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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踹飞渣爹,带妈改嫁大佬

江九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回八零,贺渺是个小恶女,拿钱养街头混子,用竹竿将同父异母的弟弟捅进池塘,将她爸出轨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撺掇她妈改嫁给有势力的男人。总之,她再也不做乖乖女,被逼着嫁给老光棍了。后来,她妈嫁给了大佬,她养的混子也成了首富,她考上顶尖学府,首富老公花样宠妻,她钱多得花不完……

主角:贺渺,秦长泽   更新:2023-03-25 12: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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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渺,秦长泽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八零踹飞渣爹,带妈改嫁大佬》,由网络作家“江九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回八零,贺渺是个小恶女,拿钱养街头混子,用竹竿将同父异母的弟弟捅进池塘,将她爸出轨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撺掇她妈改嫁给有势力的男人。总之,她再也不做乖乖女,被逼着嫁给老光棍了。后来,她妈嫁给了大佬,她养的混子也成了首富,她考上顶尖学府,首富老公花样宠妻,她钱多得花不完……

《重生八零踹飞渣爹,带妈改嫁大佬》精彩片段

“别哭啊,别哭,渺渺,你一哭我心里怪难受的。”

被疾病折磨得眼窝沦陷的人,这会儿颤巍巍抚上了她的脸颊,一如曾经相守几十年岁月那般哄着她。

贺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落在她脸上那只手,如同枯枝般划过她不再年轻的脸庞。

病床上的男人拼尽力气,哑声哄着她:“傻瓜,我就是先走一步,去那个世界给你探探路,等你来的时候,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我们又能一起过日子,谁也不离开谁。”

许是因为回光返照,病床上断断续续说这个话的秦长泽,一双眼睛里渐渐有了光泽。

他眼睛里盈着光的样子很温柔,曾经贺渺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总是很安心。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病床上的人会一直陪着她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那一刻,可终究这是她的奢望。

床边仪器响个不停,轻抚她脸庞那只手终是滑落了下去。

她的秦长泽,守护了她一辈子宠着她哄着她的秦长泽,离开了属于她贺渺的世界。

感受到她搂着的身体渐渐没了温度,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声了,贺渺觉得随着秦长泽离去,她的魂也被抽走了,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干妈,干妈,你醒醒!”

再次醒来,贺渺渺也是在病床上,身体虚弱得不行。

喊她的人,是她和秦长泽收养的干儿子秦沼。

年轻时经历坎坷一生无子,秦沼是他和秦长泽收养的孤儿。

之所以用秦沼这个名字,是因为秦长泽曾经有个弟弟叫小沼,那会儿秦长泽休学去南方打工,秦长泽母亲卧病在床,小沼路过一个水库落水溺死了。

小沼是被人推下水库,还是自己掉下去溺水的,这成了一桩未解悬案,警察调查了很久,也没查出个究竟。

秦长泽锁定疑犯,为了给小沼报仇将人砍伤,为此蹲了几年牢狱。

这件事情是秦长泽心里永远的痛。

后来秦长泽和她在孤儿院收养了秦沼,才渐渐抚平了心里的创伤。

看着伺候在病床前,嘘寒问暖的秦沼,贺渺找回了一丝力气。

但她也知道,她的大限到了。

秦长泽走了,带走了她身上的生机,她感觉到生命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逝。

“秦沼,你爸走了,我也得走了。”

秦沼泪如雨下,拼命摇头:“妈,你别这么说,你走了谁陪着我。”

贺渺才不管秦沼说什么,他这一辈子所有最深的爱,都给了秦长泽。

养秦沼一场,也分过一点爱在他身上。

如今秦长泽走了,她已经没有力气爱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秦沼,我给你交代一下身后事,我和你爸的集团公司,交给你打理,我名下现在住的别墅给你留着,其余房产和资产折现后捐给慈善机构。”

“我希望,我跟你爸留下的这笔钱,能让更多孤儿受益,让他们在这个世界得到一丝温暖和慰藉,找到生存下去的动力。”

将身后事交代得差不多了,秦沼也一一应下,贺渺冲他笑笑:“秦沼,你推我到外面走走。”

医院外边有个公园,阳光透过树隙,投射在贺渺坐着的轮椅上。

斑驳阳光照在她周身,远处还有孩子们追着气球奔跑嬉戏的笑闹声,贺渺觉得很温暖。

世界是很美好的。

只是没有秦长泽的世界,再美好也留不住她贺渺啦!

透过树隙,贺渺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又一次陷入黑暗中,贺渺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沉寂下去。

就在她要彻底坠入深渊时,后脑勺一阵剧痛袭来,她揉揉头顶后方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既熟悉且稚嫩的脸庞。

脸的主人一脸不耐烦对着她,凶巴巴吼:“起来,别装死了,快把你身上的钱掏出来。”

贺渺顾不得后胸勺还在隐隐作疼,盯着面前稚气末脱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生怕自己一眨眼,秦长泽突然消失了。

他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身上的衣服洗得泛白,落在她面前的解放鞋脚趾那儿甚至破了个洞。

他鞋上的破洞,让此时故作凶狠的秦长泽看起来很好笑。

贺渺也就真的笑了,还一把抱住秦长泽的腿。

隔着洗得泛白的裤子,贺渺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温度,温热触感让她确信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了属于她和秦长泽的青葱岁月。

那个有点苦难,又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年代。

死死抱住秦长泽的腿,贺渺笑得像个疯子,笑出了眼泪。

被贺渺一把抱住,柔软的身子就这么贴在他腿上,秦长泽有那么一刻身体是僵硬的。

“泽哥,贺渺是怎么了?”

“你刚抓着她的头往墙上撞,是不是将她脑子撞坏了?”

“贺渺好像疯了……”

片刻的僵硬后,身后跟着的几个小混混打破了沉寂,秦长泽才回过神来。

“贺渺,给我放手,你玩什么花样?”

秦长泽耳根涨红去扒贺渺的手:“你再装疯卖傻,别怪我不客气了。”

跟着他的小混混们也在一旁帮腔。

“我们泽哥找你借点钱花,那是看得起你。”

“贺渺,你不要不识抬举!”

“泽哥,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的。”

小混混们一涌而上,抢过书包要搜她的身,触上贺渺满是泪痕的脸,秦长泽粗暴拽她手臂的动作顿住了。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贺渺朝他伸出手:“秦长泽,你拉我起来。”

许是没见过贺渺哭,还哭得这么凶,秦长泽迟疑一下,制止了小混混们搜身的举动,到底朝贺渺伸出了手。

掌心相贴带来的触感,让贺渺心跳得厉害。

深知这会儿的秦长泽,还不是那个宠她护她一辈子的秦长泽,贺渺虽万般不舍,终究还是松开了他的手,只是手抽离时,指尖慢半拍划过了他手心。

这个动作,让秦长泽耳根又发烫了。

对上贺渺温柔得能溢出水的眼神,秦长泽心里一阵发毛。

“贺渺,你发什么神经?”


稚气未脱的脸庞,故作凶狠的样子,这个时候的秦长泽,身上有半大小子那种痞气,还有属于这个年岁独有的狂放不羁。

眼前人让贺渺移不开眼,可惜他长了一张臭嘴。

能重生到她和秦长泽是还是青葱岁月的时候,已是上天眷顾。

来日方长!

她要敢说自己是他未来老婆,秦长泽一定会以为她是个神经病。

贺渺也就克制住翻涌的情绪,翻出衣兜裤兜里所有的钱。

她翻钱的时候,秦长泽数得清清楚楚,有纸巾有硬币,都是些毛票,加起来一共五毛七分钱。

钱太零碎了,也就是瞧着多,总归只有五毛七分。

贺渺身上就这么点钱吗?

钱太少了!

秦长泽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他也不是非要跟贺渺过不去,五毛七分也是钱,拿了贺渺这几毛钱,算是欺负过她,虎哥那儿应该能糊弄过去。

贺渺拿着兜里翻出的钱递过来。

秦长泽接下钱,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不许告诉家长。”

“我不告诉!”

贺渺眼里噙着泪,乖巧的点头。

这个软蛋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秦长泽表情很拽错开她的视线,拿了钱带着小混混们离开。

贺渺喊他:“秦长泽,你等等!”

“干什么?到了我手里的钱,还想要回去?”

秦长泽很凶。

贺渺猛地摇头:“不是不是!”

她蹲下在书包里一阵乱翻,在课本夹层里又找到了两元钱。

秦长泽还在发愣,贺渺顾不上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包,一把将钱塞进秦长泽手上。

“都给你,这些够不够?不够明天上学我多带点。”

明明被欺负了,她这是干什么?

面前女孩笑得一脸灿烂,眼角的泪痕还没干,她这副泪里含笑一脸讨好的样子,让秦长泽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突然狠不下心勒索她了。

算他倒霉,没抢到钱也就是挨一顿打。

贺渺看秦长泽的眼神格外真诚。

秦长泽气急败坏吼她:“贺渺,你有病吧?”

“钱不借了,滚蛋!”

“不是啊,不用你借,我给你的……”

贺渺还要捡了秦长泽丢在地上的钱,追着给他。

秦长泽扬起拳头:“让你滚就滚,废什么话!”

他面露凶狠,拳头贴着贺渺脸侧擦过,贺渺下意识退避躲闪。

等她捡起地上最后一分钱,秦长泽已经带着几个小混混扬长而去。

贺渺是真心要给他钱,她记得这个时候,秦长泽才死了父亲不久,他妈不管他,他还要养上初中的弟弟小沼。

靠着他父亲留下的那点劳保,他和小沼经常饱一顿饥一顿。

偏现在的秦长泽,还不是那个街头混子头目,这个家伙一看就是刚辍学不久混社会,二元五毛七分钱都不敢拿。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菜鸡!

想到这个菜鸡刚刚对她喊打喊杀,抡起拳头揍她,却是虚晃一招,故意贴着她的脸擦过去,贺渺手里抓着一撮毛票笑了。

这一笑,牵动了后脑勺,痛得倒抽冷气。

这家伙抓着她肩头撞墙那一下,还是下了力气的。

竟真敢对她下狠手?

贺渺脸上的笑一时凝固了。

抓钱的手往兜里一插,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等将秦长泽这个菜鸡骗到手,一定要狠狠虐他,报这一撞之仇。

贺渺揉着后脑勺骂秦长泽的时候,他和混混们已经走出巷子。

明明得手了,秦长泽临时又改变主意。

混混们一脸懵:“泽哥,怎么不抢了?”

“贺渺诡计多端,她外公是矿上的治安主任,主动送钱是个圈套,等着我往里跳。”

秦长泽手插在兜里,表情很拽:“你们以为我是笨蛋吗?”

贺渺外公,那的确是个不好惹的存在。

混混们恍然大悟:“泽哥厉害!”

“泽哥英明神武!”

“……”

这几个刚收的小跟班,捧着秦长泽臭脚,一起走出巷子转过街角。

看到前面推着自行车的人,走在秦长泽身边那个家伙扯住他的衣服。

“泽哥你看,贺渺她爸!”

干了亏心事儿,秦长泽下意识带着人往巷子里缩,探出头观察就发现,贺渺她爸不像是来接她的。

不然也不会已经到了放学的时辰,光顾着跟人聊天。

跟贺渺她爸聊天的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穿得也时髦。

她身上的裙子,赶墟的时候卖几十元钱一条。

他爸是矿厂的机械技术员,活着的时候一个月工资也就百来元,跟贺永福聊天的女人,穿了四分之一的工资在身上。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那么贵的衣服穿在身上,女人腰显得很细,身段起起伏伏,拄那儿格外惹眼。

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跟他弟弟小沼差不多大。

秦长泽探出头一个劲往贺永福那边看,一个混子在身后扯他的衣服:“泽哥,贺渺她爸可疼她了,要知道咱们欺负她,铁定得拼命。”

“嗯!”

秦长泽沉稳的点点头:“你们先走,我看看情况。”

“泽哥,你真够义气!”

混子们一走,秦长泽打算绕路离开,瞥见贺渺从巷子里慢腾腾走出来,他忙隐到屋檐下。

果然贺永福不是来接她女儿的,贺渺从巷子里走出来,瞧见她爸觉得很意外。

“爸,你怎么来了?”

贺永福跟牵孩子的女人聊得很投机,两人有说有笑。

贺渺这一喊,贺永福愣了一下。

“来接你放学,遇到你桂姨了。”

他朝贺渺招手:“你来得正好,我和你桂姨有点事要办,你带阳阳去家里,让你奶给阳阳炒肉吃。”

“好咧,阳阳去我家,奶奶舍得割肉吃了。”

贺渺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带着赵丰阳往家里走,一转身却狠狠翻了个白眼。

赵丰阳的妈赵秋桂,是他爸的远房表妹。

赵秋桂来自湖省偏远山区,来投奔她家时,说赵丰阳他爸死了,他们母子走投无路,才跑来投奔亲戚。

贺渺上辈子信了,还觉得赵秋桂人好,比起自己强势的妈温柔多了。

等赵秋桂上位做了她后妈,贺渺才知道赵秋桂从来不是他爸的什么远亲表妹,而是他爸在湖省乡下的初恋,赵丰阳这个弟弟,其实是她爸和赵秋桂的私生子。


贺永福看中了她妈是矿里治安主任的女儿,就瞒下了老家在谈的对象,跟她妈结婚了。

结婚后又放不下赵秋桂,趁着回乡省亲,暗中又勾搭上了。

赵秋桂还给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她妈二胎生的也是女孩,贺永福母子就觉得后继无人,想将赵秋桂母子扶正,然后就有了赵秋桂死男人投亲的戏码。

可惜上辈子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后来贺永福跟她妈离婚了,赵秋桂上位后渐渐露出狰狞面目,将远在湖省乡下的女儿接来不说,为了攒钱给赵丰阳娶媳妇,还撺掇贺永福将她卖给老光棍,贺渺这才知道赵秋桂母子的出现是一场预谋。

可惜那会儿已经晚了,她醒悟得太迟,吃尽了苦头。

后来逃出去遇到秦长泽,她才脱离了苦海。

重活一世,她不要这些悲剧重演了。

在外公家没出事前,她得揭破贺永福赵秋桂的真面目,不能让她妈和妹妹,还有自己,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从学校到矿上的家属院,抄近道要路过一个水塘。

贺渺带着赵丰阳往家属院走,赵丰阳一直乖乖跟在她身后,一副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怯弱的模样。

他这副卑微低到尘埃里的样子,像是生怕贺渺嫌弃他。

只有贺渺知道,这些都是假象,赵丰阳这个私生子早就心理扭曲了,骨子里恶毒得很。

赵秋桂上位后,他恨不得榨干自己这个同父异母姐姐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撺掇将她嫁给老光棍换一笔钱,赵丰阳姐弟没少在背后拱火。

贺永福今天让自己带着赵丰阳回家,说要跟赵秋桂去办事,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肯定找地方快活去了。

贺渺想从赵丰阳这儿探探口风。

带着外公抓奸前,她得将贺永福和赵秋桂暗中见面的地方摸清楚了。

“阳阳,我爸和你妈要去办什么事儿?”

贺渺走在前面脚步放慢:“我爸那个意思,是不回来吃饭了,要奶奶给我们炒肉吃。”

“姐,我妈没跟我说。”

贺渺步子一慢,赵丰阳撞上了她后背。

抄近道走的这条小路很窄,他这一撞,贺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进路边水塘里。

贺渺也想以为赵丰阳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点紧张。

可赵丰阳撞上来的时候,贺渺明显感觉撞过来的人,手在她背心使了力,她这才重心不稳。

也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路旁的柳树桩,才没一头栽进池塘里。

手撑在柳树桩上,贺渺惊出一身冷汗。

她扭过头来愤怒的瞪着赵丰阳。

贺渺眼神太骇人了,赵丰阳吓得后退一步。

“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说话,我不小心撞上的。”

对着一个上初中的小屁孩,贺渺差点表情管理失败。

她放松下来,笑得如沐春风:“没事儿,路太窄了,我不该光顾着说话。”

“阳阳,你走前边吧!”

“好的,姐。”

赵丰阳掠过贺渺往前走。

到底还是小屁孩,心里想什么写在脸上,也是贺渺观察仔细,才瞥见他脸上隐现的那一丝得意。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有赵秋桂那种心术不正的妈,赵丰阳早长歪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贺渺觉得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下手也没负罪感了。

她突然猛喊一声:“阳阳,前面有条狗。”

“啊,姐!”

怕狗的赵丰阳吓得顿住步子,要退到贺渺身边。

贺渺收不住已经撞上他后背,角度还歪了那么一点。

她选的是池塘边没有柳树的地方,赵丰阳脚下不稳,一下没收住,就连人带书包掉进池塘了。

看着在池塘里扑腾的赵丰阳,贺渺急得不行。

“阳阳,你怎么掉下去了?”

“怨我,都怨我!”

“姐不该怕狗咬人喊你,我说你突然停下来干吗?”

贺渺还在废话,赵丰阳在水里扑腾:“姐,竹,竹竿!”

“对,对,竹竿!”

贺渺脸上着急,心里乐开了花。

在赵丰阳的提醒下,她好像才记起路边几步远的地上有竹竿,忙捡了一根竹竿跑过来,朝池塘里伸。

赵丰阳扑腾着,好不容易抓住竹竿,贺渺手上使了点儿暗劲。

刚浮起来了,赵丰阳又往下沉。

如此反复几次,赵丰阳吃了一嘴塘泥。

他沉浮几次,跌入了深水区,贺渺觉得再玩下去,会弄出事。

这辈子才开始,她不想等到受尽苦楚,被人糟践了再跟秦长泽在一起,她贺渺要干干净净跟秦长泽在一起。

为了一个下三烂的阴毒玩意儿,搭上自己不值得。

再说只有将身上也弄脏了,回去后才能跟家里那个老太婆交代。

收起脸上的狞笑和狠劲儿,贺渺这才慢腾腾将书包丢在地上,拿着竹竿下了池塘。

“阳阳,快抓住,姐姐来救你了!”

贺渺以为她递竹竿,能将赵丰阳顺利拉上岸。

站在池塘边,手里的竹竿子她能操控自如,下了水后,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塘泥,握住竹竿的力气减了一半。

赵丰阳一用劲抓她递的竹竿,贺渺脚下不稳,人往深水区栽。

贺渺觉得这下玩大了!

凭她三脚猫的凫水功夫,自己肯定能勉强游上岸,但是要将赵丰阳拽出深水区就够呛了。

正当贺渺犯愁这会儿池塘边没人,该怎么救赵丰阳的时候?

一个影子疾跑着从柳树桩子后边冲出来,扑嗵一声跳进水里。

跳进池塘里的秦长泽,水性很好,他几下划到了贺渺身边,托着贺渺往岸边游去。

变故来得太快,贺渺整个人晕晕乎乎被托拽出了水面,她能感觉身后贴着她的人心脏在剧烈跳动,她感受到了属于男子的阳刚之气。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夹带着热气的体温传递了过来,这种感觉仿如隔世,贺渺还舍不得抽离时,秦长泽放开她一个猛子又扎进池塘里。

等贺渺爬上岸,秦长泽也将赵丰阳拽出水拖上来,往池塘边的泥地上一丢。

“贺渺,你他妈找死……”


秦长泽一脸凶狠,从他吼人的语气里,贺渺却感受到了他的关心。

原来这么早的时候,秦长泽心里已经有她了。

想到了这世上幸福的背后都是假象,除了她妈祈英,也只有秦长泽真正在乎她。

贺渺心里一阵泛酸,仰头含着泪光看向秦长泽。

“秦长泽,你很怕我淹死吧?你在关心我。”

成功将人救上了岸,一身滴答着水的秦长泽脊背发寒。

他一直以为,贺渺是那种学习好长得漂亮家境又好的乖乖女,胆子很小那种。

就是他以为十分柔弱好欺负的贺渺,将她表弟赵丰阳撞下了池塘。

也是想着小沼要放学了,他抄近道回家属院,站在柳树桩后边,亲眼看着贺渺撞人下水,还拿竹竿将人往深水区捅。

真是疯了!

这个掉金豆子的爱哭包,差点成了杀人凶手。

这么可怕的女人,他还觉得人家柔弱好欺负,果然女人都是骗子,秦长泽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谁关心你了?滚!”

口是心非的家伙,真拽!

回到家庭即将支离破碎的日子,这本是贺渺一生最难捱的时候,因为有秦长泽这缕阳光渗进了心间,贺渺觉得自己又有了勇气。

看着那个拽拽的家伙离去,贺渺扬起唇角笑了笑,没去管呛水咳个不停的赵丰阳,自顾自捡了书包起身回家。

赵丰阳急了,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姐,你等等我。”

果然不出贺渺所料,张翠云看到一身湿透,身上沾泥的赵丰阳,直接炸开了。

“阳阳,奶奶的阳阳,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贺渺身上也滴答着泥水,张翠云看不到像落汤鸡一样的她,只看到了赵丰阳。

张翠云偏心得没边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那么迟钝呢?

不管是贺永福,还是奶奶张翠云,对赵丰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将他当成祖宗似的供着。

她和母亲祈英只以为贺家母子重男轻女,压根没往赵丰阳是贺永福儿子这上边猜。

想到贺永福母子将她们母女蒙在鼓里,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对赵丰阳好,贺永福更是借着表兄妹的关系,明目张胆偷吃,贺渺恨得牙痒痒。

偏赵丰阳这个小坏种,张翠云问一声他就嗷嗷哭上了。

“姑奶奶,不怪我姐,她不小心推我下池塘,你别骂她。”

张翠云还在心疼赵丰阳,要烧热水给他洗澡换衣服,听了这话目光凶狠看向贺渺,抄起灶房角落的火钳朝贺渺砸过来。

她边砸边骂:“贺渺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敢推阳阳下水,小小年纪,咋心这么狠呢?”

“我打死你个烂货,小娼妇!”

张翠云骂人一向挺毒的,骂起人来没完没了。

要是以前的贺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招惹她。

这次岂能如了张翠云的愿?

贺渺躲着她,扯开嗓子嚎:“奶奶,赵丰阳是你孙子,还是我是你孙女。”

“他掉池塘里,我跳下去救人,他反咬我一口你都信。”

这个点儿家属院全是下班回来的人,贺渺哭得贼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赵丰阳是我爸的私生子呢,你这么护着他。”

“叔叔阿姨,你们给渺渺评评理,赵丰阳掉池塘里,我救他,他说是我推的。”

围观的人越多,贺渺越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是推他了,怎么沾这一身泥?”

“赵丰阳,你不得好死,白眼狼崽子,我救你,你反咬我一口。”

“张翠云,你不是我奶奶,赵丰阳冤枉我,你拿火钳砸我,我没你这样的奶奶,以后不给你养老送终了。”

“让赵丰阳给你养老送终去,呜呜呜……”

贺渺一反常态扯开嗓子嚎,张翠云慌了,拽着贺渺就来扯她耳朵。

“小烂蹄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你干脆打死我得了,我没你这样的奶奶。”

贺渺一个劲的狂哭,张翠云还要追上来拽她。

下班路过的矿工家属看不下去了。

“张婶子,你这是干吗?喊打喊杀的。”

“就是,渺渺多乖的孩子,被你逼成啥样了。”

她们指着赵丰阳:“婶子,不是我说你,你重男轻女的思想太重了,这个小子是你远房侄女的娃儿,他是个男娃,你就拿人家当个宝。”

“拿渺渺苗苗当根草!”

“人家再是男娃,也是别人家的孙子,你别拎不清。”

众人一句一句数落,张翠云下不来台。

她呸了一声:“要你们管?管你们自个家的事儿去,闲吃萝卜淡操心。”

“你家的事情乱糟糟的,哪个有闲心管?渺渺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看不过眼罢了。”

护着贺渺的大姨气恼的哼一声:“人家祈主任也不答应,你不疼孙女,祈主任可疼他外孙女了。”

“再欺负渺渺,我们喊祈主任来评评理。”

牵着贺渺的,是一个姓贾的大姨,她承过祈主任的恩。

论泼辣,她也是跟张翠云不相上下的人物。

这闲事儿,她还非得管了。

贾大姨护着贺渺:“渺渺,你跟大姨说说,怎么回事儿?你表姨家这个阳阳,怎么掉水里的?”

“大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贺渺努力回想了一下,抽抽搭搭:“是我的错,我放学那会儿,撞见我爸和阳阳妈一块儿,我爸说要跟阳阳妈办事,让我带着阳阳回来,让我奶给阳阳割肉吃。”

“阳阳回回来我家,奶奶割肉他吃,我和妹妹只能眼巴巴看着。”

一听亲孙女儿没肉吃,反倒远房侄女的儿子来回回割肉,围着看热闹的人,看张翠云的眼神一言难尽。

偏生有贾大姨护着,张翠云一时拿贺渺没办法。

只能狠狠拿眼瞪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贺渺被她吓得,往贾大姨身边靠了靠。

“姨,回回我爸看到阳阳妈,都说要跟她办事儿,我就奇怪来着,带着阳阳往家走,路过池塘那儿,我问了一嘴我爸和他妈每回干啥事儿。”

张翠云越听越心虚,着急的训贺渺:“你个小蹄子瞎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贺渺觉得自己真是语言小能手,成功将吃瓜群众带歪了。


张翠云着急,才是越描越黑了!

贺渺不怕她,继续往下说:“阳阳一听很慌张,一脚踏空了跌进池塘,我一看他落水急死了,书包丢岸上跳水里救他。”

赵丰阳再会装乖巧,也是个小孩子。

贺渺说的不是事实,他急了:“不是这样,你乱说,你推我下水……”

“阳阳,我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冤枉我?”

贺渺打断他的话,难过地耸动着肩膀:“我知道了,你想我奶奶只疼你,不给我和苗苗吃肉,肉都给你吃,我们每回只吃一片肉都不行吗?”

一个亲孙女儿,竟然比不上远房侄女的儿子?

众人看张翠云的目光更是变了味。

贾大姨气得当场将事儿揽到身上:“渺渺,你只管说,大姨信你,我可不像有些糊涂东西,只要是个带把的可心疼了,不管亲孙女儿死活。”

“大姨,你最疼我了,你比我奶奶疼我。”

贺渺眼睛里含着泪花,委屈的低泣:“大姨,我有证人,阳阳落水了,我救不起来,是兰姨儿子秦长泽将我们救起来的。”

“要是不信,喊秦长泽来问一声就知道了!”

贺渺这个死妮子今天怎么回事?

张翠云快气死了,她呸了一声:“那小子就是个混子,他以前跟你是同学,鬼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合伙欺负阳阳。”

“我的天啦,张翠云你是不是人?渺渺是你亲孙女,有证人你不信,阳阳是你远房侄女的儿子,他一张口咧咧说什么都行。”

贾大姨和围观的邻居,无法理解张翠云的脑回路。

有人甚至发出了灵魂拷问:“张婶子,我怎么觉得你远房侄女的儿子才是你亲孙子,渺渺苗苗这两个孙女儿,像是捡来的。”

“是啊,仔细一看,阳阳长得有点像你家贺永福。”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祈英说照顾渺渺外婆,带着苗苗回娘家了,别不是被这事儿给气走的吧?”

“你家贺永福跟他那个表妹……”

也不知哪句话戳中了张翠云的痛脚?

不等人说完,她直接就炸毛了,朝那个说阳阳像贺永福的邻居扑去。

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让围观的邻居们议论得更起劲了,说仔细看阳阳真跟贺永福有点像。

张翠云张牙舞爪嚷着说要撕破人的嘴,赶回家的贺永福挤开人群走进来。

“妈,你闹什么!”

贺永福走到贾大姨身边,温和的冲贺渺道:“渺渺,是爸爸错了,不该只顾着帮你桂姨扛东西,让你受委屈了。”

“你桂姨那么远来投奔我们,阳阳他爸又去得早,爸也是想着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贺永福一出来说话,张翠云和邻居们停止了打闹。

他甚至还掏了两元钱,给被张翠云挠了一爪子的邻居赔罪。

“虹姐,这事儿我妈不对,给你赔罪了。”

贺永福满脸堆笑:“大家都是邻居,你网开一面,大人不计小人过。”

一支擦挠破的药膏也就五毛钱,两元钱赚了,说赵丰阳跟贺永福长得像的杨虹,冷着脸接下钱就此作罢。

有贺永福这个老好人出面,这场闹剧结束了。

贺渺觉得他真有两把刷子。

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已经生根发芽了吧?

她倒要看看,贺永福这副虚伪的嘴脸还能撑多久。

张翠云这次在贺渺身上吃亏了,一肚子的气。

没人给贺渺撑腰了,张翠云骂骂咧咧:“你个死妮子,看我不收拾你,肯定是你推的阳阳,秦长泽那混子跟你一伙的。”

“爸,要不是秦长泽今天救我和阳阳,我们就得淹死在池塘里,凭什么秦长泽救我和阳阳的命,奶奶要冤枉人。”

贺渺又嗷嗷哭上了:“都是你跟桂姨办事,丢下我和阳阳,我妈是不是被你气走的。”

“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让我省点心。”

一听贺渺嚷嚷他跟赵秋桂办事,贺永福脑门上青筋直跳:“你看渺渺阳阳一身泥,回头别冻感冒。”

赵丰阳打了几个喷嚏,张翠云不闹了,偃旗息鼓去烧水。

呵,果然一提他和赵秋桂办事,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她只打湿一身,赵丰阳就不一样了!

赵丰阳一身淌泥水,书包还湿了,书本作业在泥水里泡过,明天到学校肯定得挨老师的批。

别怪贺渺睚眦必报,一想到赵丰阳倒霉,她的心情咋就这么美呢!

贺渺努力控制住,才没笑出声。

“爸,秦长泽救下我和阳阳,是不是得谢谢人家?”

贺渺朝贺永福摊开手要钱:“秦长泽救我和阳阳一命是天大的恩情,爸,咱们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你给我五十元钱,我买点东西去谢谢人家。”

贺永福愣了一下,总感觉女儿贺渺突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以前不怎么花钱的女儿,一张开口就要五十元钱。

五十元钱,是普通矿工半个月的工资。

贺永福试着跟她商量:“渺渺,五十元钱太多了,爸给你二十元。”

“爸,要不是人秦长泽,你女儿一条小命要交代在池塘里了,我和阳阳的命,难道连五十元钱都不值吗?”

“反正我不能当狼心狗肺的人,五十元你不给,我找我妈要。”

贺渺说这句话的时候,耸动着肩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像是很后怕的样子。

贺永福觉得自己多心了,女儿的反常应该是被吓到的应激反应。

祈连山还在那个位置上,他和祈英的关系不能这么一直僵着,万一祈英在娘家留久了,说出点什么,他得够呛。

贺渺虽然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五十元钱,但她是祈英的软肋,拿出五十元钱能消灾免祸,这钱也不算白掏。

再说了,丫头片子是不值钱。

秦家小子这次救上来的人,还有阳阳。

贺永福眼神虚闪一下,在心里权衡后拿稳了主意,趁着这会儿张翠云去烧水,他肉疼的回屋取了五十元钱巨款。

“渺渺,这五十元给你拿去买东西谢谢人秦家小子,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贺永福将钱递过来,不舍得撒手。

贺渺紧紧将钱拽住了:“爸,什么条件?”


“你妈跟我闹误会,带着苗苗回了你外婆家。”

贺永福循循善诱:“买东西谢人秦家小子用不着五十元,多的钱你称几斤水果割几斤肉,再到供销社买些罐头桃酥,拿去看你外婆,顺便把你妈接回来。”

“还有,你跟阳阳落水的事儿,别跟你妈说,免得她担心。”

说得比唱的好听!

怎么叫免得她妈伤心?

贺永福这是怕今天她闹的这一场,传到祈英那儿,更是解释不清了。

毕竟,他还打着自己去将人哄回来的主意。

上辈子祈英借口外婆生病,带着苗苗回娘家了,就是贺永福哄着她将祈英苗苗接回家的。

她撒着娇说想祈英,祈英就眼含泪光回来了。

不久后外公家出事,祈英跟贺永福闹得不可开交。

两人离婚,她选择了跟着贺永福。

那时候她觉得祈英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闹腾,性子太偏激了。

现在回想起来,跟贺永福同床共枕的祈英,大概是觉察了点什么,才会闹得这么厉害。

是不是这样?

贺渺觉得明天去了外婆家见到祈英,就能得到印证了。

她恢复了乖巧的模样:“行,爸,我明天谢完秦长泽,去看外婆。”

贺渺答应了,贺永福拽着钱的手这才松开,将五十元钱给她。

祈英上一世跟贺永福离婚的时候,为了争一口气,没要他的钱,这可便宜了后来者赵秋桂。

借着祈英回了娘家的事儿,从贺永福这儿讹到了五十元钱,贺渺心里美滋滋。

而倒霉孩子赵丰阳,伴着张翠云骂骂咧咧数落她的声音,一边掉眼泪一边将课本作业本拿出来在火笼上烤着,边烤边哭。

然后张翠云骂得更厉害了,贺永福就在一旁劝老婆子。

这些,都跟贺渺无关了。

张翠云骂什么,她当狗叫了,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

搞到了贺永福的五十元钱,令贺渺信心大增,她现在满脑子都在计算着,怎么搞贺永福的钱,可不能便宜了赵秋桂母子几个。

从贺永福这儿讹到的五十元钱,她打算给未来老公秦长泽用来做启动资金。

她贺渺回来了,就不会舍得她的秦长泽为了小沼辍学沦为街头混混,她得攒钱给秦长泽做生意,等他赚到钱了,既能养小沼又能重回校园。

秦长泽没辍学的时候成绩很好,没有上过大学,也是他毕生的遗憾。

他好了一辈子,他的愿望,贺渺都要替他实现了。

贺渺听着张翠云像狗一样的骂声倒头就睡。

第二天,又是听着张翠云像狗一样的骂声醒的。

她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外边传来碗筷相撞的声音。

“赔钱货贱丫头,就你惯着她。”

张翠云骂个没完:“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伺候她,早饭做好了,还不让喊她起来。”

“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跟祈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贺永福压低声音:“妈,渺渺昨天落水受了惊吓,身子乏,这才睡晚了些。”

“你少说两句,这个点儿渺渺得起来了。”

“她答应了一会儿去她外婆家……”

提到去接祈英回来,母子两个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张翠云没再骂了。

等贺渺洗漱完上桌,张翠云阴阳怪气。

“我们家的大小姐总算舍得起床了。”

“你起晚了,粥都喝光了。”

清稀白粥配咸菜,贺渺还不乐意吃呢!

她伸手朝贺永福要钱:“爸,你给我两元钱,我买肉包子吃。”

“哟哟哟,真是个大小姐,还买肉包子吃。”

张翠云乱吠,贺渺懒得跟贺永福废话。

她笑吟吟问:“爸,一会儿我到了外婆家怎么说?阳阳冤枉人的事儿,我要不要跟我妈说?”

“我妈要知道我落水,肯定得急哭了。”

贺永福如鲠在喉,想知道贺渺是不是故意的,她又神色懵懂在跟他商量的样子。

偏偏他私下给贺渺五十元钱的事儿,还不能让张翠云知道了。

贺永福憋屈的很,掏出二元钱给贺渺:“渺渺,省着点儿花。”

当然,贺永福给她钱的事儿,张翠云又骂骂咧咧了。

贺渺走出家门的时候,甚至听到了张翠云摔破碗的声音。

气得摔东西,就证明将张翠云给气狠了,贺渺高兴得很,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秦长泽跟贺渺住在一个家属院,小时候一块儿玩过家家的交情。

后来上了初中,男女有别,贺渺这才没跟男孩子混一块儿了。

她家和秦长泽家是两个方向,贺渺兜里揣着五十元钱,出了家门却没往秦长泽家走。

反而溜出了家属院,走到大街上。

素馅包子一毛五一个,肉馅包子二毛一个。

她的未来老公得补补身子。

贺渺拿出贺永福给的二元钱,大手一挥买了十个肉包子。

嘴里咬着一个香喷喷的包子,剩下的九个贺渺拎着进了家属区,往秦长泽家的方向走。

秦长泽家住在家属院里边靠山建的那一栋,他家住二楼。

贺渺拎着包子还在楼下,听到二楼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沈凤兰,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不靠男人你会死啊?”

“我爸才走多久,你成天跟野男人在外头混,不管我和小沼,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爸?”

贺渺才打算上楼梯,一个塑料袋从楼上丢下来,叭的一声掷在她脚边,里边装的罐头碎了一地。

她仰头朝上看,就见到秦长泽的妈沈凤兰,穿着一条惹眼的红裙子,站在楼梯口抹眼泪。

“你跟我提你爸那个死鬼干吗?”

“他撒手走了,丢下我们几个不管,你让我喝西北风啊!”

风情款款的沈凤兰,扭着腰数落:“你爸留下来那几十元劳保,养小沼都养不活。”

“你倒是辍学了,小沼下学期的学杂费书本费,这些不要钱?”

“你建叔人很好,不嫌弃我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

不等沈凤兰说完,秦长泽已经疯了。

他眼眶涨红,眼睛里迸出骇人的狠光。

他龇牙咧嘴冲着沈凤兰的咆哮:“建叔?哪个建叔?家属院都在传你跟姓钱的安保队长牵扯不清,你他妈又从哪儿找个什么建叔?”


“你建叔是矿里运输队的,他跟别人不一样,说会好好对我,还要拿钱给你继续上学。”

不顾二楼围观了一圈人,沈凤兰低泣的耸动着肩膀,试图平息秦长泽的怒火。

这无疑更是激怒了秦长泽。

“不需要,老子不上学了,自己赚钱养小沼。”

“沈凤兰,你自甘堕落不要脸,我跟小沼还要脸。”

秦长泽气急败坏吼她: “你知道不知道家属院都在传你什么?”

贺渺知道家属院在传沈凤兰什么?

说她是个男人都勾搭,跟个婊子似的。

秦长泽这么傲气的人,怎么能听别人说她妈沈凤兰的坏话?

所以不是在家属院跟人打架,就是跟外头的混混们搅一起。

但秦长泽的愤怒,显然挽回不了沈凤兰。

沈凤兰抽搭着哭道:“小泽,我离不开你建叔了……”

回应沈凤兰的,是秦长泽愤怒的嘶吼声。

傲气如秦长泽,一定不愿意熟悉的人,看到他如此无奈绝望的一面,一定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妈沈凤兰是个离了男人不行的人。

贺渺拎着包子,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五十元钱,觉得现在拿钱去找秦长泽,一定会被他误会,以为她在可怜他。

他的傲气,不允许别人同情。

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贺渺隐在看热闹的人堆里,生怕被秦长泽发现了。

她拎着包子调头要离开,瞥见小沼孤零零坐在院子花坛旁的石凳上,耷拉着脑袋捂住自己的耳朵,难过的垂着头踢脚下的石子。

贺渺拎着包子走近他,小沼仰起头来。

“渺渺姐,我是不是拖累了我哥和我妈?”

他满脸泪痕:“要是没我这个拖油瓶,他们不会吵架了。”

贺渺在他身侧坐下来,打开袋子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小沼。

“吃个肉包子,心情就好了!”

贺渺挤出一丝笑:“吃饱就不难过了。”

经常吃不饱,肉包子对小沼来说诱惑太大了。

他猛咽一口口水,在心里挣扎一番,还是将头扭向一边。

“渺渺姐,我不喜欢肉吃包子。”

真是个跟他哥一样别扭的家伙,两人不愧是兄弟。

贺渺才不管小沼怎么拒绝,直接拿起手里的包子,趁着他张嘴说话的时候,一下塞进他嘴里。

小沼咬着一个包子,吞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贺渺就笑了:“你咬过一口的,我肯定不要了,上边沾了你的口水。”

“吃吧,不要钱的。”

肉包子实在太香了!

好久没吃过肉,小沼真的舍不得将塞进嘴里的包子吐出来。

他囫囵咬了一口,拿着包子狼吞虎咽,几口就将一个包子啃完了。

“慢慢吃,还有。”

贺渺又给他拿了一个包子:“再吃一个吧,这个包子本来就是给你们买的,你哥昨天救了我,我买几个大肉包子谢他。”

秦长泽昨天回家一身湿透,小沼信了。

他继续咬着包子吃。

贺渺在一旁温声细语道:“小沼,你不是拖油瓶,你对你哥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你妈她,可能也是想让你跟你哥过上好日子,但努力的方向不对。”

沈凤兰干的那些事情,贺渺觉得解释起来都牵强。

她真是一个离了男人不行的主,为了跟男人鬼混,能将秦长泽和小沼丢在家里半个月不管。

唯一庆幸的是,她还有一点良心,没有彻底抛下他们兄弟俩。

“你妈没工作,也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只能……”

贺渺说不下去了,她尴尬的拍了拍小沼:“那个,回头我跟你哥合伙做生意,等你哥赚钱,他就不用辍学了,然后你妈也会好好留在家里,不会丢下你和你哥经常不见人。”

“渺渺姐,我跟我哥有在赶圩时炸油条卖,我爸以前教过我们炸油条。”

小沼啃完肉包子,才想起今儿就是赶圩的日子。

他急道:“不行,我得跟我哥一起去摆摊炸油条,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她说赚钱了秦长泽不用辍学,小沼就来劲了,一时顾不得思考自己是不是拖油瓶。

贺渺忙将手里的包子塞到小沼手里。

“拿着吃,回头我再找你哥说事儿。”

祈连山爱吃红烧肉,贺渺买了二斤五花肉,见猪蹄子比肉便宜了二毛钱一斤,又买了两根猪蹄子。

然后还买了外婆爱吃的桃酥。

至于罐头这种东西,贺渺觉得太不实在了,还贵得很。

买完这些,差不多将自己攒下的零花钱花光了。

现在手里只有从贺永福那儿讹的五十元钱,还有几毛零钱,贺渺得省着点花,当成跟秦长泽做生意的启动资金 。

所以,就没再继续乱花钱了。

赶圩的日子,街上热闹得很。

贺渺一路往祈连山家走,看到了卖箩筐簸箕的,卖衣服鞋子的,还有什么竹笋茶叶鸭子鸡仔等等东西。

看到有老表在山下摘了金银花晒干摆来卖,贺渺又花几毛钱买这些,这玩意儿不打称还便宜,给外婆李凤梅治咳嗽挺好的。

贺渺记得李凤梅经常咳嗽气喘,果然没有记错。

祈连山家住的是干部家属院,他是治安主任,矿区给分的独门独栋小院。

贺渺拎着东西还在院墙外,听到里头传来了李凤梅的咳嗽声。

“今天渺渺放假了,又是赶圩的日子,不知道她要不要来?你去街上割块肉,再买点骨头,一会儿渺渺来了炖汤喝。”

听到外婆李凤梅熟悉的声音,贺渺眼睛湿了。

李凤梅最疼她了。

可惜上辈子外公被人陷害以贪污腐败罪抓进去,她妈祈英又跟贺永福离婚了,外婆就此一病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贺渺觉得格外安心。

回应李凤梅的,是祈英有些恼火的声音。

“妈,你心里光记着她,渺渺就是个小白眼狼,我跟她爸吵架,她尽偏帮着贺永福。”

“谁说偏帮我爸了?”

贺渺拎着一兜东西推开院门:“你看你一来外婆家,我马上跟来了,我还拿自己的零花钱买了肉拎来。”

“妈,你一定气坏了,我割块肉送来给你好好补补。”


祈英带着苗苗,在帮李凤梅剥小竹笋。

院子墙角还堆着几个新挖的春笋。

贺渺将肉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下来帮着剥竹笋。

也幸亏她在街上没买竹笋,就知道外公这个治安主任,有人往家里送个竹笋蘑菇什么的。

祈英看到贺渺来了,眼睛湿润:“是你爸给的钱,让你割肉来的?”

“哼,这回我不回去,我看他早被外边的狐狸精迷得三荤五素。”

祈英这么说,李凤梅数落她:“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成天跟永福这么闹,哪个男人受得住?”

“别疑神疑鬼,再好的情分,也禁不住你这么闹下去。”

听祈英这个口气,还等着贺永福来接她。

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祈英只是对贺永福有些怀疑,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她得在中间添一把火才行,让自己妈快点离开贺永福那个粪坑。

“妈!”

贺渺剥着笋子,突然眼泪就掉下来了。

祈英和李凤梅一看,急得不行:“渺渺,是不是妈没在家,你奶奶又骂你了?”

“是骂了,不过我伤心的不是这个。”

贺渺停下剥笋子,突然一把抱住祈英:“妈,我差点见不着你了,昨天放学我被阳阳推进池塘里,要不是秦长泽救我,我差点淹死了。”

贺渺抽抽嗒嗒,添油加醋将放学撞到贺永福跟赵秋桂的事儿说了,然后说是阳阳推她下水,一起掉进池塘里的。

张翠云偏帮着阳阳,她受不得委屈跟她吵起来了,邻居们还说阳阳长得像贺永福。

听了贺渺说的事情,祈英既心疼女儿,又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她脸色发白:“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你桂姨是你爸的远房表妹,阳阳长得跟舅舅有些像,也是有的。”

这话祈英拿来骗骗自己还行,说着说着,她脸色更不好。

扭头就朝屋里走:“妈,我把剥好的笋子先拿进去。”

“阿弥陀佛,幸亏秦家小子救你,不然可怎么得了?你表姨家的那个阳阳也太恶毒了,我的渺渺要是有个好歹,外婆得跟她拼命。”

说到激动处,李凤梅还咳嗽了几声。

贺渺忙趁机起身:“外婆,我买了金银花,我给你冲杯水泡着喝,多喝金银花水不会咳嗽。”

贺渺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不残忍,她妈祈英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果然她进了灶房,祈英站在灶台前已是泪流满面。

贺渺走进来,祈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渺渺,你说跟你爸鬼混的那个小妖精,是不是你桂姨?我发现你爸的衣服上沾着头发,不是我的头发。”

“我怎么那么傻?还将赵秋桂当成姐妹处着。”

“仔细想想,她跟你爸早不对劲了,你爸和奶奶对阳阳,比对你们姐妹好多了。”

“你爸说她死了男人来投奔咱们,得多帮着她,她食堂临时工的工作,还是我帮忙找的,她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对我,跟你爸搞一块儿。”

贺渺觉得祈英好可怜,一直被蒙在鼓里,到现在都不相信赵丰阳是贺永福的儿子,还以为是赵秋桂来投奔他们,后来才跟贺永福搞一起的。

祈英说着说着,搂着贺渺哭上了:“渺渺,要是我跟你爸离婚,你跟谁?”

贺渺忙着安抚祈英,心疼的搂着她安慰她。

祈英哭一会儿又将她推开了:“你一向偏着你爸,我跟贺永福离婚了,你肯定得跟他。”

看来上辈子祈英怀疑贺永福,是真的舍不得她,才勉强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去,继续蒙着眼睛跟贺永福过日子。

直到后来外公祈连山出事了,贺永福为了让赵秋桂上位,主动提出来要跟祈英离婚。

贺渺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当初竟然选择跟了贺永福,既伤了祈英的心,也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

后来祈英为了帮她脱离苦海,被车撞死了。

祈英如今还能活着,她还能闻到她的气息,实在太好了。

贺渺悔不当初,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妈,你们要是离婚,我怎么会跟着我爸?留在那儿天天被奶奶骂,你当我傻啊!”

“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爸一定就跟桂姨搞在一起,但我爸最近的确挺反常的。”

贺渺给她支招:“我觉得这种事儿,你得冷静下来,抓到证据再离婚。”

“你想啊,你跟爸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就算你跟他要离婚,也得将钱攒到你手里,不能吃亏。”

祈英听到贺渺这番话,一时连哭都不哭了:“渺渺,妈觉得你突然长大了。”

“是啊,我怎么能便宜了他跟赵秋桂?我嫁给他,你外公外婆补贴了咱家多少。”

祈英意识到女儿不是那个让她护着的小丫头了,有点依赖贺渺。

“渺渺,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赶快回家去?”

“那个家肯定是要回的,咱们不能吃亏。”

贺渺给她支招:“但是,得让爸来外公外婆家接你回去,妈你想啊,打发我拎两斤肉来哄你回去,这算什么事儿。”

“他是算准了,你舍不得我受委屈。”

贺渺火上添油:“爸还不让我将奶奶偏帮阳阳,骂我的事儿跟你说呢!”

“妈,你劳心劳力为了那个家,我真替你寒心。”

贺渺亲昵的跟祈英靠一块儿:“妈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会好好读书,毕业后工作赚钱养你,以后咱们跟着外公外婆好好过日子。”

“你能承欢膝下,外公外婆以后腿脚不便,也能好好照顾他们。”

祈英还有些舍不得贺永福,想到她为那个家付出多少,贺永福还背着她跟赵秋桂搞在一起,就寒心得不行。

要不是靠着娘家的关系,贺永福哪能当上食堂管事?

贺永福有外水,还一直让她拿钱补贴家里,家里开支,用的都是她的工资。

以前她觉得一家人没关系,对钱也不那么在乎。

现在想到钱都用来补贴赵秋桂母子了,祈英恨不得掐死自己。

难怪赵秋桂一个临时工,工资才五十多元,却能穿得起三四十元一条的裙子。

她怎么就这么傻啊?

一直没想明白。


祈英觉得就算跟贺永福离婚,也得将那一家子欠她的,全拿回来,还得要到渺渺和苗苗的抚养权。

她忍住伤心,红肿着眼睛跟贺渺商量:“渺渺,你说怎么做?妈都听你的。”

“那好,外婆身子不好,妈你先别打草惊蛇。”

贺渺哄祈英:“妈你这么漂亮,肯定能找到比我爸好的。”

祈英也觉得自己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贺永福就长得还行,当初还是因为误会,弄得她名声不好了,她才跟贺永福在一块儿。

没想到一腔真心喂了狗。

并且一直以来,贺永福装得很好,除了拿钱出来,平常对她那是嘘寒问暖,连洗脚水都给她倒。

祈英现在怕了男人,没有安全感。

“渺渺,妈以后不找人了,守着你跟苗苗过,供你们上大学,看着你将来找个好工作。”

贺渺真觉得自己有一手,添油加醋一番,已经将祈英往贺永福一定跟赵秋桂有什么上边扯了,并且还哄得祈英听她的。

贺渺觉得不能怪她卑劣,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对待小人,何必弄君子正义那一套?

“妈你听我说,不是说外公要升职了?你这样这样……”

贺渺附在祈英耳旁一阵嘀咕:“反正你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左右不吃亏。”

祈英听了她说的,不但不哭了,还笑出了声。

她嗔贺渺一眼:“这种鬼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渺渺,你真是个机灵鬼。”

李凤梅是个心善的,又很了解祈英的性格,觉得祈英是被她宠坏了。

所以祈英红着眼眶做菜,她也只当是她胡思乱想哭过,娘俩做菜时,她还在劝祈英别任性,跟贺永福好好过日子。

贺永福那人太会装了,没揭穿他真面目前,很难让人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

日久见人心,贺渺不想浪费口舌。

她问李凤梅:“外婆,我外公人呢?”

“隔壁跟你李爷爷下棋,你去一趟,喊他回来吃饭。”

祈连山住的是干部家属院,这儿独门独户,全是矿区举足轻重的人物。

隔壁住的,就是后勤部长李修德家。

可以说,李修德是看着贺渺长大的。

贺渺一喊外公进了院子,在跟祈连山下棋的李修德笑眯眯道:“是渺渺啊,来接你妈回去?”

“才不呢,我外婆生病了,让我妈带着苗苗留在这儿多陪几天。”

贺渺见一旁有茶壶,主动续茶,端给他和祈连山。

李修德看到贺渺今儿个跑来献殷勤了,就冲祈连山道:“渺渺这茶没那么容易喝上,我猜这小丫头不是找我有事儿,就是想让你掏钱。”

“哪儿是想让我外公掏钱了?”

贺渺笑吟吟道:“李爷爷,你真是料事如神,其实我有点事情求你。”

“什么事儿?”

李修德捻棋落子:“渺渺,我跟你说,违背原则的事情我不干。”

“不违背不违背。”

贺渺搬个竹凳坐下来,亲热的挽着李修德:“李爷爷,我跟你说,我昨天差点一条小命没了,我放学掉池塘里,你知道吧?”

“是我以前的同学秦长泽救我,我就想着,救命是大恩啊,我得知恩图报。”

贺渺可怜兮兮道:“秦长泽特别可怜,他爸因公牺牲后,他就辍学在家养弟弟。”

“咱们矿区食堂,不是经常要找乡下的老表买鱼买水产丰富菜食么?”

“你看,能不能让食堂也收秦长泽送去的鱼啊,还有黄鳝什么的。”

贺渺摇晃着他的手臂:“李爷爷,你看收别人的也是收,收秦长泽的也是收,你就开开恩,给人家一条生路,他们家太不容易了。”

沈凤兰为了领劳保,闹过后勤部,所以李修德倒知道贺渺说的哪一家。

他捻着棋子问:“他救你,你要报恩,你跟秦家小子不会有什么吧?”

其实李修德答不答应,还得看跟他下棋的祈连山。

讲真,李修德没必要给她面子,让她同学弄东西去食堂卖,也是有点胡闹。

但是如果祈连山开了口,李修德多少会卖他几分面子。

贺渺灵机一动,一脸羞涩点了点头:“李爷爷,我还小啦!”

祈连山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看贺渺害羞得脸红了,顿时觉得不能让外孙女被外头的臭小子拐走了。

他听说了沈凤兰名声不好。

这个人情得早点还了!

祈连山落子时开口:“老李,我看秦家小子不容易,你帮着拉一把。”

“你的面子我哪儿能不给。”

李修德数落贺渺:“你个小丫头,真是鬼精灵,你爸管着食堂,你不去找他,跑来要我帮忙。”

“李爷爷是领导嘛,怕人说我爸犯错误,肯定得先跟你说一声,交个底。”

李修德握着棋子的手一顿,听了贺渺的话眼神闪了闪。

小丫头不简单啊!

他是看在祈连山的面子上,跟他一辈子的交情,才提拔了贺永福管食堂。

但是,贺永福替矿区食堂收的食材,很多是私下进行的,可没有跑来报备他这个后勤部长。

以李修德经历过的风浪,隐隐嗅到了些什么。

难道隔壁祈英闹着回娘家,贺永福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

祈英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疼着,要是当初没有插进来一个贺永福,她早跟自己儿子李凯成了一对。

以前是看在祈连山战场救过他的份上,没有为难看不惯的贺永福。

如果他对不起祈英,看来得敲打一下了。

人啊,过上好日子忘了本。

闻到隔壁烧肉的味道,李修德吸了吸鼻子:“竹笋焖红烧肉,不行,我饿了,这棋不下了。”

“哎,老李,你不能这样,你快输了,这是在悔棋。”

贺渺从李修德微闪的眼神里,就猜到贺永福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感激李修德答应帮秦长泽的忙,贺渺拽着祈连山:“外公,回去吃饭嘛,渺渺饿死了。”

“你没吃早饭啊?”

疼贺渺的祈连山只得起身,还埋怨:“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帮你李爷爷,气死我了。”


“嘿嘿,不气啦不气啦!”

贺渺讨好的冲祈连山笑,挥手时悄声道:“李爷爷,你等着,我一会儿给你端肉来,还有红烧猪蹄。”

祈英在食堂干,她的手艺,那是真不错。

李修德高兴了:“渺渺这孩子,没白疼。”

用五花肉炖的红烧,格外香,里头加了春笋吸油,不那么腻,咬一口满嘴生香。

红烧猪蹄,祈英也没有炖得太软烂,还有点儿嚼劲。

李凤梅干脆直接喊了李修德过来吃饭,他尝了几块肉,跟祈连山喝起了小酒,贺渺就在一旁殷勤的给他夹菜。

一顿饭吃得红光满面,知道祈连山有饭后小睡的习惯,李修德吃完饭喊贺渺去他家喝茶。

贺渺乖巧的替祈连山续上茶。

他抿一口问贺渺:“渺渺,你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妈的事儿?”

李修德懊恼道:“当初你外公就不该将你妈嫁给贺永福。”

“哎,你看我嘴上没个把门,我说这个干吗?”

李修德就差没说祈连山养了一头白眼狼。

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贺永福,贺渺眼眶红了:“李爷爷,我爸好像跟桂姨之间有些不对劲,桂姨就是我爸的那个远房表妹。”

“我们家属院那儿,还有人说我表弟阳阳,长得像我爸。”

李修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八卦,他听得眼睛直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卑劣,他那个在市里工作的儿子李凯,一直对祈英念念不忘,刚好李凯又离婚了,他就有点想撬墙角的意思。

他家只有孙子,怪闹腾的臭孙子,没有孙女儿。

他可稀罕渺渺苗苗了。

李修德听了贺渺说的,震惊得不行:“渺渺,这不能够吧?是不是你和你妈想多了。”

“我也以为想多了。”

必须得在贺永福的领导这儿上点眼药水,贺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将之前跟祈英说她怎么落水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一直说到张翠云怎么偏帮赵丰阳,家属院那些人说什么闲话。

上辈子就是祈英好面子,没将贺永福干过什么捅出来,她妈这才处处理亏。

这一次,贺渺要让贺永福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她要不遗余力,先将贺永福背叛祈英的事儿捅得到处都是。

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还拽住李修德的手:“李爷爷,这事儿别告诉我外公外婆,我外婆还病着,我外公又是暴躁的性子。”

心疼祈英的李修德听到快气死了。

他哄着贺渺:“渺渺,你是好孩子,你别伤心。”

“来,李爷爷教你怎么做。”

李修德跟她支的招,就跟贺渺教祈英的一样。

他也认为,面子什么不重要,必须得让贺永福付出代价。

贺渺听得连连点头:“李爷爷,你太厉害了,难怪我外公夸你是矿区诸葛亮。”

李修德被夸得飘飘然。

“哎呀,你这孩子,这事儿你和祈英不想让连山凤梅知道,你有事儿就来找我。”

“你知道的,我跟你外公是生死过命的交情,我可稀罕你跟苗苗了,肯定不会让你们娘几个受委屈。”

“贺永福不是人,还欺负到我跟你外公头上。”

李修德给贺渺打气:“渺渺你放心,就是你凯叔,也会支持我替你和你妈做主,不会看着你们被欺负。”

贺渺觉得她目的达到了,不愧她像只小蜜蜂一样,又帮着沏茶,又帮忙夹菜。

上辈子祈英死了,是李凯帮着下葬的。

她走了半道折回墓前,看到李凯那种一向没什么情绪的人,竟然趴在墓碑上号啕大哭。

青梅竹马的深情,因为各自成家李凯一直埋藏在心底。

这会儿她凯叔应该也是离婚了,贺渺不想祈英和李凯一辈子错过。

“李爷爷,那还是让我妈和苗苗多陪外婆几天。”

贺渺咬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我回去探探风,打入敌人内部……”

圩集总是上午热闹,临近中午赶圩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秦长泽因为一早忙着跟沈凤兰吵架去了,兄弟俩个摆摊的位置被人占了,没抢到好位置,炸的油条到了中午都没卖完。

等贺渺从干部家属完晃悠到大街上,他们还在吆喝着卖油条。

当然,秦长泽嫌丢脸,吆喝的人是小沼。

“油条便宜卖喽,酥酥脆脆的油条便宜卖,一毛二的油条,便宜卖一毛钱,油条不多了,快来买,卖完收摊了。”

贺渺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走到秦长泽和小沼摆的摊子前。

“你们剩的油条,我都包了。”

看着剩了半筐的油条,秦长泽瞪贺渺一眼。

“有病!”

他冷着脸拒绝:“不卖。”

小沼还在盯着她手里的钱两眼放光呢!

贺渺问秦长泽:“干吗不卖嘛?卖给别人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

秦长泽觉得贺渺病得不轻,他昨天拦路抢她的钱,一失手还害她头狠狠撞墙上了。

贺渺不但不恨她,还抱着他的腿哭唧唧。

今天又嗲声嗲气拿着一张大团结,跑来买油条。

不知道财不外露的吗?

想到昨天她撞赵丰阳下水,还拿竹竿将人往深水区捅的狠劲儿,秦长泽觉得他得离贺渺这个变态远点儿,免得她带坏小沼。

拿出一个大纸袋,装了足足十六根油条,秦长泽不接贺渺的钱,将一大兜油条塞给她。

“八个包子一元六毛钱,我们油条便宜卖了,一毛钱一根。”

秦长泽冷着脸:“你拿着,抵你给小沼的肉包子。”

真是别扭,贺渺才不接他递来的油条。

“账不能这么算,你昨天还救了我呢!”

贺渺笑着眨眨眼:“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秦长泽,八个包子怎么就算报答你了呢?”

什么以身相许?

贺渺大庭广众下,说这么不要脸的话,还朝他妩媚的眨眼,秦长泽脸腾的一下红了。

他凶贺渺:“你神经病吧,快滚!”

“我偏不滚!”

趁着这会儿油条摊子没什么人,也不管小沼震惊的看着她。

贺渺娇滴滴道:“反正你说什么都没用,你救了我,我就是要报答你,秦长泽,我缠住你了,你别想甩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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