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大陆中,木叶国、烈鸟国和雪国三国鼎立,三国中央围着无边无际的死亡丛林。
木叶国,东皇城。
一两客栈。
客栈在东皇城城门外的一个小郊区。东皇城是木叶国的京城,每日进出的人颇多,因此靠近城门的一两客栈也是异常火爆。
客栈吃饭的地方只有底下一层,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十几张桌子,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但此刻所有人都异常安静,目光盯着角落处的一张桌子。
在那张桌旁,站着一个粉裙的少女和一个穿着麻衣的年迈老头,而老头正苦苦哀求着少女旁边站着的几个青年,几个大汉。
“各位爷,求求你们放过小女吧,家女早已订有媒妁之言了。”
几个青年中带头之人拿着纸扇,他说道:“老人家,我能看中你家女儿这是你的福气,谁不知道我皇城十二少黄多多啊。只要你家小女愿意当本少几天的下人,只要几天就好,本少自不会亏待了你和你家小女的。”
此时客栈喧闹声四起。
有人大声夸赞道:“居然是我大木叶皇城十二少啊,传说中的京城十二个少年“英雄”之一啊,今日终于有幸碰见了。”
话落,便有更多阿谀奉承之声。也有人默默地朝那边投去鄙视,但不敢言语。
黄多多听罢,得意至极,大笑道:“听到没,老家伙,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黄多多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只见他身后几个穿黄衣的大汉向少女走去。这时,黄多多旁边一名军师模样的小老头立马上前制止道:“公子,老爷说过出门不可胡来啊,近段时间江湖动荡,不知什么原因,群雄四起,切不可造事。”
黄多多推开了这个小老头,并未搭理,几个黄衣人动作也未停止。
只见少女微微颤抖着,她紧紧挽着老头的手腕,眼角渗出泪花,轻喊着:“爹爹,我不要去,我不要去。爹爹,救我……”
老头往角落里推了推少女,向着黄多多突然跪下,作辑哀求道:“善良的大少爷,放过家女吧,我给你放牛做马。”
他声音都在颤抖,几位黄衣人依然充耳不闻,脚步不止。毕竟狗,不听生人的话。
客栈里喝酒看戏的哄笑声四起,此起彼伏。这让老头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黯然和绝望,看来注定不会有人帮他了。
赫然。
“諍……”
一把剑直挺挺的插在桌上,钉在了老头和几个黄衣人身前,几个黄衣人终于止步,凝神戒备,四处张望。
黄多多下意识喊道:“谁?”
他宏大的声音喊出了皇城十二少的气势。
客栈里突然寂静如水,众人夹菜的手不敢抬,又不敢放,只能悬在半空。嘴巴也不敢动,甚至连嘴里的酒水都不敢吞,你打量着我,我打量着你。
似乎都在说不是我,不是我……
“是我。”一个少年站了起来,声音冰冷,面如刀削,配上一头乌黑长发十分犀利。
黄多多看了看这个少年,思索着东皇城似乎没见过这号人物,且此人年纪尚还不如自己,便噘嘴道:“你又是哪里出来的野孩子,一个乳臭未干的野孩子,也敢坏本少爷的好事?”
少年并为立刻回复,他缓缓将筷子头部靠在盘子上,又把剩下的小半杯酒喝完,喝得一滴不剩,非常享受的“诶”了一声,才答道:“我不叫野孩子,野孩子也不是我,我叫无情,无情也是我。”
客栈众人闻言想笑又憋着不敢笑。
无情拿起桌上的剑走向黄多多,可剑鞘上分明有剑,黑色的鞘,蓝色的柄,奇怪的剑。
黄多多早已不耐,摆手示意手下赶紧动手教训眼前这个野猴子,而管家则立马颤颤巍巍的拉过黄多多,声音打颤道:“少…少…少爷,不…不好了,我曾于十年前有幸见过剑神的一场决战,这桌上分明…分明是剑神叶…叶剑归的佩剑呀!”
黄多多脸色煞白,并未搭理管家,立马朝着人群就是一拱手。朗声道:“黄家小侄,不知剑神叔叔大驾,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滚。”人群中没有多余的话语,只传出这一个字来,声音冰冷,成熟带着磁性,其冰冷倒和无情颇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个字黄多多脸色难看至极,手掌紧握,都捏出了汗来,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憋屈,随后他带着他的部下离开了客栈。
黄家是庞然大物,真能让黄家忌惮的人可不多,叶剑归明显是其中一个。
人群也是在黄多多离开的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真的是剑神叶剑归?”
“真的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来了吗?”
有人指着桌角那把赤红色长剑说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龙吟剑吗?”
众人观去,剑身果然有龙纹盘绕。
“那是真的,十年前那场惊世大战我有幸见过。”
……
突然随着一个少年的大喝,喧闹声戛然而止,他喝道:“谁是剑神?”
这青年正是无情。
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一头黑白交加的长发,一张朴素的面容配着一双犀利的眼睛,这并不怎么出彩的长相,此时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于之前的议论,他不必作答,他背后背着的空剑柄正是最好的说明。
无情道:“剑神竟随意的…抛出自己的剑,可笑。”
叶剑归道:“你错了,我的剑还在。”
“剑还在?”无情皱起眉头问道。
叶剑归盯着无情,淡淡说道:“是的,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我在,剑就在。”
无情的手稳稳的抓向剑柄,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仿佛与以前沉稳的自己判若两人。
叶剑归察觉到这股杀意和恨意,略微差异:“你要杀我?”
无情回答道:“你,取剑吧,我不杀赤手的你。”
叶剑归又问道:“你为什么恨我?又为什么要杀我?那你也给我一个杀你的理由,我平生不愿杀不该杀之人。”
无情死死盯着叶剑归,颤抖的手又稳定了下来,脸上的细微表情也瞬间消失。
一个少年能瞬间的抛开仇恨,即使是在剑士里也不多见,这倒让叶剑归微微赞赏。
仇恨会成就一个剑士,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夺去一个剑士的生命!
因此,在剑神叶剑归看来,不冷静的人,不配用剑。
在任何时候!
无情道:“打败你,我就是剑神。这,足够吗?”
叶剑归盯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五上下的男孩:“剑神?不,其实我并不是剑神。十年前那场比试我可并未赢。小子,你和我一故人长得好生相似,我也并不想杀你。”
无情闻言忍不住微微颤抖,道:“看来剑神,只会废话连篇。我,出剑了。”
“铮!”,剑,已出鞘。
漆黑的剑身,没有任何的花纹,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有的人却知道,这把剑原本不是黑色,无情常年打猎,剑上面沾满了已经干了的血,想必曾经有花纹也已被填满,闻上去想必是腥臭的。
这把剑,如同在地狱里用血锻造的!
众人纷纷回避,逃出客栈外,今日这小毛头大战剑神,岂不是找死吗?
叶剑归把手臂伸得笔直,道:“其实我早已出剑。”
说完叶剑归突然间变得盛气凌人。他站的笔直,只手成剑状,只手负腰。
无情不再言语,一踏桌就是一个凌空砍向剑神,剑神却以手来挡。
这一幕让客栈外众人睁大了眼睛,仿佛有人已经看到了剑神的手被砍掉。
噔,手剑相接,居然传出了金属的碰撞声。
可是,叶剑归的手并没有断。
断的,是无情的剑!这把来自地狱里的剑,断成了两截。
以手指发力折剑身的传闻不在少数,但是眼前出现的是以血肉之躯砍剑锋而断剑,简直闻所未闻,客栈众人好似见了鬼一般惊讶。
无情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平淡了下来,他很沉稳的把剩下的半截剑收进了剑鞘。
叶剑归道:“为何收剑?”
无情道:“它,完成了使命。”
“那你呢?”
“我也是。”
“你可以继续出招。”
“不,我只会一招,也只出一招。我败了,杀我吧。”
“不,我不杀你。”
“为何?”
“当你使出凌空踏燕,我便知道你是为了他杀我,我今天也为了他放你。”
无情咬牙道:“叶剑归,放了我,你必然后悔。”
“哈哈哈,后悔?我无聊得紧,也无敌得很,你若是有能力杀了我,也是一大趣事,我很期待后悔的那一天。”叶剑归说完丢朝桌上丢了一锭银子便消失不见,想必是酒菜钱和打碎那几张桌椅的补偿。
此刻客栈里除了无情,空无一人,就连叶剑归的剑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无情目视叶剑归消失的地方良久良久,我败了?败了就应该死,可我却没有死。
这是他第一次战败,败给了一个绝对不可以败的人。
因一个绝对不该怜悯自己的人怜悯而活着,这是深深的耻辱,就如同还钉在地上已折断了的半截黑剑。
忽的,他一脚踩向那半截黑剑,剑身完全没入脚心内。
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在众人怪物般的眼神中一瘸一拐的走出客栈,扔下全部盘缠给掌柜的作打碎桌椅赔偿向径直远去。
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看他如同看怪物。
他从小无父无母,从小就是其他人眼中的怪物,可他却从来没有自卑过,他常以自己为傲。也正因此,他越来越优秀,在他生活的小村里的人也渐渐被他的优秀所折服。
是他的努力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别人。
复仇的欲望,让他孤身一个小孩活了下来,使他变得强大。为了报仇,他不可以死,特别是饿死,因此成就了他一手高超的打猎技术。
除了一本轻功秘籍教会他凌空踏燕,没人教他武功,所以他只会一剑,这一剑往往使得对手闻风丧胆,防不胜防。
今天,他败了。
脚上的血喷涌不止,染红了走过的路。
命,他还了。血,洗尽了耻辱。
没多远,他倒了下来。
他身后众人见状四散,继续回客栈喝茶的也不在少数,死了个人罢了,在木叶国实在常见得很。
收了他银子的掌柜,也头也不回的走进客栈,他也不愿多管闲事。
躺着的小孩那可是剑神的仇人!
可不管多淡漠黑暗的社会却总有那么几个爱多管闲事的,他们总是打破黑暗的那道曙光。
无情迷迷糊糊的仿佛听到了一些声音:“你好,兄弟,我叫寒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