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的快递。”
墨以穿着雨衣，身上的水珠顺着边缘流到了裤腿上，将牛仔裤打湿了一大片，最后渗入鞋帮，消失不见。
门被人粗暴地推开，吹出来一股暖风。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一手夹烟扶着门框，另一只手从墨以手上拽过快递后，边甩着上面的雨水，边合上门。
“哐。”
关门声响彻整个楼道，墨以觉得自己原本贴在天灵盖的头发都被吹起来了。
不过他没有时间计较这个，他手里还有好几家的快递，得赶在下班时间前送过去。等他在小区里面跑了一圈出来之后，鞋子都在往外冒水。
“小伙子，过来歇会吧？”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在一个便利店门口避雨，朝墨以招了招手。
这人身上穿着制服，便利店前还停着一辆小车，上面大大的“外通”标示着自己的身份。
和墨以今天的身份一样，也是个快递员。
墨以小跑过去，将雨衣上面的水抖下来，“这雨也太大了，哎，大哥你的件儿都送完了？”
“送啥啊还，这么大的雨，我一会给打电话，然后给他们送到菜鸟驿站得了。”说着，老周上下打量着墨以，“小伙子这么拼干什么啊？你这样干不得把自己给累死，”
老周从自己的裤兜里面拿出盒烟，向墨以示意了一下，被拒绝之后也不介意，自己从盒子中叼了一根烟，就那么咕哝着和墨以说话。
“你是刚开始干吧，我给你说，我有个朋友也在你们‘逆风’快递干，他每天都是十点多才开始送，那会大家都在上班，他就把快递都放驿站了，你看省多少事儿？”
墨以一听，这是要给自己传授所谓的经验了，心里不想听，却也不想和人撕破脸，便换了个话题，“我这还得多学习，哥，你等会啊，我买两瓶水。”
等老周拿到冰红茶后，面色好看了许多，“我姓周，来哥们加个微信，以后有事儿打招呼。”毕竟墨以一张娃娃脸，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两人加了微信，墨以不顾老周的劝阻，跑回自己的电三轮上，准备回家。
快递的集散中心就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附近，最后一个快递的地址就在墨以所在的小区，而且就在自己楼上。
刚才墨以已经给这人打过电话了，同意让墨以先签收，等墨以将车还了打完卡之后，再帮他把快递带回去。
碰到这么一个好说话的，墨以心情很不错，就是这个人的箱子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还挺重，等送到门口，墨以觉得自己胳膊都有点酸了。
墨以将箱子放在地下，想要敲门，但是手还没挨着门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站在黑暗中。
这人眉眼间距很近，眼眶又深，看上去有些阴沉，加上身型消瘦，个子高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脖子以下像是要融入到黑暗中，让人觉得像是电视中演的变态杀人狂。
“您的快递，不好意思哈，雨下的大，有点湿了。”墨以歉意的笑了一下。
门里的人一言不发，左手稳稳地托住快递，将箱子接了过去，右手递给墨以几张纸巾，“擦一擦吧。”
就如同这人的外形一样，他的声音也很低沉，就是语速有些慢，语调有点奇怪，像是很少和人说话一样。
墨以有点难以置信的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眼睁睁看着那人像是举着空箱子一样，动作轻松自如，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自己虚了？
这人没有注意墨以神情的变化，转头朝屋内走去。伴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墨以感觉到自己身后吹过一阵阴风，门随之缓缓合上。
墨以身上湿了大半，被这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一边往楼下自己家走，一边回想着刚才那个人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这还没到晚上，谁家会把窗帘拉的那么严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不过，这人的样子虽然有点吓人，心倒是挺好的，还给自己几张纸擦......
墨以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僵愣在楼道中。
他的手上满是红色的液体，细闻之下，还有一股腥味，是血的味道。
这是从刚才那个箱子中露出来的。
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这人的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不会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吧？刚才能在自己敲门之前就把门打开，说不准是在外面安了监控！
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墨以被自己脑部的画面吓得直起鸡皮疙瘩，急忙躲进家里，从猫眼里面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拿起手机拨响电话。
“喂，110嘛......”
二十分钟后，墨以和那个怪人再次四目相对，不过这回墨以的底气足多了，因为他旁边还有两个警察，身上的制服看着充满了正义感。
“你好，我们接到报警......”警察很快说清了来由，让人把灯打开之后搜索了一番。
其实也不用搜索，那个快递盒子就在客厅中间摆放着，鲜血已经蜿蜒流出。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快递寄这个？”警察皱眉从箱子中掏出一个东西，墨以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拔干净了毛的冷冻全鸡，剩下的东西像是些文件，都在塑料文件袋子里装着。
外面的包装被鸡爪子戳破，鸡化了之后身体里的血流了出来。
弄了半天是一场乌龙。
警察把窗帘拉开，眼睛一边在室内扫描着，一边问道，“这种鲜肉最好还是装个保温箱再寄.......你这家里拉着窗帘干什么？家里空荡荡的。”
确实，这人的家里只有基本的家具，只在桌子上放着一包刚刚拆开的纸巾。而且所有的家具都是深灰色，只有少数地方用了原木。
墨以知道这种装修风格，高情商的话叫侘寂风，但是在他看来就是赤贫风。
这人把自己的证件递给了警察，“刚搬到这儿，鸡是下属送的，我不清楚。”
“蒋......”警察看着证件犯了难。
墨以在旁边瞟了一眼，发现是个生僻字，“蒋歆。”
和华妃娘娘一个读音。
不过这个字的本义是祭祀时鬼神享用祭品的香气，很少用再人名里。
两位警察看没有什么异常，叮嘱几句就回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墨以和蒋歆两个人。
“那什么，不好意思哈，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眼见着气氛尴尬，墨以转身就想跑，这人一看就不好惹，自己还是先溜为妙。
“先等等。”
蒋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完了，这是要报复自己啊，墨以原地一个转身，气壮山河地对着蒋歆喊了一句：
“好汉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