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吗?”
元歆身体还没退出那股喜获金手指的兴奋劲就听到门外有个陌生的女声喊了几声。
现值深秋,天气又干又燥的,地里头的菜一天不浇就缺水蔫巴了,都离不开伺候。
半小时前方倩就同元歆说了她去地里浇菜摘菜,很快回来。
而小实青也跟村里的小伙伴跑去玩了。
元歆撑了撑身子,好像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外面的声音还在持续,元歆拉紧了被子并不打算理会。
不说她不熟悉外面的人,她这个样子也迎不了客。
本以为外面的人见没人回复会直接走了。
没想到外面的脚步声反而开始凌乱起来了。
然后,
“嘭”的一声,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踢开,元歆被吓得一个哆嗦。
打眼望去她房间进来了一个妇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立马切换成了怒容。
来者看上去跟她娘差不多年纪,穿着一套半新的深青色布衣,领口处用黑色的丝线绣着几朵团花,中短身材,面容尖酸刻薄,虎着一张干瘦腊黄的脸,一双犀利的眸子像扎人的钉子一样朝着坐在床上的元歆的剜过去,怨毒的眼神像极了一条毒蛇死死的缠绕在元歆身上,阴冷的视线让人极为不舒服。
来者不善啊。
元歆一瞧便知道妇娘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赶紧把孩子藏到床最靠里处。
睡梦中的奶娃娃还在打着饱嗝,突然被翻动不高兴地皱了皱小眉毛。
妇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开骂:“你个不知羞的贱-货,原来是躲在这里,不要脸的下-贱玩意,缺男人的放荡蹄子,今天老娘我就拉你去沉塘!”
她两张薄唇一张一合的嚷嚷着,说笑着还极为不友善边撸起袖管边往元歆那张黑旧的木床走过去。
从小生活在和谐友爱社会的元歆有那么一下子被那妇人不凶恶的气势给唬住了。
怎么回事?
这气汹汹的模样像是来抓 、奸似的。
就连睡的正香的孩子也感知到了危险突然张开了眼睛,细细的嘤咛了一声。
元歆带了半天娃,她儿子今天断断续续的睡又断断续续的醒,本来就没睡多长时间,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会又醒了,元歆瞬间有些恼,说:“你可以小点声点吗?还有孩子在呢。”
李氏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元歆不应该羞愧难当吗?
这般淡定是怎么回事?果然是不知羞的!
她原本想着正好趁杨氏不在她先给这死丫头来个下马威的。
这会反倒被元歆这副平静的样子气的两眼冒烟。
自己的幺儿在家为这浪蹄子寻死觅活,而这小贱-人却好好的躺在床上耍她那不知名的野种,她心里就梗一口气喘不上来。
李氏目露凶光:“元歆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这小野种,你不丢尿桶里浸死,还养着,你个骚-货,你这样做对的起我家黄善吗?”
黄善?
是谁?她为什么对不起他?
元歆睁着迷糊的眼,一脸懵:“黄善我怎么对不起他了?”
这贱妮子就是故意的,李氏气的脸都黑了,两眼一翻:“你个小娼妇,搅家精,别跟老娘在这打马糊眼,你如今做了这等子事,但凡有点羞愧之心都应该要以死谢罪,你怎么还有脸活下来。”
纳尼?
这妇娘一进门对他就是一陈输出,她本着初来乍到先不惹事原则,已经很和气的在同她讲话了。
可这妇娘却一而再的挑她底线,她招她惹她了?她娘杨氏都没骂她,轮得到一个外人在这教训她?
元歆本就不是一个软柿子,这会心里也是起了火气。
她皱眉开始思索这个妇娘的信息。
此刻元歆的脑子就像翻书一样,一个定点,往日种种浮动,闪现,她眸子一眯终于知道这个妇娘是谁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而另一边,方倩用了此生就快的速度淋了菜摘了菜,就急急忙忙跨着菜篮子跑回家。
留元歆一个人在家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可杨氏走了一天没回来,眼瞧着一天都要过去了,手里的活计该做的又不能耽误,不然这几个月的心血都废了。
所幸菜地离家也不远,她手脚麻利点,做完赶紧回家还能赶上喂鸡做饭。
方倩争分夺秒的把活干完了,提着一篮子绿油油的芥菜小跑回家,刚回到家门就看到院子的大门大开着,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元歆跑出来了。
她眼一黑,瞬间慌了神,木讷的脸上闪过惊慌,要是元歆出了什么事娘肯定绕不了她。
她缩了缩肩膀,还没回过神来,屋里就传来噼里啪啦尖锐又刺耳的谩骂声。
不好,是有人来找麻烦了,还是一个极为不好惹的人。
方倩自觉不是对手,赶紧放下菜篮就急忙向门外跑去搬救兵。
屋内,元歆知道来人是谁了,便也不慌了,她提了提被子,淡定的说道:
“李叔婶,我敬你是长辈,你这样子,跑到我家来大吵大闹不太好吧?我跟你儿子黄善可没有半点关系?要说败坏也是我元家的名声,跟你老黄家可没半个铜子的关系,你这算是私闯居宅吧?烦请你出去,我娘在可在隔壁菜地呢,一会可就回来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元歆也有些累了,她移了一下身子虚靠着床架,微微喘着气,几缕青丝散落在肩头,黑发黑眸,很瘦很小。
一般来说这种瘦得快脱相的人没什么美感可言,甚至还会让人觉得诡异,但元歆不一样,她底子本身就好,皮相好,骨相也很漂亮,加上几个月不见阳光整个人都变白了,虽说是那种透着病态的苍白,可放在她身上就是没有任何违和感,那娇弱的模样只是更惹人怜惜了。
李氏一瞬间不知如何形容,她不识字没读过书,脑子里只能想到四月开满山头吐着黄蕊的雪白色山茶花,一簇簇的,又香又漂亮。
因着她对元歆也越发厌恶起来,果然是个小妖精,就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还能勾引人,呸,够不要脸的,等落到她手里看她怎么治这个小妖精。
心里想着嘴上也没把门李氏直接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那敢情好我就这等着你娘回来,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你个小妖精,把我儿子勾引的五迷三道的,你怎么不去……”死,
话没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住了口,她压下心底的嫌隙,语气恢复了平常。
她皮笑肉不笑:“我就是来找你娘的,真是的,见到有客人来,也不懂倒杯茶,搬个椅子,你娘就是怎么教你的?”
李氏就这样高昂着头颅,趾高气昂的以一副高姿者的施舍姿态看向元歆,眼神里丝毫没有掩饰她对元歆的厌恶。
在她看来现在的元歆是个谁都不会收的污秽物了,她今天来就相当于是元歆的救命菩萨,她们应该感谢她。
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元歆不是原主,她不会被封建教条下的思想影响禁锢,她是受害者,她不偷不抢她又没做错事,她为什么要觉得羞愧?这个妇娘还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来教育她。
元歆垂下眸子有些不悦:“叔婶你又是怎么教你女儿的,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家门,还擅自闯入产妇房中,不分青红皂白的破口大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寻仇的呢,你们黄家的这种教养,我娘还真没教过我。”
“你……”这个死丫头,如此不知羞愧,生了个野种,连口齿都比以前伶俐了,李氏气眉毛都竖起来了。
再加上元歆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觉得极为刺目,要是真进了她黄家大门,岂不是要骑要她头上了,这是她决对不能容忍的。
她今天非得好好给这死丫头立立规距,李氏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板起脸来就开始教训:
“你个死丫头…害人精,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也是长辈,你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什么教养,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跟野男人混,还搞大了肚子,破烂玩意,我看你带着个野种谁还敢要你,今天我就替你娘好好教一下你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叫敬重长辈!”
李氏说着便挽起袖口一巴掌向元歆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