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惊雷轰隆作响,冷雨顷刻落下。
无情的拍打在崔有时赤裸的肌肤上,她已经数不清楚这是自己被赤身裸体吊挂于宫墙的多少日了,此刻的她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羞耻和愤怒。
因为她活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已经没了。
那就是同挂在她身旁早已没了生气的小婴孩,只见其脖子已经被绳子拉扯的很长,小小的身体布满青紫色的尸斑,此刻还在空中随风不停的摆动着。
头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城墙,导致尸体表皮破烂不堪血肉模糊,画面可谓是恐怖诡异。
回想这一世短短数年,枕边人的唾弃,幼子至亲的惨死,姐妹好友的毒害。
思及此处,疯狂的怒火犹如野火燎原般在她心间扩散,疯魔的她狂妄的嘶声的大笑着。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绝情冷漠的背影,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若有来世,她崔有时愿以灵魂消融,骨肉粉毁为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尽数杀之!
忽然天空一道闪电落下,轰隆之声紧跟其后。这道天雷正中崔有时命门,空气中通瞬间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意识逐渐消散。
……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哭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了?小姐醒了!快来人啊!”
勉强将双眼扯开一条缝隙,隐约看到的竟然是云若那张满是焦急的脸。
怎么可能是云若?
在自己初入冷宫时高烧昏厥,云若冒死为她闯宫求医,已经被顾廷辰杖毙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里难道是地府吗?我跟云若团聚了?
“那我的孩子呢!?”
“孩子?什么孩子?小姐你可别吓云若啊!”
看着面前一脸担忧,哭的鼻涕眼泪的云若,与自己记忆中那个跟着她身经百战成熟老练的影子却有不同。
这俨然是云若十五六的模样,环顾四周,房间中的摆设也正是自己在相府时所住的房间。
难道是自己重生了?
前世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崔有时脑海中飞过,所有所有都历历在目,令她惊奇的是,记忆中所有画面,都仿佛可以定格放大,让她仔细端详一般。
这个感觉很奇怪,她好像有了过目不忘且可以随意调取记忆的能力。
“云若,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还说呢,您都要吓死奴婢了,刚刚小少爷落水,您二话不说就跳下水了,自己都还是旱鸭子呢,您说您逞什么能啊!”
说到最后,云若控制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
脑海中画面急转,前世她回相府不久,便是父亲寿辰。
本想借着此次寿宴将她这个从小在蓬莱洲养病的相府嫡女正式介绍给京都众人的。
却不曾想,宴席还未开始,崔有时便为了救弟弟溺了水,本就不会水的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弟弟托举出水面后,自己却险些丢了性命。
前世的自己明明看到了推弟弟下水之人,可由于光线暗淡,又惊吓过度,导致自己记忆模糊,又奈何事发之地少有人去,根本没有目击证人,导致此事不了了之。
她尝试着自己的新能力,将自己脑海中那个人影放大,放大,再放大。是一个老奴装扮的妇人,腰间配有府牌,牌子上清晰可见刘、寺卿等字样。
刘府,大理寺卿!
竟然是刘姨娘的娘家人!
前世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大越,冷宫。
“贱人!”
随着男人的一声怒喝,崔有时只觉得喉咙处一紧,下一刻整个人便被大力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顾不上身下传来的剧痛,她艰难的托着刚刚生产完虚弱至极的身体向着桌子那边挪去。
当看到桌上白瓷碗中,两滴完美交融在一起的血滴之时,她彻底没了力气。就好像被抽了筋,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怎么会相融!怎么会?”
自己孩子的父亲,只能是一个人,这一点崔有时很确定,可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眼中雾气弥漫,她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由于哽咽而变调的声音,冷声质问:“顾廷辰,我崔有时还不至于如此下作,你看看这孩子的眉眼,与你一模一样,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
“你还嘴硬!那侍卫已经亲口承认与你的私情,在他的住处还搜出你的肚兜和底裤,另有私通的来往信件,再加上这血,种种证据摆在面前,你竟还想狡辩!”
不甘心的崔有时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一娇柔女声打断。
“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圣宠正浓的温淑贵妃掀帘而入,面容娇艳如春花一般,瞬间便平息了顾廷辰的怒火。
“爱妃怎么来了?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怎可来这污秽之地!”
污秽之地?
崔有时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冰冷一片。
此刻的她狼狈不堪,好似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卑微的匍匐在地上,看着面前高高在上如金玉般相称的二人,心中的痛愈加浓烈。
“皇后的事,臣妾都听说了,该如何处置?”
“依爱妃之见该如何?”
“依照宫规偷情的妃子都该扒光,赤身挂与城墙之上昭示众人,依臣妾所见,不如连带这孽种处死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