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船离瀑布越来越近，水面的波浪也更大，船已经开始有了较大的起伏。
墨以不得不用双手抓住两侧的船体，伸头看向水潭。这水潭不知道有多深，看不到底，黑漆漆的像是无底深渊一般。
“都抓稳了，掉下去之后，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望舒笑着吆喝了一声，他的神情怡然自得，像是在春游一样。
柴飞白已经被瀑布带起的风吹的快说不出话来了，这会儿挣扎着大喊了一句，“要是掉下去会怎么样啊？会死吗？”
这水看起来还算是清澈，难道是水面下藏着什么怪物？
“死在酆都算不上是什么事儿。”望舒手肘杵在船上撑住自己的脑袋，“知道弱水吗？要是掉在这儿的水里，就得永生永世的待在里面，比死还不如。”
传说中没有什么东西能通过弱水，连鸿毛都飘不过去，那他们坐的肯定也不是普通的船。
望舒喊完后，回头看了一眼墨以，就发现这人正在船上到处摸索，“找什么呢？”
“我想看看，这船的动力是哪儿来的？”墨以说罢，就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身后的货物。整个小船没有什么遮挡，一览无余，就剩下后面被货物遮挡了。
“别找了，以后你会知道的。”望舒阻止了墨以想要掀开布的动作。
随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船已经匀速走到了瀑布底下，溅起的水滴朝他们飞过来，但是飞到一半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阻力，向他们两侧划去，没有沾染到身上。
这应该就是望舒给他们的令牌的作用。
墨以看着那些水像是流星一样划过，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抓一把，但是他的一歪身子，水就躲的更远，像是条透明的小鱼一样。
令牌虽然能隔绝水滴，却隔绝不了颠簸，墨以觉得自己像是骑在一头发疯的牛身上。
眼看着离瀑布越来越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柴飞白更是忍不住闭上眼睛。
与柴飞白相反，墨以则是瞪大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离瀑布这么近，水柱落下的速度给人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水潭已经看不见深处，表面上都是被瀑布激起的泡沫，墨以想，要是从远处看的话，他们就像是漂浮在一团滚动的云中。
下一刻，墨以他们的小船就进入到了瀑布的正下方，他们好似被包裹在一个泡泡中，直到通过了瀑布，视野才开阔起来。
之前墨以就在好奇瀑布后面的景色，通过之后就四处张望起来。背面没有水雾，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瀑布的后面，当然还是一片湖，只是这湖水像是没有边际一样，往地平线处延伸。
在视野尽头，有一道光幕在闪烁，使得整个空间都泛着一种彩色的光，湖面波光粼粼，波动中反射的光线偶尔还会晃到人的眼睛。
这道光幕上不见顶，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又因为太大，所以估计不出距离的远近。
不同于刚才望不到底的湖底，墨以往下望去，一眼就能看见水底，墨以发现这底下铺满了细腻的白沙，而在他们头顶上方，是无尽的虚空，两侧都是空空荡荡的，一眼望不到边。
但也就是这样的空，给了墨以极大的震撼，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柴飞白睁开闭紧的眼睛回头望向瀑布，还有点难以置信，“这......这就过来了？”
墨以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在船上坐着，这船还能自动驾驶，那蒋歆他们雇佣自己一伙人是为了什么？
望舒则在水面平稳之后站起身，面对着墨以等人问道，“都准备好了吗？工作要正式开始了！”
弄了半天，工作还没开始。光是刚才的瀑布就吓得柴飞白他们够呛，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诡异的事情等着他们，墨以情不自禁绷紧了肌肉。
“后面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保证自己和船还呆在一起，等到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就掰动船头的桅杆。”望舒加重了语气，“记住，别的什么都别做！”
柴飞白等人面面相觑，下一秒，望舒和墨以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柴飞白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墨以的一阵尖叫声。
“怎么回事啊！”柴飞白一脸疑惑
与此同时，旁边的壮汉也对柴飞白发出核善的提醒，“抱紧船，前面还有瀑布，你个傻叉！”
正如这壮汉所说，墨以已经掉到了船头，现在正在急速往下坠落。
虽然望舒在他背后稳稳的拽住，墨以的两只手还是恨不得把船上的木头捏碎了。这可和蹦极不一样，一想到自己的腰上没有保险带，墨以就觉得自己心在狂跳。
难怪蒋歆说不会迷路，这瀑布一层接一层的，确实没法迷路。
“这怎么回事啊！”墨以也不知道自己下落了多久，只能闭着眼睛大喊。
“没有那么可怕，你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了。”望舒的声音还是那么悠闲。
墨以闻言将眼睛眯起一条缝望去，发现正如望舒所说，他们现在虽然还在下落，但是速度确实不像他想的那么快。
在他们身侧都是一同坠落的水流，正掠过他们往流去。。
墨以想起柴飞白等人还在自己身后，就按捺下要跳出来的心脏，急忙向后望去。
柴飞白等人当然还在墨以身后，但不同的是，他们的船距离水流有一定距离，整条船像是要往远处的光幕飞去。
墨以眼尖的发现，在船只底部，有什么东西在拽住船只。
那东西白的发光，看上去像是一截又一截的藕......墨以稳住身体，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藕，而是一个个被泡肿了的人手臂。
墨以看着船底，觉得脚底一阵发麻，自己船底不会也都是这种东西吧？
难怪这船下落的没有那么快，应该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拽着。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望舒也看向那些手，嘴角还是弯的，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是那些害怕审判，为了进入轮回而擅闯弱水的鬼，也叫怨鬼。”
“轮回？”
“对，轮回。”望舒笑着，“快到了，抓紧。”
墨以咽了一口唾沫，转头望向水流底部，发现他们已经快到了瀑布底端，望舒拉动那个挂了灯的桅杆之后，一道绳索似的东西向一侧的山壁射出。
船只的速度很快就降了下来，墨以的胸口撞在了船的边缘，剧痛中和船一起，在泡沫中转了几圈之后，头晕目眩地浮在了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