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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女滚烫的泪

发表时间: 2023-03-25

6点半左右,车行驶至终点站。

陈沐桥起身揉了揉眼睛,拿起行李下车,出了车站大门,就看到了外公骑着他的小三轮在等。寒风有一点冷。陈沐桥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向着外公走去。

外公看到陈沐桥就开始骂了,你们这些小年轻,真的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你看看你穿的这点衣服。陈沐桥难得笑了。

外公,真的好冷,我们快回家吧。

哼,你还知道冷呢,赶紧上车,车上有大衣,自己穿上。这么大个男孩子,一点不让人省心。你以为你还是五岁呢,冷了,都还不知道自己加衣服来穿。

外公絮絮叨叨的说着,陈沐桥静静地听。脸上始终都挂着浅浅的笑。

差不多30分钟的路程,终于外公的小三轮出现在了村口,远远的就看着村庄里亮起的路灯。他们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7点多一点,天已经大黑,马路上的路灯下一个人也没有,只偶尔听到谁的家里边传来小孩们的嬉闹声,也偶有鞭炮声作响。

终于回到了家里。

外公在厨房,给我端来了一碗热汤。

熬了好久的,快喝点,身上会暖和。你看会儿电视,我先给你热个饭去。

好,陈沐桥开心的应着。电视里传来欢声笑语。陈沐桥转头就能看到厨房里外公忙碌的身影。

终于,有家的感觉了。陈沐桥心里想着。开心地喝下了热汤。然后就跑去厨房里面了。

外公,我喝完了,我来帮你洗菜吧……然后厨房里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有外公絮絮叨叨指挥的声音,更有陈沐桥厨房初体验的惊恐声。原来炒菜也是一门学问。

这是陈沐桥帮外公煮了好几次菜以后得出来的结论。

今年舅舅他们没有再回来,以往这个时候都是父亲和妈妈带着他去舅舅家叫着他们一起回家的,今年母亲不在了,他们自己没有说要回来。

陈沐桥原本还是想打个电话问一下的,不过被外公阻止了。

他自己没说回来还问他干什么。每年看他回来,他那老婆都心不甘情不愿的。他觉得闹心。我看着还闹心呢。不回来就不回来,不用去问。影响自己的心情干嘛。怎么,难道你这么大了还要小昊那兔崽子回来陪你玩不成。

没有,陈沐桥否认,他不需要,完全不需要,他跟他就不熟。

那不就得了,那小子一回来每次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就你外婆在的时候宠着,我就看他不爽。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都不知道他娶的那老婆怎么教的孩子。把孩子教的老目中无人的。

陈沐桥一直知道,舅妈的那个性格,很不讨外公喜欢,外公觉得她小家子气,人又自私还爱贪小便宜,外公虽然不喜,但也从来没有当着面数落过她什么,就只是不爱和她说话而已。

思来想去,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吧,本来他是怕外公觉得冷清,不然陈沐桥其实也不太知道怎么和舅妈他们相处的,外公既然不在意的话,那他在家陪着也是一样的,陈沐桥这样想着。

时间转瞬,快乐对陈沐桥来说总是很短暂的,假期过的很快,新年已经慢慢过去了,以往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要跟着爸爸妈妈还有舅舅他们一家人开车回到市区了,他们工作都是非常忙的,难得都是过年那几天会把时间全都抽出来。

妈妈一直告诉陈沐桥。

他们拿着父母辛辛苦苦的付出去到了更辽阔的天地里,踩着老一辈的人看到了比山野之间,稻田以外,更大的世界。是不可以抛下他们的,没有他们,自己没有能力见到在山的外面更繁华的风景和拥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每年无论工作怎么忙,妈妈都一定会找舅舅一家回家看外公外婆。

早几年前,外婆因病不在了,妈妈一直说,外公就搬来一起住,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只是妈妈总觉得外公一个人在这边,她作为女儿,她放心不下。可外公也放心不下,他放不下这片土地和他的稻田。

女儿儿子刚刚考上大学还未成家立业时。老两口为了给他们一个更好的环境。辛辛苦苦在城里买了一套房。

可儿女毕业以后,老两口还是觉得城里比不得家里,在那片土地上,有着他们好几代人的寄托。祖宅是翻修了又翻修的,一幢住过5代人的房子,他不单单只是一个房子。

舅舅住的家,对于外公而言,只是一幢写着他名字的房本而已,装扮的再温馨也只是一套房子罢了。

可对于老两口来说,祖宅是真正的家。是无法割舍的地方。外公在这里有他的朋友们,乡里乡亲好几代人。

而陈沐桥今年不用着急回去了,他能在开学前一天回到就好。

今天外公和他的朋友打牌去了。出门时叮嘱陈沐桥,厨房有做好吃的,叫他饿了自己热就好,随后便裹着他的军大衣开心地出了门。

陈沐桥突然也很想出去走一走,他都没有好好看过这整个村子。毕竟每年都是匆匆忙忙回来也匆匆忙忙离开。

收拾了一下,裹着外公给买的大衣,陈沐桥也出了门,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村子里热闹的气氛已经比不得刚回来那几天了,随着很多在外漂泊人的离开,村庄已经慢慢回归了以往的安静。

陈沐桥给外公发了一条短信告知,说自己会在外面逛逛,便开始慢慢往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小路走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他只是围绕着村子的周边随意的逛着,村子其实没有很大,如果真的要全部逛完,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情。只是山周边有很多他不知名字的山,他也能看到花开,绿叶,枯树。外公的家,很美。

冬天的夜要来得更早一些,很快天开始黑了下来,陈沐桥花了差不多两三个来小时把村子差不多逛遍了。也去爬了一下就近的山,看着黑夜已经慢慢到来,陈沐桥开始往家返回。主要还是因为有很多时间用到了不熟悉路上面了,不然他觉得,他完全可以把这个山爬完的。

回家的路就比较顺利了,毕竟都已经走了一遍了,陈沐桥已然把每个方向都记了下来。

外公还没有回他电话,想来玩的正开心,还没回家。

此时时间是6点15,陈沐桥已经快到村口,要不了20分钟就能到家了。

他在想,现在要不要问外公回来吃晚饭不吃……或许外公应该在朋友家吃过了。毕竟也不可能一直饿着肚子玩吧。那自己还是不要做饭了,等一下吃不完,又是剩饭,剩饭剩菜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如果外公没有吃,回来就煮面吃好了。陈沐桥心里盘算着。脚步也加快了一些,想快一点回家。

到了村口时,陈沐桥发现了在路灯柱子下,有一个单薄的身影。

明明是很寒冷的冬夜,可那个人穿着单薄的秋衣。那样薄薄的外套,在这个零下五度的冬夜,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随着陈沐桥的慢慢走近慢慢走近,他看清了,是一个女孩。

她在哭,陈沐桥明明看到了她眼里的眼泪。那双泪眼婆娑的眼里也映照出了陈沐桥自己的模样。可她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到底是什么样的委屈呢?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打在了陈沐桥的胸口。

女孩听到脚步声时,下意识的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她看着眼前的男孩,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掉。

而陈沐桥也看着她开了口。

“早点回家吧,天黑了”。少年清冷的嗓音就这样轻飘飘的在少女的脑袋上空响起。

“我没有家”。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陈沐桥愣了神……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少女的眼泪直直的落进了陈沐桥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