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很多网友对小说《重生后我嫁给了前夫的皇叔》非常感兴趣,作者“林乐霜”侧重讲述了主人公元明林乐霜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原名《重生女帝狠妖娆》前世她的母亲是琅琊王氏嫡女,父亲是大将军,自个通医术、晓兵法,却沦为替夫君打江山的工具人。江山已定,她便被毒死,死后魂魄还被锁在画中,日夜看夫君和庶妹恩爱缠绵,受尽折辱。重生后,林乐霜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前世被害消失的大哥,是一代宗师。死于水中捞月的三哥,儒雅多智,是丞相的接班人。被惊马拖死的四哥,一身神力,是大兴名将。病重早死的母亲......
主角:元明林乐霜 更新:2024-01-29 12: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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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亮静悄悄地挂在树梢。
母亲已经睡下,小娇此时和父亲正在娇园歇息。
林乐霜望了望月亮,说:“四哥,我们走吧。”,林先下意识地点点头,今晚妹妹的表现,让他不由自主的服从。
抱起裹得紧紧的妹妹,林先身后跟着疲惫的丁妈妈、狼狈的阿茶和战战兢兢地阿桂。一行人向娇园走去。
林乐霜院子里的守院子的婆子,门廊前守夜的小侍女都被喊了起来,她们打着灯笼,跟着林先往娇园走,一边哭喊:“大娘子啊,这可怎么办好啊。”
除了母亲的正院梅园,娇园便是最佳的位置,在大将军府的东北角,据说这里冬暖夏凉,风水养人。父亲林简几乎夜夜留宿在娇园,想着即使是在病中也得不到一丝关爱的母亲,林乐霜的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寒。
这一路行来,要穿过大半个将军府,婆子们声嘶力竭的喊声,惊动了各个院子里的人,灯纷纷地亮了起来。
要得就是个效果,大将军府里,住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宾客和门客。院子里闹什么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又要面子又要里子的大将军父亲,到时候会怎么选择呢?
前世小娇赚尽了好名声,谁知林家贤惠著称的当家主母林娇是趁母亲生大哥时爬的父亲的床,从此之后就勾搭得父亲丢了魂。今世,就先从小娇的好名声开始吧。
离娇园越来越近了,林乐霜听得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重生回来的第一晚,就要直面仇人。
“大娘子啊,你醒醒啊,这让我们怎么办好啊。”,丁妈妈对着娇园的大门边喊边砸。
一群婆子和侍女们都在哭,娇园门外变得热闹起来
“大娘子睁不开眼,你们去找夫人请郎中啊。吵了大将军睡觉,你们承担的起码?”,娇园里守夜的婆子们喊道。
婆子们隔着园门不知门外已经聚了很多人。
“没有娇夫人的令牌,我们大娘子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啊。大娘子好不容易醒来,又饿昏了啊。我求求你,让娇夫人给我们大娘子一口米汤喝吧。”
丁妈妈今晚的状态极好,愤怒让这慈软的乳母为了奶大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做。
“你们去找夫人请郎中吧,大将军的命令,谁也不准擅闯娇园。”,婆子隔着门回道。
“娇夫人,我求求您,给我们大娘子一口米汤喝吧,再这样下去,大娘子受不了啦。”
丁妈妈句句诛心,哭的声嘶力竭,在这夜里传的很远。
林先大喝一声:“给我砸门,出了事我担着。一个姬妾,什么时候成了夫人啦,我母亲才生了病,你们就想三想四了!”
他自幼习武,声音浑厚,将这话传的更远。
砸门声愈紧,那漆着朱漆的门板上都是坑,林雪答应她们,每砸出一个坑,奖十个大钱。一个小妾占着府里风水最好的院子,还用朱漆的大门,真是没规矩的到了极点了。
林大将军府今夜注定不能安静。
“都给我住手。”一声暴喝从院子里传出。
娇园的门打开了。
一个魁梧的身躯带着雷霆般的怒气走了出来,身边还伴着个娇弱得被风一吹就倒的女人。
林乐霜眯了眯眼,男人果然都是爱娇花的啊。母亲端庄持家,自己为了元旭在沙场上拼命,都比不上娇柔的女人撒个娇。
林简怒气冲冲地对着林先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娇在一旁轻轻地拽了拽林简的袖子,林简的脸色稍缓,回头轻声对她说:“娇儿,你先回去睡吧,这里夜风吹的冷。”
贝齿咬着下唇,生过四个孩子的女人,依旧娇嫩的像朵花一般。小娇摇了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娇儿怎么能去睡呢?四郎口口声声说我想替代夫人,娇儿自知身份低微……”
“你在我心里就是个仙子,什么身份低微。”林简用手捂住她的嘴,让她莫要说下去。
林乐霜院子里的婆子和侍女们开始往后退了,娇姨娘明摆着有大将军撑腰。
“父亲,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林先的话还未说完,林简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嫌弃地骂道:“小畜生,半夜在这里闹,还对庶母不敬。”
有这样的父亲,只有靠自己了。
林先的半边脸被扇肿了,他抱着妹妹晃了晃,稳住身形,免得将妹妹摔下。若是往常,他还对父亲有些幻想,今日这一巴掌,让他更加相信妹妹说的那个梦。他抬眼看了看小娇,那女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一股恨意,从心中升起。
怕四哥被怒气冲昏了头,林乐霜连忙哼了两声。
“妹妹,妹妹你怎么样啊?”林先焦急地大喊,他猛地跪下,膝行至林简面前。对着林简声泪具下地说道:“父亲,孩儿求求你了,妹妹病倒现在,连口热米汤都喝不到嘴里。你打死孩儿也成,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孩儿也不会来娇园啊。”
林简这才看了看林乐霜,只见女儿闭着双眼,双颊烧的通红。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妹妹醒了,怎会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底下侍候的都是死人吗?”
丁妈妈和阿茶膝行过来,对着林简磕头:“阿茶去厨房里要酒为大娘子擦身去热,管厨房的罗妈妈说没有娇夫人的命令,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会升灶,更不用说米汤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简有些不悦。
小娇的眼睛弯了弯,讶异地说:“罗妈妈可是夫人陪嫁带来的,给罗妈妈几条命,她敢让大娘子连米汤都喝不上?”
“就是,你们问清楚了吗?不要什么事情听风就是雨。”林简不耐烦地对林先说。
林先依旧跪着,小娇就站在林简身旁,并不避开。
众人都默默地望着,小娇的身份已经足以受得起林家嫡子的跪拜了吗?
小娇却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林乐霜突然挣了挣,从林先的怀里挣起身,慢慢地也在地上跪下。
“妹妹,这地上冷,你还病着。”林先连忙劝道。
“娇夫人,乐霜烧了几天,醒来只想喝口热米汤而已。阿茶去厨房讨要,就被管厨房的罗妈妈打了回来。母亲已经病了,大哥也不见回来,府里都是你在管事。娇夫人,乐霜求的不多,只求能有碗热米汤养身。求父亲莫要责怪四哥,四哥也是舍不得我受罪。”
咳了又喘,林乐霜分了几段才将这些话说完。
装柔弱,扬贤名?小娇前世的拿手锏真好使。
林乐霜仰着头,闭上眼睛,让两行泪流了下来。月光照在这泪上,显得更加可怜。
众人眼神复杂地望着林乐霜和站在一旁的小娇,有个宾客摇了摇头,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大将军家里嫡庶乱成这样,不会是个好主子,明日一早还是另择他路吧。
林简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这才觉得有些不好。
小娇连忙扶起林乐霜,面上带着惊慌:“我怎么能受的起大娘子的一拜,大娘子这样让我置身于何地啊。”
前世你不是受的很欢乐吗,今世再拜你一拜,看你能乐到什么时候。
一个惊讶中带着愤怒地声音传来:“父亲,您居然让家中的小妾和您一起受四弟和大妹的跪拜之礼?她可是母亲陪嫁带来的奴婢!”
小娇听了这句话,浑身一震。
众人寻声望去,林山震怒地站在百步开外,那墨黑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身边还站着位贵气逼人、风流倜傥的少年。
少年郎手中拿着把折扇,正一脸不赞同地望着林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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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简看见这位少年郎,脸有些僵硬。
这位风度极佳,令人见了就心生亲近之意,却不敢狎玩的少年郎是琅琊王氏长房嫡子王志。
王志身为王家嫡长子,又有贤名在外,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下一任王家家主,身份尊贵无比。
琅琊王氏和东郡谢氏是大兴的两大世家,根深叶茂,世世代代都有在朝中做重臣之人,一族之中略有头面的人都在朝中为官。王家和谢家的子弟占据了大兴朝重要的文武职位大半壁江山,剩下的小半壁江山又有大半是借王、谢两家举荐进朝的。
朝代可以更替,但世家永不会倒。
林简虽然身居大将军之位,但在世家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的。就连当今的皇族元氏,兴起尚不足三代,在王、谢两家面前也算是个无名小族。
王谢两家的嫡女就像是金凤凰,连皇上都不想嫁,他们只和世家联姻。林简当年能娶得琅琊王氏旁支的王氏为妻,简直是得了天大的脸面。
林家的发家史说起来有点不堪,让林家发达起来的先祖是开国皇帝的妹妹舞阳长公主的家奴,因为英俊勇猛,成为舞阳长公主的男宠。林家先祖除了会讨公主欢心之外,还具有罕见的军事天赋,借着裙带关系,替几任皇帝攻打大金。因战功累累,被赐姓林,成为舞阳长公主的第三任驸马,方才让林家发达了起来。
林简从小和当时的燕王——现任的皇帝元平要好,有从龙之功,深得帝心。被封为三公之首的大将军之位,就连丞相都要卖他的面子。
王家不会不答应林简的求婚,但又不愿意嫁给他正支的女儿。王氏身为旁支,正逢嫁龄,便在王家家主王丰的大力撮合下,嫁到了林家。
王志适才和林山躲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幕,没想到林家已经宠妾灭妻的到了这个地步。林山相貌俊美,谈吐雅致,而且聪慧有急才。王志很欣赏这个表哥,并没有怨怪他将自己扯进这趟浑水。
林山的母亲王氏论起来还是王志的二堂姑母,世家大族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像林家这样的新贵,便是因为世人对于女子要求苛刻,出嫁要从夫。而新贵们大都没有底蕴,内宅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少。王氏当时同意嫁到林家来,也算是为王家解决了难题。
不论从琅琊王氏的脸面出发,还是私下里和林山的交情,这趟浑水他碰上了,自然是要趟定了。
王志踏着棠木屐,敲击着青石路面,哒哒地走到林简面前。双手插进广袖,向林简施了一礼。他的仪态优美,气韵高洁。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深怕冲撞了这仙人。
林简有些惊慌,连忙拦住,对王志说:“王大公子不必多礼,不知今日前来林府是为何事。”
王志长长的凤眼扫了扫众人,小娇被那眼风扫的有些站不住,便往林简的身后依了过去。
林简想伸手去护着她,又怕唐突了王大公子,手动了动,又缩回原地。
王志伸手将林先和林乐霜扶起,打量了一番,笑着说:“表妹还在发热,怎么能跪在寒地之中吹风呢?”
他用姿态表示,王家是要维护自己人的,王氏生的孩子也是王家自己人。
小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王氏生的这几个崽子变聪明了,居然知道请王家大公子来撑腰。
看样子,王氏必须早死,才能断了他们的后路。
林乐霜暗暗点头,王家大公子的表态,便代表了王家的态度。
她知道王志和三哥林山交好,有约必来。便与两个哥哥约定,三哥去请王志前来,她和四哥林先估算着时间,闹了这一出。
今晚即将上演的好戏,王志可以作见证,整个林府的宾客和门客可以作见证。小显今生再踩着他们扬美名是不可能了,扬恶名还差不多。
她很期待看看这对时时恩爱不离的鸳鸯,最后是个什么结局。
林乐霜虚弱的身子一晃,就又要晕了过去,林先疾呼着接住她,这疾呼声打破了难耐的沉静。虽然这沉静只有一刹那,但身在其中的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很长。
“妹妹……”,林山也冲了过来,他看见妹妹的眼睫毛动了动,知道这是在告诉自己无事。
忿忿转过头来,林山瞪着小娇说:“娇姨娘,我母亲还活着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称为娇夫人了?”
林简的眼睛里射出寒光,林山恍若未觉,父亲不慈,儿子又何必孝顺呢。
小娇像是受了惊吓般,缩在林简身后,林简身子一挺,便要说话。
王志又接过话来:“娇姨娘?怎么刚刚听你说是从王家陪嫁来的滕妾呢?没有姓氏的滕妾只是主母手中的蝼蚁,怎么还能当得起嫡子嫡女的拜礼,还能称得上是个姨娘,真是个好笑的笑话。”
林简头上的青筋暴起,脸色堪比猪肝。
一丝怨毒的眼神从小娇的眼中射出,王志见了心中暗想,柔弱的食人花,再怎么柔弱无骨,也一样难掩狠毒本性。可这食人花再怎么狠毒,在王大公子的眼里都是蝼蚁,连轻轻一踩都不配。
“是啊……,可不就是个滕妾吗。”林先接过话来,声音高高扬起,话语中有着未尽的涵义。
“林将军,我是听说二姑母身体不适,表妹刚刚醒转,便来探视一番。”王志像是刚刚想起来,对着林简解释自己的来意。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这么晚了,谁来探病呢。但从王大公子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可比圣旨还可靠。
林简明白,王家在表态,他们不会放下王氏生下的子女不管。这群小畜生,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竟然学会找母族的靠山。今夜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又是一番风波。
林简点点头,收了怒气,对王大公子表示谢意。便说要亲自带大公子去王氏住的庭院探病一番。
王志也是个妙人,只当这里便是王氏住的院子,踏着棠木屐便要入内。林简连忙拦住,脸上堆笑说:“王公子,这是小妾的院子。”
王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院子,突然笑了:“林大将军,这小妾还能有个园子,配着漆着朱漆的大门?您是在怕我打扰姑母休息吧,我看看就回。”
林简一向是由着自个性子在宠着小娇,他又是个混不吝的,那里会管这些规矩,何况家中就没有规矩。他脸又涨红起来,不自在地摸了摸发冠,说不出话来。
“哦,这难道是真的?”王志的脸色冷了下来。
林简点了点头,小娇在一旁无措地紧咬着唇,十指交缠。林简见了很是心疼,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林乐霜见那娇柔造作的样子,想起了林玉雪也是如此。总是做这些动作来骗取她的爱护,有什么好的她都要留一份给柔弱的林玉雪,结果呢?
这母女两个都是娇柔做作的贱人,但这招数却是屡试不爽。
“小娇,你可知罪?”王志突然大喝一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住了,温和无害的王大公子,突然展示出狮王般的凶猛,就连林简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小娇哆嗦着,不敢应声,只是摇头。
“跪下。”王志大喝。
林简将小娇藏在身后,有些压抑不住怒气地对着王志说:“王大公子,这是林家。”
“林大将军,这又如何,我在惩罚王家的奴婢。”王志眼角上挑,毫不示弱。“如果大将军不能给侄儿一个薄面,那便麻烦林大将军替我将这个以贱欺贵、不知本分的贱奴送到王家家法教训。”
小娇身子晃了晃,就要晕倒。丁妈妈见状连忙补上一脚,喊着:“娇夫人,你怎么了?”,上前将她扶起。
“我姑母什么时候点头封她为夫人了?”王志脸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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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在一旁轻轻一笑,这个表妹很会抓住有利于自己的时机。
林山连忙帮腔:“父亲,三郎也觉得应该如此,既然娇夫人,哦娇姨娘,哦,小娇不具备这个资格,府中下人也管束不住。妹妹眼下身体也好转了,不如将中馈交还给母亲和妹妹掌管。王大公子还要将小娇带回王家呢。”
林简一阵肉痛。
“的确如此啊,妹妹连个米汤都喝不上,这样的丑事可别再发生第二次了,传出去,人家不知道怎么说我们林家呢。一个小小的姬妾,也掌管起了林府的中馈。四郎和哥哥出去还怎么做人啊。”,林先在一旁附和。
林简觉得有些孤立,也没有人为他出来说句话。
这话也没啥好说的,就连小娇还是妻子的嫁妆呢,自个虽然收用了,王家人要收回去,也有道理,中馈本就该给嫡妻嫡女掌管。
林玉雪咬着唇,不说话,方才还为自己的机智有些得意,眼下就自食其果了。
“好吧。”林简犹豫地点了点头。
“王大公子,你看如何?”,林简又一脸殷切地望向王志。王家觉得满意了,他就好开口为小娇求饶了,大家各退一步,不都是这样玩的吗。
“林叔,这是您家的家事,小侄可真插不上嘴。”
王志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像个柔弱无害的女子。
林乐霜在一旁,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王家大公子这会摆出来这么腼腆斯文的表情,真是……。前世王志代替他的父亲成了王家的家主,元旭称帝后获得了谢家和王家的支撑,这个帝位方才坐得稳。王志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可偏偏有着这么美好和无害的外表。
林简一腔无名怒火,都没有地方发。王志一句这是你家的家事,便将他的刻意讨好化作无形,而小娇的去留还掌握在王志的手里,真不是个好糊弄的。
“那好吧,霜儿,以后你就帮你母亲一起掌管中馈好了,多多为母亲分忧,你也要注意将养身体,别累着了。”林简只好如同慈父般,吩咐着林乐霜,也是今晚第一次关心起女儿的身体。
“谢谢父亲,女儿一定会跟在母亲身后,好好学习,掌管好府中中馈,不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林乐霜恭谨地站起身来回道。
皱了皱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话里有话呢?林简不悦地看了看她,这个平素懦弱,不敢多说话的女儿今夜怎么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起来。
事情已经结束了,林简看看还在地上跪着的小娇,有些心疼,还是想发话请王大公子到书房或者厅堂里坐坐,好说些好话,将小娇留下来。
“王家大表哥,你且等等再将小娇带回王家,我那侍女已经去催母亲身边管首饰的陈妈妈了,想必等等就来。”
王志的唇角扯了个弧度,表妹觉得这样还没够呢,看样子是一定要借着王家的势,追讨回个公道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垂着头跪着的小娇,心中充满疑惑,一个婢女怎么做到集大将军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将正牌夫人和嫡子嫡女都踩在脚下的?
管了这事,回去定要遭父亲训斥,但事情已经一波接着一波地来。作为王家的大公子,怎么能够忍受王家的脸面被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贱婢和一个发达不过三代的武夫践踏至此。他不由得有些对二姑母生起气来,虽然是旁支,但也是嫡女,接受过王家的家风熏陶。王家女子应当有着世家女子的骄傲,怎么能够软弱至此,被个奴婢踩到脸上,若不是自己今夜在此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
“表妹说的甚是,二娘子也留下吧。王家的祖传紫玉钗取自一块原石中采出的紫玉,所以每一支紫玉钗都不相同,全都登记在册,世上恐难找出相同品相和款式。正好也叫我开开眼界,二娘子这只紫玉钗与王家祖传紫玉钗的不同之处。”
王志相信今夜这个表妹还会有更多的惊奇等着他,既然被林家兄妹两个算计了,那就索性配合到底吧。
大将军的臀部刚刚抬起,又落下,这几个小兔崽子,今晚还有完没完了。又等了一刻,在小娇即将再次晕倒之际,阿桂才和管着王氏首饰的陈妈妈一起回来。
“阿桂,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拿只钗子需要这么久吗?你为何耽搁了?”
不等别人说话,林乐霜先对着阿桂喝道,虽然声音低沉嘶哑,但却令旁人听了心中一紧。但她脸上并无半点不悦,阿桂知道,这是大娘子在让自己解释。
“回大娘子的话,奴婢一刻也不敢耽搁,早早就到了主院,只是陈妈妈有很多事,又说要找钗子,奴婢等到这会才来。”
“你且记得,主子的命令不可违,退到一旁,暂且记下,事后再罚。”,林乐霜冷冷地说。
林简看了看这个女儿,霜儿今夜的表现,与以前相差甚大。一言一行都有度,颇有上位者的杀伐果决之风,一点不像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而像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借阿桂敲了个警钟,林乐霜又对着打扮得极为洁净,面目可亲的中年妈妈说:“陈妈妈,你是母亲身边的人,乐霜别的不说,只问你,那紫玉钗子带来了吗?”
陈妈妈心中冷笑数声,大娘子杀鸡给猴看,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那猴子。
看了看场中跪着的小娇,陈妈妈面无表情地说:“回大娘子的话,夫人身体有些不适,奴婢一直在照顾,刚刚才得空。大娘子年纪尚幼,何必着急要那只钗子?老奴有句不妥当的话……”
王志用折扇轻轻地挡住嘴,这王家的奴婢来了林家,一个个都变得有恃无恐,还吃里扒外起来。
林先听了,便要骂人,林山连忙挡住。陈妈妈身份特别,是母亲身边的,说的这话又句句诛心,倒像是妹妹等不及了,不顾母亲生病,要得母亲的首饰。
是谁给了陈妈妈这么大的胆子,当众凌驾在主子之上,林山觉得府里的事情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妹妹说在梦里发生的那些事,越来越像是真的。
前世他们就是稀里糊涂,被人谋算了性命去,今生不可掉以轻心,妹妹会处理妥当的。
林乐霜已经出声将林妈妈的话打断:“不妥当的话,就别讲了,你刚才这话已经令人思量,难道是在说我不在意母亲的病情,只在乎那只钗子不成?”
“老奴不敢。”,陈妈妈很是恭敬,但这恭敬底下隐藏着不屑。
“既然不敢,钗子带来了吗?”
陈妈妈有些吱唔:“那钗子……那钗子……。”
“钗子在何处?”
陈妈妈咬咬牙,像是被逼无奈地说:“钗子是夫人的私物,老奴掌管夫人的首饰,自然要夫人发话之后才能拿出。大娘子此行为不符合规矩。”
林简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正要借机发话,将此事掩过。林乐霜抢先一步,讽刺地笑着,大声地说:“哈哈,这儿这么多人等着看呢,你到给我讲起规矩了,合着我要看看我母亲的钗子还在不在,竟成了你陈妈妈嘴里的要贪母亲首饰的不孝女了。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竟然敢讽刺起主子了。”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陈妈妈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大娘子也就这般水平了。不料林乐霜不再纠缠,直接喝道:“阿桂,给我掌嘴。”
阿桂应了一声,施了一礼,便直直朝着陈妈妈的脸上打去。
众人都有些愣怔,林家大娘子直接动用了刑罚,罚得还是母亲身边得脸的妈妈。这又是闹的那一处,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被传成夜叉或者不孝女。
林乐霜却是有恃无恐,她早已知道陈妈妈有问题,又怎么会叫言语之中给父亲留下话柄,借题发挥挡了回去。
今天晚上,必须将母亲身边靠不住的人能清出去几个算几个。趁着王大公子在此,要将小娇的后路断的死死,嫁妆是最明显的漏洞。至于其他,明天天亮还有得算。
她脸上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笑,一旁坐着的林玉雪突然觉得有些寒冷。
陈妈妈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但依旧嘴硬:“即使把奴婢打死,奴婢依旧是这个话。”
林乐霜冷冷地说:“我只问你紫玉钗何在,你口口声声推脱,这不由得叫我怀疑,你趁母亲病重,辜负了母亲的信任,将母亲的首饰都搬空了,拿不出这紫玉钗了。”
林玉雪有些坐不住,扭了几下。
“大娘子何出此言,奴婢哪里敢做这样的事情。”
“不敢做最好,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可以为乐霜做个证人。这个老奴口口声声规矩,就连王家大公子要见一见王家家传的紫玉钗,也不拿出来,实在令人生疑。”
“你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人,若是冤枉了你实在是对母亲不敬,若是放过了有祸心的奴才,又是对母亲不孝。乐霜没别的办法,只好让人去查查你的帐了。”
她说完,便歪着头,看着王志:“表哥,本来是想请你鉴赏一下钗子的,只是眼下母亲的首饰像是出了些问题,这管首饰的陈妈妈也是从王家带来的陪嫁奴婢。为了不给王家脸上抹黑,我只好命人去查她的清白,你是否可以做个见证,若是这个奴才靠不住,还是请你一并带回去,用王家家法管束她们。”
王志轻轻地笑了笑,点点头说:“表妹说的很对,王家的奴才犯了错,也是给王家面上抹黑,还是仔细查查地好。左右今晚无事,就在这里陪着表妹吧。”
林简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什么叫做左右今晚无事,合着没事到林家来闹个底朝天了。可大女儿的话处处占了先机,令人无话可说,只好忿忿地咽了口唾沫。
“丁妈妈,你和阿茶、阿桂带着人去母亲的首饰房中搜一遍,去了好生说话,不要惊动母亲安睡。你们看看母亲的重要饰品都少了什么?我母亲自王家陪嫁带来的嫁妆,都有造册,叫陈妈妈将那册子原本拿出来,一样一样对过来。”
“万万不可……”,陈妈妈这才有些着急,这一对,还有什么能瞒得住呢?
丁妈妈和阿茶将陈妈妈拖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数落着:“做奴婢的,最主要是认清楚主子……”
林乐霜转过头来问着小娇:“娇姨娘,王大公子也说了,这紫玉钗是王家嫡女的家传,极是难得,支支都登记在册,只不知道你是从哪里为二妹求得这个稀罕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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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霜知道小娇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深知丢车保帅的道理,到了眼下,小娇只会将事情往陈妈妈身上推。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只要林简信了就成。
果然,小娇缓缓抬起头来,头顶上的簪子都在轻颤,声音颤抖着说:“大娘子,这钗子、这钗子是奴婢瞧着夫人戴着好看,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学问,特意求了陈妈妈买了一只。只是……只是眼下有些说不清楚了。”
一个娇弱可怜的弱女子,被吓的不轻,正需要一个强壮的男人保护。小娇知道自己这一招对于林简来说是百试不爽。
接着林简的声音急急响了起来:“怎地说不清楚,小娇,我信你就是。”
林乐霜并不多言,反正也没指望能一把将小娇扯下马来,有这样是非不分的父亲,事情不会这么利落。只要小娇自己愿意当众丢弃这个卒子就好。
“将军,将军,我……小娇……呜呜……”,小娇睁大着一双泪眼,喜极而泣,呜呜咽咽起来。
那眼泪并没有让小娇的姿色受损,反而更显的像被细雨轻润的娇花,透露出令人怜惜的柔美。那哭声更是呜呜咽咽,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打动人心,让人不忍。
林简眼看着就要忍不住,想上前将小娇扶起来。
“娇姨娘真是……就连哭声都是押着韵律来的,果然是深得歌姬之家传。”,林乐霜淡淡地在小娇的音与音之间出声,打破了这层层叠叠的旋律,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
四哥林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在这令人心醉的哭声中更显得突兀,他连忙掩住嘴。
林简的脸色有些尴尬,收了手,坐回原地。小娇也渐渐地收了那婉转的声音,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杀意,若是以前小娇还想留下林乐霜为自己铺垫名声,经过今晚,最想除去的便是林乐霜。
大将军府中谁不知道,小娇是歌姬所生,属于贱民,连个姓都没有。这样的奴婢,主母随时可以打杀,可是王氏却偏偏任由小娇爬了大将军的床,生了二子二女。也只有林家这样的新贵,才会荤素不忌,将个奴婢宠得忘了形。
月亮又半掩入云层,林简的脸上阴晴不定,眼见是忍不住这口气要发作了。林乐霜扭头对着林山说:“三哥,陈妈妈的女儿是不是在你房里做大丫鬟呢?”
林山点点头。
“怀了二心的奴婢生的可不能放在身边了”
林山无奈地说:“那不是父亲点名要放在我身边的吗?长者赐不可拒。”
“咦,说来奇怪,那死了的罗妈妈的儿子也是父亲指给我做小厮地。”,林先也插了进来。
“哦”,林雪看了看林简,眼神有些灼人,她一字一句地说:“父亲怎么会认识那些人?只怕是有人推荐的吧。只是不知这些人都是谁推荐的,刚刚好都是背主的奴才。”
林简听了这话,只当没听见,也不做声,脸上的不耐之色,略略收敛。
怪不得,上辈子这些人这么容易得手,原来处处都布置好了,一环套着一环。今生,小娇和她的儿女们只怕没有这么好运了。
丁妈妈带着几个人押着陈妈妈来了,去的时候是拖着,回来时是押着。
看样子,陈妈妈手下出了不少亏空,这些东西只怕都在小娇那里了。
端着首饰匣子,丁妈妈的脸色凝重,夫人匣子里的贵重首饰不见了五成,其他的还不知道是不是赝品。
听了丁妈妈的回禀,就连一向不在乎王氏的林简也有些坐不住了,女人家的首饰属于嫁妆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林家少了这么许多,这让人怎么想?王家的大公子便坐在这里压着阵,这该给个什么交代。
“给我把这个奴才拖下去打死!”,林简又大叫道。
看着脸色一松的小娇和林玉雪,林乐霜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且慢,父亲,如果打杀了这老奴,母亲的嫁妆可就追不回来了。”
打杀这老奴,摆个姿态给王家看,又绝了林乐霜继续追究小娇母女的路。
林简打的好算盘,可惜被这番话给泄了底。今夜,林大将军做了多次尝试,却很少占到先机。
就连管厨房的罗妈妈被打死,也不过是林乐霜让紧跟着小娇的奴婢们瞧瞧,他们跟着这样的主子能有什么下场。
“那就把她押到柴房,什么时候交代了夫人首饰的去处,什么时候给她个痛快。”,林简恶狠狠地说。进了柴房还不好收拾吗?
可惜,林乐霜也不同意,她笑嘻嘻地说:“父亲,表哥,这陈妈妈是母亲身边的人,若是将她押到柴房,东西没有搜到,人却出了意外,霜儿长了多少张嘴也说不清楚。世人都会说林家嫡长女骄横,不尊敬母亲,将母亲身边的妈妈都给治死了。”
王志一挑眉毛,甚是配合:“表妹说说,该如何是好呢?”
林简咳嗽了一声,却说不出话,不得不承认女儿考虑的有道理。林家嫡长女的名声也是林府的名声,他无力反驳。
“我看,表哥将陈妈妈带回王家,将她隔离审讯,那首饰都到了那里,卖给了谁?”,林乐霜说的时候,慢悠悠地看了看小娇母女两。
“王家的奴婢,王家收回管束,极合礼法。表妹也不需要沾惹什么恶名,甚是甚是。”,王志笑着接道,表妹真是只小狐狸。
陈妈妈一听要将自己带回王家,脸色大变。
王家是世家,世家意味着底蕴深厚,底蕴深厚意味着整治下人的手段也特别的多,样样都能叫人生不如死。
“老奴并没有私藏夫人的首饰,大部分被娇姨娘收了去。”
林玉雪冲上前,给了陈妈妈一个巴掌,骂道:“你这老奴,被抓了现行,还敢抵赖,明明是你将首饰送到姨娘那里,哄的姨娘花钱买了首饰。”
“老奴……”
“陈妈妈,你也不用喊冤了,即使你犯了错,你的家人也不会受牵连的,相信林府会好好照顾他们。”
小娇突然插进一句话,陈妈妈立刻缄默了下来。
谁都知道,这是小娇在以陈妈妈的家人来威胁陈妈妈了。
林乐霜哼了一声:“小娇果然不是很懂规矩,陈妈妈已是罪奴,她的家人自然也不敢用了,都一并交于表哥带回。什么时候首饰交出来了,什么时候方能放出来。表哥,你可要帮我看好了,免得有人有别的心思,这一家子都出什么意外的话,那首饰可就彻底回不来了。”
陈妈妈脸色灰败,望望小娇,又望望林乐霜,但依旧是没有出声。
这时林山“噗嗤”笑了一声,说:“妹妹何必这么麻烦,左右陈妈妈一家都住在府中,今夜要核对首饰,也是突然,想必大部分的首饰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不如派人搜查好了。”
“对呀,对呀。”,林先拍手道:“二妹妹头上戴着的钗子已经是母亲的无疑,陈妈妈说不定将首饰还卖给府中其他人等了,不如趁现在搜府如何?”
林乐霜抿着嘴笑了:“两位哥哥真是聪慧,想到了霜儿没想到的地方,那就派人搜府吧。小娇,你还从陈妈妈手里买了多少首饰,不如早早报上来,免得又说不清楚了。”
小娇被这话挤兑的心里发苦,两眼发怒,但却只能咬着牙吞了。
两个儿子的话,的确有理由,贼脏怎么能不起出来,可这样……。林简看看失魂落魄的小娇和林玉雪,心中叹一口气。心下暗想,毕竟是个侍婢,眼皮子浅了些,平日里好东西也给了不少,还这么贪心不足,眼下当众没脸。
“王大公子,你看这事。”,林简向王志求救。
“林大将军,小侄认为这事真应该按照两位表弟说的做。虽然是林家的家事,却关系到我二姑母的嫁妆,传了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王志一脸无奈,柔声附和道。
林简听了心里堵得慌,这又变成不只是林家的家事了,敢情王大公子不想沾边,就说是林家的家事,想插手,就不只是林家的家事。
这世家子弟们真是可恶,看起来个个温文尔雅,风度甚佳,说话也是文质彬彬。实际上心眼多多,还瞧不起自己这类新贵。
“那就搜吧,小娇,你将从陈妈妈那里买的首饰都拿出来吧。”,林简无力地说道。
林乐霜又上前一步说:“表哥,你明日能否派人送来母亲出嫁前的陪嫁册子?我看这管首饰的陈妈妈手脚如此不干净,不知道母亲其余的嫁妆还剩下多少。明日便当场对一对吧,说不定府中还有什么刁奴,趁着母亲生病,偷偷瞒下嫁妆。”
霜儿,你还有完没完……
林简觉得今夜真的太长了,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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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霜看了眼地上的夏姬,失血有点多,但没有什么大的风险,便叫阿桂去请府医,给夏姬治病。
此时的场面有些混乱,林玉雪捂着脸在尖叫。
若不是被林云按住,林光就要扑了上来,像是恨不得咬住林乐霜的脖子一般。
林山和林先一脸鄙夷地瞧着他们。
众姬妾们都用团扇遮住脸,只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睛,互相对视,传达着看戏的心情。
小娇生的孩子还从未被这么对待过。
自从小娇专宠之后,她生的孩子不是嫡子胜似嫡子,只少了嫡子的名头,娇夫人三个字比夫人还管用的多。
林光自以为是惯了,怎么能受得了这一激,此时身子被二哥按住,嘴巴却是不停歇的咒骂。
一向作为小娇和小娇孩子的大靠山林简,默默地坐着不动。他想要训斥又不知道该训斥谁,亲生儿子当着众姬妾的面给自己头上扣绿帽子,难道他还要维护他们不成。
何况林山和林先说的话,句句又都属实,皇帝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家中不敢也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这两个庶子回来就是个错,不仅看不清楚形势,还连基本的礼法都不懂了。
林简全都忘了,这是自己宠出来的,只恨不得明日一早就叫林云和林光离开林府。
小娇比儿子们乖觉,她伺候林简快有二十年了,林简动一动眉毛,她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不是事,小娇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着林简盈盈一拜,娇声哭诉。
风波亭中回荡着小娇凄婉的声音。
“大将军,小娇是个不详之人,从小无父无母,得到了大将军的怜惜,是小娇的福气,小娇就像草芥一般,不足挂齿,只是小娇生的孩子,也是大将军的骨肉,只求大将军看在小娇辛勤侍奉大将军的份上,让大娘子手下留情,给我生的孩儿们一条活路吧。”
她若再瞧不出,今日这场戏,是大娘子为她们准备的,就不是小娇了。
这段话口口声声都指向了林乐霜,好引得林简将火发出来,顺便为她的孩子们讨个公道,也好打打嫡系们的气焰。
林先张口欲辩,林山连忙拉住,悄声说:“莫要坏了妹妹的事,你瞧小娇廋成什么样子,便该相信妹妹的手段了。”
往日这里便是小娇的天下,那里有众姬妾们的位置,如今……
林先想起了妹妹的安排,不吭声了。
没等到林简说话,林乐霜就抢先嘲讽:“小娇,你的命还在王家手里握着呢,又忘了自己是谁了,二哥和五哥虽然是庶子,可也是府里的主子,轮得到你这个姬妾腆着脸到处说他们是你生的孩子吗?”
说完又冷冷地斜视着林玉雪,“一样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东西。”
林玉雪已经在林乐霜那里吃过亏,东园那次并没有讨到好,见林乐霜冷冷的眼光看来,不由得就缩了一缩。
林简闻言,想起了三个孩子背后的王家,想起了淮阳王说的话。
这个时候他再不忿,也只能忍住了。
更何况两个庶子回府的事情,他压根就不敢闹大。
小娇捂着脸,悲愤莫名地哭个不住。
林简并未像以前那般,心疼地上前拥着小娇,训斥几个嫡子为她出气。
风波厅里只听到小娇呜呜咽咽的声音,众人神色各异。
瞧着骑虎难下的母亲,林云难堪地低下了头,他开始明白,府里大翻天了。
林乐霜压根懒得听下去,不耐地训斥阿茶,“你还愣着做什么,今日是庆祝我母亲身体恢复康健,谁再不长眼地乱嚎,你直接打过去便是,那家的姬妾敢不长眼不尊主母,该是个什么罪过,他们不明白,你难道不明白吗?”
阿茶恭谨地道:“喏。”
眼看小娇就要吃亏,林简发话了,“好了好了,霜儿你也说是你母亲的好日子,打打闹闹好看吗?”
又对小娇厉声呵斥:“闭嘴,今日是夫人的好日子,你哭个没完做什么?”
小娇原本是拿乔,被这一吼,到是不呜呜咽咽的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林简见了,更加头疼。
小娇如今姿色尽失,哭的脸上一道一道的粉痕,瞧着一张花脸,怎么也怜惜不起来。
林简挥挥手,让侍女将她扶下去,好好回去将养身体,别在这里呆着了。
小娇不情不愿地走了,一群姬妾们兴奋地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从此之后,娇夫人的威势便跌倒了尘埃里。
林云冷笑一声,说:“好妹妹,好手段,几个月不见,你越发能干了。”
“谢谢哥哥夸奖,”林乐霜淡淡地回应,又笑着说:“如今府中是我主持中馈,若是哥哥缺了什么,只管叫人来吩咐便是。”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叮嘱:“小娇如今住在姬妾们住的大院,二哥和五哥想念生母了,也需避讳一二,免得又说父亲的姬妾们勾引你们,小妾们勾引小妾们生的,传出去多难听呢。”
林云脸色大变,双手紧握成拳,眼冒出了凶光。
“你也少说几句,”林简不悦地瞪着林乐霜,今日大娘子卯足了劲要和二郎和五郎过不去。
“喏,”林乐霜恭敬地回答,便正襟危坐在案几旁,瞧上去非常的尊贵,仿佛方才那些难堪话压根与她无关。
林简再也没有了兴致,挥挥袍袖,说:“今儿就这样散了吧。”
“也好,两位哥哥这几个月来连着在母亲榻前持疾,都没有回过自己的院子,今儿哥哥们就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吧,母亲受了惊吓,我去陪陪她,过了今夜,你们再来换我,父亲,你说这样可好?”林乐霜一条条细细地拿出来说,接着便恭谨地询问林简的意见。
如她所料,林简不耐烦地说:“好,都由你。”
林山又说:“现在还早,我和四弟先去母亲院子里坐坐。”
嫡子嫡女们一派祥和,庶子庶女们悲愤莫名。
林简看的心烦,起身离去,林云和林光连忙跟上,想找父亲说话。
临出门前,林光恶狠狠地瞧着林乐霜,握了握手中的拳头,林山立即挡在前面,想要维护住妹妹。
林乐霜从哥哥的背后探出头来,甜甜地笑,“五哥,祝你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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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被激的又要跳脚,林云连忙拦住,今夜他们一定要向父亲问个明白,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林乐霜清清冷冷的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林云竟然有那么一刻的愣怔。
这个嫡妹,一向自卑,不爱说话,怯怯地站在妹妹身后。
今晚,竟然让人觉得无法小觑,有了不同于以往的风华,看来这个“长安孝女”之名得来的并非侥幸。
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王氏的病治愈了,母亲却姿色尽失,羸弱不堪,府里的姬妾们都突然翻了身,嫡系一脉也得到了皇室的嘉奖,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而在这其中,变化最大的是父亲,但他们身为庶子,能够依仗的也只有父亲。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云觉得不弄清楚,他无法和五弟安心的离开府邸,再回终南山。
拉着林光,两个人匆匆地跟着林简离去。
林乐霜看着林云远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笑。
姬妾们匆匆散去,风波厅内突然之间归于平静,还有谁知道这里方才上演了一场闹剧。
回到主院,王氏已经服了安魂汤歇下。
林山看着妹妹,问:“我们是否还要……”
林乐霜肯定地点点头,如今不是心软的时候。
“母亲只怕受不了这个刺激……”林山继续说着自己的担忧,“今晚府中这么一阵闹腾,只怕会让父亲更加着急,林云和林光会迅速离府的,妹妹……”
林先看看哥哥,又看看妹妹,有些摇摆不定,依他的性子,自然是喜欢快刀斩乱麻,可是哥哥也说的有道理,母亲才病愈,正在调养阶段,只怕受不了什么刺激。
林乐霜笑着道:“哥哥且信我一回,母亲的身体我一直在帮着调养,自然知道怎么安排比较好。”
看了看脸色沉重的林山和焦虑的林先,她又问:“只是不知道哥哥们敢不敢相信妹妹,怕不怕。”
“自然是相信的……”林山答道,他还是觉得不应当如此冒险。
林先倒是简单,应下来了。
她沉吟片刻,还是想和两个哥哥说清楚,“皇上一直没有子嗣,皇上的弟弟们都虎视眈眈,还有人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准备黄雀在后。”
林山点点头,这些世家大族们经常都在议论,等着看皇权交替到了谁的手中,王志曾经给他说过,不论是那一个皇帝,最终都是要靠世家,只是世家之间也存在着竞争,都想借着皇权更替来扩大势力范围。
“大将军府掌握在谁的手里,投靠谁,都对政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如今大哥不在,这个府上最大的竞争者便是二哥和三哥,需知当断不断,反被其乱。”
林山脸色一肃,听妹妹话中的意思,只怕皇上这辈子都没有生出来孩子,皇弟们的争夺将会非常激烈,此时大将军府站在那一方,那一方就会有胜算。
若是没有这一出,林云掌握了林大将军府,大不了他和四弟另起门户,不靠父亲,自己也能挣出一番前程来。
可若是像妹妹说的那般斗争复杂,林云瞅准了那一方靠了上去,手中握有父亲留下的军权,立了从龙之功,只怕转过头来,就会将他们嫡支这一脉屠杀个干净。
事到如今,的确得按照妹妹说的去做。
想通了这个关节,林山不再对妹妹的计划再有其他想法,和林先对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就听妹子安排。”
林山走之前不放心,摸了摸林乐霜的小脑袋,叹了一口气,“妹妹,不管怎么着,你都是我和老四的亲妹妹,不要什么事情都在心里压着,多和我们商议,就算不能帮助妹妹什么,至少不会拖妹子的后腿。”
今生她不再是孤身奋战,也不必卖力求得父亲和庶兄们的亲情和看重,她自有关心爱护她的至亲。
林乐霜的眼睛有些湿润,带着鼻音笑着说:“哥哥真是讨厌,要走就走吧,又来逗我哭,我去看母亲了,好让她多睡一会。”
这边兄妹情深,那边父子也在灯下促膝长谈。
林简大致将事情挑着给兄弟两说了一遍,最后再次强调:“府中有我呢,你们速回终南山躲躲风头,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如今朝中的形势说不清楚,学成归来,自有用得着的时候。”
林云抱着父亲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父亲,我母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夫人身边的那些刁奴,看夫人病重,便在夫人和母亲之间唆摆,才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母亲一向温柔善良,父亲一定也不会相信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至于小娇做没做,林简心里清楚,但他并不在乎小娇做没做,而是在乎这些事情有没有影响到他的地位。
闭门思过的这段日子,林简想过大将军府的将来,甚至考虑到了将来的传承问题。
看着眼前这个最得意的儿子,林简慈祥地笑了,“年轻人火气大,但别再闹事了,明日你们就启程,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日后有你们的好前程。”
林光大叫:“父亲,我吞不下这口气,待我去夫人那里收拾那些刁奴一番。”
“胡闹,”林简一拍小儿子的头,“要学你哥哥,要有勇有谋,父亲本就一心想按下你们回府的消息,你还要上门去气主母,还怕事情闹的不够大,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御史倒是喜欢你,快去睡觉去,早点休息,早点启程。”
林云有些犹豫,如今家里的形势让他觉得不安,就这么一走了之,留下母亲和妹妹,能否顶得住嫡系这一脉。
最终是林简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你们在外求学历练增长见识,总比困在这个府中做井底之蛙强,我们大将军府又不是世家,要讲究个什么狗屁传承,而是谁能谁上。”
林简是个老狐狸,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只是有些话不好给孩子们讲明白,讲透罢了。
这句话,给了林云定心丸,自己还是父亲最看好的儿子,不因为府中的变化而影响什么。
他和林光两人又在父亲身边做孝子,侍奉了一番,便回到了各自的院子,准备歇息一晚,明日便离开将军府。
只可惜变化总是比计划要来的快那么一点点。
夜深人静之时,从林山的院子里,突然爆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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