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月高悬。
首都,城外半山腰的一座私人别墅里。
“她怎么了?”
地下室,薄暮朝抬脚踢了踢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女人,他一身高级定制西服,双手插在黑色西装裤兜里,手工定制皮鞋黑色的鞋面反射着微弱的白炽灯灯光。
身着白衣二十多岁的年轻实验人员对上薄暮朝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冒了一身冷汗,忐忑道:“薄总,薄小姐可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说清楚!”,薄暮朝一记冷眸看过去。
“薄小姐最多还有一年可活了......”,那人浑身颤抖,硬着头皮说道:“六年的实验,她的身体被各种毒素侵袭,能活到现在已是命大,要是再继续,恐怕马上就会没命......”
薄清元浑身都疼,她隐约还有一点意识,原来她快死了,死了,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薄暮朝瞥见她微微勾起的唇角,冷漠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弯腰从地上抱起了薄清元,怀中的身子很轻,很凉,“你害死了茵茵,你必须活着赎罪。”
黑暗冷寂的空间中,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六年了,薄清元第一次被带出地下室。
上了二楼,打开客房,他将怀中的女人扔在了床上。
嫌恶的看了一眼身上被血迹弄脏的地方,他将外套以及衬衣脱下随手扔进垃圾桶,随即踏着地板出了门去。
时隔多年再躺在柔软的床上,薄清元犹如坠入了棉花里,温暖而柔软,身子却沉重如秤砣,一动也动不了。
当次日的阳光洒满屋子,薄清元抬手遮住了眼睛,意识逐渐从深眠中苏醒,光线穿过指缝照进寒潭般的黑眸,眼角流出两行血泪,委屈道:“为什么......不让我死了......”
炽热的光逐渐温暖了她冰冷的躯体,撑着柔软的床缓缓坐起身。
她抬起头,阳光照射过来的地方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透明,坚硬。窗外,下方是翠绿的植被,远方是绵延悠长的山脉,初升的太阳挂在山头。
聋哑的女佣从门上割开的方孔中将早餐递了进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小的托盘中,一杯牛奶,一块儿面包。
这样的早餐,她在地下室里吃了六年。
视线在房间里巡视过一圈,她没有看见拖鞋,便赤脚走到门口。
坐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牛奶和面包在她这里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香味儿,苍白细长的双手捧起牛奶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了,面包咬了几口就咽下去了。
填饱肚子后,她顺势躺在地板上合眼假寐,消瘦疲惫的身子不堪重负,身下的坚硬和冰凉是早就习惯的。
当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起时,她再次醒了过来。
屋中不知从何处溜进来一只小鸟,它的羽毛整体呈现灰色,体型较一般的鸟儿稍大一些。
它不停的撞向透明的玻璃窗,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头破血流也没有停下来。
再这样下去,它会死的,她看了看四周,上前拿起一张椅子,重重的砸在玻璃上,一下,两下,三下......,砰的一声,玻璃应声而碎。
这只小鸟绕着她盘旋几圈后头也不回的飞向了茂密深邃的丛林之中。
她站在一地的碎玻璃上,鲜红的血液从脚下流出。
她看看外面,连一个保镖都没有,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去,落在柔软的草坪上。
拔出扎进脚底的玻璃碎片,撕下白裙的一角随意包扎了一下,她向着山下走去。
在剩下的短暂一年里,她想她也许可以追寻自由。
被她血迹沾染的那块草坪,周围半米迅速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