了，真遗憾。”

“这没什么。”丰肆说，“神族的确不擅长战斗，所谓的‘勇武’在许多情况下也派不上用场，但这不代表我们不擅长建设家园。神族的智慧是其他神族难以比拟的。”

“我相信你。”阿波罗诚挚地说，“但是，丰肆先生，你能告诉我，您到底有什么秘密吗？我不太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帮助阿波罗。”

丰肆愣了愣，随即微笑着摇头：“当然不是，神王陛下。我只是觉得，如果阿波罗成功登基的话，您的神格就必须恢复。我愿意为你修补神格，毕竟我是您一手创造的，理应承担这份责任。”

阿波罗闻言大喜，说：“这太感激你了，丰肆！”

丰肆点点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阿波罗说：“不急，丰肆先生，我打算把阿斯加德的神职分配给你，这样才能够保证你的神格恢复，不是吗？”

“这样也好。”丰肆微笑着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丰肆抬起头，直视宙斯，缓缓开口，“我要你们的雷霆山脉，我要在那里建立一座神庙，并在其中供奉我的雕像，这件事你能办到吗？”

宙斯皱眉思忖良久，终于点头道：“当然，我尊敬的丰肆先生。”

“谢谢。”丰肆朝宙斯鞠躬行礼，“希望您不要忘记您今晚对我所承诺的。”

从王宫返回奥林匹斯山之后，丰肆又去了一趟海姆达尔的神殿。他站在神殿前，望着神殿中巨大华丽的彩色玻璃窗，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象，不禁沉默了很久。

海姆达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心事？”

“嗯。”丰肆点点头，说，“你猜到了吧？”

“是的。”海姆达尔说，“你想要雷霆山脉的事情已经暴露，宙斯肯定不会允许你建立神庙，而且他刚刚还警告你不要插手他与阿波罗的争夺。”

“你怎么会猜到？”

“阿波罗不止一次暗示过我，他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来巩固自己的统治。而你恰巧出现了，而且他认识你，显然不会放弃你。他既然已经跟你结盟，那么雷霆山脉对你来说毫无价值，唯独它对阿波罗很重要。”

“原来你早就看穿了，海姆达尔。”

“不，不是我看穿的，是我曾经见过一个人，她跟我说的。”

丰肆愣了愣，说：“是谁？”

“一位叫作‘赫拉’的女士。”海姆达尔说，“她跟我提过你，说你是天庭最有潜力的年轻神将之一，甚至有资格成为神王。我当然没想到你居然就是丰肆先生你——虽然你改变了样子，但你身上有着神族的灵魂气息，这绝对不是一般凡人所能模仿的。”

“这个‘不一般’指的是……”

“我说的当然是你和别的凡人不同。”

丰肆点点头：“我的确和普通凡人不同。我有另一层身份。”

“什么身份？”

丰肆转过头看向海姆达尔，平静地说：“宇宙之神。”

海姆达尔呆住了，半晌才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眼就察觉到了你……但，这也不可能啊，宇宙之神不应该是你的名字才对吗？”

“这就涉及到了神界的秘辛。”丰肆说，“我不便多谈。”

海姆达尔沉默着，良久才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你是宇宙之神，却甘心留在这里教导凡人。如果说是因为神界的恩怨，那么，你完全可以选择离开神界，投靠阿波罗。”

“我并非不想离开，只是……我无法走开罢了。”丰肆苦笑一声，“神界的恩怨已经延续数十万年了，我没有能力参与进去。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尤其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才答应帮助阿波罗成为新的神王？”

“这是我的工作。”丰肆坦然道，“但不管是否有效，我都会尽力而为。毕竟我也曾经受益于神界，而且我也是真正的神祇，有义务维护神界的安宁。”

海姆达尔点点头，说：“祝你好运。”

丰肆再度朝他鞠躬，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等一下。”海姆达尔突然叫住他，“你的身边没带人？”

丰肆回过身：“嗯？”

“这个孩子怎么处置？”

丰肆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坐在石凳上，低垂着脑袋。他的头发是浅蓝色的，耳朵尖细，鼻梁秀挺，嘴唇红润，看上去像个美貌少女。

“我没打算带他回来。”丰肆淡淡道，“他已经没必要继续活着了。”

“我明白，不过……这孩子还小，你真的忍心杀掉他？”海姆达尔叹气说，“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着依恋。”

“那又怎样呢？”丰肆摇了摇头，语调冷漠而坚决。

“如果这样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海姆达尔说，“我可以让他暂时住到这儿，等到你离开地狱后，再送他回家乡。”

丰肆迟疑了一下，问：“为什么？”

“我不清楚，或许是源于同病相怜吧。”海姆达尔低声说，“我也是一个孤儿，父亲抛弃了我们母子两个。”

丰肆微微怔了怔，说：“我明白了。”

海姆达尔说：“请你给他找间房子，他的食量很大，你知道的。”

丰肆点点头：“好的，稍后我会叫人来办理。”

丰肆离开之后，加百列才从角落里出来。她盯着海姆达尔，犹豫地说：“父亲……你为什么……”

“我做错了。”海姆达尔低声说，“我太自私了。”

“不，你没有！”加百列连忙道，“我相信父亲是为我们好。”

“但我们都知道，丰肆说的是真的。”海姆达尔说，“神王阿波罗不能掌控雷霆山脉的事，是我的责任。如今，我不能再阻拦阿波罗。”

“你是神族的神王，你不能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这个世界。”

“我……”

海姆达尔伸手摸了摸加百列的头发，说：“你要记住，我们都不是一个普通人。我们是天生的战士，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国度。”

“可是……父亲，你为什么会……”

“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不是吗？”

……

三个月后，神王大婚。

阿波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这场婚礼引起了各方的关注。除了几乎全部的神族，还有不少凡人。他们或是听闻消息赶来祝贺的，或是抱着侥幸心理来观摩的。

婚礼当晚，神界诸神齐聚天堂山。

这是一次盛典，众神齐聚的盛宴。

在神王殿的广场上，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将这座宏伟壮丽、辉煌庄严的宫殿映照得金碧辉煌，犹如神圣的殿堂。广场上摆满了鲜花，神官们站在四周，准备迎娶新娘，并在仪式结束之后分享喜悦。广场上热闹喧嚣，宾客们兴奋地欢呼着，互相敬酒攀谈。

阿波罗坐在台阶上喝酒，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忽然间，有个小姑娘冲上台去扑到阿波罗怀里：“哥哥，恭喜你，终于要成婚啦~！”

阿波罗愣了一下，笑着推开妹妹，指着她身后说：“别闹了，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跟姐姐们一起吃喜糖呀，嘻嘻嘻！”她说，然后跳到姐姐们旁边坐下，跟大伙儿凑在一块儿聊天。

阿波罗则拿起一杯香槟轻抿一口，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人潮涌动的广场。这个时候，人们都在谈论着刚刚举行完婚礼的神王阿波罗，他们谈论的焦点是丰肆，而他们谈论的原因却不是为了神王本身。

“阿波罗真幸运。”一个神祗羡慕嫉妒地对身边的另一个神祗说，“你看到那几个美艳的女神没有？那是他最近选出来的妃子吧？虽然比不上宙斯的妻妾多，但也足够令人艳羡了。”

“哼，不就是有个当神王的爹吗？有什么好显摆的！”

阿波罗看向那几名新晋的神妃。她们确实是最近才加入阿波罗的后宫，每人都有一个神仆侍奉着，服饰华贵，神态骄矜。不过，她们长相都偏柔美精致，倒也不失优雅。至于她们背后的势力——阿波罗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是神王的老丈人们。这些年神王一直独宠海姆达尔，而他的父母却始终没露面，这难免使人猜测。而眼前这几位，就是他们暗中扶持的代言人了。

这些年阿波罗在阿瑞斯和赫克托尔的压迫下隐居修炼，对外界的情况知之甚少。如今他回归阿尔忒弥斯，一切就变得格外复杂。

神族们纷纷向阿波罗敬酒表示恭贺。阿波罗一一回应，他端起酒杯，忽然觉得胸中一阵翻腾。

这些酒水里掺杂着强效□□，一旦服下去就会产生强烈的*感，即便是神明也无法抗拒。

阿波罗放下酒杯，转身走进寝室。

他靠着床柱喘息。

他不需要解药，只是单纯地排泄欲/望。他闭上双眸，脑子昏沉沉的，似乎随时会睡着。他咬牙抵御着体内汹涌的欲/望，不断告诫自己：千万要忍耐。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波罗睁开眼睛，沉声说：“谁？”

“我是加百列。”加百列的声音传进来。

“加百列……”阿波罗皱眉，他不想让加百列进入自己的卧室。

加百列见阿波罗不说话，又敲了一下门：“哥哥，你在干嘛？”

“没事，你回去休息。”阿波罗说，“我马上就好。”

“哦……”加百列答应道，“那你早点休息。”她顿了顿，又说，“我想，我明天要搬出去住。”

阿波罗的心脏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他握紧拳头：“我会尽快安排的，你先不要急。”

“嗯，好的。”加百列应道，停顿片刻，继续说，“哥哥，我等着你。”

“嗯。”阿波罗答应。

待房门合拢，阿波罗松开紧攥的拳头，抬起右手。

这个姿势已经许久了，右手僵硬，麻木。

右臂上浮现一枚银色戒指，闪烁着淡蓝的荧光。它像是一颗夜明珠，镶嵌在右臂上，从来没有脱离过。

阿波罗盯着这枚戒指，心情异常复杂，他想起当初第一次遇见这枚戒指的时候。戒指上的符号是一柄剑，而且非常简洁，一眼就能认出是哪一柄剑。这让阿波罗很意外。他曾经问过阿尔忒弥斯这个问题，阿尔忒弥斯给出的答案是，“这是宙斯的剑，但我们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阿波罗当时不以为然，他觉得阿尔忒弥斯是在敷衍他，毕竟他们俩是夫妻，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呢？不管怎么说，阿波罗都对这件事存有疑惑。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这枚戒指不仅仅是宙斯的剑，它还象征着宙斯对阿波罗所付出的感情，对阿波罗的忠诚。

阿波罗的嘴角微微翘起。他伸手抚摸这枚戒指，心中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感觉。他低喃道：“谢谢……我的朋友，谢谢你帮助我。”

他收回手，戴好这枚戒指。

戒指上的光芒愈发闪亮。

阿波罗躺在床上，思绪飘远。

当初，他为了寻求自由，不惜背叛整个种族。可是现在，他却依赖着这份感情而活。阿波罗苦涩地扯扯嘴角，想起阿尔忒弥斯说的那句话：“……你总是把事情搞砸了。我不知道该恨你还是爱你……”

阿波罗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他不是神王，不懂得权利与义务之间的平衡。在他看来，神王之位是他的责任与使命，是他不能丢弃的东西，但是对于其他神灵而言，他们并没有义务承担属于神王的责任和义务。

阿波罗不敢想象当神王退位之后的情形。或许会有一批神明拥护新的神王，或许会有一部分旧的神明退位，然而剩下的神明恐怕只能勉强维持一方平静，而无法保证神王的信仰不受影响。他不能让这种状况发生，他决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同时也是为了让神王的权威不受挑战。

想到这里，阿波罗起身换衣。

加百列穿着睡裙站在窗户边。她背着阳光，黑发披肩，肌肤雪白。

“加百列。”阿波罗喊她的名字。

听见阿波罗的声音，加百列猛然回过头。她的脸颊染着浅粉，眼角飞扬，带着羞怯。

“哥哥，我有点害怕。”她轻声说，眼泪顺着睫毛滚落下来。

“别哭，乖。”阿波罗坐在桌旁，拉着她的手说，“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我……我……”加百列抽噎着说，“我做错了事，爸妈不喜欢我……”

阿波罗叹气：“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错，是我让你陷入困境的。”

加百列扑倒阿波罗怀里，大滴大滴地掉下眼泪，哽咽着说：“都怪我太贪玩了，总是跟贝吉塔争风吃醋……哥哥，爸妈骂我，他们打我……”

她越哭越伤心，哭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阿波罗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有我在呢。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嗯……”加百列抱着阿波罗，委屈地抽泣。阿波罗轻轻推开她，将她送到屋里，替她盖上薄毯。临走前，加百列突然拉着阿波罗的胳膊说，“哥哥……”

“怎么了？”

“你……你真的会娶我吗？”

阿波罗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当然会啊，我们是兄妹呀。”

加百列破涕为笑：“那我就放心啦！”

阿波罗离开了加百列的房间。他刚出去，赫莫娜便悄悄溜了进来。她蹑手蹑脚地钻进加百列的被窝里，用两根手指勾住加百列的鼻尖，轻柔地捏她的小鼻梁：“你怎么这么笨呢？明知道那家伙不是个好人，居然还往坑里跳？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和孩子们考虑一下嘛。”

加百列捂着自己的鼻子说：“哎哟……疼死了……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你还有力气顶嘴，就说明还没有被揍够。”赫莫娜笑着说，“我们现在去找他，看看他是怎么教训儿媳妇的！”

说罢，赫莫娜拽着加百列，兴冲冲地走出门，准备捉奸去了。

巴德尔的房门紧闭，房内灯光通明，一片狼藉。

“混账！你这是在干什么！？”阿波罗厉喝道。

他原本以为巴德尔在发脾气，可看到巴德尔面目狰狞地揪着加百列的领子，几乎想把加百列撕成碎片，阿波罗才反应过来，这是动怒了！阿波罗连忙上前阻止巴德尔，试图把巴德尔从加百列身上拉开。但巴德尔像疯了似的挣扎。最后，阿波罗只得使用雷霆神力震慑巴德尔。他把巴德尔扔到墙上，狠狠按在地板上。巴德尔趴在地上，喘息半晌，终于缓过劲来。

“哥哥……”加百列惊慌失措地爬向阿波罗，眼眶又湿润了。

阿波罗扶着加百列，让她坐在椅子上。阿波罗沉着脸，质问巴德尔：“加百列做错什么了，值得你把她弄得遍体鳞伤？”

巴德尔抬起头，眼睛红肿如核桃，满含怨毒地瞪着阿波罗，咬牙切齿：“我的女儿，是你杀死的！是你害死了她！你杀死了我们的女儿！”他的双臂张开，咆哮着嘶吼着。

阿波罗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巴德尔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妻子，却因为他的疏忽而痛失女儿。阿波罗握紧拳头，压抑住愤怒说：“我不是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我没有杀害艾丽娅，我只是暂时封印了她……我没办法杀死她，但我会尽量让她不要再醒过来。我答应你，我会让你继续留在阿瓦隆。”

“你骗鬼！”巴德尔歇斯底里地叫喊，“你根本舍不得杀死她，你是个胆小鬼！你懦弱无能！”

他像一条疯狗般扑向阿波罗，却被阿波罗一脚踢翻在地，摔了个嘴啃泥。

“够了！”阿波罗怒斥巴德尔，“我已经够仁慈了！我放了她一次又一次，是她不愿意活着！”

“是你逼死了艾丽娅！”巴德尔大叫。

“她是咎由自取！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死她！”

“她该死！”巴德尔怒视着阿波罗，眼珠赤红如血，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

阿波罗忍无可忍，挥起手掌，朝巴德尔扇了过去。

一股强劲的雷电之力瞬间击中巴德尔的腹部，让他整个人瘫软在地，蜷缩着，浑身剧烈颤抖，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哥哥……”加百列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阿波罗，“别打他……”

阿波罗收敛怒容，对加百列说：“你先去休息。”

“哦……”加百列赶忙逃进卧室。

巴德尔躺在床上，呻吟不止，痛苦地呻吟：“你为什么要打我……”

阿波罗走到巴德尔身边，蹲下来，低声说：“我警告你，别惹怒我，否则我真的会杀死你的。”

巴德尔睁开一丝眼缝，恶狠狠地盯着阿波罗：“你不配当父亲！”

“哼！”阿波罗站直身体，甩袖离去。

赫莫娜追上来：“阿波罗！我听说……”

阿波罗转过身，皱眉问她：“你听谁说的？”

“我听加百列说的。”赫莫娜说。

阿波罗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不是吗？”赫莫娜诧异地问。

“确切地说，不是加百列告诉你的，是赫尔墨斯。”

赫莫娜微微一愣：“你的弟弟？”

阿波罗点点头。

“难怪……我说加百列怎么突然跑去找赫尔墨斯聊天。”赫莫娜恍悟道，“难怪她今天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原来是遇见这种糟心事情了。”

阿波罗说：“加百列是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姑娘。她并不适合生活在阿瓦隆那样复杂的环境里。”

赫莫娜说：“我觉得吧，虽然阿瓦隆的规矩是严苛了些，但总比其他地方好。你不觉得吗？”

阿波罗说：“我不敢肯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为什么不呢？”赫莫娜反驳说，“既然阿瓦隆不适合加百列，为什么要把她困在这里？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可以看透。”

阿波罗说：“我不喜欢阿瓦隆，但也没必要禁锢加百列，她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赫莫娜奇怪地问。

阿波罗沉默了许久，才轻叹一声说：“因为她的灵魂曾经属于艾瑞克斯。”

“啊？！”赫莫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阿波罗点点头。

“艾瑞克斯的灵魂？”赫莫娜更加震惊了，“她是……她是……”

“是。”阿波罗平静地点头。

赫莫娜的呼吸停滞了。

“艾瑞克斯是你的妹妹。”阿波罗说。

“我……”赫莫娜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激动的情绪。

赫莫娜曾经猜测过，她的妹妹或许早已不幸陨落，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没想到……

“她是个好女孩，但太单纯。”阿波罗说，“她应该有个完美的家庭，有丈夫和孩子，有一份完整的爱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阿波罗。”赫莫娜真诚地感谢他，“这么多年来，你帮助我照顾加百列，保护她，我非常感激你。”

“不用跟我客气。”阿波罗说，“加百列也是我妹妹。”

“但她现在还活着不是吗？”赫莫娜问。

“是的。”阿波罗说，“这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赫莫娜笑着说：“我明白了。我会替你劝劝她，让她安分守己。”

两天后，加百列和加西亚结伴出游，路过北欧神话的创始者奥丁居住的神殿附近，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号声。

加百列停下脚步，疑惑地循声寻觅，发现在距离神庙数千米外的一处草丛中，一位年迈的老巫婆坐在树枝上，披散着头发，怀里抱着她的孙女，哭得撕心裂肺，仿佛遭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悲惨遭遇。

“那是哪里冒出来的疯老婆子？”加百列纳闷地嘀咕着，正准备绕过去，旁边的加西亚拉住她。

“等等！”

加百列疑惑地扭头。

加西亚指了指远处神庙前那座石雕像，低声提醒道：“她不像是个疯老婆子，倒像个石雕……”

“嗯，是挺古怪的。”加百列说，“但是她干嘛坐在那棵树上哭啊？”

加西亚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也许是吧。”加百列若有所思，“但愿她没什么问题。”她说完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诶——”加西亚急忙跟上来，拽了拽她的衣服，压低嗓门说：“喂，你怎么这么冷漠呀？”

“呃，不是我冷漠，只是我习惯性面无表情。”

“可是我看你刚才看那个疯婆子的眼神儿，似乎很关心她的状况。”

“我只是怕麻烦。”阿波罗解释说，“再说了，我不认识她，凭什么关心她？”

加西亚撇撇嘴，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他们俩谁也懒得理会彼此，径自离开了。

加西亚一边玩耍，一边说：“你知道吗，阿波罗？我觉得他变成一条蛇之后，脾气似乎也改掉了很多。以前的他从来不搭理我，我每次主动搭讪他也不理我，现在他终于对我态度稍微友善了一些。”

温伊说：“是啊，这可能是他长高了，脑子也变聪明了。”

“我倒觉得他本质还是没变的。”加西亚说，“他骨子里依旧很孤傲，除了你之外，对其他任何雌性生物都视若无睹，连我姐姐也不例外。”

温伊说：“你姐姐也不错，她很漂亮，又善良，是位非常优秀的公主呢。”

“你夸她？”加西亚瞪着她。

“你别误会，”温伊赶紧澄清，“我只是实话实说。”

加西亚哼了一声，说：“那你也得给我说句实话。”

“什么？”

“你喜欢阿波罗？”

“……没有。”温伊说。

“真的吗？”加西亚半信半疑。

“真的，不过我不敢跟你争，我知道我争不赢你。”温伊说，“你是唯一可能成功嫁给阿波罗的雄性。”

加西亚被夸得有点飘飘然，笑眯眯地说：“其实我不是那么强势啦，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让出首席妻子的宝座。”

“不用，我只要首席妻子的宝座。”加西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温伊苦笑起来。

“好了，快走吧。”加西亚催促她，“再磨蹭下去，天黑都进不了城堡了。”

温伊跟在加西亚身侧，朝前走去。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灿烂的阳光，不由得感慨万千。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千年，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直视太阳。

她忍不住仰起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空气，仿佛将体内的浊气尽数喷薄而出。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得到了净化，整个人瞬间充满了力量。

“我们今晚睡在山丘顶上吧，明天就不用走那么辛苦的路了。”加西亚说。

“好。”温伊答应下来。

夜幕降临，月朗风清，两人并肩躺在松软的草甸上，望着星辰漫天。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老死？”加西亚问。

“不知道。”温伊说，“我们的寿命都那么长。”

加西亚摇摇头，惆怅地说：“我担心我的父亲……”她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枕着胳膊说，“不管是我母亲，还是你，我都舍不得……”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你就把你的父亲送给别人好了。”温伊调侃道，“反正他总归也是你的父亲。”

加西亚瞪着她，“我说真的！我们都活了那么久了，我父亲肯定也早就……早就死透了吧？”

温伊笑了，轻抚她柔软的长发，柔声道：“放心，不会的。”

加西亚沉默片刻，说：“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温伊顿了顿，叹息着说：“因为他曾经救了我一命。”

加西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脱口问道：“他救了你？！他不是死在……难道你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吗？”

温伊摇摇头：“没有。当时我已经奄奄一息，他却仍坚持着要把我送回艾泽拉斯。他告诉我，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如果我死亡，这个宇宙就彻底完蛋了……”

“可你明明活了下来啊，”加西亚不解地说，“他说谎吗？”

温伊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

加西亚盯着她，试图从中读出某种含义。

“算了，不谈论这件事。”温伊说。

“好吧。”加西亚勉强接受了她的建议，“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圣光之战’吗？那场战争爆发的原因，到目前为止都不清楚。据说那个时候，众神联合起来，攻打凡人的世界，但具体原因不明，而且当时的神族中似乎存在着分歧和矛盾。”

“是这样吗？”温伊说，“可能只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利益冲突吧……比如，奥林匹斯神族的荣誉感？”

加西亚嗤笑一声，“你以为神族都是傻瓜吗？他们的权欲和贪婪超乎寻常，即使同属一脉，但他们之间依旧存在明显的阶级区别，他们甚至连自己家庭内部的矛盾都容忍不了。”

“也许只是因为神王陛下不允许他们在一起。”温伊猜测，“毕竟宙斯是个霸道的王者，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臣民背叛自己呢？”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加西亚说，“或许他是希望通过战争的方式决定神王的归属，以保证神族的团结。”

这种推测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温伊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不管如何，那是神族自己的恩怨。”加西亚说，“我们不必插手太多。”

“你说的对。”温伊点点头，“不必管闲事。”

加西亚看着远处的山峦，忽然低声问道：“温伊，我们结婚了，以后还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吗？”

“不一定。”温伊轻描淡写地说，“等我们找齐剩下三颗灵魂碎片，找到新世界，或许就该离开了。”

“那你还想做什么？”加西亚好奇地追问。

温伊思考片刻，说：“我想去寻找我的爱人。”

加西亚怔了怔，露出羡慕的表情，说：“是吗？我也很向往那些美丽的、神秘的东西。”

温伊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想，那也许是一个不同于这里的全新世界。”

“嗯。”加西亚憧憬地说，“我相信那里有你的朋友和你想要守护的人。祝福你。”

温伊微笑，握住她的手指。

“温伊。”加西亚靠在她的肩膀上，小声说，“我们都还那么年轻，以后还会遇到许多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她顿了一下，又道，“但无论你做了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温伊微笑，抱着她的肩膀，轻吻她乌黑亮丽的长发。

加西亚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喃喃道：“谢谢你，温伊。”

一天之后，温伊和加西亚启程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另外一个世界。

“那我们还会再回来吗？”温伊向加西亚询问。

加西亚说：“当然，这里才是你的根。你可以把这里作为我们共同的故乡，我们可以常常回来看望我们的孩子。”

“好的。”温伊说，“不过，加西亚，我有句话想问你。”

加西亚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她，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

温伊笑着凑近她耳边，小声问：“你是想要一个像阿波罗或者赫尔墨斯那样可靠的丈夫呢，还是想要像我爸爸这样帅气优秀的伴侣？”

加西亚愣了愣，然后笑道：“你说呢？”

“如果你喜欢他们，那么我会支持你的任何选择。”温伊诚挚地说。

加西亚伸出手搂紧了她的腰，笑意盈盈。

她们走进一座巨大的神庙。神殿内的每一块砖石和每一寸土地都雕凿得栩栩如生。

温伊抬头看着墙壁上那些浮雕和雕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位古老的先辈在创造世界之前曾经在这座神庙中驻留了很长时间，他带领着自己的仆人们修筑这些雕塑和宫殿，将它们一代代铭刻在历史的尘埃里，直到终结。这座神庙是他用力量铸成的，里面的神祗皆是真身，他们的模样都不尽相同，但他们彼此之间互不干扰，遵循着神职与神性，在岁月中流逝，直到消失，化为尘埃，永恒沉寂。

温伊在神庙里逛了一圈，心绪变得复杂。她看到自己坐在神像的手掌上，仰望着高高的穹顶，嘴角挂着满足而愉悦的笑容，双颊泛起两朵红晕，一切都那么鲜活而梦幻。

“我们要回到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吗？”加西亚兴奋地问。

“应该是。”温伊回答，“我们需要找到剩下的三枚灵魂碎片，才能确认我们的目标。”

两人正站在神庙的大厅里四下张望时，一阵风吹过，两扇木制大门缓缓开启了。

大门后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甬路，蜿蜒曲折。两侧摆放着各色彩绘瓷瓶，盛着五颜六色的水晶杯，杯沿雕刻着精巧的图案，在烛光中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这是什么？”加西亚问。

“哦，我刚才说过了，这是神殿的甬道。”温伊说，“神殿最初并没有这个，这是后来才建造的。”

“这里还会继续扩建吗？”加西亚问。

“会的。”温伊说，“虽然这个世界的神庙都是按照这个标准设计的，但我们毕竟来过这里一次，对这里比较熟悉。”她环顾周围，说，“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做圣殿，据说那里的神祇最早居住在那里，也是诸神的居所之一，不过我们恐怕没办法见识到了。”

“我们不会错过每一个神庙的。”加西亚安慰她。

温伊点头。

“不过……”加西亚又说，“我记得我们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很多白色的房屋，那些就是其他世界吗？”

“是的。”温伊点头，“有机会你会慢慢了解的。”

两人穿过甬道，走进一座恢弘的神庙。神庙的大堂上供奉着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他穿戴华贵，头戴羽冠，面目慈祥，右手托举着一柄宝剑，左手持着权杖，胸口挂着一串宝石项链。即使是在睡眠状态之中，他依旧威仪端庄，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烈压迫感，仿佛随便动一动手指就能毁灭一切。

“这个是谁？”加西亚问，“难道是宙斯？”

“不。”温伊摇摇头，说，“他不是宙斯，他是伏羲。”

“他是伏羲啊……”加西亚恍然，“这名字真特别！”

温伊说：“他曾经统治着整个宇宙，是众神的至高主宰。不过现在，他只剩下神像了。”她看着那个神像，目光柔软，似乎透过了厚厚的灰烬看到了久远的过去，语调也跟着飘渺悠远。

加西亚忍不住问：“为什么他已经死去了，还能显示出这样强大的气场？”

“因为他是神王啊。”温伊笑眯眯地说，“是宇宙的核心。只有他，拥有创造万物、维护宇宙运转的本源之力。”

加西亚被震慑了一瞬，旋即释然，笑道：“听起来挺厉害的。”

“那当然了。”温伊骄傲地说，“他就是最强的存在！”

加西亚不由笑了。

两人沿着甬道前行，很快来到了一处大厅。温伊推开大门，迎面扑来一股热浪。她捂住鼻尖咳嗽几声，然后定了定神，走进大厅内部。

大厅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圆形祭台，表面覆盖着厚重的银白色金属板。这座祭台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表层布满裂纹，一缕烟雾袅袅升起。

加西亚皱眉看着那团白烟，隐约猜测着，说：“难道……我们已经来晚了？”

温伊摇摇头，走近了那座祭台，低头打量着。

“这里就是你们曾经住的地方吗？”加西亚惊奇地问。

“嗯……”温伊说，“算是吧。”

加西亚看了看她，忽然笑起来，揶揄道：“你的表情好微妙呀！”

温伊轻轻哼了一声：“总之这里有我非常熟悉的东西，我很期待，等我们回去以后，能够给我的家族增添新的文化遗产。”她拍了拍祭坛上的白色金属板，笑嘻嘻地说，“你知道我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吗？”

加西亚说：“你们的国家是英国吧。我读书少，你千万不要骗我。”

“当然。”温伊肯定地说，“我们的祖国在欧洲，不过那里也有我们的文化，我曾经读过很多关于古代文明的著作。”

“那你读过《山海经》吗？”加西亚问。

“《山海经·东经》里有提到。”温伊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似乎想起了一些美丽的事情。

“那可真是太棒了。”加西亚笑着说，“我也是欧洲学院毕业的，我念书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读遍全世界，把每一个地方的历史都弄清楚，可惜我爸妈管得紧，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旅游……唉。”她叹了口气。

“我们以后会去很多地方。”温伊安抚她说，“我保证！”

“好吧，我相信你！”加西亚抱怨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阿波罗和珀耳塞福涅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儿吗？”

温伊愣了一下，“你不会连他们是怎么离婚的都不知道吧？”

“当然不是。”加西亚说，“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很神秘，既然他们结合过了，怎么说也该有个孩子……”

温伊无奈地摊手：“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只是想生个孩子而已。再说，他们离婚了，不就不用担心生个孩子了嘛。”

加西亚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憋出一句：“……你说得好有道理。”她想了想，“可我不喜欢小孩，如果你要生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先生个男孩再生女孩。”

“那可是两辈人！”温伊瞪大眼睛。

加西亚露齿一笑：“我不介意的哟~”

温伊翻个白眼，不搭理她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穿过长廊，终于抵达神殿深处的大厅。这里的墙壁和穹顶上布满了各式神像和壁画，雕塑精美，神情肃穆。它们身披金甲、手握巨刃，神色坚毅。加西亚仔细查看了一番，惊讶地说：“原来这里是宙斯的神殿……”

神殿的中央位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水晶神像，它通体雪白，双臂张开，宛若展翅欲飞。它身材高大魁梧，头戴金冕，容貌威武刚毅，额角的三叉戟印记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犹如一颗璀璨的钻石镶嵌在眉骨上。

这座水晶神像高约四米，占据了整个大厅的三分之二面积，站在这座神像旁边，会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势。温伊抬头仰视着这尊水晶雕像，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风格好像跟我们的有所不同。”加西亚说，“这座水晶像是……你们那边的神像吗？”

“对，没错。”温伊说，“你知道宙斯是什么模样的吗？”

加西亚摇头。

“其实宙斯是人的模样。”温伊解释道，“不过他是一位勇敢的神祇，他曾经亲征地狱，并且击败邪恶的冥府，拯救过亿万灵魂。”她顿了顿，“我记得……我们那个时代的神祇是这个样子。”

她说的是另外一个时代。

加西亚听得似懂非懂，却莫名有些崇拜，说：“我觉得，宙斯是一个伟大的战士！”

温伊笑了笑：“他确实是一位战士，而且他非常善良……”

她看了看加西亚，说：“他和我们的祖先一样，从来都不滥杀无辜。你知道吗？我的父母是被奥林匹斯诸神联盟的叛徒杀死的，但宙斯并没有追责。他甚至派人送来赎罪的祝福，帮助我们恢复健康，避免了厄难。”

她垂下头，低声说，“……可是我的哥哥，还是背弃了自己的誓言。”

加西亚忙劝道：“我相信，这件事并不能怪罪在任何人身上。如果没有你，恐怕现在还活着的人不会超过三成。”

温伊苦涩地笑了笑：“我也相信。可是这件事……是他们逼迫的啊！”

“为什么？”加西亚好奇地问，“为了阻止我们离开，他们就要杀了那些平民？”

温伊沉默下来。加西亚见状，便不再多问了。

温伊抬起头，看着那座水晶神像，喃喃道：“我记忆中的神像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身穿华丽的盔甲，骑在骏马上，威严、庄重。可是现在看到这座雕像，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破碎的景象——他坐在王座上，手持权杖，面色苍白，眼睛紧闭着，就像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睡……”

“这个神像叫做‘圣杯’。”奥丁突然插嘴说，“这个神像代表着我们的祖先，是宙斯的神职。这是一尊神圣的雕像，它不仅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也象征着神祗的荣耀。”

温伊怔住了，她看向神像的眼眸变得湿润，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似的。

“我们……是神族吗？”她问。

奥丁沉吟片刻，说：“准确来说，我们不是神，只是一部分神明的残留。比如宙斯和阿喀琉斯……他们是神，也是普通的凡人，他们的灵魂在漫长的岁月中受尽磨砺，最终蜕变成神。我们的祖先也一样，他们是由一些特殊的神明演化而来，因此，我们称他们为创造者……他们将这个世界建设得越来越美妙，也越来越庞大，直到我们的父辈开辟新的宇宙……我们也在这样的过程中产生了思考，认识到我们的存在是如此渺茫和微薄。我们渴望改变命运，渴望寻找到属于我们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广阔无垠和宏大令我们敬畏，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涌遍全身，使我们忍不住想要去追求。可是……我们失去了太多太多。”他轻轻叹息一声。

温伊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伸手擦掉眼角的泪，说：“不管是否失去，我们都要努力。哪怕只剩一丝机会，我们也要拼尽全力，争取获得自由和幸福，不是吗？”

奥丁点头：“没错！”

加西亚也郑重地说：“是的！我们不会放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温伊微微笑了，转身往前走去，一边说道：“走吧，我们该去找我哥哥了，他肯定等急了。”

加西亚和福金雾尼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温伊带领着她们穿过神殿和宫廷，很快，她们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庭院前。庭院门口的两棵树木郁郁葱葱，树干上爬满青藤，几条藤蔓缠绕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一串英语。她们正要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动静，顿时吃了一惊。

温伊连忙跑进去。

庭院的一角站着数名守卫，他们手执兵器，正警惕地盯着庭院的另一侧。

“怎么回事？”温伊问，“出了什么事？”

守卫队长回答：“我们不清楚。”

“这是我哥哥住的地方。”温伊皱眉道，“怎么会有敌人闯入呢？”

“我想是的。”一个年老的嗓音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披红袍的矮胖老头儿慢悠悠地走过来，他头顶戴着一根红色的尖帽子，脖子上围着黑色皮毛，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棍。

“这位是……”加西亚愣了愣。

老者笑嘻嘻地说：“你好呀，我是你们的邻居，你可以叫我弗雷德里克。”

温伊有些困惑：“您好，弗雷德里克先生。”

老者嘿嘿一笑：“不用客气。既然我已经搬来了这里，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

温伊感激道：“谢谢您。”

老人摆摆手：“不必客气。我刚才听到你们谈论宙斯的神像……嗯，虽然我没看见过宙斯，不过我想，如果有一天真能见到的话，也许会给你们一点启示吧？”

“真的吗？”福金雾尼惊喜地说，“那真是太棒了，我们需要请教您吗？”

“唔……”老人摸了摸胡须，沉吟道，“或许可以吧。”

他说完，对加西亚笑呵呵地说：“我们去外面聊吧。”

他们从宅邸里走出来，加西亚四处张望了一番，说：“这里环境很好哦，弗雷德里克先生。”

“是啊，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房间，毕竟这里已经住了其他人。”弗雷德里克指指旁边的庭院，“你们可以住在隔壁，那儿原来是我的卧室，现在归你们了。”

加西亚和福金雾尼对视一眼，说：“当然，弗雷德里克先生。”

三人离开后，波塞冬从一扇窗户跳进屋子里，他的身影消失了一阵，然后又从虚空中显露出来，背靠着墙坐倒。

“这老东西，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宝贝！”他咬牙切齿地抱怨道，“简直要把我累死了。”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上八点半了，这时，他看见元始天尊和哈迪斯走了过来。

哈迪斯冷着脸，说：“你的速度太慢了，我都睡醒了，你才过来。”

“别吵吵。”元始天尊白了他一眼，“今天晚上我和你睡。”

“……滚远点！”

“哼，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那也不行！”哈迪斯说，“再说了，我不习惯。”

“你不习惯，我也不习惯。”元始天尊淡淡地说。

“……”哈迪斯气结。

波塞冬看了他俩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说：“我就不奉陪了，我去休息了。”说着，便转身往楼梯走去。

他一路沿着螺旋状的台阶向上走去，不断有侍女和守卫向他鞠躬问候，而且这些人都是俊朗非凡、仪表堂堂的少年。看得出来，这座城市的贵族们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因此即便家中养有私人奴隶，仆役、护卫也都是一水儿的小伙子，并非粗鲁野蛮之徒。波塞冬走上二楼，推开房门，看着里面整洁宽敞的陈设，心情愉悦地笑了笑。

“这种感觉……”他喃喃低语。

波塞冬将衣服挂到衣柜里，脱掉外套准备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异响，似乎有人在悄悄靠近自己。他立刻停止了动作，缓缓转身。

“是谁！”

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伴随着女孩子的轻笑。

“是我呀~~”她柔媚的声音令人迷醉。

波塞冬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难道这里是你的专属房间，只允许你一个人住？”女娲眨眨眼睛，调侃道，“这是我的卧室，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可是这里已经被占据了！”

“那是以前，以前的主人现在不是我。”女娲说，“所以这里也是我的。”

波塞冬气急败坏地瞪着女娲：“不可理喻！你快给我出去！”

“我偏偏不！”女娲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地亲吻了一下，咯咯娇笑，“我还等着你来找我呢，亲爱的波塞冬。”

“……”

“乖啦，亲爱的。”女娲伸出纤长的玉臂，抚摸波塞冬的侧颊。

“不！”波塞冬抓开她的手，“这个房间不是你的。”

“可它原本就是我的。”女娲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总是拒绝我，波塞冬，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做你的妻子。”

“……我说过了，你的愿望会落空的。”波塞冬毫不迟疑地否决她的告白，“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那可说不定，至少目前，你的心里有我。”女娲说，“不是吗？”

“不……”波塞冬摇头，“你只不过是……是个诱惑人的妖怪罢了……”

女娲凑到他耳边，吐气幽兰，低声说：“我不是妖怪……波塞冬，我是美丽善良、纯洁温顺的精灵公主。”

“我知道……可你不仅诱惑了我，还诱惑了我的父王。”波塞冬皱眉看着她，“我讨厌你！”

“讨厌就讨厌吧，我不会在乎的。”女娲轻笑着拉扯他的领口，露出胸前精致漂亮的锁骨，“我不介意，亲爱的，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波塞冬皱眉，挣扎着躲避她的触碰。

“亲爱的波塞冬，”她轻轻舔舐他的肩膀，“这个游戏叫做‘爱’，我喜欢你这个名字。”

“你干嘛？你放开！”

“没错，我是个爱耍流氓的女人。”女娲笑嘻嘻地说，“可那又如何呢？这就像你是个绅士一样，虽然你总是不肯承认，却改变不了这一点……不如，你也试试被别人强迫的滋味儿。”

“闭嘴！”波塞冬愤怒地说，“别以为我不敢伤害你！”

“是吗？你尽管试试！”女娲说，“你杀了我，我就去找奥丁告状，让他罚你跪榴莲。我相信你不会舍得让他受罚。”

“……”波塞冬握紧双拳，额上青筋暴涨。

女娲踮起脚尖，在他颈项上留下一串湿热的痕迹。

“你不是一贯最爱吃糖醋排骨吗？”她说，“我今天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排骨饭，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不会喜欢的！”波塞冬冷声道。

“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甜食。”女娲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曾经很喜欢吃甜食，但是自从有了赫拉之后，你就不吃了……不管我怎么劝你，你都不肯再吃，真是让人伤心。”

“你知道就够了！不要再提了！”波塞冬脸色铁青，恼羞成怒。

“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女娲连忙安慰他，“你消消气，不要生气。我知道你还没吃晚餐，正好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去吃饭，嗯？”

波塞冬犹豫着。

女娲微笑：“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进怀里，“走啦。”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可我饿啊……走嘛~”

“……你确定你真的不会骗我？”波塞冬犹豫。

“当然不会！”女娲坚定地说，“我们走吧。”

“……好吧。”波塞冬叹息道。

两人一路沉默地向餐厅方向走去。

路途中，波塞冬偶尔会偷看她几眼。

她的容貌依旧妩媚妖娆，风情万种。只不过她的表情似乎并非常规意义上的高兴与幸福。她总是有些恍惚的模样，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波塞冬忍不住悄悄靠近她：“你刚才……在想什么？”

女娲抬眸望着他，忽然笑了：“波塞冬，谢谢你。”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璀璨夺目的星辰。

“谢我？”波塞冬诧异地挑眉。

“我在想，如果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或许，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骑士了。”女娲轻柔地摩挲着他的下巴，“波塞冬，你是我的骑士，我们在一起吧。”

“你在做梦！”波塞冬冷哼一声，“我才不会和你这种女人在一起！”

“可是，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你应该感激我，而不是恨我。”女娲说。

“那又如何？”波塞冬嗤笑一声，“你是神，你有力量保护你自己。但我呢？我什么都不会，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必死无疑，难道我就该感恩戴德吗？”

女娲微微蹙眉，说：“你误会了，波塞冬，其实我没有要求你报答我什么，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很合适……”

“你觉得我哪里合适？”波塞冬盯住她，“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无论是谁，只要跟我结婚，我就会欺负他，甚至会杀掉他，我根本没办法保证不把你弄死……你确定你要嫁给一个恶棍吗？”

“那又怎样呢？”女娲反问，“你不是恶棍。你只是被爱冲昏了脑袋，所以才变坏。等你清醒了，你就会发现你其实是个好孩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会好好疼你，好好教导你，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丈夫，我们一起生活，共同组建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庭，过完余生，你不后悔吗？”

“呵呵。”波塞冬嘲讽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喜欢你？”

女娲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任何把握，可是波塞冬，除了我，恐怕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我的丈夫了……”

“是吗？”波塞冬眯起黑色的眼睛，“那你知不知道，我不需要妻子？”

“你不需要？”女娲愣住了，“为什么？”

波塞冬傲慢地瞥了她一眼：“没有人会拒绝美丽聪颖、善良温柔的女娲。”

女娲呆若木鸡。她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她怔怔地站着，眼眶红了起来，泪珠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波塞冬一阵慌乱，急忙抱住她，哄道：“别哭了别哭了……是我错了，不要哭了。”他笨拙地拍打着她的背部，想要抚平她心底的痛苦，可是，越擦拭她的眼泪流得越多。他的眼角也有泪花涌动。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还要娶我，不想陪着我？”女娲哽咽着，“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啊？”

“没有。你很好……”波塞冬低哑道，“你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可是我们不是夫妻啊，你娶我干嘛？”女娲抽泣道。

“我只是想试一试，也许……这样的决定太唐突了。我并没有认识你很久，也并没有和你朝夕相处。我只是想试一试……”波塞冬低垂着视线，语调艰涩，“可我现在知道了，我不能……我不能和你成亲……我不能。”

“你为什么不能？你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吗？难道你忘了，你曾经是如何向我求婚的吗？”女娲哭着质问。

波塞冬咬紧牙关：“对，我的确忘了。但我也许是失忆了也说不准……我并不想和你结婚……”

“你……”女娲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波塞冬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脏剧烈的疼痛起来，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幸好他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树杆，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他缓缓蹲了下去，双膝抵地，埋着头。

“波塞冬，你……”

“我知道我很卑鄙。但我不能违抗命运。”波塞冬沙哑地说。

“你真是个傻瓜。”女娲喃喃道，“为什么不听劝呢？如果当年不是你母亲逼迫你，你怎么会离开奥林匹斯？”

“我母亲？”波塞冬茫然。

“就是亚当的姐姐，你的姑姑，雅典娜，阿波罗的母亲。”女娲说，“你父亲将雅典娜赶走之前，就预料到阿瑞斯可能会继承王位，所以特意把阿波罗的名字改成了阿瑞斯·珀耳塞福涅。珀耳塞福涅是你姑姑的名字，她的名字叫赫拉，你的名字叫赫莫娜。”

“那又如何？”

女娲顿时噎住了。

“这有什么关系？”波塞冬说，“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吗？”

女娲忍住气，轻描淡写地说：“好听？你喜欢？”

波塞冬连连点头：“我非常喜欢！”

女娲：“……”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提这茬儿了。”波塞冬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我们谈正事儿吧。”

“嗯。”女娲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逃跑。我不会怪你的，因为你也不想害了你自己。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好国王，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你当一个国王，如果你当上国王，整个人间和地狱都会大乱，你不仅救不了他们，还会害死更多无辜的百姓。你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君主，你应该去拯救你的子民，而不是躲在我怀里哭鼻子。”

“……”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波塞冬。我祝你一切顺利，成为人间最英俊的国王，我在这里替那些无辜的百姓谢谢你了。”女娲微笑着，转过身去。她的笑容有点僵硬，似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眼泪仍旧止不住地往下滑落。波塞冬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女娲飞快地退后几步：“对不起，我要走了。”

“等等！”波塞冬焦躁不安，“不能嫁给我吗？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女娲坚决地说，“我不喜欢你。”

波塞冬的表情黯淡下来，嘴唇抿得死紧：“是因为奥林匹斯的诅咒吗？”

“不……”

“不，你是在骗我，是不是？否则你刚刚怎么会跟我……”

女娲沉默了。过了好半晌，她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波塞冬。”

“为什么？”波塞冬不甘心地追问。

“因为我不爱你。”女娲闭了闭眼睛，“即使没有你父亲的命令，我也不会嫁给你。我们不适合。波塞冬，你值得一个温柔善良的公主。你值得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孩，和她共度余生，你应该去追寻属于你的真爱，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波塞冬愣住了。他呆立在原地许久，才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哀怨，像一汪碧绿的湖泊，清澈透亮，却泛着粼粼的水光。

女娲忽然感到内疚。她低声道歉道：“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波塞冬缓缓说，“这一切不怪你。”

他顿了顿，又问，“那么，你愿意给我机会吗？我想证明给你看，我可以给予你幸福。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拿来。”

女娲叹了口气：“波塞冬，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们两个不合适，我也不可能答应你。你又何苦再自欺欺人？”

“……”波塞冬的喉咙滚动了一番，说，“那就让我陪伴在你身边，守护你。”

女娲沉默了一瞬，说：“波塞冬，你是个好人，也很聪明，你完全可以拥有更好的选择。但是我不想拖累你，因为我注定无法跟任何一个人长相厮守。”

“你胡说！”波塞冬怒吼。

“我没有骗你，”女娲平静地说，“从一开始就是我单方面拒绝你的求婚，我没有给过你哪怕丝毫的信号。我并非没考虑过跟你结婚，只是我不够好，不配做你的妻子。你那么优秀、美丽、睿智、博学、忠诚、勤劳、宽宏、仁慈，我不想耽误你，所以我宁可一直隐居在这座宫殿里，远离尘嚣，也不敢奢望跟你有一段姻缘。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波塞冬，忘掉我吧，你需要更好的女人，比如我妹妹雅典娜，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美丽的公主，她会给予你无尽的宠爱……”

“不可能！”波塞冬打断她的话，固执地说，“你就是我最好的女人。你就算不肯嫁给我，我也会一辈子保护你。”

女娲垂下头，轻轻叹息：“抱歉，波塞冬。”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你不准离开我！”他固执地强调，“除非……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波塞冬。”女娲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们没有可能。我不爱你。”

“不！我爱你，我爱你……”波塞冬痛苦万状地喊道，眼角流淌出了两滴眼泪。

“波塞冬。”女娲怜悯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爱你，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你和我是不可能的。”

“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波塞冬突然咆哮起来，他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仿佛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别这样，波塞冬，别这样。”女娲忍不住流下泪来，“不值得的。不要这么伤害你自己，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愿意！”波塞冬歇斯底里地吼道，“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说罢，他朝女娲跑了过来。女娲吓了一跳，急忙躲避，但是波塞冬扑倒她的速度太快，她一时之间根本无处可逃，被波塞冬牢牢地按在了怀里。波塞冬的双臂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腰肢，脸颊埋进她的脖颈。

“你放开我！”女娲挣扎着，“放开我啊——”

波塞冬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将她的身体贴向自己，他喘息着说：“不……我不会放手的……”他咬牙道，“你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休想抢走你。”他说完，俯身吻向她的嘴唇。

女娲拼命地抗拒，但是她力量悬殊，根本无济于事。

她愤怒而厌恶地扭过头，避开了他。波塞冬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为什么？”波塞冬难过地喃喃道。

女娲擦干净眼泪，说道：“对不起，波塞冬。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波塞冬愣了片刻，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普罗米修斯，叫普罗米修斯。他很英俊，也很高大，虽然脾气不太好，有点古板，可是总比你这种花花公子好多了。”她微笑着说。

“他是谁？”

“他是我最爱的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恋他？”

女娲叹息着说：“我们彼此吸引，他爱我，我也同样爱他，我们很般配。而且我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我们会白头偕老、恩爱到老。”

波塞冬的拳头握紧了，额上青筋毕露：“那我呢？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女娲说：“因为……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你是高贵的奥林匹斯的王，我只是个凡人，我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我们的思维模式也完全迥异。”

“不，我愿意等待你，我愿意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比他差！”波塞冬固执地说，“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那你就去死好了，去找别的女孩子，不要纠缠我，好吗？”

“我不！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波塞冬嘶哑地喊道。

女娲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刺痛。她感受到波塞冬颤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庞，低头亲吻了下来。她的眼泪从眼眶滑落，顺着苍白的脸庞，流淌到了波塞冬的手上。波塞冬浑身僵硬，停滞许久，才缓慢地继续吻下来，像个笨拙的婴儿一样，笨拙地描摹着她的眉目，她的鼻尖，她的樱唇……她没有躲避，任由他亲吻着自己。他吻遍了她脸上每一寸肌肤，带着虔诚和激烈，仿佛是在向上帝祷告。

“我不相信……”波塞冬哽咽着说。他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脸，他用力地拥住了她，恨恨地说，“我不相信我会输给其他人！”

女娲抬起手，拭去脸颊上的眼泪，轻声说：“波塞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她转过身，不再看他。

“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能！”波塞冬紧张地抓着女娲的胳膊，恳求道，“我会对你好的，我会照顾你，陪伴你，宠溺你……”

“谢谢你。可是……我不需要。”女娲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已经决定好了，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吧。”

“不！”波塞冬悲痛地哀嚎，“你怎么能抛弃我，我会为了你做任何事！”

“我不能连累你。”女娲坚定地说，“你是奥林匹斯的王子，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和一位神女私通，你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那又如何！”波塞冬狠狠地摔碎了玻璃杯，站了起来，厉声道，“我就算背负骂名，也要跟你在一起！”

女娲静静地注视着他，眼角流出两滴清泪。

“为了我……真的值得吗？”她喃喃地问道，“波塞冬，我们并非一个世界的人。你是奥林匹斯的王子，你有责任和义务，承担起整个宙斯的荣辱兴衰，我不值得……你明白吗？”

波塞冬咬牙切齿地说：“值得！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挡我们！即便他是神王也不例外！你必须嫁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他。”

女娲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不要伤害他！”

“我要娶你为妻，你必须答应！否则我会立刻杀掉他，把你绑到阿斯加德去成婚，然后再杀了他！你不能和别的神在一起！”波塞冬疯狂地说，“你必须嫁给我！”

女娲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波塞冬，半晌，才失望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波塞冬，你变了。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温柔善良，宽容仁慈，可是现在的你，变得残酷冷血，蛮横霸道。我不该招惹你。”

“那是因为你背叛了我，所以你应该付出代价！”波塞冬吼道。

“我只是喜欢普罗米修斯而已，这有错吗？他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波塞冬，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

“不！我爱你！我比他更爱你！”

“你不要再说谎了，你爱的明明是阿芙洛狄忒。”

波塞冬突然沉默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娲。她不忍看到他失魂落魄的表情，于是偏过了头。

“我没有骗你，阿芙洛狄忒，也许她曾经很美丽，但现在的她早已不堪一击。她已经堕入了黑暗，你也堕入了黑暗。你是高贵的王子，你不该活在过去的阴影当中。你想要复仇，我能够理解你，我愿意帮你，我不怕被人嘲笑，我可以陪着你。波塞冬，放弃你现在的身份吧，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新的家园，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家园，一个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的家园。”

“不。”波塞冬说，“我只要你。我要你，哪怕我们一辈子都见不了阳光，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女娲怔怔地愣住了。波塞冬走上前来，将她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小月亮，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女娲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泪夺眶而出，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波塞冬俯身吻干了她脸颊的泪痕，伸出舌尖舔舐着她红肿的眼角，柔声安慰着她。女娲伏在他怀里痛苦地哭泣，她不停地捶打着波塞冬的胸膛，哭喊着说：“你太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波塞冬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轻声说：“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的话吗？我是你的骑士，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守护在你身边的，你永远不会孤独。”他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凶恶起来，“谁都不准抢走你！”

女娲抽噎着说：“可我是你的姐姐啊。”

波塞冬皱眉说：“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妹妹，我不想听到‘妹妹’这个词。”他抱紧她，低声呢喃着，“阿芙洛狄忒，阿芙洛狄忒，阿芙洛狄忒……”

“你真的要逼死母亲吗？”女娲凄厉地质问道。

波塞冬心中剧颤，他不敢看女娲充满痛恨的目光。

“阿芙洛狄忒，我知道你怨我，我会尽快处理完凡间的事情赶来和你团聚，我会补偿你的，等我……”

女娲愤怒地打断他：“我宁愿自己孤独一生也不稀罕你的补偿！”

“阿芙洛狄忒……”

“闭嘴！”

波塞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愕然地望向女娲：“阿芙洛狄忒？”

“是的。”女娲缓慢地站起身，冷淡地说，“我已经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儿了。我是奥林匹斯山的女神，你不应该叫我阿芙洛狄忒，因为我现在的姓氏是赫拉的姓氏，你应该称呼我为赫菲斯托斯的夫人，或者……”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应该叫我女皇陛下。”

波塞冬脸色苍白，浑身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受了巨大的刺激。女娲看着他，眼中露出哀戚之色，她低下头，转身跑进了房间。

“你不要走！”波塞冬追了几步，突然跌倒在地。

屋子里突然传来女娲的惨叫声，她似乎在挣扎。波塞冬慌忙爬起来冲进了卧室。卧室门关着，他奋力踹开，却看到女娲躺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波塞冬扑上去紧张地询问：“怎么了？是肚子疼吗？”

女娲没有说话，只是瑟瑟发抖。

波塞冬连忙脱掉衣服盖在她的身上，焦急地问：“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我、我害怕……”女娲哆嗦着说。

波塞冬把手覆在她的腹部，感觉到她的腹部正在收缩。他的心脏骤停了一下，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抓过一套睡袍披在身上，迅速冲出了门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鸣电闪，狂风四起，仿佛世界末日。波塞冬一路飞奔到了雅典娜神殿，雅典娜神庙里静悄悄的。他闯入了神殿后的神庙，却看到雅典娜正跪坐在地上，双眸紧闭。他立刻冲了过去，蹲在雅典娜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雅典娜，醒醒，雅典娜。”

雅典娜的眼皮颤抖了一下，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看到波塞冬后，她吃惊地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派人通知我的。”

雅典娜点点头，说：“是的，我派了人到处寻找你，但是我并不清楚你去了哪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珀尔修斯告诉我的。”

波塞冬松了口气，他知道如果自己失踪，一定瞒不过雅典娜，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他刚才在门外的时候非常紧张，甚至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幸亏有人及时告诉了他。他感激地说：“谢谢你，珀尔修斯。”

雅典娜沉默了一阵，说：“如果你能早些出现就好了……”她叹息一声，“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担心，”波塞冬摸了摸雅典娜的脸颊，温暖而平静，“我很快就回去陪你们。”

夜色中，两人坐在一座高耸的山丘顶端。

波塞冬凝视着天际，问：“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总感觉像做梦，一切又都不是真的……”他忽然侧过头来望向雅典娜，目光中带着浓烈的眷恋，“我多么庆幸你还活着……我的阿芙洛狄忒，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我每次看见你的笑容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吻你，想和你拥有更多的时间。我爱你，阿芙洛狄忒，你能够原谅我当年的罪孽吗？”

雅典娜垂下睫毛，说：“我不能。”

波塞冬愣了一瞬，旋即释怀地一笑。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他低声说，“毕竟当年的事情我做得太狠了，但是我没有选择，你应该懂的……”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搂近了怀里，“我们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吧……”他轻轻地吻着雅典娜的额角，“我们重新开始吧，好吗？”

雅典娜仰头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她的唇色泛白，显示着内心的矛盾。她想拒绝，却不忍心伤害波塞冬，可若答应了他，那她便不再是雅典娜了。

许久，波塞冬的唇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温柔地吮吸着她的唇，她闭上眼，任由他侵占了自己全部的领域。波塞冬的动作非常熟练，似乎他曾经做过无数遍这种事。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场欺骗，她只知道她无法抵抗他的诱惑，也抵挡不住对方的亲热。

“我喜欢你。”波塞冬喃喃地说，“我爱你，阿芙洛狄忒。”

“嗯。”雅典娜的嘴唇轻启，回应道。

这一次他们没有忘记布置结界。当他们缠绵完毕从浴室出来后，外面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波塞冬皱眉，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却见珀尔修斯站在门口，表情尴尬。

“珀尔修斯？”

珀尔修斯点点头：“父神……您回来啦。”他指了指里面，说，“母亲请您进去。”

波塞冬看了他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珀尔修斯跟在波塞冬身后，他偷偷瞄了一眼床边坐着的母亲，又看看一旁的父神，不敢贸然进去。

“珀尔修斯！”雅典娜突然朝他招手。

珀尔修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恭敬地问：“母亲有什么吩咐？”

“听说你找我？”雅典娜问。

“是的。”珀尔修斯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要我去给谁祈福？”雅典娜问，“我不信这个。”

“是普罗米修斯，他需要祝福。”

雅典娜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我不去，他不配！”

波塞冬走了过去：“你不愿去我也不勉强你。但我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雅典娜皱了皱眉：“现在？”

“是的。”

雅典娜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好，你去吧。”她转而又叮嘱道，“记得早点回家。”

“放心，我知道。”

波塞冬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他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见了下面传来了宙斯的咆哮：“你这混蛋！居然趁我喝醉酒就逃掉！”

“我已经跟雅典娜说了。”

宙斯愤怒地说：“你说什么了？！我警告你，你不准胡说八道！否则我饶不了你！”

普罗米修斯微笑道：“我只是替我姐姐跟您说一声，您喝醉酒了不适合参加宴会，还是尽早回宫吧，免得惹恼了公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会躲回王城的。”

宙斯被呛得说不出话，最后恼羞成怒，吼道：“滚！”

普罗米修斯优雅地施礼，慢条斯理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