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苏寒舟”的《宠妻狂魔:王爷重生后说他错了》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男主重生追妻虐渣1v1双洁甜宠男主有嘴传统古言】大婚当日,沈雁归在雪地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等来摄政王牵着别人的手入府拜堂,而她,堂堂王妃从角门入府,被安置在偏远的雪庐,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原以为这辈子将在偏院了此残生,谁知当晚,摄政王突然冲过来,不仅处置了欺负她的人,还跪在她脚下……救命,怎么没人说,洞房花烛夜有十天哪!说好摄政王残暴冷酷无情呢?他为什么这么粘人?—男主版—前世,摄政王错把鱼目当珍珠,负她一生,直到她死,才晓得爱她有多深。他抱着她说:“若有来生,我定加倍偿还。”可她却说:“你我缘浅、只此一生,但愿死生不复见。”上天垂怜,叫他重生在新婚夜,这一次他不...
主角:墨承影沈雁归 更新:2024-01-29 12: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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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墨承影沈雁归的现代都市小说《宠妻狂魔:王爷重生后说他错了》,由网络作家“苏寒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寒舟”的《宠妻狂魔:王爷重生后说他错了》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男主重生追妻虐渣1v1双洁甜宠男主有嘴传统古言】大婚当日,沈雁归在雪地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等来摄政王牵着别人的手入府拜堂,而她,堂堂王妃从角门入府,被安置在偏远的雪庐,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原以为这辈子将在偏院了此残生,谁知当晚,摄政王突然冲过来,不仅处置了欺负她的人,还跪在她脚下……救命,怎么没人说,洞房花烛夜有十天哪!说好摄政王残暴冷酷无情呢?他为什么这么粘人?—男主版—前世,摄政王错把鱼目当珍珠,负她一生,直到她死,才晓得爱她有多深。他抱着她说:“若有来生,我定加倍偿还。”可她却说:“你我缘浅、只此一生,但愿死生不复见。”上天垂怜,叫他重生在新婚夜,这一次他不...
微风细雨的春光下,树苗发芽长大,枝叶旋转破出、舒展。
含苞的玫瑰被分开。
雨珠汇成一线,不停滴落。
有风吹来,树与花随风而舞,转眼便过一季。
夏日午后的雷暴狂风卷地、黑云压城,一阵接一阵。
沈雁归看着帐外的龙凤花烛,大概明白百姓说起摄政王府死去女人时,为何那般意味深长了。
“卿卿乖,抱着我,别怕。”
比起身体的疼痛,那种未知的恐惧,更叫她无措。
不知何处传来声音,她只是下意识将他抱紧。
“王爷。”
这声音更像是一种请求,可这个时候的请求,是请求他继续前进,还是止步后退,谁也说不清。
前世的经历,让墨承影很清楚此刻她的难受,可他号令三军、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然而有些事情,并非是他所能掌控的。
或许疼痛是长大的必然代价吧。
“卿卿,再等等我。”
沈雁归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她想她可以,可是墨承影将她手拿开。
“王爷,别。”
情绪到了一定时候,理智便会如烟消散。
红帐一圈赤金的流苏无声吹奏着新婚的喜乐。
百子图上的顽童也好像活了过来,随着烛火欢快跑动,那手中的风车转得飞快。
因着闹洞房,大家到子夜才离开,三更结束他们才躺上床。
青霜坐在门口台阶上,听到里头自家小姐吃痛的声音,跟着抹眼泪:
“我家小姐是最能忍住疼的,现下喊得这般厉害,这王爷下手也太狠了。”
她自然也是个不经人事的丫鬟,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
大丫鬟绿萼带了两个丫鬟守着门,她们就算未经人事,也是什么规矩都懂的,听到青霜这句话,她们只能以沉默回应。
四更末。
青霜听到自家小姐哭求,“王爷,疼,不要。”
里头叫了一次水。
青霜想跟进去瞧瞧自家小姐情况,被两个丫鬟拦住。
“能不能让王爷不要惩罚小姐了?王爷有什么气,只管冲奴婢来,饶了我们小姐吧?”
两个丫鬟能理解她的一片心意,可这个事情,怕是冲不了她来。
五更天。
青霜听着小姐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虚弱,越哭越伤心。
“我真的不行了……”
里头又叫了一次水。
“好姐姐,你让奴婢进去瞧瞧小姐吧,我家小姐最不怕疼的,她都哭成这样了,能不能让奴婢进去瞧瞧她,就瞧一眼。”
那丫鬟有心解释,实在无法解释,瞧青霜这个样子,便是进去,也只能添乱,说不准惹恼了摄政王,连带着大家一起受罚。
“哎呀,你……你哭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在外头候着就是了。”
五更末。
沈雁归并未说话,只有虚弱的声音。
里头又再次叫水。
青霜捂着嘴,呜呜大哭,她想起这么多年跟在小姐身边,被小姐照拂,又想起紫露和紫雾,只怕小姐也活不下去了。
小姐若是不在了,她还怎么去见夫人和小小姐?
都说摄政王残暴,果然名不虚传,沈清月说得没错,这里就是刀山火海,老爷也太狠心了,不舍得嫡小姐受苦,便将自己的小姐推进这地狱里头来。
青霜越想越伤心,守门的丫鬟几次觉得她要哭晕过去,欲言又止。
好在这次叫水以后,里头再没有别的声音。
摄政王和王妃都睡了。
沈雁归做了个梦。
十四岁之前,她随父亲驻守在永州,军营附近有片林子,枝叶繁茂。
林子里的野草肆意生长,能够没过膝盖,林子里手臂壮的藤,缠着参天大树而上,遮天蔽日。
有人受伤误闯,奄奄一息之际,沈雁归救了他,那时年幼的她,为他简单包扎,瘦瘦小小的人儿,毫不犹豫将他背了起来,却在刚出林子的时候,背上的人不见了,藤蔓生出无数触手,似要将她吞没。
沈雁归想要逃,可是藤蔓锁住她的四肢。
盘旋而上。
一圈又一圈,将她牢牢箍住,不给她任何活动的空间。
她张口想要呼救,却被堵住。
眼前的光被茂密的叶一点点遮盖,她惊慌、无措。
在最后一点光亮消失的时候,她猛地睁开眼。
呼吸却没有如预期的畅快。
面前因为太近而模糊不清的脸,可不就是摄政王墨承影么?
!!!
太过分了!
哪有趁别人睡着做这些的?!
饶是沈雁归现在性格再好,都忍不住有小脾气,可她侧脸想要避开,却完全躲不掉。
昨夜被重复数百次的动作,再次重复。
墨承影反倒一副受害者模样,不停道:“卿卿告诉我,这是梦吗?”
“这不是梦对不对?”
重生太不真实了,他一遍遍求证。
沈雁归的手指在他后背留下道道血痕。
也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意识到重生是真实发生的。
“卿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门外,阳光照在青霜身上,她才合上眼,又听到自家小姐带着哭腔的、虚弱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那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已经谈不上猛地睁开。
但她确实弹站起来。
“好姐姐,你让我进去吧,我家小姐快不行了。”
左右守门的丫鬟将头埋得低低的,她们也听出不行了。
绿萼跟青霜说不清,她不理解,王妃贴身丫鬟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会是这么个愣头青?
忠心有余,灵活不足。
死脑筋。
青霜也觉得对方死脑筋,偏拦着不许自己进。
辰时,天已经大亮,外头又送了一次热水进去。
绿萼试探问了一句,“王爷,可叫早膳吗?”
墨承影随着她侧躺着,双手环着她的腰,伏在她肩头,轻声问道:“饿吗?”
“……”没有回应。
沈雁归已经在和周公约会。
墨承影:“不用。”
绿萼犹豫片刻,小声问道:“王爷,按照规矩,今日王妃得要受合府朝拜。”
墨承影不是个拘泥礼节的人,可这事儿,并不单是流程式的规矩,也是叫全府承认她王妃的身份。
“卿卿。”
墨承影扶着沈雁归肩膀,将她抱过来,二人面对面,“起床用膳好不好?”
绿萼在王府也有些年头了,从未听王爷如此温柔说话。
像暴晒过后的棉絮,蓬松、柔软,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沈雁归迷迷糊糊听到墨承影开了口,有心回应,实在太累。
“夫君,我困……”
这尚未睡醒的声音,酥酥糯糯,倒是叫醒了小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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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娘的礼节,夫人睡觉最大。
墨承影道:“不必了,王妃需要歇息,谁也不许来扰。”
说着,他自己便开始打扰。
君临苑的人嘴巴严,这里发生的事情,轻易传不出去,但是昨夜雪庐奴婢受罚的事情,当时就传遍了全府。
一大清早,众美人便主动自觉去了翠琅轩,给侧妃冯氏婉言请安。
虽说除了正妃都是妾,可摄政王权势滔天,他的妾同皇帝的妃子一样,都是有品级食俸禄的。
在沈雁归和冯婉言入府之前,已有一位侧妃、三位庶妃,以及十多位美人。
众所周知,摄政王从不召幸府上任何人,所有美人中,也就太后的同乡、永州来的柳氏青青,因为弹得一手好琵琶、性格大胆,能得王爷青眼,常去给王爷弹曲。
原侧妃内敛,后院不能无人管,柳青青就成了后院之主。
她很聪明,知道自己仗着的是太后的东风,所以对太后侄女冯婉言很是恭敬。
话里话外奉冯婉言为主母,其他人也跟风附和。
冯婉言初来乍到,倒是一副温和从容、岁月静好的模样,说话温声细语,人如其名。
没人知道王妃在哪里、也没人在乎王妃在哪里。
新婚三日归宁,是新妇携夫婿回娘家的日子。
上辈子墨承影赌气拜堂,之后就去了军营,什么规矩也不知道,沈雁归自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天蒙蒙亮绿萼来问回门之事,墨承影有心带沈雁归回娘家。
奈何沈雁归劳累一夜,好不容易哄着摄政王饶自己睡一会儿,才刚睡熟,就被叫醒。
她满头满脑起床气,也不管他是什么王,怒道:“再吵吵,老娘给踹下去!”
绿萼惊了一身冷汗。
墨承影却似得了什么甜果,抱着她巴巴儿道:“卿卿方才是凶我吗?再凶我一次。”
沈雁归烦得很,给了他一脚,拿被子蒙了头,自缩在角落睡去。
墨承影想过单独去沈府,给足卿卿颜面,奈何一想到宣武将军沈庭、那张处处同自己作对的老脸,他怕私下见面,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到时候面子没给成,场面反而更难看,便叫府上大总管过去。
大总管亲自去库房点了礼物,即刻带着小厮去了沈府。
三日前沈府陪嫁丫鬟被活活打死丢在府门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门房当场就被吓晕了一个。
如此大的侮辱,沈庭次日上朝便同皇帝说了,小皇帝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太后也只是言语安抚。
此事之后,沈庭意识到皇帝太小,不可靠,对摄政王的畏惧便又多了几分,这一大早便带着夫人来迎接。
想到自己那个大女儿的脾气,便又将沈雁归的娘亲江佩蓉叫来。
辰时不见人,将军府主母沈林氏有些不耐烦:
“知道回门就该早点起床过来,若是不能回来,也该派个人回来说一声。真是贱人生的贱种,一点规矩也没有!”
沈庭看江佩蓉瑟瑟缩缩可怜,道:“摄政王那人向来不识礼数,这些天朝都不上,他若睡到三竿不起,雁儿又有什么办法?”
“雁儿?叫的还真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将军又在外头养了什么外室呢。”
沈林氏说起外室时,有意瞥了眼江佩蓉,都一把年纪了,病成这个鬼样子,那双眼睛还能水汪汪的勾人。
“不要脸的狐媚子!”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雁归是我女儿!”
“你女儿?你女儿叫清月,不叫雁归。”沈林氏喋喋不休道,“那个下贱坯子若不是托我女儿洪福,得了这门姻缘,还能当上王妃,叫我在这里等她?”
听到对方说自己女儿是下贱坯子,江佩蓉听不下去了。
“沈夫人,你也是大家出身,何必满口污言秽语?雁儿再不济,也是将军的骨肉!”
“将军的骨肉?将军心善,我可不傻,府墙丈二高挡不住那小蹄子风骚的心,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沈林氏斜睨江佩蓉一眼,“每次爬墙回来又是衣裳又是点心的,外头到底养了多少情郎,你这当娘的,知道吗?”
江佩蓉气到脸红,“你……”
沈林氏嘴角一扯,“还回门?怕是摄政王发现她不洁之身,已经将她浸猪笼了吧?”
江佩蓉估摸着自己的雁儿在王府也不受宠,她不知道回门的事情,青霜更不可能晓得,今儿大抵是见不上了。
见不见面的无所谓,只要女儿在那边好好活着就行。
她正打算告辞回偏院。
这时候门房来报,摄政王府的人来了。
门口停了一辆四马并驱的马车,华盖流苏,四角嵌着宝石,连马背上的毡布也是用上好的羊毛、真丝编制的,在日头下,流光溢彩。
轿身上的龙纹,赫然是在告诉大家,这是摄政王府的。
沈庭瞧着车里只下来一个大总管,往后看了一眼:“王爷和王妃……”
大总管冷冷道:“王府有事,王爷不便过来。”
沈林氏哼一声,“我就说吧。”
宰相门前七品官,摄政王府的大总管,比宫里大内总管的脸面还大,岂是沈林氏能随便摆脸子的?
沈庭怒视她一眼,“闭嘴!”
大总管一使眼色,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毫无防备按住沈林氏的肩,两人各伸一脚,踹了她后膝。
沈林氏猝不及防双膝下跪,“你们做什么?”
左边那个小厮道:“大总管今日代表的是摄政王殿下,你区区将军府嬷嬷,竟敢藐视王爷,该当何罪?”
旁边的江佩蓉吓了一跳,丫鬟玉竹抱住她胳膊,有护主之意。
沈林氏挣扎不得,“你们放肆!我可是将军夫人!先皇钦封的诰命!”
能在摄政王手底下做到大总管,能力自不在话下,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将军府的人,可一眼便能看出在座各位的身份。
只是来之前,摄政王特意吩咐过,沈林氏嚣张跋扈,惯会欺负王妃母亲,让他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给沈林氏一些苦头吃,下一下她的气焰。
“原来是将军夫人,失礼失礼。小的在摄政王府当差多年,平日也常与宫里打交道,不晓得而今小官内眷,如此大胆——还不快将人放了!”
大总管拱手弯腰,做足了客气样貌,只是句句道歉,字字在说沈府失礼,怼的沈庭哑口无言。
偏沈林氏听不懂,站起身还瞪了大总管两眼。
大总管脸上客气的笑容,登时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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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归握着青霜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绕过前院,里头正在拜堂,吹笙鼓簧、热闹非凡。
声乐渐行渐远,沈雁归一路被领着,去了雪庐。
这几日大雪,路上积雪过脚踝,王府大婚里里外外那样忙碌,这里白茫茫一片,竟也不曾有脚步踏足。
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偏僻的角落。
冬日的天很快暗下来。
她坐在床榻上,盯着已经被雪湿的绣花鞋,房间很冷,脚底很凉。
前院推杯换盏的热闹传不过来,忽而夜空炸响。
“咚——啪”,有烟花绽放。
“走吧走吧,去外头看烟花,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连王爷都记不得了,咱们也不必伺候了。”
王府丫鬟出去了。
沈雁归伸手将盖头掀开。
她环视四周,屋子比自己在沈家住的大多了,只是除了正门贴着两张巴掌大的喜字,桌上象征性摆了一盘喜果,整个房间再没有半点大婚的氛围。
屋里除了她,还剩下将军府陪嫁来的三个丫鬟。
青霜小声道:“小姐,您怎么自己将盖头掀了?这不吉利。”
她想将盖头给沈雁归盖回去。
“有什么不吉利的?不过是个替嫁新娘,王爷后院姬妾十多房,今日还将心上人娶进门,谁有空搭理你?”
紫露不像丫鬟,倒更像主子,她坐在圆桌旁,吃着喜果、嗑着瓜子。
青霜辩驳,“什么替嫁?我们小姐就是以大小姐的名义嫁进来的,不是小小姐。”
“还大小姐?”紫露翻了个白眼,“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紫雾搓了搓手走进来,双手围着一支蜡烛取暖道:
“外头都下雪了,屋里连个炭盆也没有,我们当差这么久,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真是晦气,怎么偏我们得了这差事?”
“谁说不是呢?”紫露给她倒了杯酒,“这酒不错,你喝了暖暖身子。”
青霜有意分辩几句,被沈雁归拉住。
逞一时口舌之快,又能得到什么呢?
紫露和紫雾可是将军夫人特意安排来监视自己的。
眼下得罪她俩,将来的日子,只会雪上加霜,愈发煎熬,倘若她们再添油加醋去将军府那边告状,娘亲和妹妹又要受苦。
沈雁归拉着青霜的手,轻轻靠在她身上,她听着烟花炸响,看着窗户上一闪一闪的光。
五颜六色的。
新娘沾了别人的光,总算也能看一眼自己新婚的热闹。
紫露呷了一口酒,提醒道:“你就知足吧,能为咱们小姐挡灾,便是被摄政王折磨死,那也是你的福气,否则以你的身份,还能当王妃?”
折磨死?
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在上花轿之前,塞给自己一瓶毒药,说如果自己侥幸没被摄政王弄死,就找个机会将摄政王毒死。
沈家活生生的女儿成了一具尸体,他就可以在殿前陈情,皇帝借机削了摄政王的权。
这是金銮殿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主意。
可叹父亲一把年纪,脑子跟个空葫芦似的,竟也觉得可行。
他怎么也不想想,以摄政王的权势,便是连夜将整个宣武将军府都灭了,又如何?
小皇帝敢放半个屁吗?
沈雁归冷眼瞧着,说不准小皇帝还会吓得躲进他娘怀里吃奶。
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院子里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
屋里的人都有些纳闷。
「嘭」的一声。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沈雁归吓了一跳,她堪堪从衣裳的颜色认出这是新郎摄政王,下一刻自己便被牢牢钳制。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
惯性所致,她被压到床上。
沈雁归刚想要喊一声王爷,才张开嘴,巨大的酒气自口腔直冲天灵盖。
仿佛飓风袭来,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她就像一只误闯大海的独木舟,面对滔天巨浪,毫无招架之势。
大脑一片空白,沈雁归人都傻了。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的人,内心在呼救,口中能说出来的只有呜呜嗯嗯声。
“卿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抛下我。”
摄政王含糊不清说着什么,沈雁归一个字也听不到,只觉那双手似铁链,将她越锁越紧。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趁着他说话的空隙,本能求救。
“青霜、救我。”
青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听到小姐呼救,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扯着摄政王的衣裳,将人往床下拖。
紫露和紫雾也反应过来,她们巴不得沈雁归受折磨,一左一右扯着青霜。
“你疯了!这是摄政王,快松手!”
紧随而来的摄政王府侍卫破山,瞧着这混乱的形势,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不久前,他家王爷喝多了,一头砸在桌上,又忽然坐起来,看着周围的景象,莫名其妙问了句:
“这是在做什么?”
他就回了一句,“王爷今日大喜。”
“大喜?不是有刺客吗?”王爷环视热闹的四周,双目无神,好不容易瞧清眼前人,“破山?你怎么还活着?”
这句话吓得破山差点尿裤子,他连忙跪下去。
“王王王爷,属下不知做错何事?还请王爷饶命。”
摄政王充耳不闻,仿佛初来乍到,跌跌撞撞在堂中游走、张望,又走到院子里,在雪地里站了许久,口中喃喃,说什么“老天有眼”、“重来一次”之类的胡话。
哭哭笑笑,好似中邪一般。
忽而回过头,问了一句:“王妃是不是在雪庐?”
他的“是”还没有落音,王爷就脚踩风火轮,嗖一声没了。
破山紧赶慢赶追过来。
若在平时,有人敢这样冒犯王爷,破山能立刻命人拖下去,先招呼二十大板,然后再问缘由。
可是今儿摄政王的反常,破山猜不出他的用意,所以只让人将三个丫鬟拉开。
沈雁归瞧见青霜被人拖走,急得手脚并用推开摄政王。
“王爷,我、妾身知道错了。”
临时被丢进花轿,还没来得及学规矩,她只想着母亲平时的模样,跪在摄政王面前。
“卿……”
摄政王伸手想要扶她起身,却见她瑟瑟往后一躲。
不知是恐惧,还是缺氧太久,沈雁归喘息声有些大、放在地砖上的手也有些抖。
颤枝步摇此刻晃着烛火。
“是妾身不懂规矩,与我的、妾身的婢女无关,请王爷不要责罚她。”
青霜也跪下,“是奴婢的错,与小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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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坐在床边,一只脚踏在床沿,一只手捏着鼻梁。
心里有些懊悔:失而复得太过欣喜,竟至冒失如此,定然吓坏我的卿卿了。
呼了一口气,他站起身,上前将沈雁归先扶了起来,然后瞥了眼桌上的果核、酒杯里没喝完的酒。
他浅浅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将军府似乎派了两个茄子精监视他家卿卿,有事没事威胁卿卿,时常反客为主。
方才进门,是哪个丫鬟坐在桌前来着?
摄政王踱步而行,脚步停在紫露跟前。
一个眼神。
破山立刻喝道:“抬起头来!”
紫露不解,但想起陪嫁也是主子的通房,摄政王莫不是为了蔑视将军府,要在新婚夜当着王妃的面要了自己?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自己毕竟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向来吃穿用度优于这个外室女。
想必自己这通身气派,比她更像主子。
念及此,紫露心脏跳动失了规律,忐忑而期待抬头。
摄政王眯眼一瞧:似乎是此人。
他抬脚踹进紫露心窝。
紫露咳一声,一口血喷出老远。
步摇晃动,沈雁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与青霜抱在一处。
“本王大婚,尚未礼成,你倒先喝上了?”
紫露痛得头晕眼花身发颤,还不忘将脏水泼到沈雁归脑袋上:
“王爷恕罪,咳咳,这果子、果子是王妃吃的,王妃又冷又饿,吃了些酒水和果子,奴婢、奴婢方才只是坐在那里。”
她振振有词:“奴婢劝过的,是王妃不听,还请王爷明鉴。”
沈雁归真是服了。
就眼下摄政王这暴脾气,谁接这口锅不得死?
她当即便要跪下去,摄政王头也没回,伸手精准将她扶住。
“破山。”
破山抱拳:“属下在。”
“宣武将军府不会教人,带去院子里,好好教教规矩,摄政王府不需要这些上下不分的东西。”
摄政王不只是在打紫露,还在利用她,震慑院子里那些目无王妃的人。
紫露被拖到院子里,伴随她求饶的声音,是一下接一下的棍棒声。
沈雁归和青霜互看一眼,总觉得下一个就到了自己。
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摄政王低头,是一枚小玉瓶。
是方才沈雁归想要跪下去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青霜心惊,下意识伸手想去捡,破山已经捡起来,交给摄政王。
摄政王拔了瓶塞,作势嗅了一下,“这是……鹤顶红?”
不管是不是,他这话都像定论。
政敌的女儿、新婚夜、鹤顶红,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基本可以等同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沈雁归心里一凉:完了。
摄政王仍是连看也没看沈雁归,对脚下的紫雾道:“宣武将军府丫鬟,意图毒害本王,证据确凿,拖出去乱棍打死。”
紫雾:???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出去了。
院子里的板子声,愈发密集。
这算什么意思?
敲山震虎?
还是等着秋后算账?
沈雁归内心愈发忐忑。
摄政王将小玉瓶丢到破山手里,“命人去君临苑准备一下。”
“是,王爷。”
破山出门,摄政王转身去床上,将红盖头拿过来,走到沈雁归身旁。
“新婚夜,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道理?”
他的音色似龙吟剑鞘中,低沉清冷,与她说话时,又多了几分温柔和暖意。
沈雁归知道自己就算被驴踢了,也不该胡思乱想,可她真的觉得摄政王的声音里,有几分讨好。
他替她重新盖上盖头。
又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沈雁归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攀上他的肩,正要收回,摄政王发话:
“雪地路滑,抱紧我。”
雪地路滑?
这是要出去吗?
不管去哪里,她都不能丢下青霜。
沈雁归听话环着他的脖颈,小声道:“青霜……”
摄政王站在青霜面前,问:“你叫青霜?”
青霜壮着胆子,只是行礼的手放错了边,“回王爷,奴婢青霜,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跟过来。”
说罢他抱着沈雁归出门,路过院子,留下一句,“雪庐所有人,领二十棍,跪到明日天亮。”
上一世他被人诓骗,错将鱼目当珍珠。
为鱼目生、为鱼目死,为鱼目付出一切,却对身边的珍珠视而不见。
明明是自己对她动心,却还要怪她勾引,让自己背叛了心上人。
强行要了她,又言语侮辱她,说她犯贱爬床,事后逼她喝下避子汤。
由着府里府外的人欺负她。
后来他被人设计,囚禁王府,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不离不弃。
她一生备受欺辱和冷落,却在危险到来之际,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直到她死,他才晓得,多年前救他、开导他、如阳光照进裂隙的人,不是那个鱼目,而是她。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那时候抱着她,哭求着她的原谅,说:“若有来生,我定加倍偿还。”
可她却闭着眼睛,吝啬多看自己一眼,说:“你我缘浅、只此一世,但愿死生不复见。”
死生不复见。
他祈求漫天神佛,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神佛无应。
那也是个冬天,朔风呼啸,大雪落了三日,他抱着她在院中坐了三日,脑子里全是与她的点点滴滴。
然后他就醒了,醒在今夜,与她的大喜之日。
老天爷让他回来赎罪来了。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叫她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被世人嘲笑。
这一世,他会将她捧在手心里,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
▪君临苑。
从前因着这场婚事不是他所愿,故意与冯家女拜堂,也是为了气鱼目,是以主院并没有任何大婚的喜气。
但是方才摄政王吩咐了一句话,所以从雪庐走来的功夫,主院已经重新装饰。
从院子门口到正殿门口、廊下、院中树上,隔五步便有一盏红灯笼,檐下挂了红绸,门窗贴了大大的喜字。
屋里摆了炭盆、鲜花,进门便是香气扑鼻,暖如阳春。
摄政王将沈雁归放在床上。
屋里没有声音,但是隔着红盖头,沈雁归能瞧见人影往来,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正忐忑未知,忽而感觉脚踝被人抓住。
她垂眸一瞧,竟是摄政王。
沈雁归惊慌将脚缩回,“王爷。”
他怕自己这握刀握枪的手没有分寸,会弄疼她,也不敢强行将她的脚握着不放,只抬头,用温柔的声音哄道:
“距离安置还有些时间,你的鞋袜湿了,穿着会受凉的。”
上辈子他没有跟她拜堂、洞房花烛夜也没来见她。
这一次,吉时已过,他无法弥补拜堂,总要全她洞房的礼数。
沈雁归有点手足无措,她是头一次成亲,还是非常仓促当新娘,不晓得洞房花烛夜还要做什么,可摄政王说还有些时间,那便等着。
摄政王脱了她的鞋袜,将她冻得失去血色的双脚放在自己胸前——
他单膝跪在沈雁归脚下,解了自己的衣裳,将她双足抱住。
要不是凤冠压着,沈雁归觉得自己头发都能竖起来。
这太吓人了!
“王王、王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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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思容似有不解,小声问道:“大家怎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瞧着王爷如此宠爱王妃,便是弹得不好,也不要紧的。”
曲笙笙斜身回道:“妹妹有所不知,前人有‘曲有误,周郎顾’,我朝那是‘曲有误,墨郎杀’。”
“王爷竟这般严苛?”
曲笙笙回了个“你且瞧好”的眼神,没再说话。
美人们生怕绿萼搅了局,一个个开始抬举,更有甚者,连天籁都搬出来了。
墨承影本就因为沈雁归特意为自己而学,暖意横生,此刻听了众人的话,愈发期待。
下人去搬箜篌时,绿萼表示王妃衣裳厚重,要去后头更衣,将沈雁归带离。
青霜替自家主子换着发饰,绿萼在旁不遗余力劝阻: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王爷精通音律,王妃不如先听旁人的,然后压轴表演,更显得地位尊崇?”
“压轴?不可。”
沈雁归断然拒绝,“婉侧妃那曲《将军破阵曲》,我让乐师弹给我听了,你是没瞧见,那乐师的手都弹出残影了,听了那样壮怀激烈的武曲,哪里还能听我这软绵绵的《解语花》?”
她想了想,再次拒绝,“你要信我,今夜横刀之后,谁也没机会再表演。”
绿萼眉眼耷拉下去,她的重点不在压轴表演,而在“王爷精通音律”。
先前宫宴上,宫中乐师只不过是弹错了一个调,便被他下令砸了琴,还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永不许入宫。
那可是慈安宫最受太后宠爱的乐师啊,彼时王爷与太后还那般浓情蜜意,尚且说罚就罚。
就王妃现在这技艺,私下里听听都属勉强,如何登台?
今夜敢献曲的,无一不是十年之功,她是希望等到压轴时,还不到十日之功的王妃可以知难而退。
“青霜。”
绿萼给青霜猛使眼色。
“家宴嘛,不过是图一乐,王爷也说一切以王妃为主,王妃想怎样就怎样。”
青霜一边换着簪子,一边道:“奴婢也觉得早些表演更好,表演完了,就能安心吃酒用膳了,奴婢听说后头还有永州莲鱼呢。”
绿萼:“……”
席上众人瞧着沈雁归迟迟不出,便都开始议论。
“王妃换了这样久的衣裳还不来,莫不是心生怯意,不敢演奏了吧?”
被耳尖的墨承影听到,他目扫四下,正要找个人开刀,沈雁归来了。
比起方才重工繁复的雍容,现下她着烟柳色祥云织锦诃子裙,外罩双层雪青色轻纱大袖衫,湖水流波的披帛,无风自飞扬。
在墨承影眼中,夫人披麻袋都美,如此妆容,便似踏雪而来的下凡仙子。
他手中握着一只酒杯,正准备好好欣赏一曲。
谁知沈雁归那《解语花》开序曲调便错了。
冯婉言瞧见摄政王眉头跟着错调蹙了一下,会心一笑:王妃这马屁是拍到马腿上了。
想来不必等开序弹奏完,王妃便要被拖下去。
她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耳朵,仿佛听到什么脏东西。
虽然难听,也是好事,有如此瓦石在前,等下自己出手,便是难得珠玉。
其他美人嘴角眼梢也都挂上不屑:有的人呐,便是戴上凤冠也不像皇后。
可是众人实在小瞧了沈雁归,也低估了摄政王。
《解语花》开序结束,顺利至小序、大序、正声……一曲终了,墨承影不仅没有喊停,还一脸沉醉。
温柔小意的解语花,几乎被弹奏成了横刀阔马的暴雨梨花。
沈雁归上前去,朝墨承影拜了拜,“王爷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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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承影不吝溢美之词,“如听仙乐耳暂明。”
冯婉言只觉胸口被人扎了一刀:仙乐?这都快叫人听失聪了,哪来的耳暂明?
对于初学者而言,能够按照谱子一错不错、一顿不顿弹下来,那便是超常发挥。
沈雁归也晓得这话有些些夸张,可想到大家都说王爷精通音律,想来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天赋。
“王爷谬赞,妾身愧不敢当。”
墨承影亲自走下台阶,双手扶起沈雁归,“谬赞?怎会?”
又看向在场众人,“本王听闻诸位于音律上,颇有见解,不知听罢,作何感想?”
开场恭维的人傻眼了,这样的水准,她们实在夸不出来。
绿萼眉头皱了一下,她怎么听着这话,那么像“本王夸完了,到你们了,自己掂量着,说错一个字,谁也别想见到明日的太阳”?
华檀儿冷眼瞧着,二十三丝未必动紫皇,但是一定动了摄政王。
她娉婷离座,施施然行礼,道:
“臣妾从前听闻‘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心中一直不解,何等妙音当得起如此盛赞?今日听到王妃所奏,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这话明显是在吹捧王妃,拍摄政王马屁。
可是谁人被夸,会不高兴呢?
墨承影对这个见解很是满意,“我的话你不信,华檀儿书画双绝,颇通诗书,乃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你总该是信了吧?”
冯婉言狠狠瞪了华檀儿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又抬头,瞧见摄政王低头握着王妃的手,小声道:“这些天可是日日苦练?我瞧着都快要起茧子了,真是辛苦。”
“王爷能够喜欢,妾身便不觉得辛苦。”
沈雁归内心深处自是晓得担不起仙乐,可是有太后的光环在,自己只要不出大错,在他心里,总是无人能敌的。
丝竹声起,优伶献舞。
冯婉言喝着闷酒,华檀儿和秦湘献艺之后,她听到下人报菜名——
莲年有鱼。
丝竹换曲,暂得片刻安静,冯婉言开口关切道:
“妾身瞧王妃姐姐今夜似乎胃口不太好,莫不是这些永州菜肴,不合王妃姐姐胃口?”
永州人喜辛辣能食酸,沈雁归原以为自己是可以的,可没想到,十年后的自己已经接受不了地地道道永州菜,所以今晚她每样菜吃得都不多。
现下冯婉言提起,沈雁归下意识瞥了眼墨承影,只怕他觉得自己这个替身不合格,急忙否认:
“妹妹哪里的话?我只是食量小,并非不喜。”
“我就说王妃姐姐与姑母长得如此相像,口味定然也是像的。”
冯婉言欢欢喜喜道:“这道莲年有鱼,乃是永州特色,姑母每次回娘家,都必定要上桌的,姐姐也快尝尝,瞧瞧与永州当地所做,可有出入?”
她还没有公然毒害王妃的胆子,可她会想法子叫王妃丢丑。
这道菜便是她特意叮嘱过厨子,精心为王妃准备的。
沈雁归瞧着鱼身铺着一层红椒,比盛放的红莲还红。
她并不想吃。
墨承影从冯婉言口中听到这一句接一句的太后,实在不悦,又怕动怒,显得自己好像格外在意。
便道:“卿卿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
他对沈雁归所说乃是真心,奈何沈雁归只注意到他话里的不悦。
沈雁归旋即摇头:
“不勉强——青霜。”
青霜瞧出自家主子吃不惯这些,她特意夹了块鱼背上未沾汤汁的,放到碗里。
沈雁归拿起筷子,“我也是在永州长大的,自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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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承影只用一只手便能箍住她,另一只手指摩着冰瓷杯杯沿。
沈雁归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也不管其他,只踮起脚尖,依靠那点冰冰凉意缓解口腔黏膜的痛感。
冰凉的感觉在她唇齿间滚动,在两个口腔来回,最后融化成水。
她这番无意识的主动,抽了他的骨,叫他的心也融化成水。
墨承影将人抱坐在桌上,伸手想要将那碍事的鲜花步摇全都拔掉。
可是没了“饵料”,他口唇的温度于她就太高了。
沈雁归伸手阻拦,“宴会还没结束。”
她的双唇仿佛涂了口脂,艳红无比。
他的亲吻,又叫唇瓣格外饱满。
像在冰泉浸泡万年的红玉玛瑙,色泽温润,晶莹透亮。
今夜卿卿坐在身边,他心里高兴,是以众妃循环敬酒,墨承影全都应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酒热情动,现下哪里舍得放人?
“宴会就到这里,我让她们都走。”
“不要!”
沈雁归几乎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可是这次不行。
王爷和王妃一起消失,那不是告诉旁人,两人躲在后头做羞羞的事情吗?
如此不分场合、不知礼数,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不行。”
沈雁归又拒绝一遍。
墨承影啮着她的唇,耐心哄道:“旁人都觉得这是荣耀,是炫耀的资本。”
他现在太想同她在一起,晓得她遵从礼教,故意拿夫道压她,谁知她偏不吃。
“那你去找旁人。”
“……”
墨承影拿她毫无办法,只得松开她。
松开她,心里不甘心,又恶狠狠看着她,继而将剩下半杯饮入口中,举半身之力,恶狠狠吻下来。
沈雁归身子后倾,失去重心,全靠搂着他脖子稳住。
她仍需要那冰凉的感觉。
游鱼于其间穿梭。
墨承影得逞,方才都已经放弃的念头,被她这一搂,再次燃起,他的手开始不规矩。
大衫滑落、诃子下移,雪肌浮现。
便是在此时,外头传来一点动静。
“有人!”
沈雁归瞧见后头有人影闪过,忙躲进墨承影怀中。
几乎同时墨承影护宝一般,将沈雁归衣裳拉上去,完全拥在怀中。
冯婉言腕上的镯子碰到门框,吓得赶紧离开。
沈雁归毕竟是闺阁女儿家,疑心被哪个不安好心的,看了身子,便是半个肩膀,心里也总是膈应的。
她轻推了墨承影一下。
有些嗔怪。
墨承影自知有错,难得见她如此有小性子,抱着她,贴着脸哄道:
“没事的,方才我将你遮得严严实实,那后头的人,什么也瞧不见。”
便是瞧见了,也无碍,终究是个死人。
“哼。”
“都是我的错,让卿卿受委屈了。”墨承影亲她一下,“我先出去。”
“绿萼、青霜。”
墨承影出门前吩咐给王妃换衣裳,纵然殿中有暖炉炭盆,她穿得也太单薄了。
走到门口,他站住脚步,破山上前,抱拳回禀:
“一共八个,全部解决了。”
墨承影眸色沉沉,比夜还浓:且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风波楼宴会厅。
冯婉言闷闷回到席上,有些心不在焉。
她原以为摄政王发现王妃与姑妈完全不同,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片刻之后,有光晃到眼睛,她顺着光源瞧去,竟是摄政王在瞧着步摇发笑。
那好像是王妃今日所簪步摇。
从未与任何人有过任何亲近之举的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方才摄政王抱着王妃的轻浮模样……一时心如擂鼓、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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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了一壶今秋新酿的桂花酒,冯婉言连喝三杯。
桃红劝道:“侧妃,还是少喝些吧,王爷今晚许是要去咱们院里呢。”
“去咱们院里?”冯婉言无意识道,“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桃红为她满上酒杯,暗示道,“万事俱备,自然是与侧妃圆房啊。”
万事俱备?
冯婉言再度抬头,瞧见王爷面前的桂花酒。
是咯,摄政王一向注重细节,她们以为王妃今晚从妆容穿着开始,到弹奏,再到日常习惯,一次性消磨王爷全部耐心,所以准备万全。
假替身失宠,真侄女醉酒,请王爷送自己回去,这个要求无论如何也不过分。
到时候借着酒中药劲儿,圆房也就顺理成章。
圆房?
冯婉言并不知道自己的酒,早被唐妺换了,只是又想起方才,王爷扯着王妃的衣裳,王妃好白、好软,手指不过轻拂皮肤,便会落下一道桃花般娇嫩的红。
在王爷压制下,她看上去好好欺负。
娇而不作,妖而不媚。
“她比姑母好看,也比姑母脾气好,推一下就倒了,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我要是他,我也喜欢她……”
“……侧妃?侧妃?”
桃红忍不住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冯婉言。
“怎么了?”
冯婉言手撑着脑袋,胳膊上那枚不合身份的素银镯子滑了下去,她缓缓支起身子,半醉的嗓音不满道:“叫魂呢?!”
桃红有些尴尬:“到您了。”
该是她与唐妺献艺的时候了。
舞乐已停,沈雁归已经换回先前绛紫色锦袍,只是成对的步摇被王爷顺走一支,她干脆两支都没有簪。
唐妺手持长刀,立于堂中。
冯婉言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
好在王妃正在同唐妺说话,众人才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墨承影单手支着脸,侧脸相望,嘴角噙笑,满眼都是沈雁归。
“破峰十八式雄浑壮阔,须得烈酒相佐。”沈雁归抬手,“青霜。”
今夜桌案皆用二两骨瓷描金杯,青霜端来一坛酒并两只碗,那碗半满便有三两。
“此乃永州泫酒,取朝露蒸制,入口有三春正午日光照身之醇厚感,回口清甘,烈而不伤,故名泫昀,又因其酒色晶莹透澈,又有美人露之称。”
沈雁归给自己倒了半碗,“我自己很喜欢这酒,只可惜酒量太浅,今日已经多饮,现下只敢陪半碗,来日若有机会,定请妹妹单独来栖梧院,不醉不归。”
她喝罢,将碗底朝向唐妺,“妹妹随意。”
唐妺自倒满一碗,豪爽饮下:当我欠你的,九泉之下,你若有冤,向阎王告状,就告摄政王吧。
“多谢王妃厚爱。”
冯婉言哀怨看了二人一眼,“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不过舞个刀而已,又不是易水送别,有必要搞得这么壮烈吗?”
沈雁归与唐妺互看一眼,继而笑了起来。
冯婉言起调,唐妺起式。
沈雁归落座,被墨承影拉了手,靠在自己怀中。
他颇有些小媳妇道:“你方才瞧她那个眼神,怎么比瞧我还深情?”
沈雁归注意到座下众妃妾,不听琵琶不看刀,全看这里,个个目光如炬,忙将手抽回来。
她推他,小声道:“王爷不仅爱胡作非为,还爱胡说八道。”
“我在永州也待了些时候,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泫酒美人露?”
墨承影招呼青霜过来,想将酒坛里剩下的酒倒给自己,却被沈雁归拦下。
“妾身是醉了,今夜还得王爷主持大局,王爷就莫要贪美人露了,且叫美人为你敬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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