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祈手中紧握着沈字玉佩逐步靠近床榻缓慢坐下,手指微微颤抖,眸子猩红如同山间野兔般,模样十分吓人。林若风修习医道见过不少奇怪的病人,癫狂,疯魔,包括药人等恶毒邪法,但看见平时清冷的小师弟出现入魔的症状。竟有些痴愣,不过他有把握,沈云祈道心坚定怎么可能会轻易入魔,况且还有他和掌教在,不会有事的,他相信沈云祈。指尖轻抚摸过沈莫言伤痕累累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自责,更为担忧远方的家人和年迈的祖父。清风徐徐吹动床幔,垂落的墨色长发随风飘动,沈云祈就那么呆呆入神看着昏迷的小家伙。叶云秋顺手关上了窗户,二人就静静坐在桌旁喝茶,也不敢打扰沈云祈。半晌之后昏迷的沈莫言手指稍微动了动,林若风迅速放下茶杯上前扶手探脉,现在知道这小家伙是云祈师弟的弟弟,要是不学机灵点,真怕沈云祈提剑追着他满蓬莱砍。平时看起来性子有些冷清,对人也比较和善,但生气了才不管你是谁,拎着佩剑霜月到处砍,想想都打冷颤。
探完脉搏发现一切正常,扶手盖好被子,冲侧坐床尾的沈云祈没好气的说道:“ 放心吧,没事,估摸着快醒了。我们师兄弟受伤也没看你着急过,真是偏心呐~”
白了林若风矫情的模样一眼,昏迷的沈莫言悠悠转醒,眼前模糊不清,轻揉一下视线逐渐清晰。见自己身处陌生环境之中,床尾坐着一位白衣道袍的少年,隐约间有几分像六哥哥,与六哥哥不同的....那人身上散寒气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而且样貌生的绝美,好像美人姐姐。不知不觉口水流了出来,竟有些痴迷,下意识脱口而出:“ 姐-....你好漂亮....
沈云祈闻言愣住,而站在一侧看戏的叶云秋和林若风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一个靠着柱子捶门,一个捶桌子。笑的喘不过气的林若风还不忘调侃矗立在哪里凌乱的沈云祈。
林若风:“哈哈哈, 笑死我了,姐姐~沈姐姐~要不你我们以后叫你沈师妹吧,反正不是第一次被认错了。’
沈云祈并没有理会幸灾乐祸的二人,直接冲痴迷的沈莫言屈指弹脑瓜崩,一脸嫌弃看着傻子弟弟,要不是看在一身伤,多少再揍一顿。
沈云祈:“姐什么姐, 我是你七哥。’
摇摇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颤巍巍的唤了声七哥哥后便扑进沈云祈怀里大哭,不会哄娃的沈云祈只能木旯的请拍幼弟安抚。待情绪稳定才询问他为何会来蓬莱,家中亲人可安好?
沈莫言:“七哥哥...外祖父他被皇帝杀了,六哥哥为了保护我引开了追捕我们的人,其他几位哥哥还在府里,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扯扯沈云祈白袍衣袖满脸伤痕显得憔悴的小脸已经泪流不止,闻迅噩耗的沈云祈久久无法回神,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只回荡着方才沈莫言所说的祖父死了,最疼自己的祖父居然不在了...怎.么会这……
沈云祈心想其他几位兄长恐也遭遇不测了,六哥,对还有六哥现在也生死未卜,我得下山,去救他。伸手轻抚人凌乱的发梢安慰沈莫言道:“阿言不要怕,放心还有七哥哥在呢,七哥哥会去救六哥哥,但阿言要答应我,好好待在蓬莱山。
小家伙机灵的很,一下子就听出沈云祈话里的意思,要把他扔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山上,他才不要呢,会憋疯的,要回去找哥哥们。沈莫言紧攥着沈云祈的衣角继续央求他的七哥哥,一脸无辜可怜模样,就不信七哥哥真的忍心会把他扔下。
沈莫言:“不要,七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救六哥哥,阿言不要待在这里,七哥哥就带阿言一起去好不好?
沈云祈伸手揉揉自家弟弟的小脑袋轻言:“ 山下很危险,七哥哥没办法保护你。
低眸失落似有不甘小声嘟嘟:“这地方人 生地不熟的,万一别人欺负我怎么办?七哥哥别不管我。
沈莫言担忧的问题他早就想到了,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下山之前会将沈莫言安顿好,弯眸轻笑,温柔的语气询问沈莫言想不想修仙,试图勾起小家伙的兴趣和好奇心。
沈云祈:“阿言想不想修仙?那种会在天上飞的。
两眼放光的沈莫言瞬间被吸引住,急切询问是不是前几天山门前那几位大哥哥那样踩着剑在天上飞,又问七哥哥也会飞吗?沈云祈点头回应,高兴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身上还有伤,连前几天抱怨磨出水泡的脚也不疼了。
一旁看戏的林若风早拉着叶云秋躲到了外面,坐在药田的石头上嗑瓜子闲聊,他俩才不想在屋里看兄友弟恭的感情戏码,而且干杵在哪里格格不入,显得特别尴尬。药香浓郁的气息让人有些困倦,叶知秋侧躺在石板上舒舒服服晒太阳,林若风俯身在药田里捣鼓药草。听雅居的门吱呀响一声,二人齐齐转眸看向,见沈云祈牵着沈莫言的手朝这边走来,来到柳树下冲二位师兄深深拘礼。林若风抬步绕过药草,几步出了药田来到沈云祈面前。
沈云祈:“掌教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叶云秋难以置信望着开口求他的沈云祈,仿佛听见了不得了的事,堪比晴天霹雳,或许这辈子都没想到过,自高自傲的小师弟会求自己。别说还有点小兴奋,只是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呢!叶云秋心中暗骂道别又挖什么坑让自己跳,面上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清清嗓子言道:“何事? ’
沈云祈也不想多废话,是真心实意想将沈莫言托付给自己这位师兄,蓬莱山他谁都不信,除了师尊只有二师兄了,现在也只能麻烦他了,如果此次下山大难不死,日后必然好好报答。
面色淡漠,语气却十分陈恳道:“ 我想请掌教师兄收莫言做徒弟,沈家满门被抄,如今已无处可去,把他交给师兄你我放心。”
叶云秋闻言顿感不好,这家伙把小屁孩扔给自己,他要干嘛?是彻底不管了还是要去报仇?预感越发强烈,着急询问:“那你呢!是要下山报仇吗?修士是不可插手俗事的,会扰乱天道轨迹,遭天谴内。
沉默不语,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叶云秋的劝导,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青城峰,那是师尊的住所。凝眸回神看向着急慌张的掌教轻声宽慰:“放心,我不会轻易插手凡尘俗世,但我要去救六哥,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无奈叹息,叶云秋见拦不住也不继续阻止了,他了解沈云祈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再劝下去也于事无补。师尊的预言灵验了,这劫恐怕躲不过去了,只能听天由命,将师尊闭关前遺留的木匣转交给他,只希望平安无事。
叶云秋:“这是师尊给你的, 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哎!”
平时清冷的人看着师兄这副模样有些愧疚,强颜展笑,宽慰道:“放心,我会平安归来的,缥缈峰和莫言就交给你了。
安排好一切事物便下山了,十年未曾下山,已快记不清来时的路了,幸亏方向感很强,沈莫言的玉佩携带在身上,根据玉佩上的气息一路御剑。空中白茫茫的云雾隐现师尊容颜,仿佛提醒沈云祈入道时所嘱咐的话。
既已入道,便与红尘再无纠葛,修士以修心修道为主,不可被俗欲蒙蔽双目,无欲无求方成大道。
可身为人又怎能做到无欲无求?沈云祈心念道,所修非无情道,即使是,也无法做到杀亲证道,从未入世,又怎谈出世。一入凡尘是福是祸皆是命数,不妄求什么,只盼六哥能平安。迎风越来越强,观天象即将有雷雨降临,寻一处空地落剑步行,见不远处有间酒馆,便顺道进去歇歇脚,打听一下离京城还有多远。
小二见来客是道士,热情引入酒馆寻了一处坐下,扯下抹布擦了擦桌子,谄媚询问:“道长要吃点什么?、
沈云祈让小二随意上几道小菜即可,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细品,抬眸看向管道上尘土飞扬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联想到自己六哥现在处境如何....
京城皇宫内,楚衍漫步在御花园的小路上,穿过花圃来到溪水凉亭,见一人影侧倚靠亭柱饮酒作乐,怀中抱着伺候的丫鬟,好不风流快活。一步步走进亭子,那人见皇帝来了也没理半分,还是自顾自喝酒挑逗怀中美人,楚衍不紧不慢坐在摆满糕点水果的桌子旁,自己斟了杯酒举起杯子把玩淡淡开口道:“你们蓬莱 下来人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那人不慌不忙推开怀中美人坐起身,逐步靠近楚衍,不屑一顾道:“与我何干?我早就不是蓬莱的人了,而且来了又有什么用?除了糟老头子别来,天王老子来了夏云瑾也不怕。
“据说那人跟太傅府有关系。”楚衍揉搓着酒杯抬眸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夏云瑾,实际是想从口中打听到那个跟沈家有关系的人到底是谁。从派人将沈煜抓捕回来便一直关在天牢里,好几次想从他口中逼问出远在蓬莱的神秘人是不是沈家人,沈煜虽然是个太医,但出身将门的他也丝毫不服软。楚衍又不敢对其用刑,只能从别处想办法,只觉得沈煜像记忆中的光,又哪里不太一样,从未对沈煜丝毫过激行为,哪怕伤一根发丝也会心疼的不行。
很多个日夜,楚衍质问过自己,沈煜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或者你
爱的人究竟是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仿佛寻找那个人已经成了烙印
在心底的执念,如果真的再找不到的话,那可能真是自己心魔作祟。
他会保护好沈煜,拿江山换也甘之如饴,一步步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只是想要权利,有了权利才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亲眼看着自己的
母亲被先皇后那个毒妇剜掉双目,拔掉指甲,容貌被毁,最后在冷宫
生病连请太医都被拒绝,活活病死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那时的楚衍
夜夜噩梦缠身,时不时还被那几个皇兄欺负,身上的伤从未痊愈过,
被宫女嬷嬷斥责打骂是常事,经常吃不饱饭,饿的瘦骨嶙峋,独自一
人望着冷宫的高墙幻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想出去看看。直到那
一天,一个粉雕玉琢长的十分好看的小公子闯进了冷宫,见脏兮兮的
楚衍坐在台阶上怯生生的偷看,又瘦又可怜的模样让人好心疼。小公
子身上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包子递给楚衍,楚衍胆怯,但肚子太饿了,
伸手拿过包子躲在柱子后面吃。小公子微微轻笑,将携带的布包留给
了他,一脸温柔道:“这些都给你,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