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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查无此人

发表时间: 2023-02-23

城南区的某条小吃街,川秋坐在路边摊上,喝着冰啤酒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入定般的秦时。

“听你的意思是,你回到家之后发现本来是你家的地方住进了几个陌生人,然后给你爸妈打电话也是空号?”,川秋问道。

秦时呆呆地点了点头,可以看出来他现在很慌。

川秋一口气把啤酒喝完,说道:“会不会是他们搬家了没告诉你而已。”

“不可能,我昨天还在家。”,秦时惊恐的抱着头,这一天的经历让他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川队长,是不是祸魔!是不是祸魔把我爸妈给杀了!”,川秋双眼止不住的流着泪水,颤颤巍巍说出这个内心不愿意接受的可怕想法。

川秋沉吟了一会,摇摇了头道:“不可能。追杀你的那个祸魔没有脱离白色空间,你父母在现实世界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虽然川秋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的内心也有点担心。如果秦时可以凭借白丁的身份进入白色空间,那他的父母呢?会不会当时也在里面。

“对了。你在电话里面说所有人都不认识你了,是什么意思?”

秦时把头慢慢从胳膊里抬起,惊恐不安的看着川秋说道:“我没有找到爸妈之后,先是找到了隔壁邻居,但我都认识他们,可他们对我就像陌生人一样,所有人都不记得我,不记得我爸妈了。”

嗯?川秋微微皱起眉头。

“你不相信?呵,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以为这是所有人的一场恶作剧。”,秦时惨然说道。

川秋又打开一罐啤酒,浅饮一口,继续问道:“然后呢?”

就在这时,一位扎着双马尾,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从一旁蹦蹦跳跳的走过去。

“这家烧烤店我以前经常和我爸妈来吃,因为老板是同乡所以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我当时也跑到他这来想问问有没有我爸妈的消息....可是......”,秦时面色痛苦的再次把头埋进胳膊里,恐惧让他的后背开始颤抖。

“小姑娘,你过来一下。”,川秋朝着刚刚跑过去的小女孩招了招手。

“叔叔,你要加菜吗?”,小女孩脸上挂着童真的微笑,熟络的拿着菜单跑过来。

川秋微微一笑,指着秦时说道:“小姑娘,你认识这位哥哥吗?”

女孩疑惑的歪着头看向颤颤巍巍抬起头的秦时,两只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最终,在秦时抱有一丝希望的眼神中缓缓摇头。

冥冥之中,秦时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眼中的希望彻底破灭。

“涵。。。涵,你叫涵涵对不对?”,秦时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女孩用手指抵着下巴,疑声问道:“大哥哥,你认识我?”

“涵涵,上个星期我还带你去游乐园了啊,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小秦哥哥啊!”,秦时有些激动的拉住小女孩的手。

周围的食客都朝这边望过来。

“我....你.....”,小女孩被秦时的这一举动吓住了,清澈的眼珠瞬间被一层水雾覆盖。

就在她即将要“爆发”的时候,川秋连忙说道:“这个大哥哥脑子不正常,他不是故意的。你去给叔叔我再加几瓶啤酒吧。”

川秋温柔的将小女孩拉到一旁,远离了已经失去冷静的秦时,好说歹说才让她把即将要落下的珍珠憋了回去。

“你小子对一个小孩凶什么?”,川秋不满的说道。

秦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愣愣的说道:“你说的对,我脑子现在不正常了。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还在做梦....”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但是赤裸裸地现实就摆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川秋眯着眼睛,看着周围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这是一场恶作剧,那有可能所有人都一起吗?而且通过刚刚对小女孩的观察,她没有说谎,那副神情确实是见到陌生人的样子。

“你报警了吗?”,川秋问道。

“当然报了。可是警察过来之后通过走访,别人都说不认识我们一家,就连那个本该是我家的住户,竟然拿出了房产证和户口证明他们在这住了十多年。”,秦时生无可恋的说道。

“我也去了派出所,警察查了附近的所有监控,也没有任何发现。”

此刻的秦时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一旁的川秋沉默不语,他朝着不远处的小区望去,整个小区的布局和当时在白色空间里的一模一样,因为白色空间就是现实世界的投射。

如此看来,这里面确实有问题。假设秦时没有说谎的话,那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他的父母又去哪了?

“你先冷静一下,既然你的记忆里这里是你家,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川秋安慰道。随即,他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胖子。立刻用内网查一下安宁市人口信息库,查三个人的信息,秦时、秦建国、张兰芳。”,说完后,川秋内心忧郁的挂下电话。

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他很可能会查不到任何信息。

川秋后加的啤酒来了,上酒的是一位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她那有着些许褶皱的眼睛带着戒备和不满的眼神看着秦时。

川秋心虚的连忙接过啤酒,他知道小女孩肯定是告状了。

不过幸好,中年妇女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而是重重的把啤酒放在桌子上,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后便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对不起,兰姨。”,激动过后的秦时恢复了一些冷静。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然后愤愤的说道:“我认识你吗?警告你啊,派出所就在附近,你们要是再耍酒疯我就报警!”

待她转身离去后,秦时的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恐惧,他无助的抚摸着怀中的黑猫。

过了没一会,胖子回电话了。

“怎么样?查到没。”,川秋接电话时故意把身体微微向后靠,放低声音。

“队长,我查了三遍,这三个名字在整个安宁市就连重名的都没有。”

川秋的心咯噔了一下,小声的问道:“那其他地方呢?”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又通过内网查了一下全国的人口信息,你猜怎么着,按理说这三个名字也不生僻啊,可是偏偏全国都没有一个人叫这三个名字的。”

“知道了。”,川秋二话不说直接挂断电话,然后紧紧皱起眉头。

这事果然有古怪!

秦时心急如焚的问道:“怎么样?查到没?”,他的双手颤抖着紧紧抓住桌沿,指尖都快要抠进去了。

川秋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思索着。

如果秦建国和张兰芳这两个名字没有查出来,可以说明秦时说谎了,或者是记错了。但秦时的名字不可能查不出来,之前在对他的审讯中用了一级猎魔人的读心术,他没有隐瞒自己名字的可能性。

“你说话啊!查到没?”,秦时又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再次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赶紧走,走!我们不做你们生意了!”,中年妇女双手叉着腰走过来下了“逐客令”。她以为秦时喝醉了在耍酒疯。

“兰姨,是我,小秦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妈是张兰芳,我爸是秦建国。”,秦时彻底崩溃了,他一把拉住中年妇女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吼着。

附近的食客渐渐围了上来,有的人甚至拿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你...干什么!耍流氓是吧!”,中年妇女慌张的朝后退,使劲挣扎。

从店铺里面冲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举着菜刀大声喝道:“你放开我老婆!”

随着场面越来越失控,川秋只能先制止住“暴走”的秦时,再对中年妇女和男子一顿好声道歉后,强拉着他离开了这里。

他把秦时按在车里,但秦时拼命的抵抗着,“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爸妈!我要回家!”

“祸魔,一定是祸魔!我要报仇,报仇!”

“啪!”,川秋一巴掌打了过去,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秦时的大脑,让他暂时安静下来。

川秋挡在副驾驶前,双手强有力的按着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你理智些。”

秦时双眼无神的看着川秋,声音颤抖的问道:“理智?你让我怎么理智!我爸妈失踪了啊!”

川秋叹了口气,走到驾驶位,将车子发动。

。。。。。。

外面的天空开始变暗,金乌坠地,玉兔西升。

一路上,秦时一直呆呆的把头靠在车窗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陌生的世界。

他们一路来到江边,这条江名为安江,横插在安宁市中间,安宁市的安字就取自这条江。

“下车。”,川秋说道。

但秦时就跟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川秋只得先下车,然后绕到他这边,一把拉开车门将秦时拽了下来。此刻的秦时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任川秋拖拽到江边。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川秋又从车子里拿出一瓶酒,递到他面前,“喝点?”

秦时看了看酒瓶,然后一把夺过来,昂起头猛地朝嘴里灌。

“咳咳!”,火辣辣的刺痛在喉咙里漫开,第一次喝酒的秦时差点吐了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直到将酒喝的快要见底了川秋才一把夺了过来。

“靠,我让你喝点,没让你全喝了!”,川秋心疼的把所剩不多的酒抱在怀里。

烈酒下肚,猛烈的酒劲瞬间窜了上来,秦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烈酒在疯狂刺激着他的胃。

川秋笑着拍着他的后背,道:“现在冷静了没?”

秦时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望着夜空无声的痛哭着。

世界末日,父母失踪,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秦时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真的是一场梦。

一旁的川秋在他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消息告诉秦时,“我让胖子查了一下你们一家的信息....没有结果。”

“秦时,你确定自己叫这个名字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秦时捂着脸,颤抖着身体,“我叫秦时,我爸叫秦建国,我妈叫张兰芳,我六岁从乡下来到安宁市,在这里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可现在.....”

“现在他妈的所有都没了,所有的一切都他妈的消失了!”

秦时双手握拳拼命地捶着地面。

川秋把弄着酒瓶,沈默不语。

他知道秦时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学生,一天时间内发生这么多事很难接受,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

“扑通”一声,只见秦时莫名的身体悬空,然后被“飞”进了江里。

川秋气定神闲的坐在岸边,喝着酒看着在江里拼命扑腾的秦时。

虽然是夏天,但安江的江水在夜里还是很冷,更要命的是秦时并不会游泳。他奋力的用四肢朝上挣扎,但随着他挣扎得越激烈,身体下降的速度也就越快。

“救....救命...”,江水漫过秦时脖子开始往嘴巴和鼻子里灌,窒息的恐惧和生理上的不适双重刺激着他。

面对秦时的求救,岸边的川秋却充耳不闻,仍然悠闲的吹着江风。

直到把酒喝完后,他才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只有天灵盖露在水面的秦时。

幽静黑暗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朝着身体奔涌而来,涌进秦时的每个毛孔,每个缝隙。沉重的水挤压着细胞,秦时的嘴巴,鼻子不能呼吸了,水流灌进喉咙带来窒息的冰冷感。

空气!我要空气!

秦时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带他脱离这里。但他的身体越来越重,双臂开始失去知觉,意识就要脱离身体,水面在他看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除了黑暗就只剩绝望。

可就在秦时就要放弃的时候,记忆开始回马灯了。

父母的脸交错的闪现在脑海中,往日一家人的一切不断在眼前流逝,他想要伸手去抓住,但最终都化作泡沫。

我要死了吗?爸、妈你们在哪,我好怕啊,救救我....

就在秦时的意识极致模糊的时候,他那渐渐微弱的心脏猛地一颤,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力气瞬间涌进身体。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找到爸妈,我要弄清楚这一切!

秦时在水里半眯着眼睛,将身上的鞋子、外套,所有能增加自己身体重量的东西全都脱了,然后他艰难的让身体尽量竖直,放松身体保持镇定。

最后,他双腿交错用最省力的方式前后踢腿,双手朝上做拉窗帘的方式拨动着江水。

“嗯?”,岸边的川秋估摸着时间正准备把他捞上来时,竟意外发现秦时竟然在自己慢慢的浮上水面。

“靠!该不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