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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集小说推荐受不了了,首辅大人被我撩疯!》精彩片段
这夜,沈令仪因为残留在体内的药效而睡得很不踏实,断断续续的梦境将她拉扯回了当年爹爹获罪的那天。
寒冷的春夜,滂沱的大雨,她孤身一人撑著伞站在城门口,眼睁睁看着关押爹爹、娘亲和弟弟的囚车缓缓地从她的视线中经过。
四下人迹稀少,偶有匆匆而过的路人都不想沾了囚车的晦气,纷纷避而远之,只有沈令仪,一点一点迈开了步子,紧紧地跟在了囚车的后面。
当时依偎在爹爹怀中的娘亲满眼泪痕,沈令仪将伞举得高高的,想替娘亲遮一遮那漫天的冰雨,她心想哪怕就是遮住一角也是好的。
可囚车太高,油伞太沉,任凭她怎么努力,却依然没法替娘亲遮一遮风雨……
“娘,娘……娘!”
梦魇困住了沈令仪的神智,她泫然欲泣的呼唤回荡在幽暗的屋中,飘飘渺渺晕出了回音,扰得一夜纷乱。
翌日,当沈令仪睁开浮肿的双眼时,窗外已透进了缕缕明媚天光。
她躺在床上默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所及是陌生一片,她愣了半晌,断片的思绪在这一刻方才衔接了起来——
昨晚,当朝首辅开口收她做了外室,可直到入局以后她才发现,原来那年给爹爹定罪的人,就是她此刻所求的“恩公”。
浑浑噩噩中,沈令仪咬了咬牙准备起身,人刚动了动,忽听一句清冷的语调隔空传来。
“人醒了就起来,洗漱用膳以后我有话问你。”
沈令仪吓得整个人弹坐而起,惊魂中她循声望去,这才看到有一抹挺拔颀长的轮廓正端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隐在微光中。
这一刻她觉得口干舌燥,一句答应含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坐在窗边的陆晏廷显然也没有在等她的回应,只见他淡淡的吩咐完后就利索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沈令仪见状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掀开被褥下了床。
可她对四周全然陌生,当即只能愣愣地站在床榻边,不知脚下的步子要往哪里迈。
忽然,屋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素白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奴婢知春,来伺候姑娘沐浴更衣用膳。”
……
再看到陆晏廷,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这人正负手立在廊下,微仰著头逗著金笼里的朱雀,赤红的鸟儿在笼子里扑腾著翅膀,鸣叫声清脆悦耳。
沈令仪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低眉顺眼的很是安静。
“令仪……”忽然,陆晏廷开了口,可他却不曾转头,目光依然望着金笼里的朱雀问道,“是哪两个字?”
“岂弟君子,莫不令仪的令仪。”沈令仪垂首轻答。
鸟鸣声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衣料摩挲的沙沙声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沈令仪下意识抬起头,视线所及是一张清俊温润却眉眼厉朗的脸,那面冠如玉的模样着实好看,叫人无端心弦微颤。
“这名字取的有些风骨,你十二岁便入了奴籍,就没想过改个别名?”
男人把玩着手中的逗鸟棒,整暇以待地看着她,声音低厚,不怒而威。
沈令仪不假思索地轻轻摇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也是一样的。”
她知道,仅仅一个晚上,陆晏廷就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她完全没必要隐瞒什么。
“那你可知,做外室和为奴为婢可不一样。”
陆晏廷话音刚落,沈令仪就屈膝跪了下来,“奴婢……令仪知道。”
回应她的是一记清朗浅笑。
“也由不得你不知道。”笑过后陆晏廷又道,“你所求之事不难,可最终能不能如愿却要看你的表现,今晚端王设宴,你随我去一趟。”
沈令仪闻言又抬头看了陆晏廷一眼,缩在衣袖中的双手被她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心里清楚,这是陆晏廷在考验她,但天知道,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却是开口问一问面前的男人,六年前他到底是凭什么证据定了爹爹的罪,以至于让他们沈家满门为奴流放?
“不愿意?”陆晏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扬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冷然。
眼前笼袖跪在地上的小女子卸了桃花妆后倒长著一张清丽明媚的脸孔,姿容月貌不浓不淡,美得恰到好处。
那身天青色布裙下的身形丰盈有度,窈窕翩翩,尤其是那一握纤细不赘的腰,他只搂过一次,就能感觉到一些风情滋味。
“令仪不敢!”
面对男子的肃问,沈令仪咬牙将满腹的不甘咽了下去,然后恭恭谨谨地垂了首,目送陆晏廷转身踏出了院子。
初春的日风中还夹杂着冬梢的寒意,陆晏廷刚走出风荷居,一旁就闪现出一抹灰影,紧接着,一件灰狐毛堇色鹤氅便沉沉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陆晏廷偏头看了一眼忽现的侍者,微微皱了一下眉,无声地询问他什么意思。
侍者吐了吐舌头,清了嗓子道,“爷,您可真是神机妙算的,宫里传了消息来,让您这会儿去趟养心殿。”
陆晏廷拎着鹤氅绣领的手一顿,凤眼微眯,轻描淡写地问,“这会儿才来消息?”
侍者点头,“宫车在外头候着呢。”
陆晏廷勾唇一笑,拢了拢微沉的大氅后迈开了步子。
可没走多远,他便发现随行的侍者竟愣愣地站在原地,踮着脚尖往风荷居里头张望。
“栖山。”陆晏廷喊了一声。
唤名栖山的侍者立刻回了神,应答著跑了过来。
“爷,您……真要收个外室啊?”栖山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而此刻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已然堆满了不解,“可奴才听说前几日圣上还想着要给您和万宁郡主赐婚来着,您这正经夫人还没娶呢,怎么就收了个外室呢?”
这要是传了出去,多不体面啊!
谁知栖山话音刚落,陆晏廷就赏了他一记爆栗,“话这么多,闲得慌了?”
栖山捂著额头愈发困惑,便下意识又回过头看了看,噘起嘴嘟囔道,“难不成真是因为……长得像?”
“栖山!”
这一次,陆晏廷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厉色之音,沉沉地宛如一记闷鼓,震得栖山连忙闭了嘴,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了。
那一霎,沈令仪只感觉到怀中女娃娃的瑟瑟颤抖和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四周的混乱依然在持续,尖叫声和怒喊声混成一片,骏马的嘶鸣在尘土飞扬的上空盘旋……
可是疼痛并未如期落下,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呼喊。
“阿悠,阿悠!”
沈令仪怀中的小女孩儿听到声音以后微微一动,奋力地扒开了沈令仪的双臂,冲著不远处狂奔而至的女子哭喊著。
“娘,娘……”
沈令仪恍然抬起头转身看去,发现方才似发了癫的骏马这会儿正“哼哧哼哧”地站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地上有马车车轮碾压过的焦灰痕迹,四下扬尘未散,灰灰濛濛中,沈令仪看到了一抹玄青色的身影向自己走来,颀长挺拔,如松如琼。
“谢天谢地啊!多谢姑娘了,实在是太感谢了!”
就在沈令仪发愣的时候,女娃娃的娘亲已经奔至她身边,确定了孩子没事以后,对方便一个劲地弯腰鞠躬给沈令仪道谢,满眼泪痕。
沈令仪将吓坏了的孩子交还给她娘亲,刚想从地上撑起身,却见一张俊朗的脸在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
“沈令仪。”
男人的声音依旧沉如玄水,喊她名字的时候完全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大人……”沈令仪低着头,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西市撞见陆晏廷,还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之下!
“还不起来,等我来抱你?”陆晏廷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坐在地上的小女人,眯着眼问。
沈令仪于是连忙站了起来。
陆晏廷见状转过身,走了好几步以后却发现身后的小女人并未跟上。
他转头,却见沈令仪正提着裙摆猫著腰在那儿绕圈子,似在找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陆晏廷皱眉,口吻中略显不耐。
“我的信没了!”沈令仪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隔空冲着陆晏廷就是一声大喊。
陆晏廷敛眸折回身,走到满脸焦急的小女人面前一把虏住她的手腕问道,“什么信?”
一阵疼痛感从小臂蔓延至肩胛骨,可沈令仪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急着和陆晏廷解释,“信,我爹的信,从北辽寄来的!”
她说着便挣脱开了陆晏廷的钳制,再一次弯下腰沿着墙根一寸一寸往前找。
可突然,沈令仪只觉得自己双脚骤然腾空,紧接着,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又有力的怀抱中。
“陆晏廷!”沈令仪不可思议地看着将自己横著抱入怀的男人,吓得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
陆晏廷却不理她,只开口唤来了栖山。
栖山方才一直在马车后面检查车轱辘,这会儿看到沈令仪的时候自然吃惊不已,“沈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帮她找一封信。”不给沈令仪开口的机会,陆晏廷径直吩咐栖山。
“信,什么信?”栖山挠挠头。
“是一个素色的信封,大概这么大。”沈令仪忙对栖山笔画了一下信封的大小,然后她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腕小声道,“我还丢了一个绣花的布袋。”
……
沈令仪就这样被陆晏廷抱上了马车。
车厢内一片凌乱,满地的杂物碎片,连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令仪本以为陆晏廷上车以后就会将自己放下,谁知他却踩过了满地的乱物走到一旁,然后抱着她直接坐下了。
沈令仪不明白他的意思,绷着背僵在他的怀中。
忽然,车厢帘被人掀开,沈令仪以为是栖山,立刻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玄衣男子弯腰走了进来。
男子看着比栖山大几岁,浓眉大眼脸颊方正,抿着嘴的模样特别的不苟言笑。
“如何?”陆晏廷搂住了沈令仪的细腰,抬头问道。
“爷,马鞍上有人做了手脚。”男子闻言单膝跪地,将闪著寒光的雁翎刀直接杵在一旁,然后展开掌心伸到了陆晏廷的面前。
沈令仪也好奇地探过头,却见那人的掌心中有好几根细如毛发的银针,又短又尖。
男子随即说道,“这些银针被人倒插在马鞍内侧,银针短马鞍厚,所以前半程的时候马匹并无异感。但是车夫越坐马鞍就越下沉,细针的尖头因此就扎进了马背,这才惊了马。”
沈令仪光是听那男子的阐述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陆晏廷闻言却冷声道,“把东西收好,去查清楚谁做的这件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子领命应下,然后速速起了身,却在要退出车厢的时候和正要进来的栖山撞了个满怀。
“哎呦崇岭大哥,我说你看着点儿啊。”栖山的脚尖被踩到,疼得他连连后退。
可唤命崇岭的男子只瞟了他一眼,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跳下了马车。
“诶,你……”栖山倚在门边捂着脚尖,黑着脸冲外面吼,“对不起也不说一声啊!”
结果他话音刚落,陆晏廷就曲指敲了一下木凳提醒栖山,“把东西拿过来再去和人吵。”
栖山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对着外面“哼”了一声,方才转身进了车厢。
“姐姐看看,是这封信吗?”栖山说著把一个磨损了一些边角的信封递给沈令仪,一同递上的还有那个绣花袋子,“然后你数数里面的钱对不对,我怕还有碎银子漏在别处。”
“没错,就是这封!”沈令仪激动地探了身子想去接,却不及陆晏廷的手快。
可陆晏廷对信倒是不感兴趣,只掂量著那个绣花袋子道,“哪儿来的银子?”
沈令仪下意识想伸手去夺,可她才把右手伸直,手腕处却传来一阵刺痛。
她皱着眉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衣袖已经磨破了,腕处露出的皮肉也被蹭得红肿了起来。
不知为何,沈令仪心里忽然就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一并夹杂着方才被惊马所致的后怕,让她整个人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一触即发。
“这银子是我的工钱,我既不偷又不抢,大人难道还要没收了我的工钱不成!”
见陆晏廷被自己吼得愣了一下,沈令仪便趁机从他的手中将信封和袋子一并夺了回来,然后忍着手腕处的疼痛道,“大人贵为首辅,不会不懂非礼勿视的道理吧!”
那一刻,小女人眼中露出的是陆晏廷从未见过的毅然之色,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狠劲。
陆晏廷顿时笑在了心中,眼前的美人儿,怕不是可任人耍玩的狸奴,而是一只藏了利爪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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