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看一看，新华电子厂招工了！”
“有站班、有坐班，日薪九十块，下班立马结账！”
“恒温车间，中午还提供饮料和零食。名额有限，想赚钱的抓紧报名！”
……
凌海市的招聘中央广场上，一个拿着喇叭的秃头中年男子，冲着过往行人大声喊叫。
他的声音，盖住了其他同行。
这里没有企业直招，来此都是一些中介。
企业将所需人员报与中介，委托他们负责招聘。如此一来，企业可以省去一大笔费用，出事了也能直接推给中介，不需承担任何责任。
凌海市的工作不好找，哪怕中介工资开的再低，都有人肯干。
来此找寻工作的，都是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的社会最底层。
人群中，一个穿着拖鞋，嘴里叼着香烟的中年男子，郁闷的叹了口气。
男子名叫高飞，以前是化工厂里的一名技术员。后因在工作上造成失误，被公司当场开除。
失去工作的高飞，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由于长时间没有收入来源，家里的老婆也是离他而去。
事业、家庭的双重打击，令他心如死灰。每天都靠着临时工来填饱肚子，对生活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大哥，这两天日结工的工资，怎么降了这么多。我记得上个礼拜还是一百二一天，这怎么突然就成九十了。”
高飞蹲下身子，一脸无奈的看着纸板上的招聘信息。语气中，略显失望。
这点工钱，还不够他晚上回来买酒买烟的。
“没办法，人家工厂给的就是这个价。你也知道，现在行情不好，能有活干就不错了。”秃头男摆弄着手里的身份证，一脸不屑的说道。
“得了吧，一天工作十小时，最后才落个九十块钱，你们压的实在离谱。”
高飞吐掉嘴里烟头，差点落在了招聘的纸板上。
这中介开出的工资，实在令他头疼。
“少在那叭叭，要干就报名交身份证，不干就赶紧走人。看看你那熊样，还在那挑肥拣瘦的。我告诉你，当下最不缺的就是廉价奴隶。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秃头男大声嚷嚷着，不想与其浪费一分一秒。
他干的是中介，不是慈善家。他只管自己牟利，哪管的上别人死活。
只是这说话的态度，令高飞心里十分不爽。
“你到底干不干，要是不干抓紧走人，别在我面前杵着，烦人！”秃头往嘴里塞入槟榔后，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每天问东问西的人不在少数，他可不会耐着性子回答他们的问题。
能干就干，不干拉倒，这是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死秃子，长的跟窝瓜似的，得瑟什么东西。”高飞故意踢翻地上水杯，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去。
这些家伙，那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你越是软弱，他们越是想爬在你的头上。
一些没有社会经验的外地小伙到此，最容易被逮住。
高飞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自然不惧。真要动起手来，那就直接往地上一躺。
到时候不给个万八千的，别想起来！
在中央广场上绕了一圈，高飞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些中介，一个比一个黑，工资开的一个比一个一个少。先前的秃头与他们相比，还算得上有些良心。
“怎么又是你这家伙，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秃头见高飞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气的眉头紧皱，拳头握的吱吱作响。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来找工作的，不是来找茬的。”高飞从兜里掏出香烟，笑着双手递上。
“刚才还嫌钱少，怎么又转了回来？”秃头嘴脸微微上扬，故意这么问道。
高飞为什么回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转来转去，发现还是你这里的工资最高。这人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你说是吗。”高飞低声说道。
“我明白了，你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没错，就是这么个理！”高飞附和道。
“晚了，刚才接到企业打来的电话，那边重新调整了工资。刚才是九十块一天，现在变成七十一天了。”
“七十！这才刚转一圈，就降了这么多？”
“没办法，企业定的工钱，我也没法改变。我不可能自掏腰包，帮你把这二十的差价给补上啊！”
高飞冷笑一声，盯着秃头那反光的脑袋迟疑了许久。
这明显是故意针对、故意刁难。
“能不能干给个准话，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干耗。”秃头吐出嘴中烟雾，大声嚷嚷道。
“大哥，这钱给的实在太少，还不够日常开销。你这手里要是有高价的日结工，就给小弟腾出一个位置。”
“刚才确实有，不过现在没了。你若嫌厂的工资低，我倒是可以介绍个私活给你。”
高飞一听这话，两眼瞬间放光，赶忙又给秃头上了一根香烟。
香烟点燃，秃头猛吸一口，呛得轻咳了两声。
“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个私活…”高飞搓着双手，一脸期待得看着他。
每个行业都有内幕，这里也不例外。
总有些好的工作被中介攥在手里，迟迟不肯放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别人拿些好处来兑换这个机会。
就和上门办事一样，有了礼品，才能有了效率。
“我手里有个客户，今年四十五岁。年纪虽然大了点，但人保养的特别好、也特别有钱。这有些人一旦上了岁数，就想重温一下初恋的感觉，她就是典型的例子。你若是把她服侍好了，下辈子根本不愁吃喝。”
“乖乖，当鸭子啊！”
“你小点声。”
秃头一把捂住了高飞的嘴巴，生怕此事被别人听见。
见秃头如此谨慎，高飞一脸无奈的说道：“你这个中介怎么还兼职着红娘的生意。”
“眼下大环境不好，谁不想着能多挣点。这叫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呀！我把躺着就能赚钱的工作介绍给你，你就偷着乐吧。成功插入对方内部之后，再来好好谢谢我。”秃头一脸坏笑的说道。
这番说辞，听得高飞一脸懵逼。这种事，他还从来没碰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