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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女主+灵异+奇幻都市】人死后……会去哪儿?因事故而死的李君言和身为鬼差的槐居老板尧离签订契约,从此成了尧离的打工仔。但他却逐渐发现,接触到的世界与他熟悉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充斥着混乱和无序。本来是想抱紧老板大腿,当一个高呼老板666的打工仔,但……这个老板他是个甩手掌柜啊!!“我还是个萌新!为什么要让我来做任务!”“因为我是老板啊~”“……”(脏话)
主角:李君言,尧离 更新:2023-02-09 07: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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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君言,尧离的其他类型小说《打工吧地府临时工》,由网络作家“绝不吃沙琪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女主+灵异+奇幻都市】人死后……会去哪儿?因事故而死的李君言和身为鬼差的槐居老板尧离签订契约,从此成了尧离的打工仔。但他却逐渐发现,接触到的世界与他熟悉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充斥着混乱和无序。本来是想抱紧老板大腿,当一个高呼老板666的打工仔,但……这个老板他是个甩手掌柜啊!!“我还是个萌新!为什么要让我来做任务!”“因为我是老板啊~”“……”(脏话)
蓉城,一座历史古城,其中的一条古槐树街道,临近岚水溪。
这儿属于蓉城发展较早的片区,有着各式各样的老小区。
这是很悠哉宁静、养老的地方,不过......
“吱……咚!”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打破了宁静,紧接着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嚎、女人的哭叫和路人吼着打120的声音。
此时肇事车引擎盖已经被撞凹了,在车子前五六米,躺着一名肢体扭曲的年轻人,他一动不动,身下淌着一大摊血迹。
车子道路的一旁是一名腿脚受了伤,正在哭嚎的孩童,旁边还有一名着急安抚孩子的妇女。
道路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没人敢靠近现场。
一些在掏出手机埋头苦干,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连忙跑过去看被撞人的情况。
血泊中的年轻人艰难地抬起了头,被血糊了一脸的他看向这对母子,迷糊着确认了孩子的安全,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
“李君言,人对上了,阳寿二十四年三个月零二天,就是今天,时间也对上了。”
李君言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叨叨个没完。
他挣扎着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是哪个龟孙儿打扰自己睡觉的。
一睁眼,一张大脸盘子就占满了自己的视野。
“卧槽!”
李君言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往后退保持着安全距离。
定睛一看,这大脸盘子的主人是一名年龄也就二十五六的青年。
他打量着这位青年,五官端正、长相柔和,眼角稍翘,头发后面扎着一个小辫子,穿着简洁,很干净朝气。
“哎呀呀,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要用到我的大耳刮子呐。”
面前的青年露出了一嘴白牙,笑的很灿烂。
大耳刮子?
我看你这向日葵脸我都想给你来一大耳刮子。
李君言不乐意了,一脸你莫挨我的表情:“请问你有事儿吗?”
青年一听直摇头:“我没事儿啊,但你有事儿。”
说着指了指李君言背后。
李君言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病床上的自己,或者说是被缠成了木乃伊一样的自己,旁边还有各种监护仪器滴滴地响。
看到这一幕,他记忆立马涌现,突然想起来了。
他是为了救一个跑马路上的熊孩子,被车给撞飞了,空中托马斯360度螺旋翻滚了好几圈,最后直接和沥青道路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想着想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个脸皮子摩擦、肢体扭曲、骨头茬子戳出来的感觉,现在都记忆犹新,想着就痛啊。
“啊......也就是说,我现在是灵魂?”李君言接受能力蛮快的,想起了自己看的小说,人死了然后鬼差就来拘魂了。
也就是说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鬼差咯?
李君言怀疑地看了眼旁边笑的很标准的青年。
“我觉得他不是。”他嫌弃地扭过头心里吐槽。
刚心里吐槽完,青年就走到了病床上他身体的旁边,弯下腰看了看。
“对的,你现在是灵魂,不过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就出现了。”
李君言:“......”
我的直觉一直都这么差劲儿的吗,李君言无言以对。
“哦对了。”高出了李君言半个头的青年走到了他面前,“我叫尧离,现在是一个鬼差,今天是来带走你的。”
尧离说罢,监护仪器里突然传来了“滴——”的刺耳声。
李君言看到了监护仪屏幕上,成了一条直线。
他死了。
李君言看着病床上的自己,低垂着眼眸,呆站在一边看着医生们抢救着他。
良久,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转过身看着尧离笑道:“呵,死就死了吧,救一个人也不亏了。”
说着双手枕着头,转身准备走出病房门:“带我走吧。”
一旁的尧离拉过转身准备离开的李君言:“等下,你再看看吧。”
说着下巴朝病房外扬了扬。
李君言随之望去,只见从病房外的走廊传出了焦急的跑步声。
几个医生护士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位年迈的老年人着急地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来。
李君言一看到这后面三位老人,眼睛就瞬间湿润了。
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家里因为火灾,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直以来,这个院子里的老人们在照顾他,吃的是百家饭,衣服都穿的是别人穿过不要的。
而现在他死了。
他以为自己不是他们的后代,所以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人想着自己,结果......
当他现在看见照顾自己的老人们,在病床前抱着他哭的时候,他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舍不得啊,真舍不得啊。
明明再过几年我就可以挣钱报答他们了,然而……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么样,你还着急走吗?”尧离一张大脸又凑了过来,盯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君言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话。
谁他妈喜欢哭的时候被人看见!
李君言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干眼泪,擤了擤鼻涕。
尧离觉得无趣,转身双手抱着后脑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嘀咕:“被车撞死的英雄,白发人送黑发人哦……”
李君言红着眼睛,咬着牙看向尧离:“死就死了,该走还是得走,总不可能不走吧!”
“可以不走哦。”
“那就走吧!”李君言迈出脚刚准备踏出病房,突然发现了不对,奇怪地扭头看向后面站着没动的尧离。
“你说啥?”
“我说,你可以不走的,留在这儿。”尧离手指指了指地下,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我可以帮你实现。”
......
八月初的夏天格外的炎热。
在这里的区域可以体会到什么叫做老年退休生活。
最常见的就是散步聊天的老人们,还有嬉戏打闹的孩童,而街道上最多的就是茶馆和棋牌室,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家杂货店和理发店。
年轻人喜欢呆的奶茶店和网吧在这里基本不见踪影。
毕竟这个地区老年人和儿童偏多,所以年轻人喜欢的店铺都在这儿绝迹了。
为了老人孩子的休息,闹腾的坝坝舞九点后在这里被街道办严令禁止。
晚上到九点后除了几家开到很晚、不吵闹的杂货铺外,其他店铺都基本上关门回家了,就只能听见蟋蟀蛙叫。
在这些六七层的老小区最旁边,岚水溪岸旁。
坐落着一间占地约有五百多平方米、坐北朝南的川西民居。
青瓦出檐长,穿斗白粉墙。
一色的青砖青瓦,四周的墙上攀附着茂密的爬山虎。
门口百多平的青石坝子中央,长了一株四人合抱粗细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高达二三十米的槐树树枝上挂着无数的红布,随着阵阵清风飘飘荡荡。
据当地老人们说,这房子和槐树打他们小时候就在这里了,而且一直以来房子周围就没有过蚊虫,树荫下也非常凉快。
久而久之,人们就把这株槐树供奉了起来,甚至建国后这附近的街道都以此取名,也就是现在的古槐树街道。
人们在这株槐树下面整齐地摆了些座椅,夏天的时候人们经常在这里坐着摆龙门阵喝茶。
下午一点,古槐树街道的人们扇着扇子摆着龙门阵下着棋,悠哉地坐在槐树下的座椅上。
睡觉的大爷直接用一把扇子盖住脸在椅子上躺着午休。
在这片树荫下面不知为何很是凉爽,再炎热的天气也变的温和了起来。
不过......
这里的人们一直没见过槐树旁边这屋子的主人,似乎屋子的主人和当地有关系一样,这屋子和槐树在这里坐落了这么久,也没任何拆迁搬移的动静。
据说很多年前人们也只当这屋子是某个地主的闲置屋子,里面并没人,不管啥时候敲门里面都没动静。
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这屋子闹鬼,说是因为以前总有小偷惦记这里,月黑风高的晚上翻墙进去偷东西。
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发现这几个人口吐白沫地昏倒在门口。
叫醒他们后,这几个小偷疯疯癫癫地抓着路人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尿地不断磕头下跪,哀求放过他们。
嘿,这还不是个例,而是全部摸进去了的小偷,都被吓得哭爹喊娘。
还有小偷不信邪翻墙进去,结果,老样子。
第二天早上又被发现,人都吓得瘫软在门口,连连喊着求警察叔叔抓他。
这贼几个月过去才缓了过来,但还是留下了巨大的后遗症,再也不敢靠近这片区域,发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干小偷这一行。
可能是小偷的圈子传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这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这屋子的主意。
在这儿的居民都对这个地方有着独特情感,人们都不约而同地以槐树为界。
人们活动在槐树这边,而另一边则是不被打扰的川西民居。
人们隐隐约约地都有种感觉,屋子和槐树就像是当地的土地公一样,看着这片土地的发展和这里人们的生老病死。
时光在这里仿佛停止了流动,一切都岁月静好。
肉嘟嘟的几个三四岁幼童坐在青石板上玩儿着手里的玩具,不过这其乐融融的环境突然被来人打破了。
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老人们看到年轻人的样子笑着打趣着:“小张啊,什么事儿不能慢慢来啊,来坐着喝口水和我们一起摆哈龙门阵撒。”
“球场坝的小李子刚刚去世了。”年轻人喘着粗气儿地说着。
说罢,刚还谈笑风生的老人们瞬间鸦雀无声。
小李子就是李君言,这是这区域人们给他取的绰号。
“小宝,来,爷爷牵着。”
下棋的一位老人站起身来,弓着腰牵过玩着玩具的孩子,看着周围脸色沉重的老人们。
“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小李子。”
老人们迈着缓慢的步伐,在年轻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结伴而行,去看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最后一眼。
“小家伙年纪轻轻的,哎。”
“好人命短啊。”
“这娃命太苦了。”
......
一路安静跟在尧离身后的李君言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五味陈杂的。
这些老人们他也认识,都是很照顾自己的,自己去上大学的学费,除了自己打工赚的,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人们捐的。
还说自己以后照顾他们,呵,结果自己却先嗝屁了。
尧离说可以让他继续留着,不用下去,不过得先去个地方。
于是他就跟在后面走,最后到的这地方。
还挺熟悉,或者说这一片区域的人都很熟悉,是那个有着“鬼屋”的老槐树青石坝。
“欢迎来到我的槐居。”尧离说着走到了槐树下面,拍了拍槐树,“醒醒小秋,别睡了。”
李君言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在的世界,可以当个阿飘穿墙而过,也有鬼差来拘魂。
然而看见这株在这里扎根了至少数百年的古槐树里,钻出来一个穿着墨绿色汉服、有着黑色头发淡金色瞳孔的小男孩的时候,他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的小男孩揉了揉眼睛。
像一只犯迷糊的小狗一样,愣愣地看了喊醒他的人几秒钟,然后瞬间惊醒,猛地扑向尧离。
“老板!你终于又回来啦!”
拽着尧离的裤子一脸狂喜,眼神里面扑闪着星星一样,就像是“求摸头求抱抱举高高”一样。
接着这个小男孩就拽着尧离的裤子,不松手了。
嗯……这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狗。
原来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怪诞惊奇,难道这就是老……哦不,小槐树精?
“愣在那儿干啥,进屋。”
听见了尧离的声音,李君言一抬头。
那槐居的大门口前,尧离抱着手板着脸,小男孩拽着尧离裤子歪着头看着他。
在他们背后,在这条街区的人们记忆中,这神秘屋子从来没打开过的大门,打开了。
他好像明白了。
这座屋子的主人正是这位年轻人。
而这座屋子,并不是为了生人而修建,而是为了彼岸而存在的。
那是只有彼岸的人,才可以踏入的地方。
李君言激动地站在会客厅的桌椅前面,眼睛发着绿光地盯着面前的桌子,仿佛是想把眼前的东西吃了,他激动地语无伦次。
“这……这材质不会是小叶紫檀吧。”
说着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伸手抚摸着桌子,像极了抚摸翡翠镯子的老妈子。
“现在鬼差的福利这么好了吗,下面的公务员送大房子和极品家具?”李君言边摸心里边暗暗羡慕。
“嗯,这是屋子建好的时候别人送我的。”
尧离从一旁的博古架抽出了一本没看完的书来,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这时候小男孩在外面的天井里玩儿,一名和他长相外貌基本一样的小女孩沏好了茶端了过来。
小女孩穿着墨绿色齐胸襦裙、梳着双螺髻,很是可爱。
尧离拿过,用茶盖刮了下碧绿的茶汤,吹了吹,微微抿了一口:“哦对了,桌椅是一套的。”
???
李君言听了这句话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屁股坐不起这么金贵的椅子。
可惜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这里,不由地心里骂着这操蛋的命运。
“请用茶。”稚嫩清脆的童声将李君言从难过中拽了出来。
一看是和男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女孩正端给他茶水。
”这是老树精双胞胎吧……”李君言内心吐槽着,小心地接过茶水谢过,闻了下茶香。
“极品啊!”
李君言和那群老人们的日子不是白过的,从小就对老人喜欢的木头和茶叶耳濡目染。
这些年积累的经验直接告诉他,这茶是极品,有价无市的那种。
他连忙抿了一小口。
“好茶啊。”李君言感叹道,“没想到我死了之后,居然可以见识到这么多稀奇的东西,还品到了这种极品茶。”
诶,等等,我不是灵魂吗,为什么在这儿我可以触碰到这些,甚至还可以喝茶……
李君言瞬间反应过来。
尧离将茶杯放于桌面,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子旁站着喝茶、一脸奇怪的李君言:“你在外面别说喝茶了,生者的物品你碰都碰不到,就只能干瞪眼。”
“难道说只有这里可以触摸到物品?”
李君言惊讶地又抿了一口茶问道。
尧离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请坐。”
“我能说我屁股没有金贵到坐小叶紫檀座椅的地步吗?”李君言心里这么想着,但不敢直接说出口。
人家主人家都说坐着了自己还能不坐着吗。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和听课的小学生正襟危坐的样子没啥区别。
坐对面的尧离盯李君言几秒钟,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刚好我缺个打下手的,你干吗?”
李君言看着面前这个笑的人畜无害的鬼差,总感觉这货在打什么算盘,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交易了就亏的裤子都没了……
但是自己确实想继续留在人间,而不是去地府里面。
自己必须得去报答他们才行,哪怕那些不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已经把他们当做亲人看待了。
而且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图的,总不可能图身子吧......
啊呸!
李君言想着就打了个寒颤,连忙把这种龌龊思想赶出脑海。
都是男的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
“我干。”李君言思考了一分多钟,下定决心,放下茶杯,端坐着看着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的尧离,“但我有个疑问。”
“你说。”
“你所说的这个,会不会对我本身或者我周围的人产生影响。”李君言难得严肃地问道。
“不会。”尧离言简意赅地回答。
此时的尧离紧盯着李君言,他黑色的眼睛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李文生不敢与之对视,看了几秒不得不移开视线。
李君言暗暗地吞了口唾沫,鬼差果然不是好惹的,这眼神正经起来还挺可怕的。
最后二人交易达成,李君言可以多停留在人间十年,代价就是十年内尧离当他老板,他打下手。
当然,二者也立下了限制彼岸灵魂的三大条约。
第一,不可伤害生者 。
第二,不可让生者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三,不可干涉生者的生活。
契约签订一瞬间,桌子对面的尧离露出了奸计得逞一般的笑,李君言看到这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亏了,但不知道亏在哪儿。
“现在开始你就是地府的临时工啦小老弟。”
“......总感觉被坑了,但我没证据。”李君言内心这么吐槽着。
反观现在的“老板”,笑着哼着小曲儿,躺在天井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之前没看完的书。
果然交易后心情很好。
看来是坑到一个人很快乐……
李君言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就算自己知道有坑,也敌不过自己想继续在人间过下去的想法。
“你就是我下手了,以后叫我老板,住宿的话小夏给他安排下。”
尧离端起躺椅旁边小方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带着他熟悉下环境吧。”
“好的老板 。”
小女孩从空气中渐渐显现,看了一眼一旁被她突然出现震惊到了的李君言。
“请跟我来吧。”
小女孩带着李君言走出会客厅,领着他前往他以后住的卧室,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宛若银铃。
“自我介绍下,我叫沐夏,那个和我长得像的叫沐秋,以后我们都一个老板啦,请多关照。”
“好……好的。”
李君言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吐槽。
这屋子里面都是大佬,自己就是个初来乍到打杂的,人家俩槐树精都不知道活了多久,更别说尧离了。
就这样跟着安静走了一路,而路过一面摆放在檐廊的全身镜的时候,李君言发现这镜子里面出现一位年轻帅气小伙子。
大约二十来岁,个子一米八五左右,朝气蓬勃的。
端正的五官很容易带给人好感和安全感,再加上这棱角分明的脸,妥妥的大好青年。
等等,这人咋有点眼熟……
??
“这镜子里居然把我照出来了!不是说灵魂照不出的吗!”
李君言刚死的时候有路过一次镜子,里面根本没有他的身影,但现在他居然有了!
走在前面的沐夏一脸奇怪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指着镜子的李君言。
“这……这这这……”李君言语无伦次地指着镜子。
沐夏歪着头看着李君言,一拍小脑瓜:“哦对,忘和你说了,契约已经生效啦。”
李君言疑惑地看着沐夏,沐夏一屁股坐在檐廊旁的椅子上,晃着脚解释。
“人类的灵魂状态就是人死的时候的样子,而且现在的你因为和老板签订了契约,你的这份契约带给你在人间显示灵魂载体的力量,所以……”
沐夏顿了一顿,指了指李君言:“现在的你,外形乃至状态上和你生前一样的,维持载体的来源就是能量,食物的摄入是一种方式,和人类生活差不多也没什么忌口的,但你需要知道,原来的你已经死了。”
“原来的我……已经死了。”李君言小声地念着,“三大条约。”
沐夏金色的眼瞳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李君言:“要是你违背了这个,你会受罚的。”
然而她面前的李君言,现在正在看着镜子,在沐夏科普后他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了,感叹了下契约的厉害之后,一张大脸凑近镜子东瞧西看:“啧啧啧,这小伙子真俊。”
沐夏:“……”
原来人类永远都是自恋的生物。
最后李君言是被沐夏拽着离开镜子的。
他们来到了二楼一间十多平的客房。
朝内的一扇窗户对着槐居中庭开阔的天井,朝外的一扇窗户则是对着槐居外的岚水溪。
透过窗户可以直接穿过岚水溪,看到对面的岚水溪公园。
这间房子内,靠墙的地方都放满了书架,两米多高的书架上整齐地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
一个单人床在靠墙角的书架旁放着,李君言摸了摸,所有东西上面都没有灰尘,很干净,就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一样。
大概瞟了下书架上的书,各种类型的书都有,诗集艺术医学历史地理啥的,甚至还看到几本最近大火的科幻小说……
好家伙,居然还紧跟时代步伐走,他以为这里面的书籍都是线装本竹简之类的。
除了书架和单人床,就只有一个靠窗的书桌板凳,他现在感觉整个房子单调极了,就像是呆在书店里面。
李君言突然想到,自从他遇见尧离,他闲着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书,而他也喜欢看书,因为太穷了,电子产品也买不起,看书就成了他最大的爱好。
“这些书都是尧……老板的吗?”
呸,差点喊错,该喊老板了以后。
“是的,老板爱好就是看书和收集书,这个房间都是放的是部分人间的杂集,你翻阅可以,但可记得千万不用弄坏他们,不能在厨房外的区域生火,不然老板会发火的,没任务的时候你就负责做饭,可以去人间,但晚上你得回来。”
李君言整理着房间,小心地抱起一堆书挪去另一边腾位置:“任务?那我有工资吗?现在这个身体还要吃饭的吗?”
沐夏站在了房门前,理了下有点微皱的衣服。
“你现在是肉身,以前活的时候咋过你现在就咋过。老板说过钱财乃身外之物,所以没有你说的工资诶,不过你可以去地下室的仓库拿点黄金卖了换钱。”
嗯?黄金?
李君言整理房间的手愣住了:“有……有多少黄金?”
“不多,换的钱还是够人类日常生活的,你看着拿就好了,地下室你下一楼左转最后一个杂物间下去就是。”
沐夏指了指地下室的方位。
“不过你拿完就回来,别深入地下室,别好奇里面放些什么,我先去弄其他的了,你先熟悉下吧,日常用品和食物你自己买,我们这儿没有多余的人类用品,有任务的时候会和你说的。”
沐夏告知完就离开了房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好的,谢谢。”李君言边整理边回应,“还以为是放了一仓库……还好还好。 ”
愣是被一套小叶紫檀桌椅吓到的阴影了,尧老板真的财大气粗,再来个惊吓啥的自己这小心脏可受不住。
还别说,契约签完后,自己这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一口气上五楼不带喘,力气杠杠的,近视眼也好了看的贼清楚。
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这个交易好像也不算亏。
没过多久,李君言搞定了屋子的收拾,习惯性地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年轻人这身体素质不是盖的。
看了下被自己整理地很整洁的卧室,心情也好了很多,就差待会儿去拿了黄金换钱买日常用品那些。
房间这边已经搞定了,李君言走出房门四处张望了下,下到一楼左转找到了最后一间房,推开了木制的房门迈步而入。
房间大小和他卧室差不多,但这间房间内并没有窗户,并且因为这间屋子没有通电,所以这个房间光线就显得暗。
之前沐夏也特意叮嘱过,不可以在厨房外的地方用火,电筒也可以,只不过他没带,只能将就了。
房间内整齐地堆放了各种东西,看来都是不用的,虽然光线不好,但也不影响视物,最多就看不大清楚,李文生随便地看了几眼,直接把他看愣了。
嘶……架子上放的瓷器这成色和样式好像是龙泉窑的,噢我的老天爷,这旁边摆的是羊脂白玉吗!
妈耶,这墙上挂的这假的吧,谁会把这种宝贝当成杂物挂这里……
额,仔细想想也不对,客厅座椅不就是小叶紫檀的吗?这可能全都是真货了??
李君言不敢多碰,生怕一不小心碰坏了自己可赔不起,小心翼翼地找地下室入口。
房间门口右边有一道一人高的蜀绣屏风,上面绣着几只大熊猫憨态可掬地抱着竹笋在啃,栩栩如生。
屏风后面,是通往地下室的木制楼梯,楼梯下面隐隐约约有着蓝色的亮光,他一边考虑着地下室照明的问题,一边扶着扶梯摸黑走下了负一层。
刚走完楼梯下到地下室,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淡蓝色的光海扑面而来,适应了光线后,放眼望去,光线源自于通道墙上镶嵌的东西。
识货的李君言一眼就看出来这墙上都镶嵌的夜明珠,儿童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整齐地隔了一米左右镶嵌在通往深处的墙上。
什么考虑照明,这照明奢侈的秦皇陵都比不上吧,感觉在这里吸一口空气都很奢侈……
有钱人的世界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吗,连地下室都挖了这么大。
李君言边走边吐槽,从头吐槽到尾,正打算再往前走些找下放黄金的地方,一道金黄的光突然晃到了他的眼睛,揉了揉眼睛,走近一看……
“格老子滴,这算不多吗还?”
他实在忍不住骂了句方言,声音在被夜明珠照亮的地下通道内回荡。
只见在通道门口放着十多个可以装下一个人的大箱子,里面堆放着满满的金条和各种黄金饰品。
嗯,黄金丢的很随意,看这架势是就像是买了菜,回来随意地放在厨房的那种。
被晃的眼睛有点木,揉了揉眼睛,然后望天花板,呆呆地,就像是人生失去了理想成为了一条佛系的咸鱼,又像是躺平的韭菜。
人和人直接的差距也太大了,他不禁感叹。
也不能继续深入了,沐夏都提醒过,他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于是在里面拿了一根金条,转身正打算原路返回,突然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他名字。
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地下室通道深处传来,李君言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很亲近的一个老朋友,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很是疑惑地转身,朝着传来声音的通道那方,迷离地迈步而去……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他肩膀,他瞬间清醒,转头看去,是一脸郁闷的尧离。
好像……老板有点生气?这是李君言的第一感觉。
只见尧离一只手拽着李君言的后衣领,拖着他走上阶梯离开了地下室。
“诶诶诶,轻点,有这么对待打下手的吗!”李君言忙不迭地把金条塞进兜里,完全无法反抗地被迫拖着上楼。
“我记得小夏和你说过,拿了黄金就走。 ”尧离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到了地面上后撒开了李君言后衣领,搞的他一个趔趄,“走吧,东西你也拿到了。”
“是说了的,但我听见里面有声音在喊我……”李君言起身,理了下被拽凌乱的衣领,跟着尧离走了出去。
他也不生气被拽着走,毕竟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感觉很奇怪,倒是很庆幸尧离把自己从那种状态拽出来,不然走深入了不知道会惹到什么麻烦。
尧离古潭般的黑眸盯着李君言,难得严肃地提醒着:“地下室里传来的声音都别信。”
“好的嘞老板。”李文生咽了咽口水,立马回答道。
李君言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这个地方简直一尘不染,之前以为地下室很脏,结果下去后发现一丝灰尘都没有,或者说整个宅子都没有灰尘,就像是灰尘在这儿都不存在一样。
尧离走回了会客厅,一屁股坐在了金贵的小叶紫檀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继续看书喝茶。
一旁的李君言见尧离也没啥要说的了,想了想问:“我现在可以出门换钱买东西了吗?”
刮了下茶盖抿一口茶,尧离再次提醒道:“随你,不过记住契约内容。”
“好的老板。”李君言说罢走向了大门。
这时候问题来了,这个大门……自己兜里没钥匙,之前看着尧离开门的时候只是喊出了沐秋,声控的吗是。
李君言四处张望着:“沐秋在吗,麻烦开下门吧。”
“你直接推门就好,钥匙已经和你灵魂绑定啦。”沐秋懒洋洋的声音从花园那边传来提醒了他。
别人家里用的是指纹锁声控锁,这房子用的是灵魂锁……
很高大上嘛,李君言听罢道过谢,心里边吐槽着边准备开门,要不要喊什么口令,比如芝麻开门什么的……
古槐树街道老人小孩居多,其中老一辈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有着古槐树的青石坝子。
这几天因为老人们都去看一位救人的年轻人最后一眼,这个坝子难得的清净,下午三点多,只有三个放暑假的小学生合着蹲在槐树树荫下面打弹珠。
“吱嘎……”
小学生们玩儿的正开心,听见了一旁开门的声音,正奇怪,齐刷刷扭过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发现大人们口中流传的“鬼屋”大门缓缓打开了……
“狗……狗蛋麻子,你们看见没,那鬼屋开门了……”流着鼻涕的一个胖小孩见状,连忙哆嗦地站起身往后退 。
小孩们看见“鬼屋”开了一条缝后,突然从里面探出了一只手扒拉着门。
“妈妈啊!!”
仨小孩连宝贝弹珠都忘记捡起来,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喊着跑去找家长去了。
“啥情况,我咋听见了哭爹喊娘的声音?”
李君言扒拉着门门探出头,东张西望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坝子,出来后随手关了门。
什么口令嘛,刚一推门就开了,现在想起来好羞耻的。
站在屋前看着面前的无人的青石坝子一阵唏嘘。
恍惚间,又回到了以前和老人们坐在坝子桌椅上打牌的情景,耳边充斥着小孩子的打闹声,还有下棋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的吐槽声。
“物是人非啊。”
李君言轻叹,迈步离开去找地儿卖他的金条换生活费了,哦对,还得去买几袋口罩和一副墨镜,毕竟现在的自己是个死人,还真没法出现在大众眼里。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和他们一个世界的人了。
蓉城永远是那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炎热的夏天到了后,知了趴在树荫下都吱哇吱哇地叫个不停。
地铁和公交里的人们就像是下锅的饺子,一个挤一个,地铁门不远处还安静地躺着一个灰色的运动鞋。
人们手里拿着手机低头苦干,一些在看着小说,一些在戴着蓝牙听歌听小说,但绝大部分的是在脸色奇怪地看着手机新闻。
“诶诶,你看见那个新闻了吗!”
马尾妹子看着另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妹子刷着手机新闻靠了过去。
“你也看到了吗!我的天,你说我这个不迷信的都要被整迷信了。”丸子头妹子一脸不可思议,“你说这是真的假的哦。”
“人死了是真的,但说实在的……”马尾妹子脸色有点紧张地挽过丸子头女生的胳膊,贴着另一个妹子耳边说,“听说那个男的死的极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样。”
“噫!!你别说了,搞得我整个人鸡皮疙瘩落一地。”
丸子头妹子说着,轻轻捏了捏马尾妹子的脸,紧张的上班气氛瞬间变得活力了起来。
这起事件仅仅一个晚上,各路媒体直接爆炸性传播,一瞬间上了热搜,早上几乎每个连网了的手机都会被推送一个新闻弹窗,新闻内容指向了一个男人。
或者说,一位死者。
据传出来的消息说,男人死状极惨,浑身像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血液溅的满卧室都是。
但很奇怪的一点是,屋外和屋内大门的监控都显示除男人外无人进出房屋,房屋的女主人也在近几天外出有事所以也不在家。
这起事件在人们口中众说纷纭,但绝大部分人都相信,这个男人是被六年前死于车祸的亡妻报复了。
虽然也在极力辟谣,但可惜在这个地方,鬼神之说是流传了几千年的思想,难免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网民们在网络上纷纷拍手叫好,也同时忌惮着这一起事故,难免的,人们心中也出现了对未知的恐惧。
......
“老板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戴着口罩和墨镜的李君言背着一个不大的黑色背包离开了一家写着“高价回收黄金”的店铺。
此时的店老板热情的就像是个送客老鸨。
送客的声音因为太像青楼招呼客人的声音,吸引了周围商铺的人纷纷探出头来,眼神奇怪,弄的李君言蛮尴尬的,老脸红着埋着头溜了。
还好这金条可以走正常渠道卖,当时找到家价格称心的,俩人讨价还价半天,终于在店家略显肉痛的表情下交易达成。
顺带拐了个店家的背包塞现金,照他的话说,现金才踏实啊!
但当李君言说要只要现金交易的时候,对面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以为这是他从哪里顺的之类的,不过李君言也没在意,反正东西是正规渠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为了安全,还找店家用他自用的背包拿来装钱,表示放了钱到时候再还回来,结果店家直接把背包送他了。
他自然知道,店家看起来肉痛,但肯定还是小赚了一笔,这老板送客的时候那老鸨样就知道。
毕竟以后多半也会通过这家店换现金,所以双方都留有一分情面,就算自己再怎么讨价还价,也得给别人一些好处不是。
李君言在店铺里面小心地从一背包现金里面抽数出五百叠好,揣在衣服心口内侧的荷包,拍了拍,走向附近卖二手手机的店铺,哪怕自己现在复活了,也得整个手机通讯。
五六年前就肉痛的把手机从诺基亚换成了华微手机,到去世之前都一直用的这个从没换过,现在总不可能去找自己生前遗物,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别人不吓死才怪。
买了手机离开后,想着接下来去买些啥拿回去做饭,于是乎,李君言条件反射性地转向了菜市场……
哪怕是变成这样了还是要吃饭的,民以食为天,在这点上李君言打心坎儿地感谢这份契约。
到了菜市场,他习惯性去以前经常买菜的小商贩那儿买,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买菜的老熟人,也就是经常照顾他的唐大爷。
一看见唐大爷在,李文生抽了抽眼角,这可是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非血缘关系的爷爷,万一被认出来就尴尬了。
刚准备转身溜,结果唐显刚好看了过来,不过多亏了有墨镜和口罩,遮得够严实,并没有认出来,只是那边很疑惑地看了一眼菜市场戴口罩墨镜的年轻人,随即转过头继续和买菜的人交谈。
李君言见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装作没事情发生地离开了这个有熟人在的菜市场。
“看来以后不能来有熟人的菜市场了......”李君言叹气心想道,“刚好去那边菜市场顺路,去看看我那个家吧。”
......
戴着口罩和墨镜的李君言站在自己生前的小房子外,外面设了灵堂,从里面传出了哀乐,是别人为他建的。
他没有家人,灵堂也是那些小区的长辈帮忙设立的,直接建在了他的小屋子外。
门口进进出出很多陌生的人,他从没见过这些人,但站在门口听着他们谈话可以知道,这些都是得知了他做的英雄事迹来祭奠他的人们。
“英雄啊.....呵。”李君言默默地笑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进去看下自己也没问题吧。”
李君言走了进去,脸色奇怪地给自己烧了点纸钱,站在灵柩旁边,看着里面脸色苍白的自己。
化妆师技术很好,把自己那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脸很好地还原了。
不过里面的灵魂已经没有了,灵魂现在站在了外面,里面只剩下一具空壳。
李君言又摸了下自己口罩下的脸,感觉得到有温度,不是梦。
棺中人和棺外人现在都是自己,这种感觉真奇妙。
“这是自己给自己送终啊……”李君言内心不由得吐起槽来,能在这种场面下自己吐槽自己的,恐怕就他了吧。
离开灵堂后,李君言去没啥熟人的菜市场买菜,大热天出门买菜,结果是热的一个满头大汗。
“再也不大热天出门买菜了......”李君言提着一堆东西走到了槐居门口,小声嘀咕着。
正想着放下东西开门,突然槐居的门就像自动感应一样,“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了。
嗯,很智能。
李君言内心竖起了大拇指,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门就自动关闭,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宁静整洁的天井,天井里面摆放着数盆精心打理的盆栽。
李君言走向了尧离常待的书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放下装钱的背包,正纳闷人都跑哪儿去了,突然从背后传出了沐夏的声音:“来活儿了,刚刚老板喊你去趟海棠小区。”
李君言吓的一转头,啥人影都没看到,正在纳闷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弯腰放下东西和背包,挠了挠头。
“做饭的事儿先搁着,东西我帮你拿去厨房,这个符给你护身,去海棠公馆5栋2单元1602找老板。”
沐夏的声音刚落,那些食材和背包“唰”的一下消失在了空气里,李君言即将提东西的手提了个空,护身符紧接着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面。
李君言噎住,好吧,三观再度被刷新,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为什么还有个护身符?任务很危险的吗?
他拿起护身符一看,是一张被折成三角状的黑纸。
“护身符你随身带着,别弄丢了。”沐夏提醒着。
李君言郁闷地把护身符放进贴身内胆口袋,抬脚又出门去了。
谁叫老板是老板,老板说啥就是啥,这儿刚回来屁股都没坐下去,就要赶过去,还不知道是啥任务还要用到这护身符,李君言郁闷地招呼了个出租过去一去不复还到海棠公馆。
“哟,小兄弟还敢去海棠公馆啊。”开车司机一听是去这个地方的,惊讶地一挑眉问道。
李君言疑惑开口:“这小区咋啦,有问题吗?”
“嘿!这小区问题大了去了,邪乎地很,前几天的新闻你没看吗,我的妈耶,那个哥们儿死的那个惨哦。”
司机一口四川话:“送你到那儿后我都要赶紧溜,那儿门口呆会儿人都感觉冷飕飕的。”
李君言沉默了,新闻还真没注意,毕竟前段时间将死之人的自己一直躺在床上,新闻也没看。
那段时间真的就是一点一点看着死亡逼近,想起来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这么想着就掏出了便宜买的手机,点开网页开始搜索这个新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话题走向已经开始往鬼故事发展了。
据说一男性早上被发现死于家中,死相极惨,全都是和谐画面,一直试图爬出门去,地上留下了一路的血痕,最后在大门口死去,更有甚者说的这是这男性死去的前妻报复。
李君言咽了口唾沫,这是他听过最可怕的死亡案件之一,这不能说不是鬼怪故事,毕竟自己这死而复生的不就在这儿摆着的吗……
那这次尧离叫自己去这个小区……不会就是这事情吧。
海棠公馆整体占地一千多亩,算是中等的小区面积,房价一平两万多,在蓉城里面算中上游。
其中有一栋是三梯三户,每户都是三百多平的大平层。
此刻在1602室,客厅地面铺着浅灰色的大理石瓷砖,深灰色沙发摆放在客厅正中,下面铺着地毯,电视墙上挂着液晶电视,客厅另一边墙上挂着三幅油画。
不过这些装修再怎么好看,艺术感再怎么强,也被墙上渗进去的恐怖血渍给硬生生压下去了。
尧离穿着纯白色棉麻短袖和深蓝色过膝短裤,坐在沙发上,左手拿着个草莓味蛋烘糕,右手拿着个豇豆蛋烘糕一口一口咬。
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个泡着茉莉花茶的老干部玻璃杯。
场景很是平和,如果能忽视掉旁边站着个抱着头、穿着米色碎花连衣裙飘着的无头女鬼的话。
抱着头的无头女鬼看着吃蛋烘糕喝着茶的尧离,手里的头紧咬着下唇,可以看见她的长裙正在害怕地抖个不停。
“我说,你这样整的我很难办啊。”
尧离放下水杯,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个二郎腿翘上去看着她:“你看,你这事儿闹的,下面喊我来解决了。”
无头女鬼抱着的头毕恭毕敬、阴恻恻地开口:“对不起大人……但那个人……把我封了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逃离那里,结果又遇到这事情......”
说着说着,从无头女鬼身上冒出了缕缕黑气,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儿,汹涌地仿佛要变成滔天怨念吞没这片客厅。
“啪!”
尧离皱了皱眉,打了个响指,一切异象连带着血腥味儿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栋楼住户都被你吓跑了,别搞事,另外把头给我安回去!还有,叫我老板。”
尧离翻了个白眼,拧开老干部玻璃杯抿了口茶:“你都这样了,按规矩作为厉鬼的你得去下面十八层地狱的。”
无头女鬼默默地把手里的头安回了脖子上:“我不后悔。”
说罢沉默了会儿,又道,“老板,我听其他人......提起过您……只要付出代价,您就可以实现……”
尧离停下喝茶的动作瞅了一眼女鬼歪歪斜斜的头,停顿了几秒,露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你可以付出什么?”
女鬼鼓起了所有勇气抬起头看尧离,一字一顿道:“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她红着眼咬牙切齿,狰狞的模样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疯狂地歇斯底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
沙发上的尧离沉思了几秒:“愿望什么?”
“我要……为丈夫报仇。”
“好,契约成立。”
尧离闭目几秒钟,随即睁开眼,随意点了下空气,而后舒服地往后躺去,在沙发上葛优躺了起来。
“你的愿望我会实现的,至于代价嘛……”
尧离忽有所感,眨了眨眼:“以后有需要再找你拿,现在你先去小区门口接一个叫李君言的人上来。”
尧离吩咐着,指了指小区大门那边,然后继续窝在柔软的沙发里面。
戴着口罩和墨镜的李君言很郁闷地在海棠公馆大门外站着,是的,他很荣幸地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海棠公馆属于中高端小区,安保也很给力,他这个捂得这么严实,外加没门卡的直接被拦。
再加上后面他说他到1602室的时候,保安皱着眉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更加坚定了不让他进去的决心,甚至对他说再硬闯就要报警让他蹲局子去。
实在没办法,这时候刚准备去小区四周找找,哪儿有空子可以钻进去,李君言就看见从小区内出现个飘飘忽忽的白色身影。
速度快的吓人,几秒钟后出现在了他面前,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血腥味儿。
李君言惊吓之余连忙捂着鼻子往后退拉开距离,快速打量了下突然出现的“人”。
一头凌乱的长发,脸色白的就像死鱼的鱼肚白,甚至还有点泛青,双眼凸的仿佛随时要掉出来,身穿米色碎花连衣裙……
他眼光沿着下移,发现“她”居然没有脚!!
一看到这儿,李君言使劲咽了口唾沫,又往后偷偷挪了几步,颤抖着声音道:“那个……大,大姐,我突然想起家里有急事儿,先,先回去了啊……”
说罢正准备赶紧有多快跑多快,就听见女鬼阴恻恻开口。
“老板说……让我来大门口接一位……叫李君言的。”女鬼歪着头,直勾勾看着他,“大门口除了保安只有……你,而且你可以……看见我……”
大姐,你头再歪就要掉了啊啊啊!
看着这个头再歪一点就要掉下来的女鬼,李君言瞪大了双眼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手已经伸进了衣服内胆准备摸护身符了。
但接下来一听到是来接他的,就知道女鬼口中的“老板”是尧离了。
因为面前的长相实在太惊悚了,还有个扭一扭就会掉的头,他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小声道:“对是我,我被拦在外面了。”
女鬼一脸疑惑地凑李君言前面,端详着,一脸疑惑:“你……和我一样……”
“不!我和你不一样!”李君言内心连忙否认疯狂摇头,“虽然我死了有活了,但我没你这么可怕啊!”
“你……为什么不虚化……还会被人类拦在外面……”
一脸疑惑的女鬼看着李君言,心想着好好的鬼不飘进来干嘛让人类看到,还带走大门的?
突然察觉了什么,难道这就是老板的朋友爱好,虽然是个鬼,但还是会体验人类的生活!
原来如此,果然老板的朋友就是不一样,她知道该咋做了。
李君言正在心里疑惑地想着“虚化”是什么正准备问的时候,女鬼说话方式仿佛变了一些。
“接下来请放心……交给我吧,您跟着我就好……”
说着,女鬼飘飘悠悠地走向大门口,旁边的保安们正在岗亭外站着聊着天,他们根本看不见眼前飘过来的女鬼。
“我的妈,她不会是打算杀了他们吧!”李君言这么想着连忙跟上去,准备拦住磨刀霍霍的女鬼。
然后看着女鬼直接飘过了聊天的保安们,保安们齐齐打了个冷颤,脸色惊惧地四处张望。
接着她穿过了人行道闸,向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李君言疑惑地走了过去,看着保安们一脸奇怪惧怕地四处张望,却没有拦住他问话。
紧接着他走过了自动开了门的人行道闸,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了小区。
诶,他们没看见我吗?
李君言转头看着入口挠了挠头,难道这女鬼用了幻术啥的?
他看向前面带着他去目的地的女鬼,跟了上去,心里庆幸着没闹出人命来。
上升中的电梯内,李君言和女鬼安安静静的,气氛很尴尬。
完全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于是乎他们安静了一路。
最后来到了1602室门口,门把手在女鬼操作下凭空拧动,随即门打开,尧离懒洋洋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麻利儿进来。”
一听见尧离的声音,李君言怂怂地绕过女鬼走了进去,随即稳重的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的那一坨沙发瞬间凹陷了下去。
李君言看着正在捧着老干部茶玻璃棒喝茶的尧离,满腹吐槽:“喝茶还喝的挺有老年人风范……”
尧离吹了吹烫嘴的碧绿茶水抿了一口:“今天叫你来这儿,是有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做。”
“我也不想做这光荣的任务啊!”李君言坐在板凳上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疯狂吐槽,“看到我旁边那个女鬼了吗,这不是我这种小白该承受的!”
尧离看了一下绷住脸的李君言,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她不会伤害你的,你之后要做的就是帮她完成一个心愿。”
“啊?心愿?”李君言愣住了,心想着尧离不是干的鬼差这一行的吗,咋还做起了许愿树了?
“愿闻其详。”
虽然李君言这么想,但还是得绷着脸说道。
随即女鬼把之前给尧离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李君言。
李君言听罢皱眉:“你就是之前新闻里面惨死男人齐思年的前妻楚朝昭?”
楚朝昭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头差点又掉了,她又把头安稳了一些。
李君言看着楚朝昭叹了口气:“尧……老板,我有句话想问下。”
“你问吧。”尧离淡然回复道。
“当初我们契约上是不是说了我不能掺和生人的事儿?那现在我这种算掺和吗?”李君言确认着。
“你现在在做的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要带走的是这厉鬼,和生人无关,并且完成厉鬼的愿望再带下去比消灭更加值钱。”
尧离平静回复:“毕竟这一个厉鬼带下去的KPI抵得过一百个普通灵魂了。”
“ 原来这工作还要算KPI的啊……不对!原来你说的打下手是干的这种差事的吗!”李君言内心咆哮着。
等等,消灭?消灭啥?厉鬼吗?
他愣住了,为什么有一种给黑心老板打工,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感觉。
紧跟时代的他知道,现在年轻人都高呼着韭菜躺平,而他是拒绝当个韭菜的新一代!
他就想安安静静养老,平时买菜煮饭洗衣服晒太阳打扫大房子,当个尧离的管家也不错,顺便再养养花遛鸟啥的,这种刺激的工作他根本不想要啊!
这么想着,李君言开口道:“老板,这工作我能……”
“不能。”
还没等李君言说完,尧离已经无情光速地否决了,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君言:“我是老板,我话事,你做事。”
李君言这时候肚子里的脏话已经在飙了,但自己却无法反驳。
毕竟契约也写的有,他腹诽着:“黑心老板!就知道让压榨员工给你做事给你挣KPI!”
腹诽归腹诽,但做还是要做,谁叫尧离是老板。
老脸黑不拉几的李君言看着脸色惨白的楚朝昭:“六年前你死后,灵魂被人封在了罐子里面,近期才逃离出来恢复了意识?”
楚朝昭想起以前罐子里不分日夜浑浑噩噩的状态,咬着牙点了点头。
头......好像又歪了点。
听罢,李君言掏出手机打开度娘,搜索了下当年的这个新闻资料,奇怪地问:“这上面写的你的死因是被酒后驾车的司机撞死,这个司机后来判了六年……”
说着他突然发现,今年不就是酒驾司机被放出来的年份吗?
李君言想着,速度地搜出来了醉驾司机的报告信息:程安利,男,37岁,判决日期是截止今年7月10日服刑期。
而今天是8月份了,也就是说这个程安利是上个月就被放出来了,李君言问道:“你是多久出来的?”
“7月……25日。”楚朝昭想了想出来的日子说,“我醒了……看到光……就出来,之后我回到家……跟着我丈夫……”
“你就想找到杀害你丈夫真凶后报仇?”李君言问。
楚朝昭缓缓蹲下抓着头发撕扯,呜咽着:“是......但我那天清醒后……他死在我面前……”
“清醒后?”李君言疑惑地继续问道。
“人不是她杀的,但失去意识的她在旁边。”尧离皱了皱眉,提醒李君言,“怎的你们人类总是会被网络消息带偏?”
“杀害齐思年的另有其人吗……”李君言越想越不对。
楚朝昭被封印了,但在司机程安利服刑期满了释放之后,不知原因地封印破除,并且几天后,她丈夫齐思年被残忍地杀害在家中......
既然尧离说她在旁边,再根据网络上的八卦,那楚朝昭就成了这事件背锅的,这个杀害齐思年的人是谁就成了问题疑点了。
也就是说,楚朝昭和齐思年的死是有人设计好了的!
这是一个设计了六年的阴谋?!
周围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楚朝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的死......和这个凶手脱不了干系。”
是的,李君言也有这种感觉,但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死这一家人?一个疑点是被放出来的司机,另一个就是……
“那个罐子在哪儿,带我去看下。”李君言问。
楚朝昭想了想:“岚水溪公园。”
岚水溪公园是蓉城最富有文化气息的著名公园,这个公园是政府重点打造的。
里面有个蓉城最大的人工湖,里面生活着无数的白鹭和部分珍稀鸟类,属于蓉城唯一一个5A级公园。
附近的别墅区是权贵人士居住区,有钱都不一定住的进来的地方。
千年前曾住过一位著名诗人,也是在他们现在住的槐居附近。
下午五点左右,公园内。
尧离手里拿着一杯奶茶边喝边逛,手里还提着三个白面老馒头,大概是路上准备啃。
现在的李君言就像个保镖一样,大太阳下面戴着口罩和墨镜,跟在尧离旁边,打着一把太阳伞、一脸嫌弃地走着。
大热天的公园里很多在阴凉坝下面乘凉的人,奇怪地看着打着伞走在太阳下的俩大老爷们。
“你干嘛凑一堆和我一起打伞,成何体统啊。”李君言一脸的郁闷,极不情愿小声哔哔。
“再说,大老爷们大太阳打伞已经很怪了,你还和我凑一起……这还是我两辈子第一次太阳天打伞……”
尧离一脸“我反正无所谓你随意”,喝了一口奶茶,嚼了嚼嘴里的珍珠:“感谢楚朝昭,伞下凉快。”
“真抱歉让您撑伞,毕竟大太阳下我无法出门。”黑伞里传出了楚朝昭微弱的声音,“而且大热天里,能为两位提供阴凉的环境也是我力所能及的。”
李君言被说的不好意思,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儿,楚姑娘你不用这样。”
“楚姑娘……”楚朝昭感觉李君言说话很奇怪,感觉就像是在和一个老人聊天,现在哪儿有人叫别人姑娘的啊。
“说起来也怪。”李君言奇怪地看了眼尧离,“你那槐居也在这附近,你不鬼差吗,住的地方还会出现这档子事儿?灯下黑吗你这。”
“咔。”
尧离郁闷地轻轻捏了捏奶茶杯,不被提到还好,这一被说了出来,好像自己地盘有个脏东西在左右疯狂横跳。
“咳,毕竟我出去了一段时间……看来确实需要打扫一下了。”
听罢,李君言心里“咯噔”一下,玩球了,好像自己要遭。
果不其然,尧离转头看向他,咧嘴一笑:“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能拒……”
“不能。”
“你……”
“有什么不服的吗?”
“没,有。”李君言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一字一顿。
得,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让自己在人间活下去,还包吃包住一大堆合法黄金随便换……
但这个工作都没完成你咋下一个就来了啊!
李君言内心吐槽郁闷地原地跺脚。
一行人,两人一鬼,就这么在公园里面,大热天的撑着伞瞎晃悠,等着楚朝昭指认地方。
当他们走到了人工湖边的时候,突然楚朝昭出声道:“到了……就这里。”
二人看着水光潋滟的湖面,三万多平的湖面中央,两只野鸭子扒拉着水划过,荡出一片涟漪。
无数白鹭停在对面岸边的高树上,有的扑棱着翅膀,有的在树梢休憩。
又是工作日又是大太阳天,自然也没有几个行人敢走在可以把鸡蛋煎熟的热浪下,除了这俩人一鬼……
一脸黑线的李君言朝着湖水扬了扬下巴:“你说的是在湖里面?”
“是的……湖里面……”楚朝昭不好意思地急忙回复,“不过我可以大致……感应到那封印物位置……大概在那里,只能劳烦……二位去打捞了……”
楚朝昭说着,从黑伞下的阴影处飘出一团雾气,凝聚成了一只苍白的手,指着离湖边大约七八米的一朵荷花下面:“在那朵......荷花下面的位置。”
尧离默默看了一眼湖水:“是他打捞,不是我。”
“是是是,脏活累活交给员工,老板负责旁边喝茶聊天……”李君言腹诽着。
“打捞啊……”李君言四处看了一圈,看见旁边有个环卫工大爷,在热浪下提着垃圾袋打扫卫生。
于是急忙把伞递给了尧离拿着,从内侧口袋里数出来三百塞裤兜,屁颠屁颠自己跑了过去。
打着黑伞的尧离看着不远处俩人一番“友好”的交流,李君言好像把什么东西塞进了环卫工大爷手里,那俩人一脸的“你懂的~”、“我懂我懂”的表情,嘴都要笑的合不拢了。
随即去不远处草堆里面拖出来了打捞船,李君言一起跟着把船推进了湖里。
因为这种打捞是不允许游客上船的,于是大爷一个人穿上了救生服,撑着杆子划向了李君言所指荷花的水域。
水也不深,也就一米多,也不算浑浊。
大爷拿着打捞网扒拉开水草,在水下淤泥翻找了一会儿便触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估摸着也就两个拳头大,打捞网也足够结实,稍微用力就网了起来。
等把罐子在水里洗了洗拿上船,大爷才有机会打量着。
这罐子手感磨砂,罐身摸起来有不明显的暗色花纹,通体墨黑,本该密闭的罐口此时已经被打开灌满了水。
刚想着这罐子长得像啥熟悉的东西,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愕,眼睛都瞪大了,差点手滑摔了罐子。
这样子不就像极了骨灰罐吗!
“我的妈呀!”大爷立马“咚”地把罐子放在了船上,冲着岸边吼,“这湖里面咋还有这种东西啊!”
要不是李君言连忙圆场解释,说的是在试验新型生态环境测试仪器,以后要丢大海里。
只不过今天才来这边试水,这玩意儿就被卷进了湖水深处,然后又塞了100元,大爷才勉强消气,一脸我信你的鬼的表情。
拿人的手短,大爷上岸后弄好小船,躲得远远的,让李君言自己去拿罐子,他现在看都不想看这玩意儿了。
李君言拿着罐子去树荫下粗略看了下,嘀咕着:“不是我说,真的像是骨灰罐……”说着错愕地看着伞里面的楚朝昭,“你的骨灰罐?”
“不是我的……但感觉得到……里面骨灰是我的一部分……”黑伞里,楚朝昭沮丧地回复道,“这里面的另一部分,我不知道……”
李君言听着,同时毫无避讳地打开罐口,拿出塑料袋,倒在里面。
倒出了一摊淤泥湖水,和一枚沾满淤泥的戒指。
拿一根树枝挑起戒指,用矿泉水瓶里的水冲洗掉外表的淤泥,露出了戒指暗金色哑光的外壳。
李君言问黑伞里的楚朝昭:“你的?”
“不是我的。”楚朝昭说。
尧离撑着黑伞蹲了下来,拿树棍刨了下那滩倒出来的东西,拿过李君言挑着戒指的树枝,看了眼。
“按楚朝昭所说的话,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说着转了转手里的戒指,接着说。
“戒指是连接物,这里面至少有她的部分骨灰,这来自于一种术法,术法成则可控人鬼心智,类似于傀儡术这种。”说完便转头看向黑伞,“你前夫死的时候你失去意识了对吧。”
“是的......”楚朝昭语气开始带着哭腔,“不会是我……杀了他吧。”
“我说了不是你。”尧离喝了一口奶茶斩钉截铁地说,眼光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湖水,目光戏谑,“把这玩意儿放在这里,有意思。”
“哎。”李君言听着那二人的谈话叹了口气,不禁心里一沉。
心想如果真的是楚朝昭杀害了她丈夫的话,那这不就是人间惨剧了吗,不是她就好。
但网上这事件传的是一个离谱,众矢之的全在被害的楚朝昭和“活该”被报复杀害的齐思年身上。
哎,这黑锅扣大了,不过……为什么尧离知道楚朝昭不是凶手?
这么想着,李君言问尧离:”老板,你咋知道凶手不是她啊?”
“直觉。”尧离继续放眼望着这片湖水,看都没看李君言道。
李君言和楚朝昭一人一鬼噎住,不敢回怼。
一人一鬼内心:你骗鬼呐!
虽然这么吐槽,但还都是选择相信默认了尧离的说法,俩人没有多问。
把塑料口袋里与淤泥混杂的骨灰栓紧,李君言把这提在手里。
拿着陶瓷罐和戒指起身后,李君言与躲在远处,盯着他们的环卫大爷打了个招呼。
他走上前语气陈恳地问大爷:“请问大爷您知道最近谁借过打捞船,或者......出现过奇怪的人和啊、现象什么的吗?”
环卫大爷听罢,随即指了指李君言和尧离。
李君言郁闷地道:“除了我俩。”
环卫大爷想了想:“最近确实没有人借过,都是工作人员在用,哎,我先去继续忙了。”
说着就走到一边,拿起打扫工具刚准备走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很避讳地说:“诶!说起来,最近保安摆龙门阵说,前几年有几天晚上看到了鬼火在公园头飘。”
一听看到鬼火李君言就支棱起来了,急忙追问:“请问是多久的事儿啊!”
环卫大爷挠头想了想:“那你得问保安些了,他们之前摆的这事情,门口的保安应该也是晓得的。”
说完便提着家伙去打扫卫生去了。
“谢谢大爷啊!”李君言扯着嗓子吼了句。
随即向着尧离那边走了过去,顺手接过尧离手里的黑伞,二人一鬼走去了大门口的保安亭。
之后从一位在这儿呆了近十年的老保安口中得知,也确实在半夜发生过几起鬼火事件。
不过那是六年前的事儿了,整的那段时间保安们晚上巡逻挺紧张的,也只有六年前夏天那段时间发生过,而后再无这种情况。
于是这鬼火便成了一则岚水溪公园保安中流传的故事。
有人说是百鬼夜行,有人说是鬼怪夜半盛宴,有人说是妖怪晚上约会……
但是,六年前那段时间,刚好和楚朝昭被封印时间吻合!
而保安们半夜所见的鬼火,则有可能是有人半夜偷偷溜进公园,带着其他的部分骨灰……
等等!
李君言突然发现个事情,一般来说骨灰不可能产生鬼火才对啊!
只有尸体腐败才会……
站在公园大门口打着伞的李君言猛的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公园。
烈日疯狂烘烤着这片大地,滚滚热浪仿佛就是曲折、但最终指向真实的真相。
蝉趴在树上永不停歇一样死命地叫着,让人心烦意乱。
伞下的尧离看着已经喝完的奶茶,晃了晃手中空着的杯子,转身找到垃圾桶,丢了进去。
俩人一鬼下午六点多走路回到了槐居,岚水溪公园距离尧离的槐居也不算远,就在旁边,走路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楚朝昭如同惊小兔子进狼窝一样,一到槐居附近就开始惊恐地缩起来隐藏气息一动不敢动。
毕竟槐居不仅对于生人来说是个不敢靠近的地方,对于灵魂体的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道理。
刚一步入青石坝子范围,沐秋便“唰”地一下出现在了尧离旁边,仿佛就是凭空长出来一样。
不足大腿高的的沐秋拉着尧离的袖子一个劲儿地蹭,像极了一只小狗。
尧离轻轻敲了下沐秋的头,无奈地摇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习惯,有客人在呐。”
说着尧离从伞下走出,带着粘着他的沐秋,步入了自动打开大门的槐居中,李君言也随即带着黑伞默默步入槐居。
当楚朝昭正在纳闷这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清脆悦耳宛若百灵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 “老板欢迎回家。”
“嗷……原来是老板的居所。”缩在伞里的楚朝昭心里感叹着。
“伞里面的客人也别躲着了,出来坐坐喝杯茶吧。”沐夏说完随即走去沏茶去了。
楚朝昭听到沐夏这么说了,从黑伞里浮现了出来。
发现这个槐居特别适合灵魂体活动,灵力无比充沛,甚至灵魂还可以触碰生者使用的物体!
并且灵体在出来的一瞬间外表就变得和她活着的时候一样正常。
她一时震惊地无法言语,站在原地左扭右扭到处摸自己身体。
直到沐夏扯了扯楚朝昭的碎花连衣裙角,眨着金色大眼睛仰望着楚朝昭。
“屋子内所有灵体都强制性触碰现实的,灵气也包够哦。”
“我没想到老板的住所居然这么厉害!”楚朝昭惊讶地说着。
突然发现自己说话也别变得正常起来,不再断断续续。
而这正是灵魂体吸取到了足够灵气变得浑厚的表现。
“这就是灵魂快乐屋吗!”楚朝昭心里感叹。
“咕……”李君言摸了摸自己叫的肚子,转过头刚想说话,就突然发现楚朝昭居然不再像之前那么惊悚。
果然是一位漂亮女娃子啊,可惜这么早就被害了,哎。
李君言内心感叹着,不住地摇了摇头。
虽然现在的她皮肤过于苍白,但居然恢复到了生前的样貌,而且还很漂亮,这是他没想到的。
李君言朝着刚刚来这里的楚朝昭点了下头,“那我先去做饭了,楚小姐也一起吃吧。”
“我......在这里可以吃饭的吗?”楚朝昭眼睛眨巴着看着李君言,激动地抹了抹不存在的口水。
“额......”李君言噎住,以前留人吃饭的话说顺口了,还不知道楚朝昭这状态能不能吃饭,这下就很尴尬了。
“可以哦~”一旁屋内的沐夏听到他们对话,探出头来说着,完美缓解了李君言的尴尬。
一旁的楚朝昭一听见自己可以像活着一样吃饭,立马激动地原地蹦着转圈圈。
突然发现有点失态,立马止住,咳了几下,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垂下的秀发。
李君言偷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楚朝昭在死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五六,而他自己也才二十四,真是命运无常......想着想着走去了厨房,去准备晚餐了。
在他买菜之前就问过沐夏,只要在这个槐居里面,灵魂体全都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
不管是沐夏沐秋还是尧离都是这样,而食物提供了活动的能量基础。
对他来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如果因为变成了现在这种状态就不能吃饭,那简直就是地狱!
据他所知,他来这儿以前都是尧离在做,沐夏和沐秋不喜欢火,所以除了烧水煮茶都不进厨房。
今天李君言来了后,就成了他包圆了做饭的活路。
不过他也无所谓,以前活着的时候做饭都是自己忙活,现在多了几个人也没啥,也就多做点而已,而且做饭可是他难得的乐趣所在。
尧离在客厅里坐着喝着沐夏端来的大红袍看着书,沐秋在尧离旁边的长梨花木座椅上安静地蜷缩睡着了。
而沐夏则在沐秋旁边坐着,无奈地笑着,那表情像极了当妈的看着自家儿子,眼里都是宠溺。
而楚朝昭则是很自觉地去当李君言的做饭助手。
洗菜切菜洗碗淘米之类的活儿都交给了她,楚朝昭倒是回想起了活着的时候,也是那样和一家人一起做饭,甚是怀念。
晚上七点半。
对晚饭时间来说有点晚了,李君言按着人头做好了四菜一汤,楚朝昭和他把菜端上了桌。
这是按照他这个当地人口味做的,照顾了下沐秋沐夏稍微把味道调淡了些,这些再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这才是生活啊!
“可惜槐居没电视看……”李君言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边看电视新闻边吃饭,简直是享受啊,有机会问问能不能在这里面安电视。”
沐秋嗅到饭菜的味道就立马从睡梦中支棱了起来。
“腾”的一下就瞬移到了餐桌板凳上乖巧坐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一桌美食。
不过在尧离没动筷之前他可不敢动。
尧离接过沐夏打好饭递来的碗,等着桌上人一起开动。
一桌人……哦不,人和鬼,坐齐后开动。
哪怕是开局优雅夹菜的尧离到后面也成了合格的干饭人,足足吃了四碗米饭,沐夏成了没有感情的尧离专属打饭机器。
这饭量把李君言和楚朝昭看的是一个瞠目结舌,李君言都在怀疑自家这老板是不是饿死鬼当差。
“好吃好吃……沐夏帮我再打一碗嘛~”
沐秋把整整一碗的珍珠米合着菜,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嘴边沾着米粒举着碗,对一边优雅吃饭的沐夏说。
沐夏淡淡看了下沐秋,优雅用纸巾擦了擦嘴:“你自己打饭去。”
说完继续优雅地夹菜吃饭。
“哼。”沐秋只好噘噘嘴,准备自己打饭去。
李君言见噘嘴的沐秋,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接过他举起的空碗,在厨房打了满满一整碗白米饭回来,递给了他。
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眼神温柔,笑着说:“喜欢吃多吃点,下次你们想吃什么和我说。”
沐秋连忙接过李君言递来的米饭,边干饭边支支吾吾地说:“肉!”
“辣的。”尧离说着夹了一块裹满海椒的水煮肉到碗里,说完继续干饭。
“随便,都好吃。”沐夏赞赏地对着李君言点了点头,就差竖个大拇指,然后又继续优雅吃饭。
吃着饭的楚朝昭看着这一幕很温柔地笑了,许久没尝到的美味食物,似曾相识的晚餐和欢声笑语,真怀念啊……
晚上八点半。
平均都干了两碗饭的大家伙儿们,掂着肚子在中间宽阔的天井里走着散步消食。
尧离靠着天井旁的柱子边,抿了一口沐夏端来的茉莉花茶,目光深沉地看着没几颗星星的夜空。
李君言和楚朝昭忙着收拾碗筷洗碗,沐秋就一偷懒的主,现在正在院坝板凳上坐着,晃悠着腿仰头望天。
碗筷也不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很快就整完了。
擦着手上的水,李君言从厨房走了出来,对旁边柱子上靠着,正在看夜空的尧离道:“今天半夜我准备去一趟公园,再看看。”
“随你,别打扰我睡觉就好。”尧离头也不回地继续看着夜空说着,“明天要下雨。”
李君言奇怪地看了看天。
大城市的夜晚,一般是看不清楚不大明显的星星的。
现在万里无云,夜空中也就只看得见几颗亮眼的,他皱了皱眉:“下雨?你确定?”
尧离没有理他,继续默默站着,看着夏日的夜空,从远处传来了声声蝉鸣。
……
惨白的月光笼罩了大地,万籁俱寂,突然从远处传来了几声赛车轰鸣。
半夜一点钟,李君言和旁边飘着楚朝昭打开槐居大门走去了公园。
尧离说这种活就得员工来做,紧接着十点不到就洗漱完跑去睡觉了,很放心地把这事情交给了他。
沐秋早就消失睡觉去了,沐夏也待在槐居里面。
多亏了楚朝昭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李君言很成功地大半夜大摇大摆从大门口进了公园。
没错,他是要去出现鬼火的地方,然后靠楚朝昭潜入地下,去确定掩埋的尸骨是否存在。
没有肯定最好,就怕下面埋着几个人的骨头……
大晚上想起这种事情,李君言还真有点渗地起鸡皮疙瘩。
不过一想到自己也是个死而复生的,也就没那么怕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配害怕诶。
他们到了保安说的、六年前出现鬼火的区域。
这是一片竹林,数十米高的竹丛郁郁葱葱,竹子种类繁多。
很多情侣都喜欢在这里的竹子上刻下誓言,虽然不知道之后如何了,但刻在这里的字,却未曾消失。
其他地方的树上都有白鹭建的窝,唯独这片竹林没有,地上也完全看不到鸟粪的印记。
刚到这片区域,气温就骤降五六度,李君言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普通人眼中这地方是凉快、干净,但在他俩眼中,一到晚上便是是鬼气森森,白天倒是看不出什么。
“果然有问题啊。”李君言嘀咕着,扭头看向旁边的楚朝昭客气地说,“楚小姐,麻烦你在这一片地下探探了。”
话刚说完,一阵风伴随着楚朝昭潜入地面,猛地刮过这片区域,如同鬼旋风一般往地面盘旋而下,一阵竹叶乱舞,随即零散落下。
楚朝昭潜入地下后,在这片区域感知着阴气所在。
她发现了一片阴气密集的区域,紧接着就飘了过去,也不远,离李君言站的地方也就十多米距离,离地面大约三米深。
一到这片区域,楚朝昭便被这里堆积成山的惨白骨头塞满了视线……
放眼望去,扭曲的骨架如同倒垃圾一般填埋在土里,仿佛在诉说着死前遭受的折磨,楚朝昭在这片全是骨头的区域转了几圈。
点数了下,全都是数不清的猫狗鸡鸭兔的骨架。
尤其是猫狗的头颅清一色地被人为破坏,皆在头颅顶被穿了一个洞,他们的骨架拥挤地堆叠填埋在地下。
她根本无法想象,到底什么人会做出这样的行径。
失踪了如此多的动物、并且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面,这么久了还没被发现。
楚朝昭飘在骨堆旁边,咬着牙,低垂着头眼眸微闭。
她深吸一口气,飘上了地面,找到了李君言告知了下面的惨状。
李君言听罢,紧闭着眼,捏着鼻梁骨。
虽然说并不是之前他想象的埋的人骨,但这一堆数不清的动物尸骨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而且现在已然已经从虐待动物演化成了杀人了。
李君言转身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这儿,楚朝昭施展着障眼法默默地跟着他一起离开。
半小时不到,他们回到了槐居。
李君言转头,看到了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一身墨绿襦裙的沐夏。
没有任何表情地问道:“老板早上多久起床啊?”
“早上七点准时醒。”沐夏朝着老板卧室方向撅了撅嘴回答,然后歪了歪头看向了李君言,“你们俩回来后,身上都带着很重的怨念诶。”
“能不重吗,那下面全堆满了动物尸骨!”李君言咬牙切齿地骂着,“丧尽天良的畜生!”
说罢什么都不想多说走去了自己的屋子。
沐夏招呼着楚朝昭,把她带去二楼另外一间客房:“这屋子空着,事情解决前你就在这儿住吧,明早等老板醒了再说。”
“嗯嗯好的,谢谢。”楚朝昭恭敬地向沐夏鞠了个躬表达感谢。
“你该谢谢的不是我,是老板。”沐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客房,带上了门。
满是书柜的卧室里,皎洁的月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在了平躺在床、盖着被子的李君言身上。
他现在正在捋思路,想着如何找线索,帮楚朝昭和那些怨念未消散的动物们报仇。
他根本没想到,在那片地下,居然埋着这么一堆动物的尸骨!
想起楚朝昭形容的那惨状,李君言趴床上猛的拿着枕头,狠狠捂住自己的头。
第二天清晨六点。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从槐居外的岚水溪河畔传来了阵阵鸟叫,李君言从睡梦中睁开眼,生物钟哪怕是复活了还是一样的准时。
起床看向窗外,火红的朝阳已经浸染了天边。
他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去二楼厕所洗漱完后,便去给大家伙儿们准备早餐去了。
等到七点的时候,早餐被他整齐地摆放在了餐桌上。
有香甜的白米粥,蒸好的老面馒头,加了香油酱油香醋的蒸蛋,还有切碎后加了点油辣子的泡菜。
老面馒头自然是菜市场买的,买来放槐居里边儿想吃的时候拿出来蒸一蒸就好了。
说起来也奇妙,槐居里面的东西都不会腐败老化,时间真的就像是在这里面停止了一般。
虽然也通电了,但既然里面的东西不会腐坏,槐居这一片区域还没有蚊虫,当然蟑螂老鼠也不会有,那要冰箱来干嘛!
据沐夏说,因为她和沐秋无法离开这区域,所以他们的菜在李君言来之前,都是尧离亲自出门买。
然后回来一股脑地囤仓库里面,想做啥拿啥,基本上一个季度才采购一次。
至于是咋把一季度的食材带回来的......
沐夏昨天半夜在李君言回来的时候丢给了他一个袋子,里面说是可以塞一百平方米的东西,取名叫乾坤袋啥的,给他用来买菜。
“这神仙东西用来买......菜?”李君言不由得一脸黑人问号。
不过昨天他在纠结着楚朝昭这一档子的事儿,所以也没心情去管这个袋子了。
做完饭的他刚好有空,掏出袋子把玩着。
巴掌大的袋子上有黑色绳索,可以系在物体上,看似可以当个腰挂,也可以直接揣在兜里。
整体呈深黑色,上面有着金色的暗纹,图案在李君言看来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面好像还停着数只鸟。
“还挺文艺的。”李君言想着打开了系在上面的绳索。
探头一看,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一探,产生了一股吸力,瞬间整只手没了进去。
吓得他立马抽手出来,东看西看确定了手没出问题才放下心。
“我这是在修仙还是在干啥啊。”李君言不由得仰望天空四十五度,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而后他研究了下这乾坤袋用法,于是又是丢蔬菜又是丢背包啥的,基本除了活的贵的都丢进去再拿出来试了一下。
当李君言发现新大陆、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楼梯那边传来了走路“啪嗒啪嗒”的声音。
尧离穿着简单的黑白条纹T恤和米色休闲七分裤下楼了。
“还挺香的,不过缺了一样东西。”尧离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开口,“小夏上茶,今天就龙井吧,再帮我挑选几盒我珍藏的茶叶装好。”
在李君言正纳闷儿,哪儿来的沐夏身影的时候,穿着还是一身墨绿齐胸襦裙的沐夏突然出现在了餐桌旁。
她清脆的声音宛若百灵鸟:“好的老板~”
说罢就又消失去泡茶去了。
敢情刚才我做饭的时候她也在,只是没吱声不的吗!
李君言想着把乾坤袋往兜里一揣,拉开椅子也坐了下来,端过一碗蒸蛋拿起勺子津津有味地舀着吃。
几分钟后沐夏端着茶来递给了尧离,抽出板凳坐下,也加入了早餐大军。
在尧离喝过茶一边拿着馒头蘸白糖、一边喝粥的时候。
时隔六年再次体验活着的生活,结果睡觉起晚了的楚朝昭也扶着楼梯走了下来。
走到餐厅看着一桌子的早餐和吃饭的三人,神情一阵恍惚。
这就像是回到了活着的时候,早上的她做好了早餐和丈夫一起吃饭聊天,到点了开车去公司,等她晚上到家的时候,丈夫就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而现在她死了,丈夫被害了,灵魂也不知所踪。
楚朝昭不由得眼眶一红,但她立马转过身擦了擦眼睛,平复了下情绪。
走过去对正在干饭的三人恭敬鞠了一躬,挨个儿道声早安,很是礼貌。
“早安,老板、李大人还有沐小姐。”
说罢,默默走到餐桌旁小心翼翼拉开椅子坐下,舀了一碗白米粥,剥了一个白鸡蛋安静地吃起来。
尧离对此早就熟视无睹了,一旁的沐夏也是随了尧离的性子。
就李君言在一旁尴尬地,脚趾仿佛要抠出三室一厅。
没法啊,说了对他不用这么客气,结果还是被这么叫,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为了缓解自己现在的尴尬,李君言只能猛地干饭,夹起泡菜就是合着白米粥吃,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沐秋呐,他这么爱吃东西的。”
“他一般睡到中午,不吃早餐。”
尧离对此习以为常了,喝完了最后一口白米粥擦了擦嘴,抿了一口龙井后起身,伸了伸懒腰。
李君言心里面算着尧离早餐吃的量,心里不由得咋舌:“嘶,大早上吃了两碗粥三个馒头......”
起身后的尧离提起沐夏准备的口袋,口袋里面装了之前尧离吩咐的三盒茶。
他把东西塞入了腰间系着的乾坤袋道:“我出门了,楚朝昭的事儿你加油哦。”
说着对李君言竖了个大拇指:“我看好你!”
还在拿着馒头啃的李君言直接当场愣住。
看着尧离的离开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工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比如在你吃饭的时候老板就发话了。
得,毕竟自己上了黑船下不来了。
“咳咳。”一旁吃饭的楚朝昭被李君言的样子逗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但突然收住笑意,一脸正经看着李君言:“这段时间真的很麻烦李大人,李大人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尽管开口,我定尽我所能!”
“没事儿没事儿。”李君言尴尬地放下馒头连忙摆手,“楚小姐不用这么客气,这本就是分内之事的。”
李君言挺郁闷的,楚朝昭叫尧离“老板”就罢了,为啥自己也连带进去叫起了大人……
和她说了也没用,人家就要这么叫,他一个菜鸟何德何能啊。
这不就像是个狗仗人势......啊呸!沾沾老板风光的跟班吗,而且又不是建国前。
李君言心里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整理餐桌和洗碗的事儿,自然而然地也被楚朝昭主动包了。
整理完,李君言戴上口罩和墨镜,拿着黑伞和楚朝昭又出门找凶手去了。
槐居外,沐夏坐在古槐树枝丫上,轻抚着青石坝子中央的槐树。
看着二人开门离开的背影,微微笑着:“沐秋啊,槐居又热闹起来了呐。”
早上出门后,尧离不急不慢地到公园公交车站坐车,然后转地铁。
经过了半小时左右,最后到了一条位于蓉城偏中心东北角的街道——城隍庙街。
现在的蓉城市区里已经没有城隍庙了。
以前还存在三座,但现在唯一一座城隍庙仅位于灌县。
虽然城隍庙街是以城隍庙命名,但早在抗战后期重建成了一所小学。
再加之后的一系列事件,城隍庙便不复存在,只留下了一条名为“城隍庙街”的街道,和有着老蓉城城隍庙记忆的老人们。
看着眼前人影绰绰、嘈杂陌生而又熟悉的老街,尧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步入其中。
沿着城隍庙街走了几分钟,尧离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门口,这家店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外看来,光是入户花园就占地有三十多平,周围一人多高的绿篱围了起来,只留下中间一道敞开的木门。
门前一米多高、实木雕刻的招牌稳稳当当地摆放着,上面刻着“高价回收极品茶叶、各类古董”。
入口花园摆了无数的盆栽,还有数盆长的肥厚、鲜嫩欲滴的多肉。
沿着入户花园走了进去,尧离掀开店铺的门帘,店铺内部面积仅仅是目能所及就有一百多平,也是古色古香的风格。
摆放着数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无数精美的文玩和各类茶叶,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一位“慈眉善目”的年轻人,扎着马尾的黑长发,穿着暗金花纹的米色唐装,面冠如玉,皓齿明眸,正坐在摆放的一张茶桌上洗茶。
额,慈眉善目虽然不大适合用来形容年轻人,但从这年轻人身上确实散发出了这种感觉。
“你来啦。”年轻人抬起头看着尧离温柔一笑,把面前的一杯茶推给了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尧离。
在普通人看来,这一笑瞬间就有种被超度了的“人生这辈子值得”的感觉。
但尧离不知道是习以为常了还是莫得感情,他对此毫无反应。
尧离伸手往身下一掏,从乾坤袋里掏出家伙,“啪”地一下放在了桌子中间,给这年轻人准备的东西——布口袋里装的三罐茶。
随后端起面前推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砸吧了下嘴:“这么久了,你这茶还是没我的好喝。”
年轻人听的嘴角一抽。
“这三罐茶你试试,我珍藏的。”尧离指了指布口袋,一脸欠打的单手撑着脸笑着,把茶杯往前一推,“再来一杯,路上渴死我了。”
年轻人无语地伸手拿过桌上的布口袋,打开了一罐茶,眼睛顿时一亮,立马拿起罐子一顿又看又闻的,眼睛笑地弯起来,就像是弯月一样。
之前身上散发的“慈眉善目”的气息瞬间没了,转而变成了“眼睛放着绿光的饿狼”。
尧离看着眼放绿光的年轻人道:“给你带的。”
年轻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尧离,瞬间把三罐茶揽入怀中,直接塞进了腰间的储物袋,随后一脸好奇:“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何事。”
说着给尧离倒了一杯碧绿的茶汤。
“嘿嘿,还是你懂我。”尧离端过茶杯咧开嘴一笑,“让你小弟帮我查一个灵魂的去处,名字叫齐思年,死于今年八月初。”
年轻人听到了这个名字后想了几秒钟。
“这个人啊,刚好前几天有报上来过,下面人去拘留意外死亡的生魂的时候,发现这生魂失踪了,所以现在也在搜寻,不过现在都没个结果。”
说罢奇怪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尧离:“这种小事情和你找的东西有关?”
“没有没有。”尧离摆摆手,抿了一口茶,“只是我刚来的任务,下面的人又刚好缺个练手的。”
拿过一旁的烧水壶,往茶杯里倒水,年轻人看着面前的开水缓缓倒入其中。
他低垂眼眸默默道:“我记得你有几百年没有找人了,不过多个人也好,你也不是自己完成下面分配的KPI的主。”
尧离拨弄了下茶桌旁放着的插花:“毕竟我不喜欢被束着,如果有消息,就派人来槐居说下哦。”
说着喝完茶杯中碧绿的茶汤,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哦对了,你还是不打算搬去灌县那边吗,这边都没有城隍庙了。”
“不去,我就在这里。”年轻人抬头对尧离淡淡笑了笑,温和儒雅的声音响起,“就像你的槐居一样。”
尧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在房间里晃悠了下。
看到一个博古架上摆着一摞线装书,眼睛一亮,拿出来翻了几下,挑了几本心仪的,转过身道:“这书我喜欢,送我嘛。”
年轻人笑着点了下头:“看在你拿的茶面子上,拿走吧。”
“什么面不面子的,我和你这关系还用说这些吗。”尧离说着走出门去。
正在喝茶的年轻人一听这句话差点噎住,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而且那些书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在入户花园的小路上,刚好和一名像是大学生的妹子擦身而过。
尧离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看了一眼妹子,看了一眼,没多停留,又扭过头,随即离开了。
“请问......店家你这里高价收古董吗?”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从店门口传来,和尧离擦肩而过的妹子在店门口探头探脑的。
“嗯,收的哦。”
年轻人一见有客人来了,端坐在茶桌前,露出了可以把普通人超度的笑容来。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李君言发誓他绝对不会在没有任何防范下,就去拜访上个月被放出来的程安利。
因为现在他们二者,哦不,还有楚朝昭,三者之间正在进行一场你追我跑的比赛。
时间回放到李君言和楚朝昭吃完早饭离开槐居的时候。
他根据楚朝昭提供的六年前司机的家庭住址,拿着一把黑伞找了过去。
结果发现,程安利一家子居然早就搬家了!
因为程安利六年前犯下的事情,他妻子在他入狱后就搬了家。
李君言找到了搬家前居住的小区,东问西问的终于找到了程安利熟人,要到了他现在的住址。
为了在这人嘴里要到住址,楚朝昭不得不发力。
他们而后直接叫了出租,到了蓉城北门一个这个名叫“景北路4号院”的老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是八十年代修建的,很老了已经,里面设备都破破烂烂的。
居住的基本上都是租客和老年人,安保也不严格,李君言也就很简单地从正门溜达了进去。
李君言拿着一把黑伞、提着纸袋站在1栋3单元的楼道门口前。
这单元只有六层,楼梯上的栏杆已经锈迹斑斑,仿佛是随时要断裂一样,而程安利一家则居住在这里的一楼102号房。
一步踏入楼道,李君言礼貌地敲了三下102号房锈迹斑斑的铁门。
“来啦来啦。”
几秒后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随后传来了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路声,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轴就像是生锈了一样,声音就仿佛是指甲划过了黑板。
一头白发的女人探出头来,脸色苍白略显老态,语气带着一丝害怕地看着门外陌生的李君言。
“请问你找谁?”
李君言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搬出了早就打好腹稿的台词,笑着对面前的女人说:“你好阿姨,我是程叔的朋友的儿子,我爸爸在外地,于是喊我来给程叔带个礼物。”
说着他递给女人一个纸质提袋,里面装的是李君言路上买的水果和一件新衣服,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道具。
女人怀疑地接过纸袋子,疑惑地打量了下李君言。
黑伞里的楚朝昭把住时机,按照之前二人的计划,趁着女人还没问出来,立马发力。
在不伤害人的条件下,稍微影响了下女人的神志。
女人神情恍惚了下,眼神无色地直接打开门邀请李君言进去坐着等,言语有些木讷:“是他的儿子啊,先进来坐坐吧。”
李君言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二人刚进门,李君言缓缓拉过铁门,“啪”地一下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女人呆愣地走向沙发坐着,坐下后立马不动了,像个雕像一样。
“你确定这样不会影响她的精神和身体啥的?”李君言弯下腰怀疑地在女人面前晃了晃手。
“不会。”楚朝昭的声音从黑伞里传来。
他拿着黑伞站在客厅,看了看这个屋子,总面积只有五十多平的一室一厅一卫,很小。
楚朝昭从黑伞里钻了出来,飘在李君言身边,感受了下四周,没有危险。
“安全。”楚朝昭低低地说着。
“那我俩就在这儿等他吧。”李君言把黑伞靠着墙角放着,走向了卧室,准备看看房屋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啥的。
怕就怕在万一这男人和那个骨灰罐有关......
卧室里整理的很干净,一张只能睡下二人的双人床,床头放着俩床头柜,一个勉强塞下四季衣服的木衣柜,就连化妆台或者书桌也没有。
打开衣柜,李君言翻找了下里面的衣物。
接着又检查了枕头下面,翻了下床下确认了没有储物格,紧接着翻了下床头柜。
“噫?”李君言检查到最后,在左边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个小东西。
他拿出来攥在手里,然后还原了卧室之前的样子,走出了卧室,对着楚朝昭招了招手:“你看,我找到了这个。”
说着掏出兜里的物品,是一个拇指大小,木材雕刻的印章,上面刻着的是一只蝙蝠,栩栩如生地攀附在雕刻出来的树枝上。
李君言拿近了轻轻闻了闻,有一股檀香味,看来是檀木做的。
他又闻了几次,发现细微地有种很奇怪的味道掺杂在檀香味里面,仔细想了下,仿佛是铁锈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多年经验告诉他,这种木雕不可能带铁锈味,更何况谁家木雕放床头柜啊,奇奇怪怪的操作。
旁边的楚朝昭也凑上来,灵魂体的她自然在槐居外不存在嗅觉,于是只能瞪大眼睛对着这个物件东看西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因为楚朝昭的头部动作过大,转眼头就又歪了,楚朝昭立马把头扶正。
一旁的李君言看着一旁的楚朝昭,心想着是不是得整个啥,解决下楚朝昭这情况。
在二人纠结这玩意儿是啥的时候,从大门那边传来了拧钥匙的声音。
是程安利回来了!
一人一鬼猛地对视了一眼,楚朝昭立马“咻”地一下钻回了黑伞里,李君言则是马上坐到了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旁边。
楚朝昭在伞内操作着女人木讷地和李君言假装是在聊天。
程安利刚出门办了点事儿回家,开门便看见一个年轻人和妻子坐在客厅,仿佛是被自己回家开门打断了聊天一样同时转头看着自己。
“老婆,这位是......”程安利疑惑地进门问道。
“哦,这位是我朋友的儿子,拿东西给我的。”
女人言语有些呆板地回答着。
“哦,这样啊。”程安利也没听出女人声音不正常的地方,正准备换鞋,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放在墙角的黑伞。
猛地心脏一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鞋也没换地走到客厅,语气轻快地笑着道:“让我看看老婆你朋友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呀。”
说着打开李君言递给女人的纸袋子往里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水果和一件崭新带包装的男款衣服。
程安利二话不说,立马把纸袋子砸向女人旁边坐着的李君言,然后猛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出,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这完全不像是个普通人该有的表现!
坐在沙发上的李君言条件性反射地接住砸过来的纸袋子,懵逼地眨了眨眼睛,呆在黑伞里的楚朝昭也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我暴露了什么?这是人类的速度吗?
反应了两秒后,李君言立马一丢纸袋,跑着拿过黑伞冲出大门,看见了几十米开外撒丫子狂奔的程安利,立马追了过去。
还好李君言现在的身体素质和尧离签订契约后还有加成。
李君言就拿着黑伞一路追着前面沿着小区道路逃跑的程安利。
屋内现在只剩下了脸色苍白的女人,她慢慢站起身,关上了门,然后又回来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其他动作。
“楚小姐你能不能在前面挡着他啊!”以百米冲刺速度追人的李君言问道。
“抱歉,外面有阳光,我并不能出来......”
黑伞里传来了楚朝昭无奈的声音,突然她看到了影子,连忙开口:“不过我可以试试沿着影子追过去!”
说着就顺着黑伞的阴影“咻”的一下,钻入了和黑伞影子叠在一起的树木的阴影里。
因为是老小区,所以这里面植被很茂密,道路两旁都是一排几十年树龄的树木。
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头上的太阳,于是就形成了天然的遮阳屏障,当然,蚊虫也很多。
路上的行人看见这“大逃杀”一般场景,纷纷一脸好奇地在一旁看着热闹。
李君言的奔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路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李君言人就已经只留下背影了。
不过李君言已经顾不上这些路人咋看了,反正普通人也看不见楚朝昭,只看得见他一个人在追赶着前面的人。
潜入阴影的楚朝昭灵活地避开了投射而下的太阳光,一路沿着影子快速地追了上去。
后面的李君言也使出浑身解数追赶,不过也远远不及楚朝昭的速度。
只见一秒不到的时间,楚朝昭就已经沿着街道旁连在一起的阴影到了二十多米远开外,还在步步逼近百米开外撒丫子狂奔的程安利。
“好样的!就这速度追上去!”
李君言已经顾不上喊出声了,冲刺追赶的他只能在内心给楚朝昭竖个大拇指,但内心还是不断地吐槽着。
“但这种高强度运动,完全不适合想要养老的我啊......”
前方,奔跑着的程安利扭头回望身后的情况,立马发现了一道黑影以非常快的速度,沿着道路一旁阴影向他逼近。
黑影的几十米开外还跟着个人,程安利见状立马扭过头继续跑路,不过在牢狱呆了六年的他体力早就不如以前,速度较开始也慢了许多。
楚朝昭见状,穿过阴影,努力地追赶着眼前不足十米距离的男人,已经快够着了!
只要够着男人的影子就可以控制住他了!
但只听“呲”的一声,楚朝昭猛地被阳光一照,发出了烤肉一般的灼烧声音。
她追的实在是太专心,居然直接追到了太阳下!
她的魂体在太阳下,产生了如同千刀万剐的疼痛,而前面已然没有了树冠遮挡。
程安利在阳光下还在逃,不过距离她也就几米了。
楚朝昭皱着眉咬牙,猛地一个扑了上去,忍受着太阳的照射,钻进了程安利的影子里。
从影子里伸出一双被阳光净化地开始透明的手,狠狠地拽着程安利的俩脚脖子。
程安利使劲地挣扎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法往前移动一分,于是弯下腰使劲地扣拽着他脚脖子的一双手,但也无济于事。
在普通人眼里,现在的程安利就像是个在太阳下站着使劲抠脚踝的人,根本看不见从地里伸出的那一双惨白的手。
后面的李君言也终于追了上来,一见楚朝昭在太阳下控制住了程安利,立马一个猛砸,把手里的黑伞向着楚朝昭露出手的位置丢过去,紧接着一个虎扑冲了上去。
自从和尧离签订契约后,李君言就发现自己的力气和体力涨了不少,自我感觉极其良好。
虽然跑不过阴影潜行的楚朝昭,但至少刚刚的百米,可以在七八秒内跑完还不带喘,甚至还可以继续速度不变地跑。
被楚朝昭抓住的程安利就觉得像是一辆轿车撞了过来,直接被撞地人仰马翻。
“啪叽”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李君言见状,立马从乾坤袋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麻绳,五花大绑地捆住了程安利。
阴影下的楚朝昭见程安利已被控住,立马解除控制,钻进了黑伞。
紧接着李君言把被捆住的程安利拖拽着后退到背后阴影处,把一旁的黑伞踢进了后面的阴影。
“还好吗楚朝昭!”李君言双手控制住程安利皱着眉,看向阴影里的黑伞。
刚一看见楚朝昭不要命一样冲到太阳下暴晒,李君言心就瞬间“咯噔”了一下。
之前自己身为灵魂体的时候不惧阳光,是因为有尧离在旁边,这身为厉鬼的楚朝昭,在没保护的直接扎进了太阳下,简直是自杀行为啊!
黑伞里的楚朝昭发出了虚弱的回答:“还好......”
李君言一听楚朝昭回复,便暂时放下了心,心想着把这厮问完话后,就带着楚朝昭回去槐居找尧离疗伤。
真是的越想越气。
这厮跑什么啊,又不是要吃了他,楚朝昭都受伤了弄的!
李君言越想越气,轻轻踢了趴在地上的程安利胳膊一脚,程安利被踢的发出了闷哼。
“跑啊,你再跑啊!”李君言白了一眼脚下的男人,蹲下身去,“说吧,你心虚啥啊。”
脚下的程安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死了的鸭子嘴都是硬的样子,一脸的宁死不屈,整的李君言以为自己是个反派一样。
旁边有路人路过一脸奇怪地看着路边这俩人,就差拿出电话喊警察叔叔。
李君言见罢连忙摆着手对这些路人解释:“我便衣,他知情人。”
路人一脸原来如此的释然,反正都被控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趣地走开。
而李君言控住的程安利则刚想骂出声,一转头看见旁边阴影下的黑伞,人就立马萎了。
他目光暗淡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果然,我还是逃不掉的,你是下面派的人?”
“下面?”李君言一听这词儿就知道了这指的是什么,这司机果然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楚朝昭封印破除的事情也铁定和他有关系,这并不是巧合。
他算知道之前房间里他暴露的原因了,因为程安利看到了不属于他们家的黑色油纸伞,也知道伞的用处——鬼可以附身躲避阳光。
并且纸袋里的新衣服是男款的衣服,尤其还是在她丈夫刚出狱的时候送的,完全不像是他妻子朋友能拿的礼物好吧!
不过这新衣服是李君言给自己买的,只是当个诱饵道具罢了。
楚朝昭一听程安利嘴里说出来的“下面”这个词儿,就不管伤势,立马从黑伞里面飘出来,藏在阴影处阴恻恻地开口:“我丈夫也是你杀死的吗?”
“你丈夫?”
程安利一听就懵了,突然想起来刚看到的新闻,一个男人惨死家中,而这男人就是他六年前撞死女人的丈夫!
“不,这不是我干的。”
趴地上的程安利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转过头看着楚朝昭潜伏着的那片阴影。
“如果你想要报仇,找我就是!毕竟是我害死的你,不关我家人的事儿!”
一旁蹲着的李君言看着这二人默不作声,毕竟这时候自己也不好插嘴。
不过从程安利说的“不是他干的”这句话上,至少可以看出他知道真凶是谁了。
楚朝昭潜伏的那团阴影猛地抖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了她幽幽的声音:“我对你早就没有恨意了,我也不会伤害你家人。”
程安利一听喜色刚要浮现,随即听到楚朝昭冷冷的下一句。
“我只想找到杀害我丈夫的真凶,你知道是谁对吧。”
语气很肯定,趴地上的程安利也感觉的到,从那团阴影里面死盯着他的目光,就像是毒蛇一样,滑腻冰冷,让他如堕冰窖。
程安利沉默了,低下头,几秒钟后看向李君言道:“如果我说了,你们......能保护我妻子安全吗?”
“咋?你还讲条件啊。”
李君言白了一眼地上的程安利,仗着自己力气大直接提溜起他,往道路两旁树池路牙上一放。
程安利就这样直接被绑着,坐在了路牙上。
跟着一屁股坐在了路牙上,李君言看着程安利:“我不能做主这事儿,你等着。”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名为“尧离”的备注,拨了过去。
昨晚上吃完晚饭后,尧离就把他手机号给李君言了,然后李君言还问了沐夏有没有手机,有的话想要联系方式,结果还真有!
当时的李君言脑海里面就浮现出了:震惊!妖魔鬼怪也紧跟时代步伐!
“嘟嘟”几声后,尧离那边的电话接通了。
李君言一看接通了连忙道:“喂,老板,我这边楚小姐的事儿已经有出路了,那个撞她的司机问我们能不能保证他家人安全。”
对面电话前的尧离挑了挑眉:“嚯,还加条件啊,把他带来槐居。”
尧离说完便挂了电话,对着一旁的蛋烘糕老板比划了一个三:“要仨,奶油、苹果和草莓味的,谢谢。”
被挂了电话的李君言看向了旁边坐着的程安利:“跟我走一趟吧。”
说完起身,拾起了阴影下的黑伞,拽着被绑着的程安利准备打车回去。
黑伞里正在忍痛的楚朝昭探起头来,也听见了尧离在电话里说的,很是懂事的给二人施展了障眼法。
在外人看来,程安利是没被绑着走的普通人,只是普通地和李君言一起上车去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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