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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张家嫁给老光棍换大姐张珍珍的学费。结果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她的名字。大伯张梁想在她嫁人前夜占她便宜,她宁死不从,死后还被暴躁恶鬼七夜附身。把张梁吓疯,反手把张珍珍绑起来送去嫁人。拿着录取通知书和属于她的钱离开了村子。七夜:你现在可以死了。不行,她还有心愿未了。一路虐渣一路驱鬼赚钱,她查清了父亲的车祸,找到了失踪的母亲,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七夜却说不想吃她的魂魄了,要陪她在这世上一直待下去...
主角:水沫,七夜 更新:2023-02-07 08: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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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水沫,七夜的其他类型小说《怂包的她,死后被暴躁鬼王附体了》,由网络作家“青豆煮不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被张家嫁给老光棍换大姐张珍珍的学费。结果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她的名字。大伯张梁想在她嫁人前夜占她便宜,她宁死不从,死后还被暴躁恶鬼七夜附身。把张梁吓疯,反手把张珍珍绑起来送去嫁人。拿着录取通知书和属于她的钱离开了村子。七夜:你现在可以死了。不行,她还有心愿未了。一路虐渣一路驱鬼赚钱,她查清了父亲的车祸,找到了失踪的母亲,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七夜却说不想吃她的魂魄了,要陪她在这世上一直待下去...
“大娘,我求求您,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别让我嫁人好不好?”
消瘦单薄的身影瘫跪在一个中年妇女的面前,哭泣着苦苦哀求。
正值夏日,骄阳似火,朱艳红坐在沙发上吹着风扇吃着西瓜,却依旧热的烦躁不安。
一低头看见对方脸蛋白嫩,眉目清丽,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心里不禁一阵怒气,这个扫把星真跟她那个妖精般的妈一样,生了一张勾引男人的脸。
张珍珍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兴高采烈的从外面回来,看见这一幕也不禁厌烦的皱起眉头。
“又哭什么丧,明知道我考上了C大故意找我晦气是吧。”
朱艳红冷哼一声,“还不是她嫁人的事,嫌人家穷,不肯嫁...”
“不肯嫁?”张珍珍上前一脚踹在水沫身上,“你个废人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敢嫌弃。”
水沫腰上挨了一脚,痛的浑身一颤。
张珍珍还想再踹,朱艳红急忙拦住,“行了小祖宗,你把她踹坏了人家不肯要了怎么办。”
“彩礼都收了还怕什么,再说她的命可硬着呢,小时候掉进湖里都没能淹死她。”
“那不是还有一半没给...”
“什么穷地方,一千块还得分两次给,实在凑不齐就算了,反正她也值不了那些钱。”
“你这话说的,管她值不值得咱们都得多要点,你上学不得花钱啊?”
两人当面讨论着彩礼的事,水沫却只敢在一旁抽抽搭搭的抹眼泪,听到朱艳红的话又哀求道:“大娘,我可以干活给姐姐赚生活费...”
“得了吧,就你还赚钱,离了拐杖走路都费劲。”
面对张珍珍的肆意嘲讽,水沫哽咽着不再作声。
懒得再跟水沫废话,张珍珍兴冲冲的面向朱艳红。
“妈,燕子她们知道我要去C大上学别提有多羡慕了,兰花脸都气绿了,上学的时候比我成绩好又怎样,现在村里还不是就出了我一个大学生。”
张珍珍想起那几个同村朋友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女儿。”朱艳红笑嘻嘻的拿着毛巾给张珍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眼角瞥见水沫还跪在地上抹眼泪,朱艳红登时冷了脸,大声呵斥起来,“死丫头偷什么懒,都晌午了还不赶紧去做饭,饿着我们张家的大学生有你好果子吃。”
水沫被吼声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拿起一旁的拐杖支撑起身体,然后朝着门外艰难的挪去。
看着水沫离开,张珍珍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忧起来。
“妈,现在人家都是电子信息,你说我顶着水沫的名字去学校不会被发现吧。”
朱艳红看着张珍珍圆圆的红脸蛋,也有些担忧,“我说让你减肥你还不听,那丫头那么瘦,你这身材跟她是不太像。”
“再过一个多月就开学了,我现在减肥哪里来得及啊,”张珍珍不满的嘟囔,“都怪那个扫把星,瘦的跟麻杆一样丑死了,我才不要像她一样。”
见女儿委屈的扁起嘴,朱艳红心疼的握着张珍珍的手安慰她,“大不了你就说你吃胖了,咱们有那个通知书,还有身份证,不怕他们不认。”
“就是,他们敢不让我上学,我就赖在学校不走,看他们能把我怎么办...”
厨房里做饭的水沫听着客厅里传来阵阵笑声,只能默默的掉眼泪。
张宝宝从外面逛回来,热得满头大满,钻进厨房抓起水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仰着头咕嘟嘟的一口气喝了大半。
“小宝,别喝生水,小心闹肚子。”水沫急忙提醒。
“没事,”张宝宝边应着边回过头,就见水沫正坐在灶前烧火,眼睛却又红又肿。
“二姐,你怎么了,炭火熏着眼睛了吗?”
张宝宝上前关切的询问。
水沫抬头看了一眼张宝宝,泪水模糊了双眼。
在这个家里,唯一关心她,愿意把她当亲人看待的只有眼前13岁的张宝宝。
可是,张宝宝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改变不了什么。
看出水沫脸上还挂着泪痕,张宝宝立刻紧张起来。
“二姐,是不是妈又骂你了?”
“没有,眼睛被熏着了。”水沫侧过脸,假装轻松地回答。
张宝宝对水沫在家里的处境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转移话题安慰她,“二姐,别难过了,我晚上去妈房里偷罐头给你吃。”
“别,我没事的,”水沫急忙出声阻止。
上次张宝宝拿了朱艳红藏在柜子里的点心给她,被朱艳红发现后,背着张宝宝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水沫都被打怕了。
“二姐你放心,我不会让妈发现的,我来帮你烧火吧。”
“不用,你快去歇着。”
“我不累,我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有的是力气...”
张宝宝把水沫扶起来又贴心的把拐杖递给她,就坐在灶前照看着灶火。
水沫拗不过,只好转身挪到案板边开始切菜。
朱艳红听着大门响动却不见人进门,就跑到厨房查看,果然是张宝宝回来了。
“死丫头,又偷懒让小宝帮你干活,你这个二姐是怎么当的?”
水沫被吓得缩起脖子,张宝宝立刻起身挡在水沫面前。
“妈,我就是想烤个红薯吃,没有帮她干活。”
“哎呦,原来我的小宝想吃烤红薯啊,”朱艳红抬手擦去张宝宝脸上的尘灰,满眼疼爱之色,“让她给你烤就是了,干嘛自己跑到厨房来,这儿又闷又热的呆着多难受,走,去屋里吃西瓜,今天的西瓜可甜了...”
张宝宝愧疚的看了一眼水沫,乖乖跟着朱艳红往外走,因为他知道,他越是护着水沫,水沫挨的打骂就越多。
朱艳红突然回头瞪着水沫,厉声道,“多烤几个,珍珍喜欢吃。”
“知道了。”水沫急忙回答。
晚饭的时候,男主人张梁还没有回家,饭桌上依旧吵吵闹闹的,不是张宝宝抢走了最后一个鸡腿,就是朱艳红让张珍珍少吃点,张珍珍却气鼓鼓的又多吃了一碗饭表示抗议。
水沫却只能坐在熄灭的灶火前啃着早上剩下的馒头。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只是想起明天就要嫁给一个陌生人了,水沫的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子时刚过,一个低矮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到屋前,把红色的大铁门拍的框框响。
朱艳红嘟嘟囔囔的往外走,这要搁到以前,天刚擦黑她就去睡了,男人回来晚了自然有水沫去照应。
现在水沫摔伤了腿,干什么事都磨磨蹭蹭,惹得男人骂了好几回,加上张珍珍说水沫最近可能会逃走。
虽然朱艳红觉得那丫头根本没那个胆子,但以防万一,朱艳红开始锁门,钥匙也随身带着,所以现在只能自己去开门。
她睡觉沉,怕睡着了听不到敲门声,为了等张梁回来,已经熬了半夜,实在是瞌睡的紧。
朱艳红刚打开门,张梁就浑身酒气倒了过来,朱艳红急忙扶稳男人,气不打一处来的小声咒骂,“天杀的,又醉成这样,家里那点钱迟早要被你喝光…”
张梁今天格外开心,所以多喝了几杯,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模糊间听到有人提钱,立刻大声叫嚷起来。
“我就是有钱,这整个张家村,还能有谁比我有钱,还有谁家比我房子大...”
朱艳红费劲的搀扶着张梁往回走,边气恼的小声附和他,“是是是,你最有本事,你钱最多,你房子最大,那还不是因为你弟被车撞死...”
大约是太困了没注意,朱艳红一时说多了话,意识到什么她急忙闭上嘴巴。
以往这种话张梁是不允许朱艳红乱说的,但今天他不但没生气,还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死得好死得妙,他本来就该死,以为娶了城里的女人就可以不用管我了,哈哈,这都是老天有眼,都是他的报应。”
“对对对,都是他的报应。”朱艳红松了口气,急忙应和。
“你知道今天是谁请我喝酒吗,是村长,我女儿考上了大学,给我挣了脸面,现在村长见了我,都得敬我三分,珍珍呢,我的好女儿在哪?”
“你的好女儿早就睡下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小心台阶...”
两人进了里屋,声音也渐渐小了。
杂物间里小床上坐起的身影又慢慢躺下了,水沫没听清朱艳红的话,却知道张梁咒骂的人是谁。
自小,水沫就是听着这些话长大的,朱艳红骂她的时候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套。
“你爸是个没良心的,丢下自己老娘就去了城里,老娘死了都不知道回来。你妈更不要脸,长得一副狐媚相,还撺掇你爸跟我们断绝来往,结果你爸刚死她就跑了,要不是我们心善把你接回来,你早饿死在外面了,哪还能过上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张梁骂的更脏,但内容大同小异。
水沫对于亲生父母的认知,几乎全部来自于朱艳红和张梁的辱骂。
虽然从未见过面,但终究是她的亲人,开始她也会委屈会难过,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张梁面相老实,个子不高,身材中等,是那种扔在人堆里就会认不出的类型。
不过他很会做人,人前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跟谁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家里有什么快坏掉的吃食或者没用的物件也会拿去送给村里人,逢年过节就跑去村长家送礼,所以在村里人缘很好。朱艳红虽然抠门小气,但对丈夫这种败家的行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背着张梁把更多好东西偷偷往娘家送。
现在的张梁也四十多岁了,每天不是混在酒桌上就是赖在赌桌上,看上去反而比那些经常下地干活的同龄人还要苍老无力一些,但对水沫来说,他仍然是整个张家最恐怖的存在。
水沫记忆里的张梁,永远是一副耀虎扬威,横眉竖目满口脏话的样子。
张梁很喜欢喝酒,几乎每天都会喝上一些,喝高兴了回到家倒头就睡,不高兴了回到家就逮谁揍谁,连朱艳红和张珍珍都挨过打,更别说本来就是受气包的水沫。
而且一般这种时候,朱艳红都是指使水沫去照顾酒醉的张梁,自己带着一双儿女躲得远远地,所以水沫身上常常是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不过,自从水沫摔伤后,张梁就嫌弃她做事太磨叽,不再让她照顾了,这大约是残腿带给水沫唯一的好处了。
水沫刚躺下没多一会儿,窗户就传来敲叩的声音。
水沫起身挪动着身体打开门,张宝宝像条灵活的鱼一样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二姐,我刚趁妈去给爸开门的时候去翻了妈的柜子,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张宝宝说的又急又快。
“桃子罐头?”水沫下意识的回答,白天的时候张宝宝说要给她偷罐头的事情她还记得。
“不是,是大姐的录取通知书,不对”张宝宝激动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是你的录取通知书,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张水沫...”
说起水沫上学的事,还多亏了张珍珍。
水沫从学会走路起,就被要求做家务,开始是擦桌子扫地,后来是做饭洗衣服。
随着水沫渐渐长大,朱艳红开始把所有家务都丢给水沫,自己每天出门打牌,经常是不到饭点不着家。
张珍珍比水沫年长一岁,等她上三年级的时候,朱艳红却依然没有让水沫入学的意思。
而水沫已经帮着张珍珍写了两年的家庭作业。
水沫最羡慕村里那些背着书包的孩子,每天唱着儿歌在路上打打闹闹嬉笑玩乐,而她只能被关在家里。
村长来串门的时候,水沫正坐在大水盆前费力的洗着衣服,瘦弱的身体好像随时要一头栽进盆里似的。
村长就随口提了提水沫上学的事。
朱艳红急忙说水沫身体不好,得在家养着。
村长就不再说话了,毕竟张家在村里算得上有钱人家,虽然也不知道那些钱是哪来的,但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水沫见村长说话都不顶事,明白只能靠自己争取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水沫再帮张珍珍写作业时就开始错误百出。
张珍珍在学校挨了老师的批评,回家就把气撒在水沫身上,可水沫还是会写错作业。
“大姐,你的书越来越难了,我实在看不懂题目。”
挨了打的水沫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像作假,张珍珍只好去缠朱艳红。
虽然水沫已经满八岁了还没有入学,村里也传出了一些闲话,说张家有意苛待水沫。
不过村里人都知道水沫是张梁弟弟的孩子,并不是张梁亲生,所以当面也不敢说什么。
朱艳红在村里出了名的抠门贪占,也不怕别人说她是舍不得给水沫出学费,但女儿闹腾起来却是让她头疼不已。
张珍珍甚至宣称,如果水沫不去上学,那她也要辍学。
朱艳红被吵得没办法,只好把水沫送去了学校,又为了照应张珍珍,直接让水沫从三年级念起。
虽然水沫年龄够了,但毕竟没上过学,学校自然不肯同意。
水沫自己提出可以考试,结果把一套三年级的测试题答了满分。
于是水沫也顺利入学了,跟张珍珍一个班,因为村子小,一个年级也就一个班。
张珍珍开始还挺高兴,后面越想越不对劲,随便一套试卷都能考满分的人,又怎么会做错简单的家庭作业。
她明白自己是中了水沫的诡计,于是又把水沫狠狠揍了一顿,不过从此以后就有人帮忙拿书包、写作业做笔记了,总是好的。
张珍珍给水沫立了很多规矩,什么不能跟任何同学说话,不能举手回答老师的提问,考试分数不能高过她之类,否则就告诉朱艳红不再让水沫上学。
水沫为了能上学,全部答应了下来。
不过张珍珍贪玩贪睡,学习成绩并不好,水沫为了考得比她差也是费了一些心思。
渐渐地,一开始被水沫震惊到的那些老师都觉得她那次入学考只是运气好而已。
水沫学习很刻苦,作业也是永远做双份,试卷上的题几乎都会,但也只敢计算着分数写一些再空一些,偶尔没算好比张珍珍分数高了,就会换来她的一顿打骂。
升高中的时候,水沫也是计算好了分数,结果堪堪过了分数线。
张珍珍不出意外的没考上,朱艳红于是也不让水沫再去上学。
结果镇上高中的刘校长亲自来了家里,许诺可以让水沫免费入学。
朱艳红还是死活不答应,上高中要去镇上念,就不能每天回家了,那家里一大堆家务岂不是只能她来做,她自然不肯。
最后还是张梁出面,提出要求,想让张珍珍一起免费上高中。
刘校长思索良久,居然应了下来。
别说张家人觉得不可思议,水沫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后来水沫入学后,刘校长把水沫叫到办公室跟她谈了许久。
原来,那次考试试卷难度非常大,有一道数学大题全县答对的学生不超过100人,水沫却答的分毫不差,作文也拿了满分。
刘校长翻看了水沫的试卷,发现她把难度大的题都做了,简单的题却都空着,而只要写了答案的题几乎都得了满分。
水沫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就算是校长也管不了别人的家事。
校长也不再多问,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最后告诉水沫如果想改变现状,努力学习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从镇上到村里大约要走一个多小时,张珍珍懒得跑来跑去,刚入学就住了校,有时连周末不肯回家,跟同学在镇上吃喝玩乐。
水沫却必须每天都回家住,因为家里还有一大堆家务等着她做。
每天披星戴月往返于村里和镇上,水沫开始琢磨刘校长的话,并暗暗决定为自己拼一把。
高考的时候,水沫认认真真填满了所有试卷。
成绩快出来那几天,朱艳红把水沫关在家里,自己拉着张珍珍天天往学校跑。
那天朱艳红一个人回到家,跟水沫说张珍珍去了后山摘果子,怕摘得太多拿不了,让水沫也去帮忙。
水沫见天色渐暗,也没有多想,急匆匆赶到后山。
找了半天才看见坐在一颗大树下优哉游哉吃着果子的张珍珍。
张珍珍看见水沫立刻扬手招呼她,说自己不小心扭伤了脚,让水沫过去背她。
水沫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后来还是几个打猎的村民下山时发现了二人,把她们带下了山。
那几个村民刚走,张珍珍就活蹦乱跳的去厨房找吃的。
水沫两条腿都受了伤,疼的整晚都睡不着。
水沫央求朱艳红带她去医院,朱艳红却说她太娇气,只是摔了一下不会有事。
那几天,水沫腿疼的下不了地,朱艳红边做饭边摔摔打打的骂她是借故偷懒。
后来,朱艳红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双旧拐杖扔给她,就让她下床做家务。
而这个时候,水沫才从张珍珍口里得知,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张珍珍考了全年级第一,而她连分数线都没过。
水沫自然是不肯相信,可她连门都出不去,也无从印证。
张珍珍在她面前炫耀,“你知道我高考志愿填了哪里吗,C大,是你最喜欢的C大。”
安城的C大,虽然不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却是水沫心心念念最想去的地方。
那年高一学校组织活动,带着全班同学去了市里,水沫被张珍珍哄骗,跟同学们走散了。
街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她却一个人蹲在路边抹眼泪,肚子饿的咕咕响。
一个大男生注意到她,温柔的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一路把她送回到学校的集合地点,临走时还把手里的汉堡给了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大男生身穿白色衬衫笑容温暖的样子,他胸前的校徽上就写着C大的名字。
虽然那个她舍不得吃的汉堡最后还是被张珍珍抢走了,但C大却成了水沫的执念。
她第一次有了目标和向往。
然而这目标却终是成全了张珍珍。
水沫到现在还记得张珍珍那得意洋洋的样子。
张宝宝见水沫只是低着头却不说话,不禁有些着急,“二姐,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考上C大的明明是你,妈居然让大姐顶替你去上学,你不生气吗? ”
生气,她当然生气,她从张珍珍嘴里听到C大那两个字的时候气的心脏抽痛,可那又能怎样呢?
她记事起就一个人住在杂物间里,从小只能穿张珍珍不要的衣服,吃一家人剩下的饭菜,如果不是张宝宝故意把肉菜藏在碗底,她大约连肉是什么味道都不会知道。
在这个家里,她终究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
即使上了学识了字又如何,她也曾满心期盼的以为她能离开这个家,走出这个村子,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妄想罢了。
张宝宝看水沫没有波动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黝黑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二姐,你该不会一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说?”
水沫眼眶里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我说什么?跟谁说?谁又能帮我?小宝,你听话,把通知书放回去吧,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奢望什么大学,大姐想去就让她去吧。”
“你…”张宝宝又气又急,却只觉得无力,“二姐,你不是说过你很想去C大看看的吗?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不放弃又如何,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嫁人?嫁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我去问妈…”
“小宝,别去...”
张宝宝不管不顾的冲出门去,水沫拄着拐杖追出去的时候,朱艳红房里已经传来张宝宝的喊叫声。
“凭什么,明明是二姐考上了大学,为什么不让她去。”
朱艳红好不容易安置醉醺醺的张梁睡下,正准备休息却见张宝宝突然闯了进来。
面对张宝宝的质问,朱艳红也只好柔声安抚他,“我的祖宗哟,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瞎闹什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不行?”
朱艳红倒不是怕被水沫听到,因为就算她知道了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她更担心的是张宝宝。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高个身壮,长得也精神,就是不知道被水沫下了什么蛊,处处护着她,没少为了她的事跟家里人闹别扭。
“明天?二姐说你让她明天嫁人,是不是真的,你要让她嫁给谁,她才刚满18岁,都还没到法定婚龄呢,怎么能嫁人呢?”张宝宝已经上了初中,用自己知道的知识为水沫据理力争。
可惜,朱艳红不是讲理的人。
“你不用管这些,明天你就只管上桌吃饭就行了。”
“吃个屁,你先告诉我,你准备把二姐嫁给什么人?”
两人一高一低的声音吵醒了张珍珍。
张珍珍从屋里出来,听了几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也懒得管,只觉得肯定是水沫在背后挑唆。
张珍珍气鼓鼓的走到院子,一眼就看见水沫拄着拐杖站在院子中间。
“呦,听的挺过瘾是吧,”张珍珍嘲讽道。
水沫见张珍珍出来,吓得扭头想走,却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跑什么,你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啊,”张珍珍走近几步,一脚把水沫正在伸手去够的拐杖踢出老远,“妈说你是扫把星还真是没说错。”
月光皎洁,张珍珍背对着月光,像一座小山般将趴在地上的水沫笼在一片阴暗里。
张珍珍居高临下的瞪着水沫,满是嘲讽的冷笑了道,“你一出生就克死我小叔,爸看你可怜才把你带回来,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整天跟我们作对,现在还挑唆小宝跟家里闹…”
“不是的,我没有让小宝闹…”水沫瘫在地上无力的解释。
“还敢狡辩,你从小就狡猾,小时候还骗我让你上学,长大了又到处勾搭男人…”
说起这件事,张珍珍就一肚子火,班里有好几个男生对她大献殷勤,她还觉得是自己魅力高呢,结果那几个人都是为了从她这里打听水沫的喜好。
毕竟水沫在学校里跟谁都不说话,大家都不怎么了解她。
张珍珍突然蹲下身,水沫以为张珍珍要动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张珍珍得意的笑出声,“长得漂亮又怎样,学习好又怎样,考上了C大又怎样,到头来,要去C大的还不是我,你以为让小宝跟妈去吵能改变这一切?
实话告诉你,知道成绩那天,爸妈就决定让我替你去上大学,刘校长要来家里给你送成绩单,也被爸阻止了。
我知道你鬼主意多,所以就想办法让你摔断腿,现在你连大门都出不去了,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你就乖乖等着嫁给老光棍吧,那可是我特意让妈为你精挑细选的。”
阻止她查成绩,设计她受伤,代替她去大学,水沫都想到了,只是没料到张家居然为了永绝后患,要把她嫁去山里。
“大姐,你上学需要很多钱的,我嫁人也换不了多少彩礼,还是让我留在家里吧,我可以做活计赚钱的,我听人说过,叠纸盒串珠子都能赚钱的,我一定会很努力的赚钱…”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水沫也想为自己在争取一次,她快速的说着,希望能打动张珍珍。
“哈哈,你还真是好笑,”张珍珍被水沫急切的样子逗笑了,“你真以为家里缺钱才把你嫁出去的吗?是我跟妈说看到你就心烦,妈才会同意把你嫁出去…
你也不想想,在这个村子里,只有我们家不下地不做工却住着最大的房子穿着最时兴的衣服,这些钱又是哪来的?”
对啊,这些钱是哪来的,水沫也曾疑惑过,但却想不出答案。
这套房子水沫听村里人提起过,是当初张梁抱着水沫回村那年盖起来的。
那一年,张梁还把张家所有的地都卖了,从此不务工不务农却不愁吃穿,几乎成了村里最富的一户。
张梁跟别人说他在外地投资做生意赚下的钱,却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做的是什么生意。
而且他一年也只去县里一次,两三天后就会红光满面的回到村里,往往还会带回来一堆好东西。
村里人都说水沫是张家的福星,毕竟水沫到来之前,张家过得很拮据。
但张家人可不这么觉得,除了张宝宝,他们都把水沫视做吃闲饭的外人。
“不知道了吧,我来告诉你,这些钱都是撞死你爸的那个人给的。”张珍珍说的很随意。
水沫却听得浑身一僵,“可是,大伯明明说肇事司机逃了。”
“哈,你也不想想,如果村里人知道我家盖房子的钱是用你爸的命换来的,那我爸的脸还往哪搁?”
“反正你也要嫁人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撞死你爸的可是个有钱人,赔了很多钱给我们,还说如果爸要养你的话,他可以每年出抚养费。
所以爸才把你抱回来的,妈当时还不乐意,计划着把你送走,结果几天后那个人还真又寄了两万块钱过来,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年寄一张你的照片给他,妈这才答应把你留下。”
水沫听着张珍珍絮絮叨叨的讲述,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不过撞死一个人罢了,赔了十几万给我们盖房子,后面还每年寄钱过来,你知道爸背后叫他什么吗,爸都喊他冤大头,哈哈…”
冤大头?水沫更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个试图用金钱赎罪的杀人犯罢了。
“你啊,还真是好命,一出生就克死亲爹的扫把星,却有人愿意花钱让爸妈养着你,只可惜,那个人说抚养费只给到你十八岁,今年以后再也没人会给家里寄钱了,所以爸才让我替你去上大学,只要我上了C大,以后肯定能赚很多钱...”
见水沫半天不出声,张珍珍觉得有些无趣,“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现在知道了吧,这么多年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拿你爸的命换来的,都是我们张家给你的,所以,你的大学就该让给我,也算是报答了我们张家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难怪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原来她满十八岁以后就不能在为家里换钱了。
水沫心里一阵难过,是为那不曾谋面的父亲难过,也是为即被彻底抛弃的自己难过。
张珍珍蹲累了,站起身活动四肢,低头看见如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水沫,忍不住踢了她一脚,“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狗都不如。”
“你干什么?”一声怒喝突然响起。
张宝宝争辩了半天也说服不了朱艳红,还吵醒了张梁被骂了几句,他不知道该怎么帮二姐,垂头丧气的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张宝宝怒火中烧,冲上前一把推开张珍珍,又急忙转身去扶水沫,“二姐,你怎么样?”
张珍珍被推的踉跄后退,差点摔倒,顿时恼了。
“张宝宝,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亲姐姐。”
“呸,你就是个害人精,还好意思当我姐。”
水沫怕张珍珍,张宝宝可不怕,毕竟他是张家唯一的儿子。
就算张珍珍再得宠,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张珍珍气得直跺脚,“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吧,反正她明天就嫁去山里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护着她。”
张珍珍哼了一声,甩手回了房间。
张宝宝把水沫扶到墙边的台阶上坐下,又拾了拐杖放在水沫身旁。
发现水沫表情木然,半天也不出声,张宝宝又担心又心疼。
“二姐,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水沫呆滞的眼神突然清明,她一把抓住张宝宝的手臂,颤着声音说道:“小宝,你帮帮我,帮我逃出去好不好?”
逃出去?张宝宝一时不明白,二姐为什么要说逃出去,就算要走,也应该说离开家啊...
“我不想嫁人,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我还有想去的地方,就算,就算看一眼也好,我也想去那里看一看...”
水沫的眼泪成串的滑落,滴在张宝宝的手臂上,烫的他难受。
张宝宝心一横,“二姐,我帮你...”
水沫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的浑身颤抖,努力挤出笑容,对着张宝宝那张稚嫩却坚定的脸庞,使劲点了点头。
水沫郑重的样子让张宝宝又紧张又激动,“二姐,你先去收拾衣服,我去妈房里偷钥匙,顺便拿点钱给你。”
“不用,我不要钱...”
“那怎么行,你行动不便身上又没钱,出了这个大门还不得饿死,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肯定不会被爸妈发现的...”
张宝宝转身就跑了,水沫想喊住他又怕惊动了其他人。
水沫叹了口气,她本来只是想让张宝宝帮她把大门钥匙拿出来,无论如何先走出这个大门再说。
她也知道自己行动不便,可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明天接亲的人就来了,她一旦嫁过去就再无其他希望。
张宝宝耳朵贴着房门听了一阵,确定屋里的鼾声此起彼伏,才小心翼翼的拧开门把,踮着脚尖走进屋里。
今晚夜色明亮,透过窗户洒进屋里一片银白的月光。
张宝宝往日就喜欢夜里出门捉虫摸蝎,夜视能力还算不错,借着月光就把屋里的布置看的真切。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头,拿起大门钥匙装进裤兜里,又拎起朱艳红的衣服翻找起来,找到几张零钱,张宝宝觉得有点太少,又壮着胆子去翻张梁的衣服...
掏出几张红票子,张宝宝心里一喜,丢下衣服正要走,手腕却猛地被一只大手攥住。
水沫心惊胆战的挪到大门前,想着小宝拿到钥匙就第一时间开门出去,却发现锁扣没有扣紧,应该是朱艳红只顾着扶酒醉的张梁进屋,忘了关锁。
水沫又惊又喜,用力却小心的拉开大门,刚把拐杖伸过门槛,就听见屋里传来张梁的怒吼声。
水沫吓得浑身一颤,一根拐杖也掉在地上,来不及去捡,就只想着往门外冲,结果被门槛绊倒在地。
屋前的小路被月光照的惨白,仿佛一条死寂的小河。
水沫这时也顾不得摔得生疼的胳膊,手忙脚乱的往门外爬,心脏砰砰如擂鼓般,仿佛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张宝宝从小到大,张梁和朱艳红从不苛待他,只要他开口,别说十块八块,就是五十块一百块有时候也是狠狠心就给了。
说不上特别多,但在整个村子里,张宝宝的零花钱那绝对是独一份的,连张珍珍都嫉妒的直呼朱艳红偏心。
没想到张宝宝居然摸黑进屋偷钱,张梁气得够呛。
“你出息了,敢掏老子的口袋,我看你是皮痒了。”
朱艳红也被张梁一脚踢醒,让她看看自己养出来的好儿子。
其实朱艳红觉得没什么大事,不就是小孩子贪嘴,想拿点钱买零食,可丈夫喝了酒,正是不好说话的时候。
朱艳红心疼儿子,却只能顺着张梁的话假装教训张宝宝,“还不快给你爸认错,他养我们这一大家可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他知道吗?”
朱艳红又转向张梁,“他爸,这事都怪我,这些天我忙着给那死丫头说亲,忘了给小宝零花钱,他肯定是着急用又不想吵我们睡觉才自己来拿的。”
张宝宝攥着拳头站在那里生闷气,他气自己没用,气自己乱花钱,他算了算自己一年的零花钱,如果攒下来,早就能送二姐出去了。
张梁又骂了几句,迷迷糊糊的套上裤子就要出去。
张宝宝急忙问,“你去哪?”
“老子去撒尿你也要管?”
“你不能出去...”
张宝宝伸长双臂挡在张梁面前。
张梁火气更大了,“滚开,越来越没规矩,敢挡你老子的路。”
朱艳红急忙拉开张宝宝,“小宝,你这是睡糊涂了,你爸要去茅房你拦他做什么?”
张宝宝还想拦,却被朱艳红拽到一边,“小宝过来,妈给你拿钱,你要多少?”
张宝宝也不知道水沫现在什么情况,或许她正等着屋子里,应该不会被发现...
听说朱艳红要给他取钱,张宝宝顿时激动起来,“我要一百,不,两百,不不,那就八百...一千...”
“要死哦,那臭丫头的彩礼我才收了一千,你张嘴就敢要一千...”
张梁从茅房出来,无意中瞅了一眼大门,发现大门好像虚掩着。
张梁只以为是朱艳红忘了关门,走上前准备去关锁,却脚下一绊,低头才看见是一只拐杖。
张梁想起什么,晃晃悠悠的走到杂物间推开门,堆满杂物的房间灯光灰暗,墙角的小床上只剩一床破旧的床单。
小贱人居然还敢跑。
如果搁在前几天,水沫是跑了是丢了,张梁都不会在意,毕竟留一个废人在家里除了浪费粮食也没什么大用,最后一笔抚养费也已经取回来了。
但是现在,这小丫头还能换一笔彩礼钱呢,虽然不多,倒也够他赌上两场。
“小贱人,竟给老子添麻烦,”张梁边骂边转身朝大门走去。
水沫丢了一根拐杖,只好倚靠着墙壁,靠着单拐艰难的往前挪动。
张家的房子在村尾,东临田地,西边一座老旧的土房子,住着一个年迈的老人。
也正因为如此,张家关上门随便怎么欺负水沫,只有她不说出去,也没几个人知道。
前几个月连日大雨,老人的房子院墙塌了大半,连灶房都塌了一角,水沫上下学经过看见的时候还曾担心老奶奶要怎么做饭。
从爬出大门到现在,水沫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她准备先藏进邻居家的灶房里,等到确定没人追出来,或者追来的人去别处寻她的时候,再偷偷往后山跑。
快了,再走几步,拐个弯,就到隔壁的矮墙那里了。
水沫的两条腿,一条没有感觉使不上劲,一条刺痛难忍。
这才走了不到十分钟,水沫就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没了力气。
“我果然是一个废物。”
水沫悲哀的哭了起来,突然一阵寒凉刺骨的风吹过她的脸庞,她顿时清醒不少,好不容易从那扇大门里逃出来,决不能轻易放弃。
水沫沉了沉气,继续往前挪。
“小贱人,还敢跑…”
一声低吼从身后传来,水沫来不及惊呼,一只手掌已经按在了她的肩头。
张宝宝磨了朱艳红半天终于要了三百块,他兴冲冲的拿着钱去找水沫,却听见一阵哭喊声从门外传来。
然后就看见水沫被张梁扛在肩膀上带了回来,她竭力挣扎,大声哭喊,却没有什么用。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张梁把水沫扔在院子的地上,冷哼道,“别嚎了,我早跟村子里的人打过招呼了,他们都知道你没考上大学又摔断了腿,已经疯了,现在就算你喊的再大声,也没有人会管...”
水沫差点被摔散架,却也顾不得疼,只是哭着大喊,“不是的,我不是疯子,我不是...”
水沫已经完全绝望了,她长长的马尾早已散开,衣服也因为大力挣扎扯开大半,月光下雪白的肌肤晃得人眼晕。
张梁突然心头一颤。
张宝宝跑过来护住水沫,“爸,我已经跟我那些同学说了,我二姐不是疯子,他们也答应我会跟家里人说明白的。”
“得了吧,你们几个小娃子的话谁会信,”朱艳红从屋里出来,看到水沫的样子厌恶的骂道:“死丫头,大半夜发什么疯?”
张梁移开眼神,瞪向朱艳红,“还不是你,门都不知道锁好,差点让这小贱人逃了。”
“什么?这死丫头胆肥了,居然真敢逃跑,这明天接亲的就要来了,她要是跑了,剩下的彩礼钱岂不是要泡汤了...”
“吵死了?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珍珍也被吵醒了,跑到院子里看热闹。
朱艳红见张珍珍穿的单薄,急忙推了一把女儿,“怎么也不知道套件衣服,夜里凉,小心感冒了,快回屋去。”
“爸,妈,你们就让二姐走吧,二姐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都已经让给大姐了,现在你们又要把她随随便便嫁出去,二姐在我们家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你们就放过她吧…”
张宝宝看着水沫崩溃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力,只能气愤的朝着张梁和朱艳红大喊。
朱艳红见儿子又护着水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丫头一出生就克死亲爹,那可是扫把星的命,我天天担惊受怕不说,还好吃好喝的把她养大…”
“还供她上学了呢。”张珍珍插话道。
“就是,还供她上学了,她现在腿坏了,路都走不利索,学校能要她?我让她嫁人,是想找个人照顾她,我这可都是为她好,那就是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做到我这份上。”朱艳红越说越来劲,都快把自己感动到了。
张宝宝还想争辩,张梁突然开口,“行了,都别说了,你们去睡觉,我看着她。”
“她一个废人还用看着,大门开着她也跑不远,”张珍珍阴阳怪气的吐槽。
“他爸你也去睡吧,我把大门锁上,保证她跑不出去。”
朱艳红心疼自己男人折腾,又瞪向水沫威胁她,“死丫头,你再敢跑我就把你的腿彻底打断,让你一辈子瘫在床上…”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去找村长,让村长来评评理。”张宝宝见根本没人听自己的话,顿时气得要冲出门去。
“你敢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跟这小贱人作伴。”
张梁声音不大,却透着阴冷,其他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张宝宝其实也很怕张梁,他不发火时还好,一旦发火必然有人遭殃,虽然大部分时间遭殃的人都是二姐。
张宝宝有些泄气。
“让他回去睡觉,把房门锁上。”张梁继续说。
“啊?小宝还是个孩子呢,”朱艳红刚一开口,看见张梁瞪过来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巴。
朱艳红虽然人高马大看着很壮实,但却非常怕这个比她矮半头的丈夫。
一是因为张梁在家里暴躁无常的脾气,二是家里的经济大权也握在他手里。
虽然朱艳红有了儿子后腰板硬气不少,但面对张梁时还是有点怵得慌。
朱艳红连哄带拽的把儿子送回房间,不得不听从丈夫的话把房门上了锁。
张珍珍没了意思也回房睡觉去了。
张梁看着瘫坐在地上抽泣的水沫,一双三角眼里闪过异样的光亮。
“大伯,你干什么啊?你别这样...”
水沫哭喊着挣扎,躲避着张梁臭气哄哄的嘴。
水沫以为刚刚逃跑失败被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刻了,没想到这个平时对她厌恶至极的大伯,居然对她动了别的心思。
张梁其实并不好色,口袋有钱了更喜欢喝酒或者去凑赌桌。
当初他愿意把水沫抱回家,纯粹是想着小孩子也能卖上几个钱,没想到那个肇事司机竟然真的会每年寄钱过来。
无非多双筷子罢了,一个小丫头又能吃多少,那个人每年给的抚养费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即使水沫渐渐长大,身体像杨柳一样抽条伸展,但是身板太瘦太单薄,对张梁毫无吸引力。
今天要不是水沫衣服被扯破,露出胸口大片的雪白,张梁也没注意到水沫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把水沫拽回杂物间,张梁关上房门,就把水沫扑倒在那摇摇欲坠的小床上。
水沫吓得肝胆俱裂,她鲜少与人接触,跟男性最大的碰触也仅限于体育课的手拉手转圈圈了。
对方热烘烘的身体就压在她单薄的身板上,她只觉得浑身都被碾压的生痛。
“大伯,我是你的亲侄女啊...”
水沫悲愤的哭喊着,试图让对方清醒过来。
“那可不一定,你妈跟柱子结婚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你,你是不是我们张家的种还真说不准...”
张梁扯碎了水沫的外衣,露出里面的小背心。
因为朱艳红从不给水沫买内衣,水沫发育后发觉总有男生盯着她的胸口瞧,就开始用旧衣服做成小背心穿在身上,把胸部尽量勒回去。
张梁见水沫胸前鼓鼓的,不禁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小贱人看着瘦巴巴的,还挺有料。
水沫没想到这种时候张梁还要诋毁她的亲生父母,顿时怒气上涌,趁着张梁走神,用尽全身力气猛的推开了他。
张梁跌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一旁的铁炉子上,顿时疼的眼冒金星。
张梁彻底被惹恼了,他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都这么难对付。
“小贱人,宁愿便宜老光棍都不肯伺候我是吧,”张梁抓起水沫的头发就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去。
“敢推我,让你也尝尝被撞的滋味...”
张梁酒劲还没过,手上没个轻重,连撞几下才发现水沫已经头破血流,气若游丝。
张梁顿时也被吓得清醒过来,他探了探水沫的鼻息,几乎微不可查。
没尝到甜头还沾了一手血,张梁顿时没了兴致,气恼的啐了一口,“妈的,真晦气。”
思考了片刻,张梁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丫头也活不成了,大不了就跟村里人说她不愿嫁人,撞墙自杀了。
张梁的双手刚抓紧水沫纤细修长的脖颈,却见水沫又微微张开眼睛,绝望的看向张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张梁有些好奇,耳朵凑近水沫唇边,听见她微弱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居然还求他,这丫头真是疯了。
张梁双手开始用力,“你也别怪我,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水沫被憋得脸色通红,却还是死死盯着张梁的方向,嘴唇微动,重复着那句话。
张梁突然一激灵,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水沫并不是看着他,而是看着他身后的方向。
仿佛那里站着谁,水沫在哀求他的帮助。
张梁猛地往后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
“臭丫头,现在还耍这种把戏,你以为我会怕吗,告诉你吧,当初你奶奶就是死在我的手上,我那个傻弟弟还每个月寄钱回来,让我照顾好他娘,却不知道我早把她娘掐死了...”
昏暗的灯光下,那个模糊的身影漂浮在半空,看着垂死挣扎的水磨,却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水沫终于绝望的停止了呼吸,张梁收回手又甩了甩手腕,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掐死一个人还是挺费力气的。
张梁站起身,随手拉过床尾的白色被单盖在水沫脸上。
“累了,回去睡觉。”
张梁活动着脖子朝外走去,忽然一阵阴风迎面吹来,生生穿过了他的身体。
一阵彻骨的寒意似乎渗入了灵魂深处,张梁不由打了个寒颤…
奇怪,门窗明明都关着,这阵风是从哪进来的。
张梁越想越觉得古怪,他吞了吞口水,稳定住心神,缓缓转身看去。
床上那单薄的身体毫无动静...
“我在想什么,这世上哪有鬼?”张梁自嘲的笑了笑,刚要回头离开,却眼见盖在水沫脸上的被单突然滑落在地。
水沫皮肤本来就白,此刻脸色更是苍白发青,毫无血色,看着就像一个假人。
张梁想起村里人说过,如果遇到脏东西就骂脏话,越脏越好。
骂脏话,这不是他最擅长的事吗。
“小贱人,我C你T妈的敢吓唬老子,老子把你剁了喂狗…”
张梁正骂的起劲,却突然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巴没了声音。
床上的身体突然凌空而起,直直的自空中冲到了张梁面前。
张梁心脏紧缩,眼神刚一动就瞅见下方漂浮在半空的双脚,赤裸的双脚无力的下垂在地面上方...
张梁吓得呼吸都要停了,身体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水沫的腰像折断一般猛地下弯,脑袋朝下几乎贴在了腰上。
这诡异的姿势,让水沫的脑袋刚好垂在张梁的面前。
猛地,水沫张开了眼睛,她大大的眼眶里是纯黑的颜色,没有半点眼白,长发在无风的空中飘荡,发丝划过张梁的脸颊,脖子...
张梁半天没有进气,脖子传来丝丝的痛感,仿佛刀片在皮肤上一下一下划过...
张梁彻底崩溃了,无意识的大喊一声,转身冲出门外。
“鬼啊,有鬼啊,鬼啊…”
漂浮在半空中的身体直起腰缓缓的下落,赤裸的双脚踩在了地面上。
水沫的眼睛眨了眨,恢复了本来黑白分明的样子。
濒死的绝望让水沫第一时间哭出声音,“呜呜,救救我,我不想死...”
闭嘴,就知道哭。
一声厉呵在脑中炸响,水沫被吓得呆住了。
怂包,被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反抗,死了也是活该。
恶狠狠冷冰冰阴恻恻的的声音在水沫脑海里回荡,却听不出年纪听不出性别...
这声音分明不是从耳朵里灌进来的,却仿佛自身体内传出...
“你,你是谁,你,是在我的身体里吗?”水沫颤着声音询问。
你问我,我问谁,我好端端地过来吃个夜宵,莫名其妙就被吸进来了,我他吗找谁说理去...
吸进来?吃夜宵?水沫没听明白,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液糊住了眼睛,水沫想擦一下,手臂却完全抬不起来...
“我,我怎么动不了,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断什么断?这不是好好地。
手臂突然抬到水沫眼前,倒把水沫吓了一跳。
“可是...”
别废话了,快放我出去。
“啊?这,怎么放啊?我不会啊...”
你死一下试试。
脑海里冷冰冰的声音说着冷冰冰的话。
你死一下试试。
“...”她好像刚刚死过。
差点忘了,你的身体已经归我控制了,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话音未落,水沫的身体突然向前快走两步,脑袋一伸径直朝着面前的墙壁猛地撞了过去。
原本被撞破的伤口再一次激烈撞击,痛的水沫眼泪又涌了出来。
“好痛...”
痛...
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会痛。
我他么都快忘了痛是什么感觉了…
水沫痛的直哭,“我,我不知道...”
别哭了,鼻子全堵住了,都呼吸不了...
奇怪,我居然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等等,她居然还有呼吸...
身体僵在原地,水沫的眼前一片血红,她实在觉得难受,忍不住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水沫眼睛一亮,“我可以控制我的手了。”
然而,再想动的时候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唉,”水沫唉声叹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死了还是没死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刚才明明已经阳气尽散,魂魄却迟迟没有离体,我原本是想把她的魂魄直接吸出来,怎么反而被她吸进身体里了?
不过就算附体也应该没有知觉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痛啊,烦死了,还准备吃掉她提升一下魂力,现在居然被她困住了...
“原来你刚刚说的夜宵就是我的魂魄,所以你才眼睁睁看着我被杀死却没有救我?”水沫其实有些生气,发出的声音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你,为什么可以听到?
“你说的那么大声我当然听得到啊。”
...她能听到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这么残忍吗?我那样苦苦哀求你,你都不肯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我跟着你回来就是为了吞食你的魂魄,况且,人的生死自有命数,按规定,我不能干预...
“那,吃掉别人的魂魄,也是规定吗?你到底是什么,是鬼差吗?”水沫又气又怕,“可是我听说鬼差是帮鬼魂上路的,没听说会吃人魂魄啊。”
呵,白痴,我当然不是鬼差,你管我是什么,快放我出去。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只知道吞食别的魂魄会让我变得更强大。
“我都说了我不会,你,真的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难道不是鬼吗?”水沫好奇的询问。
可恶,你又偷听。
“我也不想偷听,是你太大声了,吵得我头晕。”
你头晕是因为脑袋受伤了,还敢怪到我身上。
“这些不是重点,我们都吵了几百字了总得想一个解决办法。”水沫头晕脑胀,累的都不想说话了。
之前也附体过没有意识的生人,像她这样可以和我对话的还真没见过,况且她身体已经死透了魂魄都不肯离体,难道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有,我有心愿未了,”水沫急忙抢答。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试试看吧,说不定她没了执念魂魄就会离体,身体成了空壳自然就无法再困住我。
说吧,你有什么心愿,我帮你实现,不过实现之后,你必须马上离开这具身体。
我可不想永远被困在一个死人体内,况且还是个怂包。
“...”倒也不必说的那么直白。
心愿?快说。
“我,”水沫深吸一口气,表情坚定起来。
“我想摆脱这个家,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
这还不简单,杀了他们。
“...杀人”水沫一下子泄了气,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这,这不行吧,杀人是犯法的...”
所以说你就是一个怂包,他们是怎么对你的,打你骂你还把杀了,现在给你机会弄死他们你倒不肯了。
那可是四个新鲜的魂魄,要是全部吃了我还怕什么鬼差。
“你,”说什么帮她完成心愿,这个可怕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明明就是想满足私欲吧,水沫绝不愿意杀人,况且她也不敢。
“反正不能杀人,”水沫突然意识她现在可以稳稳的站定,刚刚似乎还走了几步,顿时惊喜万分。
“我可以不用拐杖了,你带我逃出去吧,走得远远的...”
好,那我就帮你以牙还牙。
“嗯,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身体被控制着往外走去,水沫一眼就看见趴在院子中间的张梁,立刻吓得禁了声。
原来张梁刚刚疯了一般冲出来,慌乱中摔倒了,他还以为是鬼追来了,登时吓得晕了过去。
刚刚应该直接弄死他的,可惜了。
“...”
身体又往客厅走去。
张家的这个平房小院很大,南边正房中间是客厅,客厅东侧是张梁和朱艳红所住的大主卧,西侧是两个小卧室,分别住着张珍珍和张宝宝。
而厨房、客房、杂物间和茅厕则坐落在院子的两侧墙角处。
脚步朝着张珍珍的房间走去,水沫有些纳闷,又怕吵醒其他人,就小声的询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很恨她吧,抢走了你辛苦考上的大学…
“我,”水沫沉默了几秒,“是,我很恨她。”
恨意太深会成为一种执念,有了执念魂魄就不愿意离体,所以我要帮你消除执念。
手掌轻轻一推,房门咯吱一声就打开了。
张珍珍很少把房门上锁,因为除了朱艳红平时要进出帮她收拾房间,其他人几乎不会进去,水沫是不敢,张宝宝是不屑。
第一次进到张珍珍房里,水沫不由紧张起来,也顾不上感叹房子温馨奢华的布置了。
眼见张珍珍翻了个身,水沫吓得直哆嗦。
“你轻点,别吵醒她...”不然,自己肯定少不了挨一顿揍。
呵,怂包。
似乎是故意跟水沫作对般,身体快速走上前,朝着张珍珍熟睡的脸庞就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尤为响亮。
“...你疯了,快跑。”
水沫快吓死了,居然真的转身跑了几步。
“啊,好疼啊,”张珍珍被惊醒,捂着脸坐起身,看见床尾的背影也是一惊,“你是谁?妈,有…”
“贼”字还卡在嗓子眼,张珍珍却眼睁睁看见那个背影的头猛地转了过来。
但是只有整颗头旋转了180度面向张珍珍,整个躯体却丝毫未动。
惨白的月光下,水沫的长发四散飞扬,铁青的脸上还有道道血痕往下流淌。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的甚至能听到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啪嗒”声。
张珍珍白眼一翻,被吓晕了过去。
没想到张珍珍会直接晕倒,水沫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
“...那个,我的脖子有些疼,这正常吗?”水沫小心翼翼的询问。
正常,断了而已。
“...”吓人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偏偏选这种伤敌一千还要自断脖子的…
果然,弄断脖子也死不了,看来只能先帮她完成心愿试试了。
“你,居然是故意的…”
闭嘴,别吵。
“...”
身体走到床边,随手抓起张珍珍的胳膊一拽,就把她甩到了肩上,然后扛着往外走去。
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吵醒其他人的水沫,连自己的小身板居然能轻松扛起一百多斤的张珍珍这样的诡异情况也没有注意到。
张珍珍被丢在杂物间的地上,水沫也终于舒了口气。
朱艳红睡着了就雷打不动,张宝宝却是个警醒的,大约因为今天闹了一场,又睡的太晚,才没有被这些动静吵醒吧。
水沫的身体被控制着,从房间角落拿起一捆绳子,利落的把张珍珍五花大绑起来,末了又从床单上撕下一大块破布团成一团,满满的塞进了张珍珍的嘴里。
张珍珍倒是晕的很彻底,被这样折腾都没有醒过来。
水沫虽然担惊受怕的,心里却升起一种异样的爽快感。
解气吗?要不要我把她的腿也敲断。
“算了,你这样做没用的,明天大娘一醒来就会放了她,我们还是趁大家还没醒赶紧逃出去吧。”水沫现在只想远远的离开张家,不然今晚做的这些事一旦被发现,她肯定会被打死的。
你说的对。
水沫还以为对方终于想通了,刚松了一口气,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又从墙角拿过来一个大麻袋,把张珍珍套了进去,又用绳子绑紧了麻袋口。
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
水沫顿时觉得心好累,“大娘很喜欢大姐的,要是发现大姐不见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到处找她,还有大伯,他一旦醒来…哎,你又要做什么?”
身体走到张梁脚边,在院里四处看了看,然后拽起张梁的一只脚,把他拖到井边,踢开盖在井口上的木板,又随便一脚把张梁踢了下去。
“...这是水井,你会淹死他的。”水沫惊呼出声。
哦?是吗,我不是故意的。
淹死可就太好了,反正是这个怂包的脚把他踢下去的,杀孽也算不到我头上。
“你…我…”水沫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张梁“扑通”一声掉进井里,冰凉的井水立刻让他清醒过来,他慌乱的挣扎了一会,双脚终于触到了井底,双手也摸到了一个沉在水里的竹篮子。
朱艳红喜欢吃西瓜,所以经常会买了西瓜冰在井里,现在竹篮子里还放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上面还盖着盖子。
张梁好不容易抓住吊着竹篮子的绳索,双脚才堪堪在井底站定。
冰凉刺骨的井水蔓延至张梁的胸口,张梁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头顶一轮圆月,格外明亮。
“救命,艳红,珍珍,救命啊,我在井里,有没有人啊?”
水井很深,张梁的声音弱弱的从井里传出。
又没死,可恶。
水沫松了一口气,感觉今晚她受的惊吓比这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你这么怕他死掉,他刚刚可是亲手杀了你…
水沫懒得再跟对方争辩,关键对方也不听她的意见,她已经毫无办法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着什么急啊,好戏还没上场呢。
身体径直走进客厅,然后大大咧咧的进了张珍珍的房间,又随手拿起张珍珍挂在衣架旁边的毛巾擦净脸上的血迹,毕竟血流进眼睛里着实不舒服。
额头上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此时虽然不流血了,但看着有些骇人,不过好在水沫刘海很长,倒也能勉强遮盖。
瞥见镜中的身影上身只穿着一个小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深深浅浅的布满伤痕,身体定了几秒突然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蓝底碎白花的连衣裙套在身上,最后往柔软的大床上一躺,舒服的舒了口气。
水沫被这一系列明目张胆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的身体真没用,还什么都没干就又酸又痛的...
“...”她也浑身酸痛,眼皮打架了好吗?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离谱太不可思议太大胆太过瘾…不是,太可怕了,水沫明明很累了却根本睡不着。
脑海里很安静,水沫有些震惊。
“喂,你睡着了吗?”不是吧,这个鬼还是什么的,居然也要睡觉?
对方没有回答,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懒得理她。
水沫叹了口气,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现在自己连身体都无法控制了,全由着身体里的那个家伙乱来。
但,对方也确实救了她一命。
以后还是尽量和平相处吧,等离开了村子,要是有可能,再去看一眼C大,她大约也能瞑目了…
天刚蒙蒙亮,大门就被拍的震天响。
朱艳红做梦一直在打雷,雷声越来越近,差点劈到她身上。
朱艳红被惊吓了,砸门声也灌进耳朵里。
“谁啊,大清早的报丧啊,砸坏了我家大门跟你没完。”
朱艳红骂骂咧咧去开门,昨晚只睡了几个小时,脑袋还晕晕乎乎的难受着。
倒让朱艳红没注意到家里安静的有些奇怪。
朱艳红刚掏出钥匙开了锁,门就猛地被推开了,撞得朱艳红连退几步摔了个屁股墩,顿时疼的嘶哑咧嘴。
一个黝黑的汉子冲进门里,看到40多岁的胖女人坐在地上直哎呦,就上前两步伸手去扶朱艳红。
“娘,你没事吧。”
谁啊,张嘴就叫娘?
朱艳红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眼前的男人看上去该有50多了,一只眼睛盯着她,另一只眼睛用红布包着,显然是个瞎的。
他鼻孔朝天,门牙外翻,皮肤黑的跟碳一样,整张脸看上去又丑又脏。
身上穿的衣服倒还算整齐,只是已经洗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家可没钱…”
朱艳红以为对方是打家劫舍的,吓得屁股直往后移,声音都打着颤。
“娘,是我啊,连山村的黑娃啊,你的女婿。”
女婿?黑娃?连山村?朱艳红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了媒婆提过的那个人,好像是叫黑娃来着。
朱艳红放下心来,揉着屁股站起身,“你说说你,懂不懂礼貌啊,我还没开门的就往里冲,这把我摔的够呛。”
“娘,我错了,我就是着急接我媳妇,没看到你在门后头…”
黑娃想上前道歉。
朱艳红急忙摆手阻止,“行了,你咋这会就来了,这太阳还出来呢?”
“我,我着急接我媳妇。”黑娃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满口横七竖八的黄牙把朱艳红看的一阵恶心。
“你这是有多急啊?”朱艳红想起媒婆说黑娃40多岁了还是童男,想想确实挺着急的。
朱艳红实在不想看黑娃那张丑脸了,就直接问他:“剩下的彩礼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黑娃拉开裤腰带,手伸进裤子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把塑料袋递到朱艳红面前。
这该不会是把钱放在内裤里了,不过想想这人未必会穿内裤,大约是在裤子里面缝了口袋。
朱艳红硬着头皮接下了,打开塑料袋,里面有零有整的一沓钱用红绳绑在一起。
朱艳红本来还打算借着水沫出嫁的由头,在家里摆一桌好好吃上一顿,现在也是完全没了心情,只想尽快把黑娃打发了。
朱艳红指了指杂物间,“她在那里面,你去接她吧。”
黑娃一听,激动地冲进杂物间,房间除了杂物和一张小床,也看不见人,倒是地上一个大麻袋动来动去,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黑娃明白过来,他一直没娶上媳妇,就是因为长得太丑家里又穷,没有人肯嫁给他,想来这姑娘也不是心甘情愿,所以这家人才把姑娘绑了还装在麻袋里。
这家人果然是善解人意热心肠的。
黑娃把麻袋往肩上一扛,就往门外走。
朱艳红去敲了敲张珍珍的门,想让她起来看看水沫嫁了一个怎样又丑又穷的老光棍,让女儿也开心开心。
敲了半天没人应,门还反锁了。
“这丫头,明明之前说想看看的,这会还不肯起来,算了,不看就不看,省的恶心。”
朱艳红嘟嘟囔囔的又出去了。
屋内,水沫的身体正站在窗边,张珍珍屋子的窗户正对着院子,外面发生的事她也全都看到了。
原来那就是张珍珍特意为她挑选的男人,果然是用心了。
朱艳红走到院子,看见黑娃扛着一个麻袋往外走。
“喂,你也不打声招呼就走?”
朱艳红快步追上去。
黑娃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模样窘迫,“娘,那我带我媳妇走了。”
“你,”朱艳红本来想说这接亲还得带接亲礼,但看黑娃的样子,连五百块都凑不出整的,也心知他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接亲礼。
朱艳红看着黑娃扛着一个麻袋,本来还想问,转眼一想,应该是丈夫怕那臭丫头又逃跑才把她装进麻袋里的。
不禁觉得丈夫又在败家了,这怎么嫁个丫头出去还赔上了一个好好的麻袋呢。
“娘,我走了。”黑娃见朱艳红迟迟不应,着急起来。
朱艳红有些奇怪,“哪有这样扛着媳妇回家的,你接亲的车呢?”
“车?”黑娃挠了挠头,他家的老黄牛和板车都已经卖了,“山路不好走,我这样扛着走得快。”
朱艳红彻底无语了,“...行了,你走吧走吧。”
黑娃高兴的扛着麻袋离开了。
朱艳红回到房间准备再睡个回笼觉,这才发觉张梁不在床上。
“奇怪,他又跑哪去了,不会是大晚上又跑出去喝酒了吧。”
朱艳红突然想到儿子还被锁在房里呢,又急忙爬起来去给张宝宝开门。
刚打开门,张宝宝就摔了出来。
朱艳红急忙扶住他,“儿子,你不在床上睡觉,站在门边做什么?”
张宝宝脸色有些苍白,假装随意的样子问:“妈,我二姐,走了。”
“走了,儿子,那丫头终究是一个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可要…”
“知道了知道了,我尿急,先不说了。”
张宝宝冲进院子,却没有去茅房,而是来到杂物间。
他注意到地面上的点点血迹,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朱艳红在客厅看见儿子去了杂物间,只好跟了出来。
朱艳红知道儿子很在意水沫那丫头,见她嫁人了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朱艳红觉得没关系,小孩子忘性大,过上一年半载就会把那丫头彻底忘掉了。
“儿子,你…”
“妈,我想去镇上吃泡馍,你带我去行不行?”
张宝宝依然盯着杂物间,嘴里喃喃的说道。
“这,要不先跟你爸说一声。”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了,上次小亮还说带我去他舅家看电影呢…”
张小亮的舅舅在镇里开了一家电影放映室,专门放一些少儿不宜的电影,朱艳红对此早有耳闻。
听儿子说要去那里看电影她立刻吓得不轻。
“小孩子可不兴去那里,”想到儿子也不怎么听她的话,朱艳红终于下定决心,“妈带你去,把你姐也叫上,咱娘三一起去吃。”
“别,别叫大姐。”张宝宝紧张起来,“我现在心里难过,不想看见大姐,我们先去吃吧,等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碗就行了。”
“这要是珍珍知道了…”朱艳红有些犹豫。
“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我大姐上学走了,家里可就只有我陪你了…”张宝宝的话意有所指。
朱艳红终于被说服了。
“行,那就我们娘两去,不带你大姐。”
朱艳红回房换了身衣服,跨上包就跟着张宝宝一起往外走。
因为张珍珍在家,朱艳红也不打算锁门,只是出门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想不到是什么。
水沫在窗口看着朱艳红和张宝宝一起离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家里没人了,我们快点走吧。”
着什么急,还有一件事没做。
水沫的手从窗台拿了一盒火柴,就往朱艳红房里走去。
“你又要干什么?”水沫无奈的叹气。
面对着朱艳红凌乱的床铺,她的手从火柴盒里捏出一小把火柴,划燃后,就直接朝着床铺扔去。
眼见被子上好几处开始冒出微弱的白烟,细小的火苗也开始蔓延。
水沫顿时慌了,“不行,不可以烧了房子,小宝还要住在这里…”
水沫一时着急,不管不顾的把被子拉扯到地上,又一顿乱踩,看到火苗都被踩灭了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她怎么又能控制身体了,难道她的意志力比我强大的时候就可以夺回控制权,这怎么可能,这个怂包的意志力怎么可以强过我…
水沫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禁激动起来,“所以只要是我真心想做的事,就可以真的做到?”
你,又偷听,好啊,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你自己逃出去好了,以后有事也别找我。
“我,我错了,对不起。”水沫自知仅靠自己的能力想要离开难于上青天,急忙认怂。
呵。
对方显然不肯罢休。
“...”这么小气,先离开再说,不然还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水沫想转身出去,努力了半天却根本动不了。
“又动不了?什么破身体…”水沫又气又恼,只恨自己无用。
你也知道是破身体啊…
我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会被这个又怂又蠢的女人困住,等我出去,一定要把她的魂魄嚼碎了吞下去…
“哦,”水沫无奈又悲哀,可怜巴巴道:“在你吃掉我的魂魄之前,能不能先带我离开这里?”
…真麻烦。
小腿抬起,水沫的身体终于开始往门外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进来,差点撞到水沫身上。
“二姐,”张宝宝紧紧的抱着水沫,哽咽着声音道,“对不起。”
“小宝?你怎么回来了?大娘呢,她也…”水沫顿时有些害怕。
张宝宝松开水沫,擦了一下眼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二姐别怕,我跟妈说回来取东西,妈在村头跟李婶聊天呢。”
水沫放松下来,但又立刻意识到什么,“小宝,你,是特意回来见我的吗?”
“嗯,”张宝宝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要走了,我有东西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你…”
张宝宝没有回答水沫的话,却冲到衣柜面前,用手里拿的砖头砸开了门上的锁头,在里面一阵翻找…
这小子昨晚一直躲在客厅。
“什么?”水沫震惊不已,“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只要他敢露面,我自然会杀了他,可惜了,童男的魂魄可是很补的…
“你…”水沫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等等,那也就是说昨晚发生的事,小宝都看到了,他居然没有阻止她…
张宝宝拿着几样东西又回到水沫面前,“二姐,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身份证,还有这个信封,里面是学校发给你的奖金,我偷偷听到妈说要留着给大姐当学费,二姐,这些本来就是你的,都给你。”
水沫伸手接过,眼睛也模糊起来,“小宝,谢谢你。”
“二姐,都怪我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昨天晚上,我,”张宝宝犹豫了一下,又下决心开口说道,“我从门上的窗户翻出来了,我本来打算再想办法帮你逃出去的,我去你房间找你,看到…
我,我想救你,可我,可我害怕爸,他,他的样子太可怕了…”
张宝宝说着话,突然哭了起来,“二姐,我从小就是你照顾长大的,爸就知道喝酒赌钱,妈天天在外面打牌,大姐也不喜欢我,只有你对我好,给我做饭陪我玩哄我睡觉,我现在长大了却还是保护不了你,二姐,我真没用,我对不起你…呜呜…我是个大坏蛋…”
原来是这样,他一定很自责很难过,水沫搂住张宝宝,眼泪落在张宝宝的头顶,“小宝,二姐不怪你,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你一定会阻止…你一定能保护二姐的。”
两人抱头痛哭了片刻,水沫也明白过来,“小宝,原来你是故意引大娘离开家里的,你一直都在帮我,可我,我昨晚…”
她对张梁和张珍珍所做的事,虽然不是她所愿,但看在张宝宝眼里,确确实实都是她亲手做的,况且,她心里也是有一些开心的。
“二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的,爸那样对你,你就应该好好教训他,至于大姐,她欺负了你这么多年,也该让她也受受苦了。二姐,你做的很好,以后你一个人到了外面,也要这样做知道吗,这样,那些坏人才不敢欺负你…”
“小宝,我…谢谢,谢谢你小宝,”水沫不知道除了谢谢还能对张宝宝说些什么。
“二姐,应该是我谢谢你,我以前生病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都是只有你陪在我身边的,你走了,我会很想很想你的,”张宝宝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做出坚强的样子,“虽然我很想你,但是你一定不要再回来了,远远的离开这里,去一个可以让你高兴的地方,不要想我这个没用的弟弟…”
“我怎么可能不想你,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弟弟的,你放心,等我出去了,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你…”
“不要,二姐,不要联系我,”张宝宝急忙摇头拒绝,“万一被爸妈发现就糟了,你不用管我,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会对我好的。我这次没有偷妈的钥匙,我是用砖头把柜子钥匙砸坏的,还把衣服扔了一地,妈会以为家里进了贼,二姐,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是,很聪明,比二姐聪明多了”水沫对张宝宝的感情很特别,此刻只觉得又欣慰又惊喜又感动。
“二姐,我不跟你多说了,一会儿妈要是再回来找我,你就走不了了,你是不是要去镇上坐车。
你放心,我只是让妈离开家,不是真的去镇里,等会我就找借口回来,你不用担心在镇里遇见我们,对了,你记得走小路,别让村里其他人看到了。”
张宝宝一边朝着门外跑一边回头向水沫挥手,“二姐,再见,我会想你的。”
水沫一直看着张宝宝离开的方向,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
小宝果然长大了,想事情越来越周到了。
感慨了片刻,水沫吸了吸鼻子,“那个,走之前,我能不能先去一趟隔壁林奶奶家?”
事真多,又去隔壁做什么?
“有一件事我想要去问问林奶奶。”
也是你未了的心愿?
“是。”
真麻烦。
“那你带我去吗?”痛哭过的水沫反而平静许多。
…去
林奶奶一辈子无儿无女,老伴也在七年前去世了。
水沫从断墙那里走进了隔壁,本来想直奔里屋。
身体却朝着茅房走去。
“你去哪?”
人在茅房,还剩一口气。
身体径直走进茅房,林奶奶果然晕倒在门口。
在水沫的要求下,身体把林奶奶背进房间放在床上,又喂了些水给她。
林奶奶终于悠悠转醒。
“是你呀,柱子的小丫头。”
柱子是张梁弟弟的名字,张梁原名叫张梁子,他嫌寓意不好,就改了名字,大家也慢慢习惯叫他张梁。
“奶奶,你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去村医那里。”
她活不了多久,还是别费劲了。
“不用了,奶奶昨天晚上看到你张爷爷了,他说要来接我去下面享福呢。”
享福?倒是第一次听说地府是享福的地方。
水沫有些担心,“林奶奶,你还记得上次你拦住我,说要跟我讲讲张柱子的事?”
水沫平时除了上学放学经过村子,基本都被关在家里,所以跟村里的人很少说话。
那次水沫放学回家,却被邻居林奶奶拦住,刚说两句话,就被朱艳红看见了,立刻拧着水沫的耳朵把她拽回了家。
水沫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但也没什么机会再跟林奶奶说话。
“记得,我太久没说话了,那天就想找人说说话,小丫头,你还愿意听我说吗?”
“我当然愿意了,林奶奶,你慢慢说,我好好听着呢。”
虽然脑海里的声音说林奶奶活不久了,但她现在精神挺不错的样子,布满皱纹的脸一点都不可怕,反而给人感觉很慈祥,让水沫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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