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三旺愣了一下,随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总而言之,我不希望有人会再想着送死。”卫东上前拍了拍章大的肩膀。“记住了,遥琴都冒死前来帮你了,真想大家一起死吗?章大?”
章大本来低着的头,瞬间抬起,双眼微微瞪大。
孙匀此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胡泳,嘬了一下牙花,怎么忘了把这憨货也留下了。
“胡泳,你管好自己的嘴,别傻憨憨地乱说,你一切照常。”
“是!”右卫胡泳拱了拱手,心里却是腹诽,不是你让我留下的么,听了就听了,我又听不懂,害,啥都是我的错,那个爱屁股的东亮说啥都是对的,哼。
随后孙匀便叫其余士兵返回,抬起汀三旺,往宰相阁楼赶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阁楼院门,孙匀与章大位于队首,卫东紧跟其后。
院中,河立与武一淳并列站于阁楼屋檐下,亲兵营统领王标也站立于他二人对面,见孙匀等人进院便回头观察。
孙匀上前一步向河立与武一淳作了个揖,“河大人,武大人,打更兵汀三旺交代了。”随后便一脚踢开悬挂于汀三旺手脚上的木棍。
汀三旺一个翻身跪地,头伏地,开口故作惊慌道“各位大人,是王统领,王统领让小的,于丑时在宰相院这边提前打更,兵营那头推迟打更,说这样可以抓住迟怠的士兵,整顿风纪!小的不敢,王统领给小的一顿骂呀!”
河立一脸玩味哼唧了一声“喔嚯嚯?”
王标顿时脸色阴沉,看了孙匀一眼,似在思考些什么。
“想要?栽赃上位?你小子胆儿也太大了吧?”王标忍着怒意对着孙匀沉声道。
孙匀一脸平静“王统领,都是当兵的,比力气比脑子,输了就是输了,无谓抵赖。”
“你他娘也算当兵的?你就是条狗!”王标怒视着孙匀沉声道。
孙匀咬了咬牙,也忍着怒意,“得罪了,拿下。”
“敢?”王标怒斥,对着一旁的卫兵,“来人!把他们俩绑了!请宰相论处!”
站立于屋檐下的河立看到此景觉得十分有趣,便开口:“哎~”
王标愣了一下,回头朝着河立走了两步,阴沉地盯着河立,“河大人,您哎什么?”
河立还没开口,一旁的武一淳故作严肃斥了一声,“哎你怎么了?不能哎吗?!”
说罢,一旁的河立也不说话,一脸玩味地看着王标。
王标怒极了,但却不敢对着河立武一淳二人发作,便猛一回头对着院子里的卫兵嘶喊“我是亲兵营总统领!!要抗我的命吗?!!”
卫东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暗暗一笑,上前一步把刀抽了出来,平静地说道“王统领,别让兄弟们难做。”
闻言,王标怒视了卫东一眼,正想发作。只见跪在一旁的汀三旺按照原计划,突然开口道“各位大人,王统领还给了我五两银子,银子上,还有金人的火印呢,小的都招了!!”
王标再不可忍,拔出刀朝着汀三旺快步走去,孙匀回身也拔刀一挑在王标手头上中握住的手挑飞在地,随后一刀斩向王标右手,王标右手顿时鲜血淋漓,忍着剧痛,往后踉跄了两步。
孙匀放下刀看了王标一眼,喝道。
“护下证人!!”
王标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匀,左手紧捏着右臂。也同声大喝道,“传军令!孙匀谋反,速来弹压!!”
“是!”传令兵正准备往外跑去传令。
卫东抽刀回身往传令兵小腿就是一刀,传令兵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捂住伤口在地上翻滚。
王标见状怒不可言,抽出腰间短刀再次往汀三旺走去,想手刃这个诬陷于他的打更兵。
孙匀本想趁机一刀从背后抹了王标的喉结果了他,但回想起卫东说过的话,便忍了下来,用刀柄往王标后颈脖穴位用锤了下去,王标顿时瘫软在地昏迷了过去。
河立见状顿时脸色阴沉了下去。
“卸了他的甲和配刀,拖入大牢,稍后请宰相论处。”孙匀朝卫东一挥手,余间还使了个眼色。卫东点点头,作了个揖,便招手唤了两名士兵一同将王标架了起来,往大牢走去。
………
牢房中。
“呃……”王标逐渐醒来,伤口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睁开眼睛,看到自身手脚被上了枷锁,如同针扎般,猛地坐直。
卫东站在他面前,手上把着腰间刀柄,微昂了下头,“醒了?王统领。”
王标握紧拳头挣扎了一下,抬头怒视了一下卫东,“放开我!我要面见宰相!你们这帮狗胆敢诬陷我!”
卫东轻笑一声,“王统领,委屈你了,兄弟们可不是狗,王统领一醒来就想着找宰相为你做主,怕不是你才是狗?”
“放肆!!你小小左卫,敢如此与我说话?!”王标大声怒斥卫东。
卫东掏了掏耳朵,看了王标一眼,微微一笑,“王统领,如果不是我,刚可不是击晕你了,而是一刀抹喉了,孙统领的本领,王统领你再自傲,我都想你不会不了解吧?”
“再说了,王统领不会不知道孙统领取你而代的想法吧?”
愣了好一会儿,王标才干巴巴开口,“那你们,这是何意?”抬头审视着卫东,“而且,你现在还在我面前,说明你有话要跟我说。总不会真要我签字画押认罪吧?嗯?”
卫东呵呵一笑,“王统领,我相信你还是有些军人血性的,虽说现如今在宰相府内干事,但王统领毕竟是韩世忠将军麾下,被官家指派于此名谓保护,在宰相看来是不可信的,你也获取不得宰相信任,总与府内两位总管发生矛盾。”
王标闻言颔首,沉默不言,双手微微抬起示意卫东继续。
“你是抗金力量一份子,不能死,至少不是死在这秦会门前。”卫东微微一笑。“我想保住你,枉死不是你的归属,战场才是。”
王标双目微微瞪大,从卫东口中上一秒宰相下一秒却直呼名讳秦会,却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说什么自己属抗金力量一份子。着实让王标心中愉悦不已,看来孙匀这帮人想做些小动作。
“哈哈哈哈,是我小看孙匀,小看你左卫东亮,小看所有人了。”王标爽朗哈哈大笑了几声,“说吧,说说你们想干什么,需要我做些什么,总不会直接干掉宰相吧?这样的话我也活不下来,上面追查下来,院子里上上下下所有人不死都难。”
成了,卫东心里暗喜。整理下心绪,俯身靠近王标耳边,低声说了自己的安排。
王标的表情从平静到震惊再到一脸纠结,最后等卫东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你们……让王某佩服,你们是有大义之人,这个忙我帮了,你放心吧。”
卫东低头作了个揖,不再言语,转身离开牢房。
此时正值寅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太阳尚未升起,牢房的小窗透过几束月光,照射在王标脸上,他一脸感叹,“岳将军,你有一群好兵啊……”
………
阁楼这边,河立看王标安然无恙地被卫东架去牢房,眼皮抽了一下,手握折扇朝着孙匀招呼了一下,又随后示意身旁武一淳暂时离开,武一淳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心里若有所思退开河立身边。
“河大人。”孙匀上前作了个揖。
“你且过来,”河立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孙匀步往一旁的巷道,观察了两旁,随后低头在孙匀耳边细声道“为何不趁机杀了那王标?不是与你知会过,只要有机会,将其击杀,我助你上位?你有异心?”
孙匀低了下头,作了个揖,同样细声平淡回答道,“孙匀不敢,孙匀对宰相忠心耿耿,对河大人亦是如此,只是此间事情我一知半解,如同船沿单脚竖立,稍有不慎,我也得死,我得多留意,大人,我是您的人,您放心。”
孙匀放下作揖的双手,也观察了两旁,微微靠近河立,细声说道“更何况,那王标已入牢房,死戓不死,也只是大人您一句话的事,处死了,韩世忠那边,也无话可讲。”
河立平静地看着孙匀,那双眼如同毒蛇一般审视着他,随后折扇一抬拍在左手掌心,“呵,你怕死了,别忘了,你只是宰相培养起来的一条狗,要替宰相做事的。”
“属下明白,属下不敢,愿为宰相与河大人肝脑涂地!”孙匀再次低头作揖,低着的头脸上却带着一丝怒意。
“嗯,走吧。”河立看了孙匀一眼,摇了摇头,打开折扇扇了几下往外走去。
孙匀抬起头来,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下心绪,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院子这边,卫东快步返回。
一进院门,便看见此时孙匀章大等人他们在卸甲卸武,准备验身面见宰相,见卫东回来了孙匀转头看了一眼卫东,卫东颔首眨巴了一下眼睛,孙匀心领神会,脸上不作任何表情,回身抬起双手,让河立武一淳二人搜身。
河立挽了挽袖子,把玩了下折扇,随后又拿折扇拍了拍孙匀,抬起头向阁楼上站立着的聋哑侍女蓝玉做了几下手语,示意安全。转头对着众人说道,“行了,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