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熊豆豆才走出山林。
看到公路和远处灯光的时候，他一个激动，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昏倒在路中间。
一辆车正好开过来。
看到有个黑影从山上掉下来，司机还以为有山石滚落，猛打方向，把车子横到路中间停下。
下车一看，掉下来的竟然是个人。
司机皱着眉头说了声“晦气”，抬脚把这个家伙踢到路边，反身上车。
上车后，想了想，还是拿了一袋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扔到那人身上，随后径直开车离去，后视镜也不看。
熊豆豆被水瓶砸了下，正中额头，幽幽醒来，一眼看到水，拧开就喝。
一瓶水下肚，精神恢复些许。
撑着地坐起来，手又碰到一个包装袋，捡起来一看，是袋压缩饼干。
有点后悔，怎么就把水一口气喝完了，压缩饼干这东西没有水可是有点难以下咽。
不过就算噎死，也总比饿死好。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饿的这么快，中午吃了三份午餐，还有压缩饼干，按理说能顶最少一整天。
他只能把原因归结到修炼了血衣魔功上。
肚子里有了食物，精力恢复更多，终于能站起来了。
调动一下气血，发现体内已经所剩无几，仅有的那点都包裹在心脏周围，让这颗新生的心脏维持跳动。
深呼吸，肺部传来剧痛。
想来也是因为新生出来的原因，有些受不了之前逃亡时，拉风箱一样的负担。
好在肺有两片，不用气血维护，也算够用。
肋骨好像也断了几根，走路的时候会发出碰撞声，格拉格拉的。
好在还能走路。
只是体力真的不够了，蹒跚着向着灯光的方向走了没多久，两条腿再次成了面条。
“得想办法弄点血气才行啊。”
熊豆豆这么想着，很希望此时有个拦路抢劫的家伙出现。
只不过他也不想想，就算有，人家能看上他什么？切了卖肉，都嫌弃他瘦，还怕骨头崩了刀口呢。
夜色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熊豆豆循声看去，见是一个比夜色还黑的小家伙，简直是一块行走的黑斑，正是书院中那只黑猫。
前几天从兵工厂跑出来后，这个小家伙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也可能是回到书院去睡觉了。
“喂，”熊豆豆对着黑猫招手：“你是不是叫小黑？”
黑猫回以一个鄙视的眼神。
要不是看这家伙实在虚弱的份上，一定给他狠狠的一爪子。
它亮出一根锋利的爪子，在熊豆豆眼前带有威胁意味的晃了晃，两只又圆又亮的眼睛里清晰的传达出一个意思：
“敢乱叫，弄死你！”
熊豆豆赶忙举手投降。
他很确定，自己绝对打不过这只黑猫，就冲着逃出兵工厂时，黑猫凝固空间的能耐，自己就是个小玩意。
“猫大大，我总得称呼你啊。”熊豆豆表情很是真诚。
黑猫再一次亮出爪子，在地上写了个“启”字。
“小启？你好小启，我叫熊豆豆。”
“小启，那个启蒙书院我还能进去么？”
“小启，你说我死了以后，能再见到我妈妈么？”
……
一人一猫就这么在月色中聊了起来。
主要是熊豆豆在说，小启只是卧在他肚子上睡觉，咕噜咕噜的。
当小启一觉睡醒时，熊豆豆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肋骨那也不怎么疼了，肺里也没那么难受，只是肚子又饿起来，饿到恨不能自我消化。
如果此时给他做个医学检查，会发现他的肝脏缩小了一圈，身体里原本就不多的脂肪，更是消耗殆尽，就连肌肉纤维也细了不少。
他体内能用来转化成能量的组织，都在快速消耗，化作气血，修复心、肺和骨头上的伤势。
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行走的干尸，彻底的皮包骨头。
小启伸个懒腰，从熊豆豆身上跳下来，甩甩头，示意熊豆豆跟自己走。
熊豆豆立刻跟上。
一人一猫走到一个废弃的工厂外。
在这凌晨寂静的夜里仔细听，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
熊豆豆摸出那张红色面具戴上。
面具上原本眼窝下的两块黑色斑纹，此时已经被血浸透过，变成黑红色，像是恶魔的的眼泪。
在小启的带领下，熊豆豆一路潜入，来到一扇窗户下。
“老大，边城破了，咱们戍城，还有战城和唯城岂不是都很危险？要不咱们出了这批货，就撤吧？”
“撤？往哪撤？听老子的，富贵险中求，干完这一票，咱们再抓一匹边城来的流民女人，都是他妈的钞票！”
“就是，你小子胆子放大点，别跟个老鼠一样。要我说，咱们在人类这边混的也难，天天被社安追。说不定到邪魔那边，还能混的更好。”
“哦？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你小子是不是有门路？”
“嘿嘿，老大，我不是前阵子送货的时候出了点岔子，被社安追，完了跑到邪魔那边了么。我去了一看，嘿，老大您猜怎么着？”
“有屁就赶紧放！”
“是是，我这就放，这就放。老大，邪魔也不是看到一个人就寄生一个，那边也有正常人类生活。而且，他们对咱们这样的人，优待很多。他们给我说，往那边送一个男的，壮点的，给咱们五千！他们还说了，只要咱们愿意供货，他们不但允许咱们去那边生活，保证咱们安全，还保证不寄生咱们。”
“五千？操，什么狗屁世道，男人比女人都值钱了。”
“就说啊老大，您看咱们手里这批边城来的货，送到后方去，质量好的才三千，差的才几百块，还要担那么大风险。老大，以前我觉得背叛人类多少有点不好听，就没跟您说这事。现在这情况您也看到了，铜墙铁壁一样的边城都没了，邪魔军团随时能打过来，咱们得给自己找条活路么不是。”
“行，天亮就出发，先用这批女的探探路。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以后咱们就只抓男的！”
“得嘞，您放心老大，我怎么敢骗您呢。”
“喂，你们几个轻点弄，这都是他妈的钱！老大的钱！弄死了就从你们钱包里扣！听到没有？”
“放心吧二狗哥。”
熊豆豆平静的听完这一切，包括一些女人发出的，临死前的悲吟。
此刻，他化作一头游走在暗夜中的孤狼，制造出一点声响，引着房子里的人贩子出来查看。
一个，两个。
吸收完两个人贩子的血气，之前只剩绣花针那么点的血刃，恢复成牙签那么大。
只是血丝依然无法外放出去。
熊豆豆看着警惕起来的人贩子们，捏了捏拳头。
看来，只能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