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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灵魂在异时空苏醒,成为了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初来乍到,她踹了渣男,转眼便遇见了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小奶狗。被他扑怀里后,她的生活里多了个粘人的小妖精。她笑容蔫坏地逗他,他红了耳垂轻哼嗔怒。她纵容着他的闹腾和放肆,他缠着她算作陪伴。在他眼里,她美好得像一场梦。他的自卑,让他始终不敢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地上霜,终会等到月光作伴的那一刻。小剧场1:“想不想吃?”她端着慕斯赤果果地诱.惑.他。赫连攸不争气地要流口水了。“想!”“可是只有微笑宝贝才给吃哦,你这苦瓜脸,要不就算了吧!”赫连攸眉头又皱了几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嘟囔道:“真的不给吃吗?”“给!”白弈动作迅速,拎着叉子取了小小块蛋糕送到他嘴边,“我喂你吃都行!”小...
主角:白弈,赫连攸 更新:2023-02-13 03: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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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弈,赫连攸的其他类型小说《退婚后,捡的奶狗小可怜缠她上瘾》,由网络作家“落梅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遥远的灵魂在异时空苏醒,成为了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初来乍到,她踹了渣男,转眼便遇见了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小奶狗。被他扑怀里后,她的生活里多了个粘人的小妖精。她笑容蔫坏地逗他,他红了耳垂轻哼嗔怒。她纵容着他的闹腾和放肆,他缠着她算作陪伴。在他眼里,她美好得像一场梦。他的自卑,让他始终不敢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地上霜,终会等到月光作伴的那一刻。小剧场1:“想不想吃?”她端着慕斯赤果果地诱.惑.他。赫连攸不争气地要流口水了。“想!”“可是只有微笑宝贝才给吃哦,你这苦瓜脸,要不就算了吧!”赫连攸眉头又皱了几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嘟囔道:“真的不给吃吗?”“给!”白弈动作迅速,拎着叉子取了小小块蛋糕送到他嘴边,“我喂你吃都行!”小...
房门被暴力破开。
一对男女正情意绵绵得不亦乐乎,猛然跟受了惊似的被迫分离。
方鸿时惊慌着怒喝一声,“什么人?敢打扰爷办事?!”
随着一声轻蔑的哂笑入耳,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
“方大少爷玩得挺花。”
来人身着酒红衬衫配黑色西装裤,头发束成低马尾垂落身后,右眼尾下方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只有下半框的椭圆金丝眼镜,一颦一笑之间既妖又御。
她红唇轻启间,眼神带着淡漠,没把这一切放在眼里。
待见了来人,方鸿时瞳孔微缩,慌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和身边的女人,强装着淡定。
“白弈?你怎么在这里?”方鸿时冷着声音质问。
见他如此动作,白弈不禁哂笑,“方大少爷放心,我对你们两人不感兴趣,尤其是你。”
她稍微抬了抬手,门外的一个保镖便走了进来。
“小姐。”
“愣着干什么?干活呀!”白弈语气淡然。
她养尊处优惯了,不会让自己吃亏。
既然方鸿时敢在没解除婚约的情况下与人私相授受,那就别怪她借题发挥、顺水推舟了。
保镖得令,拿着相机,对着床上的男女一顿狂拍。
“白弈!”方鸿时终于绷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弈看着他,别有一番深意。
“放心,我这保镖拍照技术一流,保证给两位拍得美美的,给观众一个印象深刻的形象。”
不过,以他们的劲爆事迹,即便是灵魂摄手拍的照片,也能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保镖对着白弈微微低头,说得铿锵有力,“小姐,属下对自己的拍照技术很有信心,一定是高清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不错,那我就放心了。”白弈扬了扬唇,对此很满意。
相比白弈的一脸淡漠和轻松,苟且的那两人则是齐齐变了脸色。
女人泪花盈盈,眉头轻蹙,眼波荡漾。
她柔弱无骨地靠在方鸿时怀里,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加上说话时的声音嗲嗲的,也倒有几分绿茶狐媚的做作之态。
“鸿时哥哥,我害怕~”
美人撒娇,方鸿时自觉地揽上她的细腰,心底一软,将怒气和恐惧暂时抛到一旁。
他轻声哄着,“别怕,有我在,他们就算拍了照片,也不敢轻易发出去的。”
女人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副将信将疑又楚楚可怜的模样。
“真的吗?鸿时哥哥。”
“真的,放心吧。”方鸿时轻拍着女人的背以示安慰。
他敢自信,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没人轻易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白弈是他婚约名义上的未婚妻,就算她手里有照片,也不过是用来唬人的纸老虎罢了,不值一提。
毕竟古人有云:夫妻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不信白弈能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小姐。”保镖关掉手机蓝牙,将相机收起,“我已经将拍的照片发V博上了。”
白弈撩了撩额间的碎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转而对那女人说:“不好意思,你的好哥哥骗了你。”
方鸿时瞬间石化。
他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打开V博确认此事。
仅仅在几分钟之内,那条V博已然冲上了热搜榜第一。
女人愣了愣,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保镖。
她身上的痕迹斑斑,肯定也被拍了进去,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身边确实躺了个男人。
那样的照片若是发出去了,日后还叫她怎么做人?
“你说什么?!”她失控着大喊。
“你骗人的!我不信!”
“你一定是骗人的!对,骗人的!”
保镖一脸木然。
别人崩不崩溃的,与他无关。
他只需完成任务即可。
女人夺过方鸿时的手机确认,有图有真相,是他们没错。
她仿佛被抽干了身上的力气一般,瞬间颓然。
她有气无力地倒在方鸿时怀里,哭得伤心死了。
“白弈!!!”
方鸿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双眼布满阴郁,愤怒着朝白弈大吼。
“你知不知道,你把照片公布出去意味着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方氏的股市能保得住吗?”
“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我不过是不喜欢你而已,你犯得着因爱生恨吗?!”
不久前,方氏集团借着与白氏联姻的噱头,各种对外营销,令股价上涨了不止一倍。
若是此时被爆出他行不轨之事,以方氏目前的能力,怕是遭不住股价暴跌的反噬。
室内沉寂了一瞬,连带着空气都凛冽了起来。
“呲~”白弈笑得不屑,“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更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也是你自己不洁身自爱,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方鸿时理所当然地反驳,“我是个男人,自然不用守你们女人的那一套!就算我们之间有婚约又怎样,我也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白弈纤手抚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忽而眼神凌厉起来。
“教他做人。”
房间里又进来两个保镖,对着方鸿时摩拳擦掌。
“你...你们想干什么?”
白弈轻笑:“放心,没什么,我不过是要做全天下女人都想做的事!”
下一秒,房间里便传出几声惨叫。
此情此景,任谁听过方鸿时的话,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那女人缩在一旁,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牵连自己被打。
五分钟过后,他的脸便肿得像个猪头了。
若不是考虑到白弈在场,保镖会直接将人拖到地上拳脚相加,那样才真真痛快。
“停手吧。”白弈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趁机明说了好,免得引起误会。
她稍微昂起头来,看着天花板,眼睛淡扫了方鸿时一眼。
“因爱生恨?”
“哼!方鸿时,你抬头看看天花板,有没有看见两个字?”
有了因前面被拍照和被打脸的惊恐,方鸿时不安地抬头,环顾了天花板一圈。
发现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他含糊怒斥,“白弈,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哪有什么字?”
白弈拍了拍身旁保镖的肩膀,问他:“你看到了吗?”
保镖冷瞥了眼方鸿时,又看了眼天花板,懂了。
他恭敬回话,“小姐,看到了。”
“说给他听听。”
“是。”保镖淡淡地朝方鸿时瞥过去,冷不丁吐出两个字:“普信!”
白弈赞许,“上道!”
“你!!!”方鸿时几欲揭被而起,但冷气钻入被子的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一丝不挂的现状,便顿住了。
“我可是方氏集团的太子爷,我哪样不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方大少爷不要脸的程度的确让人望尘莫及。”看着方鸿时那猪头,保镖顿时不严肃了,他稍稍有些憋不住笑。
“在身份地位上,你是别人的望尘莫及,小姐则是你的高不可攀。”
“烦请方大少爷认准自己的定位。”
若在没有落没之前,方氏集团确实实力强大。
但在白氏面前,方氏也不过是弹指一挥便散的粉尘,渺小而弱小。
更何况,如今的方氏还大不如前。
白弈本就不屑方鸿时,也懒得跟他浪费时间。
“方大少爷,既然你已心有所属,那么......”
白弈唇角微微一勾,“我正式通知你,我与你之间的婚约作废,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白弈,你想得美!”方鸿时真的慌了,但很快又淡定了,“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牵扯的利益广大,你以为你单方面退婚能奏效吗?既是商业联姻,那么不止是我父亲不同意退婚,方氏的股东们更不会允许,你觉得,你能说了算吗?!”
看着他那一脸子的笃定,白弈眸光微沉,也诚心希望他最好别作死!
退婚意味着方氏与白氏两家,由原来的姻亲关系转变为敌对关系。
这一转变,于方氏百分百不利。
“扔个垃圾而已,随手的事,不需要谁批准。”
白弈忽视了他的气急败坏,连一个冷眼都吝于施舍,“走吧。”
她来此的目的已达成,便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其间,保镖又发布了一条新的V博:方鸿时出轨,白氏退婚。
寥寥几字,信息量大,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方鸿时看着白弈走出门口,一张猪头脸黑了个彻底。
到此时,他心中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方氏还需要白氏的资源,就算退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退。
虽事已至此,但只要他诚心道歉,几个月内不再沾花惹草,再加上让他父亲与白氏掌舵人交涉,给予白弈压力,他不信她不回心转意。
“去医院。”白弈轻靠在后车座,双眼微合。
商业联姻?
长辈之约?
那又如何?!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白弈,没有对未来失去希望,更没有将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
既然她来了,那么她的命运就不由谁掌控。
她是自己的主宰。
两天前,第三平行宇宙的天鹅座α星毁灭于星际大战,她也跟着珠沉玉没。
魂魄游离间,她被时空法则丢到了第一平行宇宙蓝星。
时空法则在探寻到蓝星的另一个她,与她商量占用她的身体安放天鹅座α星白弈灵魂五年的时间时,她毫不犹豫地提出要将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天鹅座α星白弈。
她活不下去了,便干脆不活了。
她是心理学硕士,也是PCY医学研究院健康与遗传心理科的副科长。
这些年间,她见过了太多的精神病患,也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和人心丑恶——有陌生人的,有身边人的。
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蓝星白弈主动放弃了身体,天鹅座α星白弈的任务也由原来的五年延伸到生命结束为止。
时空法则告诉她,任务是体验第一平行宇宙蓝星白弈的往后余生。
所以,她拥有蓝星白弈的全部记忆和技能。
排除自我了断与死于非命,在其他正常情况下死亡皆判定为成功完成任务。
若任务成功,她将在第三平行宇宙的天鹅座α星获得新生并长生不老。
若任务失败,她将灰飞烟灭,尘埃永寂!
“小姐,医院到了。”保镖十分贴心地替白弈打开车门,等她下车。
“嗯。”白弈吩咐保镖,“既然事情办完了,你们就回去吧。”
说完,她便走进医院,上了七楼。
空旷的走廊,廊道里夕阳的光微黄,有些人的出现令人猝不及防。
“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转角处,赫连攸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环住自己,身子微微发抖。
此刻的他渴望与人接触。
可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又后悔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他这般随意索要拥抱,会被人当成变态的。
于是他改了口,“姐姐,我说错了!对不起……”
白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他颤抖着身子,嘴唇紧抿,眼神恍惚。
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有好几处嫣红的抓痕。
某种渴望在眼底肆意蔓延,却被仅剩不多的理智艰难压抑。
“你,怎么了?”
白弈的声音很温柔。
他听了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不由地着迷。
白弈朝他走近,熟练的职业性微笑跃然脸上,她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赫连攸见了她的笑容,有一种沐浴三月暖阳的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那润白如玉的纤手,他更想握在手心,温柔地摸上一摸。
左右摇摆之间,渴望赢过了理智。
他再也无法自控。
他急迫地抓起她的手,如珍宝般轻抚着。
完了,他还要像乖巧的小奶猫一样,用脸胡蹭一通,不亦乐乎。
“你......”白弈看他这般模样,就像是被丢弃了的小朋友突然找到了自己的温暖一样,到底是心底一软。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抽回自己的手。
赫连攸并不满足于简单的皮肤接触,心底里传来的那种舒适感与安心感,使他还想得到更多。
“姐姐,抱抱......”
他乖乖地蹲在墙角,仰起漂亮的脸蛋,眨巴着润湿的双眼,牵着她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期待着她的回应。
白弈愣住。
她活了三亿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唯独没见过这种小场面。
在天鹅座α星时,她从小就是个孤儿。
父母死于上一次星际大战后,她就没有与谁有过亲密的接触——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或牵手。
她几乎回忆不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所以,赫连攸说的抱抱,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既遥远又陌生的东西。
赫连攸没等白弈同意,便忽然起身,把自己贴在她怀里。
白弈还没从上一秒的惊讶中回神,又迎来了更大的震惊。
“你......没事吧?”白弈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她脑海中有着千万种对付敌人、保卫家园的点子,唯独没有怎样去从容面对这拥抱的方法。
怀中人舒叹一声,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用脸颊轻蹭着她的颈窝。
他看上去十分享受。
就连那环在她腰间的手也由一开始的紧箍放松下来。
结合赫连攸的表现,以及白弈在心理学方面的研究经验,她大概能猜出他是怎么回事。
他因犯病而情绪失控了。
她能做的只有等他平静下来。
白弈无奈轻叹一声,鬼使神差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赫连攸闷哼了几声,渐渐抽泣起来。
白弈心中一阵微妙。
是她把他弄疼了?
可她并没有用力。
听他的声音,也不像是疼的。
她放轻了语气询问:“是我弄疼你了?”
“唔~”赫连攸哼哼唧唧地否认,“要摸摸......”
白弈脑子空了一下。
“啊?!”
她犹豫着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摸......哪儿?”
赫连攸迷糊着在她怀里轻哼,“摸头......要摸头~”
最后她还是抚上了他的后脑勺,一整套动作生硬得很。
她一下一下地轻抚,细细的毛发轻轻扫过她掌心,有些微微发痒。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让人上瘾。
“好点没?”
回答她的只有夜色里的宁静。
她不也急着催他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白弈感受到赫连攸似乎没那么放松了,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赫连攸已经缓解过来,意识也跟着清醒了。
他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猛然向后弹开。
“嘣”地一声,他撞到了身后的墙。
“你怎么样?”白弈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她想要去扶他,他却抗拒着躲开。
“你别碰我!”赫连攸满眼警惕,“你离我远一些,求你!”
白弈瞥了眼还僵在空中的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自作多情多尴尬。
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关心!
“用完就扔啊?小家伙。”
赫连攸回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心虚着低下头。
刚才是他主动要抱人家。
是他主动让人家摸摸的。
现在又是他让人家远离,像个无情无义的渣男。
他撞了墙很痛,但连人家还没走就翻脸不认人的做派,更让他无地自容。
“姐姐,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抱你的,我只是控制不止自己了。”
“我平时不这样的,真的!你信我!”
“对不起......”
“姐姐,对不起!”
白弈来不及说些什么,他便再次红了眼眶,却没让泪水落下。
他皱着眉,嘴唇紧抿,鼻尖也染上了一层淡粉。
看上去既委屈、无助又可怜。
白弈把手伸到他下巴下方,掌心朝上。
“你想做什么?”赫连攸往后缩了缩,一脸防备。
白弈轻笑一声,“没什么。”
“你生的这么好看,连落泪都像漂亮的美人鱼对月流珠。”
“我只是想试试,把你落下来的眼泪接住,看会不会变成珍珠。”
白弈记得,海妖星的人鱼们落泪时,泪水滴进海底,会形成美丽的珍珠。
伤心是真的,美丽也是真的。
赫连攸忙抬首快速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发出灵魂之问:“姐姐不讨厌我吗?”
“不会觉得我是个精神失常的变态?”
白弈笑了笑,递给他一张纸巾,“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赫连攸脸色一垮,苍白了几分。
“不过,你应该是个例外。”白弈接着,“你是情绪失常了,但还不够变态。”
“……”赫连攸沉默了。
他不知道此刻应不应该高兴。
“需要心理咨询的话,欢迎预约挂号。”白弈递给他一张名片,转身就走。
赫连攸捏着名片,看着白弈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温暖。
感受到身后的灼热视线,白弈回头笑问:“怎么,还要抱抱?”
“不......不了!”赫连攸脸上一热,连忙摇头。
“谢谢姐姐!”
说罢,他仓皇而逃。
白弈进了办公室,才刚坐下,手机屏幕便不合时宜地亮起。
她看了看那一串陌生的号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喂,哪位?”
手机里传来一阵中年男人的声音,“白弈侄女,我是你方叔叔。”
白弈无声哂笑。
姓方,还带攀亲认故的,恐怕是某只猪头的父亲方文及了。
“叔叔找你是想和你说个事。”
白弈不用想也知道,方文及这通电话是为什么而打的。
“方叔叔是来替你儿子当说客的?”
方鸿时呵呵地讪笑了几声,摆起了长辈的谱。
“白弈世侄,鸿时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大错,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他这一次。”
白弈差点被气笑了。
“原谅他?”
“白弈侄女放心,方叔叔一定会让那小兔崽子给你道歉认错的,你就消消气。”
白弈那原本就躁动的心火,一下子就被点炸了。
她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把该说的话说完。
“就他那样的?还小兔崽子?老熊瞎子还差不多!”
“我和他之间只是商业联姻而已,联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利益吗?据我所知,以方氏的实力并不能带给白氏实际上的利益,那么联姻就更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况且,方鸿时令人恶心的地方不止一处。我有洁癖,不接受身心不干净的渣男。”
“相信换了方叔叔,也不会看得上一个满身恶臭的垃圾吧!”
白弈一说完就挂了电话加拉黑,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骂完了,心情都舒畅了。
却苦了他亲哥。
白阑眼盯着时间,就在下班的前一秒,助理告诉他方式集团的董事长来访。
他只好临时加个班了。
“不知方董此时造访,有何贵干?”白阑亮出商业性微笑,并祈求着这货别待太久。
“哈哈哈。”方文及故作犹豫了一番,像是深思熟虑过后才作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白阑世侄到点下班了吧?我占用你一点时间啊。”
白阑面无表情,“嗯,方董请说。”
“是这样的,白弈侄女在闹退婚,此事想必你也是知晓了的。”
“鸿时也是一时糊涂,你看能不能......”
白阑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听他长篇大论地说废话,浪费时间不说,还耽误他下班。
索性,他趁早打断,“方董,你儿子已是成年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并承担后果是理所当然的。”
“弈儿要退婚,我举双手赞成,早退婚早舒心。”别以为他不知道,方鸿时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身边的女人跟割韭菜似的,走了一茬又来一茬。
这样的人配不上他那圣洁高贵的妹妹。
“哦,对了,婚约虽然是家里的长辈定下来的,但既然你儿子以这种方式表示对婚约的不满,既然弈儿退婚了,那么......”
“有劳方董替我转达你儿子一声,恭喜抱得美人归,得偿所愿。”
白阑忽然起身,“弈儿才刚失去一桩婚事,想必也是伤心欲绝的,我得赶紧回家去看看。”
他说着,又喊来了助理。
“明敬,新增一条规矩,以后凡是到点下班了,除非是非常重要的客户,其他闲杂人等,一律别放进来。”
“简直耽误我下班时间!”
“是,总裁。”明敬若有所思地看了方文及一眼,什么都不用打听,他也知道白阑是在针对谁。
而他照办即可,无需操心别的。
白阑笑道:“方董,恭喜你得了个儿媳妇,想必你也快要抱孙子了。”
然后,白阑愉快地下班了。
留方文及一人在办公室里恼羞成怒。
方氏尝到了白氏带给他们的甜头,自然不愿轻易放弃白氏的资源。
好言相劝行不通,那就另辟蹊径死缠来打。
方文及见到他儿子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揍他的。
但一想到他是方家的独苗,终是没下手。
“鸿时,我不是跟你说过,就算偷吃也要记得擦嘴,可是你呢?直接被人抓了个现行!”
方鸿时知道,这一次,他的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他的失误,动了方氏的利益,给方氏造成了损失。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我明明做好了保密工作。”
方鸿时将所有的错归于白弈身上,“还不是她太冷淡了?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没拿正眼看人,不然我至于勾.搭上别人吗?”
刚开始见到白弈时,方鸿时就跟八辈子么见过女人似的,一个劲儿地盯着白弈看,那眼神恶心透了。
若不是白弈不跟他计较,恐怕他早在见她第一面时就被打成猪头了。
“你就不能忍忍吗?等结了婚,你想怎么玩都行。”方文及恨铁不成钢,“现在好了,一切都要打水漂了!”
“那父亲打算怎么办?真要放弃了白氏的资源?”
方文山冷哼,“放弃是不可能的。”
“这样,你这两天别在他们兄妹面前露面,等白弈气消了你再好好赔礼道歉。”
方文及眼神逐渐轻蔑,“女人嘛,目光是短浅了些,无理取闹分不清利害也正常,你就稍微对她客气些,道个歉就没事了。”
听方文及这么一说,方鸿时顿时拨云见月。
道个歉而已,又不耽误他多少时间,也不费多少力气。
与白氏能带给方式的利益对比起来,道歉简直微不足道。
“是,父亲。”
方鸿时想着,等过几天他的脸好了再去道歉的话,说不定白弈看在美色的份上会不计前嫌。
那样他们的婚约照旧,方氏也将会在商业联姻的基础上,实现质的飞跃。
到时,他们方氏也就有了和白氏抗衡叫板的实力。
只要扳倒了白氏,方氏将会取而代之。
他们就是商圈的老大,谁见了都要低头三分。
天还没黑,便有人做起了梦。
“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可以啊!”她张开双臂,笑得很温柔。
他迫不及待地投入她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
她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头,一阵一阵的舒适感惹得他忍不住轻哼。
正当他享受其中,她忽然推开了他。
他一脸迷茫,内心的渴望焦灼。
只见她轻捏着他的下巴,笑得邪魅,“不要抱抱,要亲亲,好不好?”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吻了上来。
赫连攸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脸和脖子都是滚烫的。
他一看时间,也不过是睡了半个钟,怎么还做起了梦?
他抱着枕头窝在床上,拿过那张名片在指间摩挲,扬起的嘴角根本不肯下去。
有人送温暖的感觉,真好啊!
既然姐姐说了可以找她咨询,那他就去这么一回吧。
白弈退婚方鸿时一事,经过了一夜的发酵,热度再创新高。
当然黑子水军也不少。
大部分黑子都抱着见不得人好的态度,在网络上说着自以为是的话。
他们的大概意思是:白弈仗着自己背靠白氏仗势欺人,怎么说也是商业联姻,背后牵扯的利益之大和广,不是以个人脸面能去衡量的,所以,只要不触及白弈的正妻地位,她应该忍着。
水军的意图就很简单:试图洗白方鸿时,踩低白弈,有意误导观众,带节奏。
就在观众意志不坚、左右摇摆时,又一条新发布的V博惊掉了观众的大牙。
那是一段音频。
是白弈在酒店抓方鸿时现行时,让保镖录的。
“我是个男人,自然不用守你们女人的那一套!就算我们之间有婚约又怎样,我也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黑子们听完这最后一句话,直接反转骂方鸿时。
水军也通通闭了嘴。
同时,方氏集团的股市不保。
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跳楼式下跌。
方氏集团急了。
方鸿时也急了。
他想起昨天方文及和他说的话,就立马行动去了。
“白弈,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给你道个歉。”
“我在你医院旁边的咖啡馆等你。”
白弈眉头一皱,“要是我不接受呢?”
“那我就去医院找你。”方鸿时笃定她会被他的真诚感动。
“好啊,你来医院吧,记得挂个专家号,不然我怕一般医生治不好你的病。”
“你!!!”方鸿时转头一想,他是要道歉的,不能生气。
“白弈,我是真心要道歉的,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白弈冷笑,“白痴!”
下一秒,她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删除。
过了会儿,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白弈一接,又是方鸿时。
“你有完没完?”
她有些不耐烦。
“白弈,你要是再把我拉黑了,我就打给你哥,反正你今天不来也得来。”
呵!威胁她?
很好,他成功地引起了她想弄死一个人的心。
“十分钟后到。”
白弈刚出了医院大门口,一辆保时捷缓缓驶入。
赫连攸上了三楼,挑了个无人落座的角落静静等待。
这些年来,对于看心理医生这件事,他是打心底里抗拒的。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没有必须就医的必要。
“请A0007号到诊室看诊。”
诊室门上的提示灯亮起的同时,广播声也响起来。
赫连攸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号码。
还没轮到他。
他关掉手机屏幕,理了理脸上的口罩,进入新一轮的等待。
十五分钟后,广播声再次响起:“请A0008号到诊室看诊。”
赫连攸又看了看自己的号,再次确认没轮到他。
他那随着广播声提起的心又一次恢复平静。
这一次,他等了很久,足足过了四十五分钟。
原本静下来的心变得焦灼了。
他不禁好奇:姐姐到底在跟病人聊些什么?
能聊这么久?!
“请A0009号到诊室看诊。”
广播声才响起,赫连攸便迅速打开手机,一边听着广播,一边对着数字。
A-0-0-0-9!
终于到他了!
他从角落处起身,朝着诊室的方向走去。
他由于太过紧张,在拐弯处磕到了椅子腿。
因为惯性的驱使,他整个身子向前倾去,手肘不经意间又撞到了椅背。
他顾不上被撞疼了的腿和手臂,连忙去捡被翻开页的病历。
“皮肤饥渴症?!”一声惊呼传进了赫连攸的耳朵,他眼神躲闪着低下头,急忙离开。
又一人问道:“那是什么病?我怎么没听说过?”
“听说,得了皮肤饥渴症的人,会强烈渴望与别人皮肤接触,要是犯病了,找个人抱抱就行,挺好治的。”
“找个人抱抱就行?那岂不是谁都可以?”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吧。”
“啊?!那也太恶心了吧?只要犯病了,谁都能抱,跟路边发.情的狗有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觉得恶心就对了。”
说到这里,两人心生鄙夷。
他们看向赫连攸时的眼神都充满了曲解的厌恶。
似乎只要是赫连攸经过的地方,连周围的空气都是污浊不堪的。
赫连攸即使远离了他们,但他们大声的话语还是能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他身子微僵,拿着病历的手止不住颤抖。
又一次,他被人恶意揣测了。
明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对别人评头论足。
真是可笑至极!
有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是他?
患上皮肤饥渴症的为什么是他?
他不想给别人带来困扰,所以一直以来困扰的只有他自己。
可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挤兑他!
患上这种病,他也不想的!
他的情绪向来敏感。
他红了眼眶咬着牙,不敢让眼泪决了堤,誓死护住自己在人前的那一份卑微的体面。
他很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一想到昨晚的那个温柔的姐姐,他又犹豫了。
“请A0009号到诊室看诊。”
广播声再次响起。
是提醒,也是催促。
赫连攸深吸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敲响了诊室的门。
“请进。”
得到许可后,赫连攸推门而入。
当他看到办公桌旁坐着的人时,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他注意到了桌面上的名牌,确定是苏铃乐,跟名片上的名字一样,应该没有错。
可她,不是她。
所以姐姐一开始让他找的人就不是她,是另一个人?
赫连攸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瞬间跌落谷底。
他不禁腹诽起来。
他们本是陌生人。
他不过是意外抱了她一次而已。
有什么好期待的!
苏铃乐见来人了,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请坐。”
“把病历给我。”
赫连攸犹豫了一下。
他本想转身离开的,但既然是姐姐介绍的人,他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只是看个医生而已,给谁看不是看?!
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在椅子上坐下,将病历放在桌面上,便立即将双手抽回,垂在膝盖上,乖巧得像个听话十足的小朋友。
苏铃乐一看病历,心中一喜。
她得赶紧摇人去!
“不好意思,请你稍等一下。”
她进了隔间,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
“喂,亲爱的,诊室里来了个大帅哥,快来!”
“哦,没兴趣。”
苏铃乐瞬间变脸,木然说出三个字:“罕见病。”
“等我十五分钟。”
“......”
苏铃乐挂了电话的那一刻,收起了所有的小表情,又恢复了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方才差点发出土拨鼠尖叫声,以及被狠狠无语住的人不是她。
她走出隔间,顺手接了杯水,递到赫连攸面前。
“等会儿,我有个朋友要过来,她是本院的健康与遗传心理学顾问,我想,她应该可以帮到你。”
“你先喝杯水。”
“谢谢。”赫连攸顾不上什么喝不喝水的,当他听到苏铃乐说有朋友过来时,他的思绪便飞远了。
他激动着,也期待着。
来的人,会是她吗?
“方鸿时,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方鸿时端起笑脸,“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快坐下,试试这家的卡布奇诺。”
白弈瞥了一眼面前的咖啡,不知是不是因为点的人的缘故,她莫名恶心。
“不了,我赶时间。”
方鸿时暗暗咬牙,再接再厉。
“白弈,难得我们能见个面,不打算给我个面子?”
白弈没打算跟他废话,“你不是说要道歉吗?”
“你喝了咖啡,我就给你道歉。”
白弈秀眉一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想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咖啡,我喝了。”
“你的道歉呢?”
“好,我现在就给你道歉。”方鸿时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轻松。
“白弈,对于我先前......”
“慢着。”白弈打断了他,“道歉的话,你得......”
“跪着说!”
至于原不原谅?
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不是被烦到了,她会来听废话?
方鸿时顿住,仅有的那几分轻松瞬间凝结成恼怒。
他告诫自己,必须先忍下来。
很快,她就是他的了。
但,跪着说,是不可能的。
这不符合他的身份和形象。
“白弈,我站着说行不行?”
白弈起身,“既然你没诚意,那么我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
“我还有病人等着,我先走了。”
方鸿时追了上去,想要将他拦下。
他刚伸出手,却被白弈的一个眼神冷到了。
他不禁脊骨发凉。
那感觉,就像是她随时能把他刀了。
他讪讪地收回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方氏不能失去白氏的资源,他必须求得她的原谅,然后按照婚约完婚。
他跟了上去。
*
十五分钟后,苏铃乐摇的人来了。
低马尾,朱砂痣,只有下半框的椭圆金丝眼镜。
一袭白大褂,衬得她如白净出尘的山巅之雪。
用苏铃乐的话来她形容便是:祸国殃民的脸,斯文败类加高冷御姐的气质,却是孤独终老的做派。
苏铃乐满心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亲爱的,你可算是来了,等得我脖子都快长一截了!”
白弈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眼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笑非笑。
“呵!我飞不过来,你不等也得等着。”
苏铃乐撇了撇嘴,早已习惯了白弈的不冷不热。
今天,她把白弈叫过来,主要是碰见了赫连攸这一例罕见病,而白弈刚好对这一类心理疾病有研究。
“亲爱的,今天我可以在这里旁听吗?”
按照白弈以往的惯例,她看诊时是不允许有旁人在的。
一是为了照顾患者的情绪。
二是因为有些人长了张不识时务的嘴,烦得很。
所以,她想要旁听,还得征求下白弈的意见。
白弈看了看赫连攸,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很情愿,果断拒绝。
“不可以。”
苏铃乐抿着嘴唇,满怀期待的心咔嚓地碎了一地。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门外,直到门被关上都没有得到挽留。
果然,没爱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白弈,对弈的弈。”
赫连攸正走神。
白弈的声音将他从呆愣中唤醒。
从白弈出现开始,他的目光就在她身上停留。
他发现,她是真的很温柔。
说话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拒绝别人的时候,都很温柔。
“姐姐好,我叫赫连攸,令攸的攸。”
白弈正翻看着病理,随口应了一声:“嗯。”
赫连攸看着她,眼里闪着微光。
他承认,他对于她,是有些不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一次纯粹的帮助和关心。
而白弈的下一句话,则让他眸子里的光暗了暗。
“在医院里,你应该称呼我为医生。”
口罩之下,赫连攸暗自咬了咬唇,手指缴了缴衣尾,将所有的不情愿隐藏起来。
“是我唐突了,白医生。”
不知是不是白弈的错觉,听面前人的语气,总觉得他在...幽怨?
她看完了病历,抬头看向赫连攸,发现他有些紧张。
“喝口水,放轻松些。”
“好。”赫连攸摘下口罩,拿起面前的那杯水,小抿了一口。
然后又看向了白弈。
眼睛一眨不眨。
“从你的病历上了解到,你就医的次数不过两次,看来你的情况还算不错?”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
他的病情是否真的不错,赫连攸这个当事人最有话语权。
他摇头否认,“我......我只是看医生的次数少罢了,我的情况应该很不好。”
“怎么说?”
赫连攸低下头,正考量着说与不说。
白弈也不急,她始终面带微笑,静等着。
患上皮肤饥渴症的人,大多是经历过一些很不美好的事情。
他犹豫,可能是要将伤口再次剖开,血淋淋地呈给别人看。
所以,她不催促,给他做决定的时间。
赫连攸再次抬头时,正好将白弈的笑容尽收眼底。
同样地,给他的感觉很温柔。
他就像是中了蛊一样,突然间有了倾诉欲。
“从我小时候开始,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感到浑身不舒服,想要和别人有皮肤的接触。”
“从一开始我只是每隔半年会不舒服,后来缩减到了三个月、一个月、半个月、一星期,再到现在每次独处的时候。”
“以我个人的情况,独处的机会特别多。”
“有时候,甚至是我不开心了,都会感到不舒服。”
在赫连攸的话语中,白弈捕获了一些十分关键的信息。
他患上皮肤饥渴症的时间很长。
发病的时间逐渐缩短,发病次数变得频繁。
内心孤独,容易没有安全感。
她开始好奇,他究竟是在怎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和生活的?
又是怎样在折磨中挺了过来的?
“你每次不舒服的时候,会找朋友或者家人抱一抱吗?”
赫连攸语出惊人,“我有洁癖,我不喜欢碰别人。”
“......”白弈有被无语到。
患有皮肤饥渴症的人,同时有洁癖?!!
那他昨晚是怎么抱上她的?
“那你每次不舒服了,想与别人有皮肤上的接触怎么办?”
赫连攸眼里泛着对孤独习以为常的平静,“忍着。”
“忍着?”
“嗯。”
“你这些年一定很难过吧?”白弈温柔浅笑,“或者换句话说,你很有毅力。”
姐姐这是......夸他了?!
或许是面对别人的误解和恶语太久,一句平常的关心或客套话,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赫连攸直愣愣地看着她,脑海中有着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白弈看他快要哭出来了,心中微微一颤,利落地扯了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
赫连攸眨了两下眼,某种期待溢出眼眶。
只听见白弈红唇轻启:“擦擦眼泪。”
他面上一顿。
他看起来有那么爱哭?
他看了看白弈,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纸巾,还是接了。
“谢谢白医生。”
白弈暗舒一口气。
他要真哭了,恐怕她会以为他上辈子是个美人鱼。
看他情绪不佳,白弈便不打算继续和他聊下去。
“你的情况我简单了解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我送你出去。”
赫连攸的第一反应就是:姐姐讨厌他了?!
“好。”他应着,把小情绪藏起来。
临走前,白弈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来不用挂号,直接去对面楼七楼找我,你昨天去过的。”
“是,白医生。”赫连攸想起了走廊里的意外,默默垂下头把口罩戴严实了。
刚出了诊室的门,由于高颜值的缘故,两人吸引来了一大波目光。
白弈走到苏铃乐面前,通知一般地告诉她:“他的情况,我有记录,回头自己看。”
“我先送他出去。”
准备上前唠嗑的苏铃乐:“......”
哎?!什么时候医生需要亲自送患者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
“你看,那不是患了皮肤饥渴症的那个人吗?”
“是哎!他怎么还能有脸大摇大摆地走路?做这么丢人的事,他不应该躲起来吗?”
“就是就是!”
“嘶~,他旁边的医生,我在大厅的大屏幕上看到过,好像是个高级心理顾问。”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认出来了。不会是高级顾问给他看的病吧?病得不轻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得了这么恶心的人的?”
白弈听到了那些话,下意识去看赫连攸的反应。
发现他早已垂下脑袋,把口罩拉得严严实实的,眼里似乎泛着一闪一闪的泪花。
白弈瞬间眼神一冷。
她不动声色地斜了一眼那正讨论火热的两人,冰冷的气息犹如利剑直穿人心。
两人心中一震,心虚地闭上了嘴。
白弈拍了拍赫连攸的肩膀,轻声道:“走吧。”
赫连攸浑身发痒,那种仿佛皮肤底下有无数小虫子在疯狂撕咬的感觉又来了。
他控制着想抓自己手臂的冲动,将脑子放空了跟着白弈离开。
方鸿时正在医院门口守株待兔。
外头阳光明媚,热得很。
他实在受不了了,就走进了医院。
他打听了一下,就直奔着白弈的办公室去了。
还没等他走进大楼的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这里不属于医疗区,请止步。”
方鸿时脸一黑,“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找人。”
“请问先生要找谁?”
“你们这儿的顾问,白弈。”方鸿时两手叉腰,傲慢了起来,“我是她未婚夫!”
“请稍等,我核实一下。”
一分钟后,保安便要把他请走。
“先生,您请离开,这里您不能进入。”
方鸿时脸色僵了僵,收起了傲慢,“我是谁我没告诉你吗?我怎么就不能进了?白弈呢?叫她过来!”
“不好意思,先生,我跟白医生核实过了,她说她不认识您,请您离开。”
方鸿时火了。
他贵为方氏集团的太子爷,一个小小的保安,谁给他的胆子为难他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赶紧让开,别挡着爷的路了!”
“先生。”保安默默掏出藏在袖子里的铁棍,“您要是执意闯入的话,我可就要按规矩办事了。”
他另一手拿着对讲机,“0101请回答,非医疗区东区出现特殊情况,请求支援。”
下一秒,方鸿时便看见了四五个保安朝这边走过来。
他秒怂,脚底抹了油溜了。
其实,方鸿时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没往反方向跑的话,他就能见到白弈了。
“嗯?”出了门诊大厅门口,白弈发现手机被落下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点东西。”
“好。”赫连攸回答的声音很轻。
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但他不能将那样不堪的一面表现出来。
他靠墙站着,看着人来人往。
虽然他内心很渴望与人接触,但一想到烈日炎炎之下,他们汗水淋漓,一股难闻的汗味充斥着嗅觉,恶心极了。
他一点都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的接触,哪怕是轻轻地碰一下。
他隔着袖子,用力地在手臂上来回抓挠。
但越克制,越渴望。
有了昨晚的拥抱之后,食髓知味。
现在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熬。
他安慰自己,二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没问题的!
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可以的!
可事与愿违,他都快把手臂抓破了,也没能让那种极度的渴望退散。
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想要被什么东西填满。
“赫连攸。”一声清冷入耳,赫连攸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看着白弈,委屈极了。
白弈刚回来,就看到赫连攸死命抓自己手臂的一幕。
她便立即明白过来,他又犯病了。
“跟我来。”她干脆地抓过他的手腕,直接把人拖走了。
赫连攸没有反抗。
也不想反抗。
在白弈抓着他的时候,他就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不知道白弈要带他去哪儿,只是浑浑噩噩地跟她走了。
“上车。”
白弈让赫连攸坐在后车座,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赫连攸彻底放飞自我。
他眼里透着委屈,近乎痴迷地看着白弈。
“姐姐......”
后面的话他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
诊室门口的那两个人说了,他很恶心。
他不能像他们说的那样,犯病了就想抱别人。
他要控制住自己。
他不能让姐姐觉得他恶心。
于是,他往一旁挪了挪,又开始抓自己。
“好了,别抓了。”
白弈抓着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赫连攸浑身颤了颤,就像是一股电流经过了全身的经络,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他似乎有点喜欢又有点排斥这种感觉。
“姐姐,你放开......放开我。”
赫连攸想要甩开白弈的手,却不敢用手去拉开她。
他害怕自己一碰,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放开你,你继续抓手臂?”
不知为何,明明白弈的声音很平静、很温柔,他听着却有些心虚。
“我......嗯哼......放开我!”
赫连攸挣扎着要甩开她的手。
白弈挑了挑眉,如了他的愿。
“放开你可以,不许抓自己。”
“好。”
不到一分钟,赫连攸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他偷偷瞄了眼白弈,却对上了一双冷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抓一个试试?
赫连攸心间一颤,乖乖收手。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额角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呵!”白弈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你能忍住,昨晚还抱我?”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不是!!!”赫连攸连忙抢话。
他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她。
他才不是想要抱她!
他可是有洁癖的!
很严重的那种!
“真不想?”
白弈往他身边靠了靠,语气中带了些幽怨,“你昨晚,抱得可起劲儿了。”
“需要我替你回忆一下?”
白弈突然语气一转,调子轻快了些。
“不,不用!”赫连攸拒绝着,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的情景。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紧紧的。
记得,她那白大褂遮掩下的腰肢很细,抱起来软软的。
他脑袋靠着她的肩膀,脸颊感受着她颈窝的温度。
想着想着,赫连攸又把目光移到她的颈间。
姐姐的天鹅颈很漂亮,锁骨也很精致。
他不禁喉咙动了动,脸早已像个熟透的苹果。
他知道那种感觉,如久旱逢甘霖,很舒服。
白弈看他失神,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她笑了。
她又对他笑了!
那该死的“温柔”再次迷惑了他。
“想抱......”
他身子一倾,倒向白弈的怀中。
白弈却抵着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赫连攸一脸茫然。
姐姐不让他抱了???
白弈眼看着他的委屈放大,笑得无动于衷。
“你不是有洁癖?”
赫连攸:“......”
“既然有洁癖,那还是别抱了吧。”说着,白弈又将他推得更远了些。
“......”赫连攸快急哭了。
他牵起她的手,去蹭自己的脸,以寻求皮肤上和心灵上的安慰。
但收效甚微。
“我不排斥姐姐!”
“我要抱!”这句话,他多少带了些哭腔。
白弈看他要哭了,脸上的笑容微敛。
“你不会觉得我身上细菌多?”
“不会。”赫连攸秒答,“姐姐身上很干净。”
“那,行吧。”
白弈张开双手,赫连攸刚要扑过去,她又立刻阻止了他。
赫连攸:“......”
白弈一本正经,“不对呀,你一开始不想抱,无非就是觉得我身上不干净。”
“你现在又说要抱,不会是解决完需求之后,回去就把自己泡在酒精里消毒吧?”
蠢蠢欲动的皮肤,焦躁不安的内心。
赫连攸的泪水快要控制不住了。
“姐姐,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克制?”
这小家伙,情绪那么敏感,又总把心事憋着,容易出事。
她就不信,以她多年的经验和手段,还套不出他的话!
“他们说我......恶心......”
“恶心”二字,赫连攸是颤着气音说出来的。
白弈弹了弹他的额头,问他:“那为什么你信了他们的话?”
明明那么漂亮、可爱的人,哪里恶心了?
“我......”
赫连攸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信了他们的话。
反正从小到大,别人都是这么说他的。
面对每一次恶语相向,他都是体无完肤的那一个。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了。
白弈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是因为,你也认同了他们说的话,对吗?”
“所以你拒绝了拥抱,宁可自己忍着。”
不知怎的,一滴泪从眼眶里落下,赫连攸连忙擦去。
突然被人看穿自己的不堪,突然被人关怀,尘封的心也突然有了裂痕。
一束光透过缝隙照进了黑暗。
那光,陌生而温暖。
赫连攸趁着白弈不注意,偷偷挠了自己几下。
“姐姐知道你想抱。”白弈伸手搂过他的腰往自己怀中一带,他便没了反抗之力。
“没关系的,姐姐让你抱。”
她就当哄一下小孩子。
早上苏铃乐的一顿熊抱,不仅把这副身体的拥抱记忆唤醒了,还让她愣是适应了拥抱这件事。
再加上她只是用一个拥抱,帮这个小家伙缓解不适感而已,没什么不可的。
“姐姐,你真好!”
赫连攸顺势圈紧了白弈的腰,让自己贴在她怀里。
他心底里、脑海中,那一声声渴望的叫嚣终于冲出了牢笼。
“呵,有多好?”
有多好?
她不嫌弃他,不讨厌他,愿意拥抱他。
她比很多人都好。
在他眼里,她是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但,相识不久,了解不多,他说的话,她能信几分?
赫连攸心里没有底气,他闷声回答:“反正,就是很好。”
白弈只笑了笑,抚着他的背,耐心地等他缓解不适感。
只是半个钟过去了,他仍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白弈严重怀疑他是故意贪恋的。
但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又实在不好推开他。
等白弈感受到他身子微僵时,便知他彻底缓过来了。
“好了,就下车吧。”
赫连攸一动不动。
“怎么了?”
“姐姐,我以后能不能……都抱你?”赫连攸不敢看白弈。
他把话说出口,需要提起十二分的勇气,做好百分百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以及被拒后好几天的闷闷不乐和日后不再提及的忧伤。
白弈准备开车门的手停在半空,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说什么?”
一听,赫连攸心中的失望已经在疯狂酝酿了。
果然,姐姐是不会同意的。
像他这样不正常的人,别人不理会他都是正常的。
他就应该像以前一样,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忍着,孤独地等不适感退去。
他就不应该贪心,更不应该奢望什么。
白弈看他耷拉着脑袋,就知道他可能已经脑补了一万字的苦情悲剧。
不过,皮肤饥渴症患者会比一般人情绪敏感,也容易自卑、极度缺乏安全感,能理解。
“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赫连攸眨了下眼睛,低迷的情绪退散了一半。
原来是姐姐没听清,不是讨厌他。
也是怪他自己说太小声了。
“不说就下车吧。”
“姐姐!”赫连攸拉住她的手,眼里泛着炙热和真诚。
“我以后,能不能都抱你?”
刚说完,赫连攸的耳朵便悄悄红了。
他从未这样大胆过。
白弈沉默了一下。
不可能他每次犯病,她都在身边。
这不现实。
“姐姐,我可以给报酬的。”赫连攸显然是误会了白弈沉默的意思。
他们现在顶多是医患关系,她无偿帮他缓解病情,不像样。
但他一贫如洗得令人刮目相看,能给的只有金钱。
“姐姐想要多少钱,只要我给得起,都随你提。”
白弈再次沉默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车。
开宾利,看起来穷了???
她轻呲一声,“姐姐不缺钱。”
赫连攸犯难了,只能硬着头皮问白弈。
“那姐姐缺什么?”
白弈挑起他的下巴,心中早有了答案。
“一个患有罕见病的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赫连攸懵懂,“需要开颅研究吗?”
看他眉头一皱,嘴角一撇,白弈直接笑出声来。
“我是个心理医生,不开颅。”
她说着,眸子一眯,“当然,要是你愿意,我也可以找专门的医生来做。”
“只是,开颅手术要剃了头发,不知你没了头发还能有几分姿色?”
“这张脸蛋还有没有现在这样看着顺眼?”
白弈上手捏着他的脸,一松手脸上就出现了淡红印子。
“姐姐!”赫连攸怂了。
“我也就问问,没想真这么做。”
开颅就开颅,还要剃头发。
头发没了,他就是个光头了,肯定很丑。
他怀疑姐姐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才勉强提出让他当研究对象的。
所以,他从今天起,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脸和头发,不能让自己变丑了。
“姐姐,当你的研究对象,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每次犯病时,我记录一下相关的情况就行。”
赫连攸懂了,还是他占尽了便宜。
他有些过意不去,“姐姐,要不你还是说说要多少钱吧。”
“......”她真的不缺钱,他怎么就不信呢?
“怎么,我记录你的情况,你不愿意?”
赫连攸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姐姐不收点什么,我心有不安。”
白弈一脸无奈。
“你就当我拿你冲业绩吧。”
PCY医学研究院规定,凡是副科长及以上的,每年要提交一篇研究论文,连续提交五年。
她这才是当上健康与遗传心理科副科长的第三年,自然是要交差的。
赫连攸不解,“顾问也要业绩吗?”
“顾问不需要,副科长需要。”
“哦。”原来是各取所需。
“不过有个问题,不可能你每次不舒服,我都会赶到你身边,所以,有时候得麻烦你告诉我你的情况了。”
赫连攸一愣。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是事发突然,他也不能立即找到她。
这个事实令他有些莫名的忧伤和失落。
“姐姐你住哪儿?”
既然距离是问题之一,那他就尽可能先解决这个之一。
“怎么?想跟姐姐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的。
但以什么名义呢?
他与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赫连攸弱弱地说,“我没想。”
哦?是谁听到了要跟姐姐回家眼里冒了星星?
白弈看破不说破。
“既然不想,那你问来做什么?”
赫连攸心中一噎,“不跟姐姐回家,就不能问问?”
“要是哪天我想去姐姐家玩,却发现不知姐姐家在哪,岂不是很尴尬?”
“我家又不是游乐场,有什么好玩的?”白弈淡然一笑,“再说,我跟你很熟吗?你问我就说?”
“......”赫连攸低头。
“都抱上了,怎么不算熟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弈总觉得他说这话时多少带了点委屈的。
幽怨的语气,加上幽怨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弈无情无义,抛弃了某人。
“不算。”
她“无情无义”,他坚持己见。
“都抱两次了。”
“你看树上那两只鸟,挨在一起快半个钟了,你觉得它们熟吗?”
赫连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看见又飞来了一只鸟,原本挨在一起的其中一只鸟飞走了,剩下的那只和飞来的那只又挨在了一起。
“......”赫连攸看着白弈,眼神无比真诚,“姐姐,女孩子嘴巴这么毒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呵,白弈不在乎。
“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
赫连攸招了,“我只是想住得离姐姐近一些。”
白弈恍然大悟。
“哦,原来你是想多占我便宜!”
“我没有!”赫连攸矢口否认。
“我的情况姐姐是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有朋友,我只是想在孤单的时候,找个人作伴而已。”
白弈点头,“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离得近了,也确实好占便宜。”
赫连攸生气了。
漂亮的脸蛋却显得他可爱更多一些,毫无气场可言。
白弈看向车窗外,忍着笑意。
她发现,逗他玩挺快乐的。
给了他住址,送别他之后,她刚一脚踏出电梯门,还没走进办公室,就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白弈,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不用想白弈也知道短信是谁发的,她懒得搭理。
一分钟后,又一条短信发来。
【我想见你,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白弈选择无视加拉黑。
等到下班时分,白弈又似见鬼般地遇见了阴魂不散的方鸿时。
有那么一刻,她想打破律法的枷锁了。
但她得克制。
“白弈。”方鸿时拦在车子的前方,“你要是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不走。”
他不信她还能从他身上轧过去。
“......”
白弈一脚油门踩到底,开着车飞驰而过。
方鸿时颤颤巍巍都闭上眼。
他不是不想躲开,是他腿软,迈不动,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
赢了,她能听他道歉,说不定会被他的真诚感动,从此爱上他。
输了,就......没命了。
风声和发动机的咆哮声从他右耳边掠过,汽车在一瞬间飞远。
良久,他睁开眼。
面前的车不见了,白弈也不见了。
方鸿时浑身紧绷着,脑子里一片浑噩,脸色也早已苍白。
他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粗喘着气,捂了捂跳动的心脏,才勉强反应过来,他还活着!
再低头一看,湿了的裤裆,地上淌着的水渍。
缓了缓,他才后知后觉。
他还没道歉,白弈却走了。
会所里灯红酒绿,白弈敲响了套间的门,不等里头的人回应,便自行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苏铃乐抬了抬眼皮,待看清了来人,脸上的苦闷暂撇。
“亲爱的,你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要抱她。
白弈一脸嫌弃,将她推了推。
“出什么事了?心情这么差。”
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就喝得大醉,还是自己一个人,心真大。
苏铃乐身形晃了晃,往后一倒,瘫在了沙发上,又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我那个男朋友,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勾搭。”
她一脸气愤,毫不客气地开骂。
“呸!死渣男!”
“自己又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也就算了,还敢给我戴帽子!”
“我是猪油蒙了心,他是癞蛤蟆还玩得花。”
她端起酒杯,又闷了口酒。
她不骂了。
她哭了。
白弈看得迷惑,“知道是渣男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她忙扯了张纸巾,递给苏铃乐。
苏铃乐将酒杯狠狠往桌面一撂,大声反驳。
“谁哭他了?甩个渣男而已,他还不配我哭,要哭也是去他坟头笑哭。”
“既然知道不值,那你还喝什么酒,哭的眼睛都要肿成核桃了?”白弈看她要哭岔气了,顺了顺她的背。
苏铃乐的眼泪就像是突然开了闸,哭的更大声了。
“我是哭我自己,慧眼不识珠,当初二选一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渣男?”
“我哭的是我那一去不回的青春啊!”
“呜呜呜~我真是蠢死了!”
白弈顺手推开了她,制止她往自己怀里扑。
有些人哭得可爱,有些人哭得......不成样子。
“你当初选了陆庾的时候,我可是嫌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也劝了你好几次了,别到时候怪我没提醒过你,害你选了个渣男。”
当初陆庾和闫青一起追的苏铃乐,苏铃乐奔着花言巧语好听选了陆庾,放弃了不大爱说话的闫青。
陆庾抱得美人归高兴得要随风飘飞之际,闫青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从此消失在苏铃乐的视野和生活中。
除了平时的一些小细节,从闫青选择成全苏铃乐和陆庾而不死缠烂打的这一做派,可以看出他的人品着实不错。
得知苏铃乐选了陆庾后,白弈就很少约苏铃乐出去玩。
只因苏铃乐在的地方,陆庾一定在。
白弈看陆庾不顺眼,自然是能不见就不见。
倒不是白弈为闫青打那十八竿子够不着的抱不平,她只是单纯觉得陆庾的某些行为作风,让她恶心。
那时,陆庾明明和苏铃乐在一起了,遇到陌生女孩要联系方式却照给不误,也从不避开苏铃乐。
美其名曰:魅力和坦然。
苏铃乐恋爱脑上头,尤其是在陆庾的一番甜言蜜语之后,坚决认为陆庾待她是真心的,能海枯石烂那种,
更让白弈恶心的是,陆庾盯上了她。
有段时间,总想晚上单独约她出去。
白弈自然是有多远就把他踹多远,直到陆庾再也不打她的主意。
“放心吧亲爱的,我不怪你!”苏铃乐甩了甩脑袋,用手托着脸,“我睡一觉就好,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没什么好难过的!”
次日,方鸿时贼心不死,骚扰电话都打到白阑那边了。
“哥,我是你妹夫......”
白阑:“......”
他细不可察地轻蹙了下眉头。
妹夫?
谁给他的自信?
“哥,你看能不能帮个忙,让白弈接受我的道歉?”
白阑:“......”
方鸿时真是好大一张脸!
至今都认不清局势,也是难为他能长这么大了。
新的故事已经开启了篇章,他还沉浸在上一折戏中无法自拔,甚至可笑地以为出了局的人还能有寰转的余地。
白阑表示,他愿当个旁观者。
“在这件事上,弈儿说了算,我没资格劝她怎么做。”
方鸿时一时没绷住,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哥,你才是白氏的掌舵人,只要你的一句话,白弈有什么不同意的资格?”
“就一句话而已,这没什么难度。”
白阑沉了沉脸。
什么温文尔雅高冷总裁范?
都一边待着去!
“呲~”白阑冷笑,“方鸿时,谁给你的狗胆,敢给我下命令了?”
“弈儿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尊重她的选择,不像你,只是个用来商业联姻的废物,一无是处还一身风流债,处处讨人嫌还偏偏处处碍人眼,像你这样的人,狗都嫌。”
“你活这么大都没点自知之明,得罪的人应该挺多的,想打你的人肯定不少吧。”
“不过,这么多兵器你偏偏学了贱,也算是和你的属性相符了。”
愤怒爬上了方鸿时的脸,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谁让他是来求人的?
他深呼吸,平复着暴躁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笑容。
“哥,我知道是我不对,我知错能改,你就帮个忙劝劝白弈,行不行?”
在亲妹妹的幸福快乐面前,再一生要强的男人,也要硬着头皮说:“不行!”
“还有,别乱喊,我跟你不熟。”
白阑挂了电话,就告诉了白弈,方鸿时跟他通电话的事。
白弈不明白。
方鸿时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这么死缠烂打的?
是她对他的厌恶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实在不行,她可以破例给他治治脑残。
白弈把方鸿时的号码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方鸿时,下午五点白家老宅门口见,既然你这么想道歉,那我们就好好谈谈!”
没等方鸿时开口,白弈就立刻挂断电话,再次将他拉黑了。
“白-弈!”
方鸿时咬牙切齿,手上愤怒的劲儿几乎要把手机抓爆。
他讨厌她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为了方氏,他却不得不低声下气尽力讨好。
他好恨。
他一定要得到白弈的原谅,最好让白弈喜欢上他,然后他再无情地甩掉她。
等她立于绝望之地,他把白氏纳入囊中,给她致命一击。
高傲的红玫瑰被蹂躏得破碎、被踩入泥潭再也回不到高贵的枝头,那场面一定特别动人心弦。
方鸿时仔细沐浴更衣、熏香打扮,还提前了十五分钟等在了白家老宅门口。
若不是来时有豪车相送,就他那朝宅内东张西望的模样,门卫很难不认为他不是来入室偷盗的。
五点种一到,白弈的车才驶过来。
方鸿时眼角抽了抽。
人在外边竟然不告诉他,害他老是看宅子里面,搞得跟个贼似的。
他不要面子的吗?
正常来说,他应该怒斥白弈。
但眼下不太正常,他得以心平气和为主。
“白弈,你总算来了。”
白弈淡淡瞥他一眼,“五点,我准时到达,你少废话,上车。”
方鸿时这才定睛一看,发现白弈的车跟平常的车不一样,似乎是......赛车!
这个发现令他心中一喜。
白弈这是要原谅他,与他重归于好的节奏?
不然谁闲着没事带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去兜风?
“好!”
方鸿时有些迫不及待。
他麻溜地上了车,关门,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出发前,白弈还不忘温馨提醒。
“方鸿时,我的车不是一般人能坐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方鸿时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不假思索地回答:“想清楚了,特别清楚!”
他懂,他对她而言不一般嘛!
女人就是傲娇,对他余情未了还故作高冷不承认。
不过没关系,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能屈能伸,必要时他可以主动些低个头。
若是白弈知道方鸿时这般想法,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帮他清醒一下。
“行。”白弈话不多说。
她唇角微勾,启动了引擎,一脚油门踩到底,穿过了城市,进了山路。
山是红叶山,路有十八弯。
红叶山是赛车爱好者日常比试飙车技的地方,风景亦是一绝,受到不少人的喜爱。
但由于山高路险,除了去飙车的,很少有人上红叶山。
在险峻的山路上,白弈一会儿一个飘移,一会儿一个急速过弯。
可过瘾了。
“啊!!!”坐在副驾驶的方鸿时感受真切,几乎被吓破了胆。
山崖近在咫尺,草木深深,不见崖底。
一眼望下去,给他一种一秒就能死无全尸的感觉。
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还算平稳的路,方鸿时还没从先前的刺激中走出来,又开始了新一轮弯弯绕绕。
他抓紧扶手,身体随着赛车的各种飘移、加减速,在座位上胡乱摇晃和碰撞。
“白弈,你给我停下,停车!”眼冒金星的他后悔了。
他后悔坐上了她的车。
他现在一秒也不想多待,太恐怖了!
白弈全神贯注,向着山顶前进,并未理会鬼叫了一路的方鸿时。
急转弯越来越多,路越来越险。
也不知白弈是不是故意的,开个车跟疯子蹦迪似的,狂野得很。
一开始方鸿时还能飙两句脏话以示惊慌和不满,到后面他就歇菜了,人蔫声哑。
没了叫喊声,世界都安静了。
到了山顶,车子才刚停下,方鸿时便忙不迭下了车。
他扶着一旁的树,狂吐不止,腿都是抖的。
白弈木无表情道:“红叶山的风景可是比景区还更胜一筹的。”
“红叶山的植被,从山脚到山顶不尽相同,种类多样,也因此一年四季,山上景色各异。”
“春来花香鸟语,夏有绿树蝉鸣,秋季红叶灼灼,冬寒翠柏不败。”
“你要是不常来,可以多看看周围的花草树木、蓝天白云。”
“等看完了......”白弈推了推眼镜,眼里的笑意正浓,“我,开-车,送你回去。”
方鸿时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开车?
送他回去?
要他坐她的车?!!
他忙摆了摆手,还未恢复过来的脸色,又煞白了几分。
“不......不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好,你随意。”白弈立刻启动引擎,调头就走。
在回去的路上,她不禁觉得心情舒畅,连飘移过弯都顺手了不少。
等方鸿时回过神来,才发现在这偌大的红叶山,只他孤身一人。
最要他命的是,夕阳西下,天要黑了,他心里哆嗦。
就算是徒步下山,也至少两个半小时。
叫人开车来接他?
可这是红叶山,是峰峦险峻的红叶山。
不是谁都有那个技术、都有那个胆,敢开车上来的。
他咬了咬牙,迈着颤抖虚浮的步伐,向山下出发。
历经这一遭,他决定不道歉了。
他要报复!
城市里华灯初上,白弈刚回到家,又被苏铃乐一通电话叫走。
一开会所的门,便看见一群服务员围在里头。
白弈随口致歉:“不好意思,走错了。”
她刚想转身,便看见了苏铃乐,以及拘谨地坐在角落用纸巾擦手的赫连攸。
呵~,原来没走错。
白弈收起笑脸,秒变严肃。
她目光一扫,发现这些服务员怪怪的。
他们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她,眼里似乎还有某种光芒在微闪。
这时,一个服务员上前,小心翼翼地。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苏小姐的朋友吗?”
白弈的目光淡淡,在苏铃乐身上停留了一瞬。
有时候,她并不想承认谁是她朋友这一事实。
例如朋友发酒疯的时候。
“嗯。”她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话音刚落,每个服务员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请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苏小姐把我们叫来后,又没什么吩咐,就让我们干站着,都一个小时了,也不让我们走。”
“是啊,我们还有别的客人要服务呢!”
“......”白弈面上一顿,朝他们挥了挥手。
那一刻,那场景,犹如被关押了三百年的荒兽出笼,争先恐后。
生怕自己溜得不够快又被留下了。
白弈有点好奇,苏铃乐到底干了哪些丧心病狂的事,把人吓成这样?
包厢里清了场,连空气都清新了。
白弈又把目光移向了正在专心擦手的赫连攸身上。
赫连攸手上一顿,望着她的眼睛眨了眨。
白弈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姐姐,我还不想走。”赫连攸答非所问。
“你就让我多待一会儿,我现在回家了也是没事做,很无聊的。”
赫连攸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继续擦手。
白弈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纸巾,扔垃圾桶里。
“行了,别擦了,手都搓红了。”
赫连攸的头低得更低了。
白弈勾着她的下巴,让他仰头直视自己。
“回答,我的问题。”
赫连攸拍掉她的手,嘟囔着,“姐姐,别动手动脚的。”
表面波澜不惊,心底的慌乱和不规则律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弈收回了手,“抱歉。”习惯了。
以前她审问犯人的时候,最喜欢拿着鞭子或电击棍强制性让犯人仰起头来。
如此,犯人的所有表情,她都能尽收眼底。
看见被她问话的人低头,她便想让那人抬头,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吧。
赫连攸看了眼苏铃乐,不满地说:“我是被苏医生强拉硬拽进来的,我当时只是路过会所,可没想要进来。”
“你胡说!明明是自愿的,我哪有强拉硬拽?”
苏铃乐突如其来的一声反驳,着实把赫连攸吓到了。
他又往沙发边缘挪了挪。
“姐姐。”赫连攸被气委屈了,“她污蔑我,我分明是被她拽进来的,你看我的手,都被抓红了。”
他撩起一边的袖子,手臂上的嫣红抓痕便暴露在空气中。
抓痕旁边还有深深浅浅的指甲印子以及被抓太狠了才有的淤青,与赫连攸先前发病时为了忍耐而抓的抓痕并不一样。
“疼不疼?”白弈突然有些同情他。
路过都能被抓来当吉祥物。
好惨一孩子!
“疼!”赫连攸放下袖子,眼中满是委屈。
不过......
“既然你是被抓来的,现在能走了,怎么不走?”
被“虐待”了,一有机会不应该马上逃离?
“姐姐要听实话吗?”
赫连攸在犹豫。
白弈神情微妙了一瞬,“废话!我可没有专门听谎话的闲情逸致。”
“如实招来!”
“哦。”
赫连攸抓着衣角抿了抿唇,“我看姐姐过来,那些服务员又离开了,就不那么想走了。”
在白弈没来之前,面对着一屋子的人他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擦完手走人。
她来了之后,他又觉得可以多待一会儿。
“所以,你是看我来了就不想走了?”
赫连攸默默不说话。
沉默亦相当于默认了白弈的话。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白弈弯了弯腰,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果然,赫连攸脸色僵了僵。
他说话有些磕巴,“姐姐,你你你......你不会真打算把我卖了吧?”
“怎么,后悔没早些走了?”白弈挑眉,笑得温柔似水、人畜无害,“要是真把你卖了,你......”
话说一半,赫连攸很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白弈立刻把到了嘴边的那一句“你会哭吗”咽了回去。
她改了口,“你应该挺值钱的。”
“瞧你这皮肤,水嫩得跟个女孩子似的,还有这张脸应该挺惹人喜欢的,再加上你是个豪门公子,能卖个好价钱。”
白弈往沙发上一坐,赫连攸便再往后退了退,掉地上了。
其实,赫连攸倒不是怕白弈真能卖了他,他只是觉得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没良心的话的姐姐有些可怕。
那样子让他感到陌生,想要逃跑。
白弈轻笑,她伸手想要扶他起来,他却拒绝了。
赫连攸起身后,站得远远的。
白弈毫不留情地打趣他,“呵~,胆子真小!”
“哼!”赫连攸侧了侧身,头一扭不去看她,声音是冷冷的,“又不吃你家饭!”
“哈哈哈哈~”苏铃乐的笑声传来。
“亲爱的,你这做派还真是要孤独终老啊!”
“这么可爱的小奶狗你都忍心吓唬他,你没救了!”
白弈往沙发靠了靠,二郎腿一翘,漠视的眼神威压干十足,妥妥的女王范。
她不冷不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说实话,要不是我了解你,我早就被你那强大的气场镇压住了,哪里还敢和你谈笑风生?”苏铃乐继续吐槽,“你还嘲笑人家胆子小,真是心冷。”
“哼!你倒是心热,别人不愿意的,你就强行押过来,弄得别人手上的抓痕可谓是触目惊心。”
苏铃乐眼睛都不睁,竖起食指,“瞎说,我没看见!”
然后,她抓起白弈的手,耷拉着眼皮去看。
“亲爱的,你快过来看,你可要看清楚了,明明什么都没有,雪白雪白的,哪有什么...额...抓痕?”
“对,抓......痕。”
“......”白弈默默把自己的手抽回,往一旁挪了挪,离苏铃乐远些。
她又对赫连攸说,“坐下吧,我不吓你。”
“哦。”赫连攸又坐在了角落。
苏铃乐倒了杯酒递给白弈,但白弈拒绝了。
“别忘了,我还要送你回去。”
“不喝就不喝!”苏铃乐一口闷了。
白弈抢过她手中的酒瓶不让她继续倒酒。
她已经把自己灌得快没理智了。
“昨天是因为自己蠢而借酒浇愁,今日又是为何?”
苏铃乐手里还拿着没放下的酒杯把玩着。
“昨天是为一去不返的青春,今日是为东流逝水的真心。”
她忽而惆怅,“亲爱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白弈看着她对旁边的绿植说话的样子,默默点头赞同,“嗯,是挺傻。”
苏铃乐一听却是不乐意了,将手上的杯子丢了出去。
碎了。
可她转念一想,觉得白弈说得有理。
不傻,怎么会爱一个渣男五年?
“爱情不就是敢爱敢离开吗?及时止损终归是对的。”
“喝过了今晚就别再喝了,伤身体。”
“这一次遇见渣男伤透了心,你就当是病了一场,过了就好了。”
“呜呜呜呜~”苏铃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好!”
白弈用手抵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像个八爪鱼一样扑过来,“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苏铃乐使劲儿点头,“嗯嗯嗯,回去!”
就在她们转身时,一个声音弱弱响起。
“姐姐,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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