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予淮按原定计划三天后回了国,跟他一同回国的还有他的妹妹冼奈笙。
冼奈笙是冼家最宠爱的小公主,性格有些内向,不怎么愿意跟陌生人交流,一股清清冷冷又带点柔弱的气质。还有那一双如同清泉般清澈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像盛开在深潭里的白色莲花,空灵,孤寂,纯洁得让人不忍亵渎。
"奈笙,有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哥哥说,不要自己憋着。"冼予淮的语气柔和,眼神怜爱。
奈笙静静地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我让保镖远点跟着你,好不好?"
奈笙没有回答,冼予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太子爷回来啦?"陆旬贱贱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很有他的个人风格,等他凑近了,看清了太子爷身旁的女孩,整个人开始收敛了一点放荡的风流气,站得规整了点。不过说的话却依旧口无遮拦,让人脸红:"哎呀,奈笙妹妹也回来了,又漂亮了,打算什么时候嫁我这个哥哥呀。"
冼予淮直接踹了他一脚。力气不大,算是警告。"你找死是不是?"
"我这不是看你俩氛围不对,逗逗奈笙吗?"陆旬依旧好脾气地笑了笑,眼神勾人地看着冼奈笙。
冼奈笙原本波澜不惊,如同深潭静海一样的眸子里突然眸光变幻。她声音清冽,咬字也清晰地说:"好久不见,陆旬哥哥。"
"乖,我跟你哥有话要说,我让人先送你去教室。"陆旬笑着摸了摸冼奈笙的头。
冼奈笙弯了弯唇,乖巧地说了声好。
"看来,她还是更听你的话。"冼予淮眉间带霜,眼神晦暗不明。陆旬总感觉他出去这一趟,再回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嫉妒我?"陆旬眉毛一挑,一副欠打的模样。
冼予淮白了他一眼,接着冷声冷气地问 :"她怎么样了?"
陆旬知道那个她是苏梨落,他俩一直都是默契十足。
"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我还以为你把她忘了呢。"
陆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两天他给冼予淮打了无数通电话想汇报苏梨落的事情,可是电话没打通。他其实是憋闷了一口气的。
"以后不用盯着她了。"说话间冼予淮的目光深远地望向了一处。
"哦。"陆旬心中只闪过一秒的惊讶,就一切恢复如常。虽然太子爷这厌弃的速度有些快,但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男人嘛,尤其还是太子爷这种身份地位高,性子又冷情冷意的,别说三天,就是一个小时都有可能转变心意。
太子爷换了座位,去了靠窗的位置,坐在他旁边的是冼奈笙。
苏梨落刚放下没两天的心,瞬间又被提起来了,但是面上并没有显露。她心里知道冼予淮对她那点因为好奇而产生的好感根本不值得一提。
听班里的同学聊天时说,冼予淮对冼奈笙极其宠爱。这几次出国也都是为了看望这个妹妹,冼奈笙从小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国外疗养来着。这次回国,看来是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苏梨落听完心里黯然,她很羡慕冼奈笙,能有一个宠爱她的哥哥。
冼予淮这次回来,没有再多看苏梨落一眼,就仿佛两个人是陌生人一般。就算是在校园里碰见了原本还能说上几句话的陆旬,对方也只是点头微笑示意,没有其他的交流。
送马的情谊如同昙花一现。班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丝同情,但更多的是不屑的嘲弄。所有人都渐渐知道,太子爷厌弃她了。
下午的时候,苏梨落没有去上马术课。冼予淮看着马场上溜着珍珠的工作人员,眉毛轻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收敛起多余的情绪,将注意力放在冼奈笙的身上。两人共乘一匹马,冼予淮小心地把她圈外怀里保护。
苏梨落远远看了一眼,就垂着眸子去了舞蹈教室。
苏梨落换好舞蹈服和舞蹈鞋,熟练地将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丸子,打开音乐,做了几组热身。感觉差不多了,就跳起了芭蕾舞剧<<胡桃夹子>>中的糖果仙子之舞。
力量与柔美的结合,张驰有度,每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与音符完全契合共生,那优美的肩颈弧度,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踮起脚尖时紧绷的修长双腿,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动人。
她跳得忘我,忽视了门口站着的欣长身影。顾承熙刚从琴房里出来,路过舞蹈教室的时候,刚好看见正在跳舞的苏梨落。他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就是学校盛传的太子爷送马的八卦新闻,他不喜参加热闹,人多的地方,大多不会去。所以他没真正见过苏梨落。
她太美了,他突然萌生出为她弹琴伴奏的念头。那舞姿仿佛跳在了他的心尖上。他知道这样看一个女孩子很不绅士礼貌,但是他无法抑制自己。
在一次起跳旋转中,苏梨落看到了门口的人,她一分神,落地时脚轻微扭了一下。她痛呼一声,坐在了地上。
顾承熙赶紧跑过去扶她。看着她疼得皱起的秀眉,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吧。我送你去医务室好不好?或者我们直接去医院也行。"温润的脸上满是急切之色,声音是那么高雅动听,没有丝毫杂质。
苏梨落也是第一次见顾承熙,有一种温文如玉的感觉,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松香,他的手也好看,让人有想要握住的冲动。
"我没事,应该不严重,你别担心。"苏梨落简单大方地一笑,双瞳剪水,呵气如兰。
"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你跳舞跳得这么好,脚千万不能出事。"他无比真诚地看着苏梨落说道。
"好,那麻烦你了。"苏梨落不好再拒绝,扶着他的肩膀,单脚站了起来。
"我叫顾承熙,艺术A班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来找我。"顾承熙说完,看着苏梨落思索了一下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前身,袖子在后背打了一个松松的结。接着顾承熙将人打横抱起,前往医务室的方向,下午大多是活动课程,走廊里人不多,但是只要有人在,就会有风波。
很快照片就传到了校园论坛上,说苏梨落和钢琴王子顾承熙在舞蹈教室约会。
这回陆旬做了个人,自己偷偷刷着手机吃瓜,没有找冼予淮的晦气。毕竟太子爷对苏梨落失了兴趣,那她跟谁传了绯闻,冼予淮应该也不能在乎,所以他决定只字不提。
冼予淮确实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因为他没有刷论坛的习惯,消息来源基本都来自陆旬。
但是顾承熙的声明帖却意外地被他知道了。那么前面绯闻的事情他也就知道了。
顾承熙的声明贴坦坦荡荡,如同他清风朗月的性格。大致就是说他被苏梨落的芭蕾舞惊艳,但是因为他的打扰让苏梨落分心扭伤了脚,才会抱起她送往医务室。让其他人不要去恶意揣测,影响苏梨落的正常生活,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问他。
许久把平板电脑递给冼予淮的时候,他内心是忐忑的。甚至有种预感,这个平板电脑可能要卒。
冼予淮先是平静地看完了几个帖子,苏梨落跳舞的,苏梨落和顾承熙绯闻的,还有顾承熙声明的。甚至是之前他送苏梨落汗血宝马的帖子,他也看了一遍。
许久看冼予淮神色平平,觉得可能太子爷之前就是一时兴起,现在可能已经完全不在意苏梨落了。他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就听见平板电脑在地上"咔嚓"碎裂的声音。
"手滑了。"冼予淮冷声冷气说完,就让司机送他去了陆旬远山别墅。
冼予淮到别墅的时候,陆旬正悠哉地擦着白玉和墨玉做成的国际象棋棋子。
陆旬一看冼予淮的阴沉沉的脸,就知道太子爷心里有事不痛快了。
"太子爷,你自己的别墅比我这不知道大多少倍,怎么总爱往我这跑。"陆旬不怕死地揶揄道。
冼予淮冷笑一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一颗棋子悬在空中停滞。
陆旬这才变了脸色,好声好气地说:"太子爷,你手下留情。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家不就您家吗?您天天来,我才高兴呢。"
"帮我盯了3天的人,盯到别人怀里了?"
"冼予淮,这你可冤枉我了,这三天,我可是帮你和苏梨落把苏以葵挡回去了。不然苏梨落早就被抓回家里关着了。苏梨落和顾承熙之间的事可是发生在你回来之后,是你说的不用我盯着的。"
"而且,你回来之后,明显是对苏梨落没兴趣了。现在什么情况?占有欲作祟?"
冼予淮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般,冷漠的神情有了裂痕。
"以前学校有点风吹草动的八卦,你总是要来跟我说一说,这回怎么口风这么紧?你要是说你不是故意的,我可不信。"冼予淮把棋子不客气地丢回盒子里,碰撞出一声脆响。也不知道磕没磕坏,陆旬气得咬了咬后槽牙。
"苏家不是什么良善家族,你跟我都知道。你这回带着奈笙回来,也是不想有什么麻烦事情影响她。女生堆里事非本来就多。所以我看你回来之后对她明显淡了,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说关于她的事情。"陆旬说的有理有据,而且都在点子上。可是冼予淮就是心里不痛快,前几天还满心满意在他身上的姑娘,这么快就另投他人了。
"男人有点占有欲很正常。可是她既不是你的女伴,更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俩之间不是可以互相约束的关系。而且我也提醒过她了,想要成为你身边的人,她就不可以有旁人。既然她敢跟别人有牵扯,那么她就不会再来招惹你。"
"不会再来招惹我……"冼予淮捏了捏眉心,重复了一句。顿时胸腔里生出一股憋闷之气。
"走了,我回去陪奈笙了。"
"不下一盘棋再走?"
冼予淮没说话,冷哼一声,勾起一抹邪气的笑转身走了。
等冼予淮走了一会,陆旬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冼予淮把他的棋子的马头掰断了!!
"这个阴险腹黑的男人!自己不痛快,就来找我麻烦!!!!"陆旬气得怒吼,心疼地拿起掰断的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