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玉渊李锦夜的现代都市小说《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精选篇章阅读》,由网络作家“怡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潜力佳作《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主人公的名字为谢玉渊李锦夜,也是实力作者“怡然”精心编写完成的,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谢玉渊缩在灶膛前可怜巴巴的样,连骂都懒得骂了。一锅热水用完。谢玉渊又添了一锅冷水,把柴房门掩上后,她才从竹篮的底部找出了十几根硬竹条。就着灶膛里的火,她用柴刀将竹条削成细针。做鬼的六年,别的没有学会,认穴、用针的功夫学了个炉火纯青。孙家这帮畜生舍得死,她就舍得埋。一锅水,开了又冷,冷了又开。......
《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精选篇章阅读》精彩片段
孙老娘破口大骂。
可骂得再凶,也是不敢动手的。
老大把那娘俩当眼珠疼,万一闹僵了,他赚了钱偷偷藏起来一点,怎么办?
一家人,就指望着他那点挖煤钱做嚼头!
谢玉渊拎着竹篮出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感觉身后有道视线。
回头。
东边屋门口,孙老二拢着手,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寒光像毒蛇。
她心里一颤。
这帮畜生不会是想提前动手了吧。
谢玉渊看了看天上一轮惨白的落日,转过田埂,飞快地往竹林里跑去。
孙家人要脸,天黑前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她得赶在落日前回来。
江南,多竹林。
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谢玉渊放慢脚步,在竹林里拨来划去,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为了防止孙家人起疑心,又赶紧拾了一箩筐的枯柴火,拼命往家赶。
回家后,她看着娘房间里微弱的光,长长松了口气。
这会,孙家人已经吃好晚饭,一个个早早的进了房间。
这鬼天,实在是太冷。
谢玉渊把篮子拎进厨房,再把桌上的脏碗收起来,一打开锅,锅里空空如也,连个粥汤都没有留给她。
她浑不在意的笑笑,手脚麻利的刷了锅碗,又在另一个大锅里添满了水,给全家烧洗脚水。
孙老娘和刘氏先后进来打水,侍候男人洗脸,洗脚。
见谢玉渊缩在灶膛前可怜巴巴的样,连骂都懒得骂了。
一锅热水用完。
谢玉渊又添了一锅冷水,把柴房门掩上后,她才从竹篮的底部找出了十几根硬竹条。
就着灶膛里的火,她用柴刀将竹条削成细针。
做鬼的六年,别的没有学会,认穴、用针的功夫学了个炉火纯青。
孙家这帮畜生舍得死,她就舍得埋。
一锅水,开了又冷,冷了又开。
少女拿刀的手,始终没有停过。
红扑扑的脸,印着膛火,浓密卷翘的长睫下,掩去的是眸中万千恨意。
……
这时。
屋外传来细微的开门声,谢玉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他们提前动手了。
她看了看竹针的粗细长短,心蓦地提了起来。
和那个吊死鬼手里的银针比起来,这竹针太粗糙,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
不管了,先将就用,等熬过了这一关,再想别的赚钱法子,买副好一点的针。
藏好针,她打了一盆滚烫的水,端在手里走出灶间,一边走,一边高喊,“娘,热水来了。”
孙老二和孙老娘正抖抖索索站在大房门口,商量是直接冲进去,还是骗那个小贱人来开门。
冷不丁声音从背后冒出来,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吓了一跳。
“阿婆,小叔,大冷的天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孙老娘皮笑肉不笑,“你小叔听说你娘挨打了,过来看看你娘。你娘细皮嫩肉的,你小叔心疼的紧。”
心疼你个大爷!
谢玉渊抖抖索索走到门口,用身子挡在门前,“小叔,太晚了,娘已经睡了,明儿个再说吧。”
孙老二精虫上脑,根本懒得废话,伸手把谢玉渊往边上一推。
谢玉渊心中冷笑,就势一个踉跄跌出去,手里的热水像长了眼睛一样,劈头盖脸的泼到了孙老二身上。
“啊--”
孙老二杀猪一样嚎叫起来,连连跳脚。
谢玉渊被骂得很冤枉,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张郎中阴沉的脸上,笼着一抹悲伤。
心,不由的往下一沉。
“郎中,你行针吧,别耽误时间了。”
张郎中心想,我大概是被这丫头给气糊涂了。他三下五除二,把床上的少年剥得只剩一条短裤,露出精壮的上身。
谢玉渊赶紧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然而,眼睛却像不受控制一样,忍不住抬起去看。
她想看看张郎中如何行针。
张郎中此刻心无旁骛,手起针落,快若闪电,没多久,李锦夜身上便插满了银针。
谢玉渊鼻尖闻到一抹血腥味,一低头,少年垂下的指尖慢慢渗出黑血来,一滴,两滴,三滴……
“他是中了毒吗?”谢玉渊脱口而出。
张郎中猛地转过身,眼睛直直地看向谢玉渊。
谢玉渊第一次看到张郎中有这样的眼神,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铁锈味,让人心生寒意。
她不由的倒退了一步,脸上却笑得云淡风轻。
“师傅你忘了,你给我的医书上写着呢,血色发黑,是毒发之症。”
张郎中冷哼一声,“你倒是用功。”
谢玉渊陪了个笑,低垂下头,遮住了眼中的一抹冷意。
做鬼六年,那个异世的吊死鬼同她讲得最多的,便是毒。
医毒不分家。医为救人,毒为害人,但反其道而行,医也可害人,毒也可救人。
他说世上有八大毒药,断肠草,鹤顶红,钩吻,鸩酒,砒霜,见血封喉,乌头,情花。
除这八大毒药以外,还有无数数不清奇门异毒,故医者的最高水平,便是解天下奇毒。
受吊死鬼的荼毒,谢玉渊看病不行,对解毒却是了熟于心。
刚刚张郎中的那一套针法,大部分的行针穴位是对的,但最后五针有错,倘若……
谢玉渊想到这里,用力的咬了咬牙,疼痛如约而至,脑子一下子清楚不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眼前这两个人神秘兮兮,好坏不分,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这时,床上的少年嘴里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唤了一声:“虚怀?”
张郎中一听到这声叫,直接炸毛,像个娘们似的往腰上一插,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你现在的身体能用内力吗,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从阎王那边救回来,是让你糟蹋的,狗日的王八蛋,老天怎么不下道雷劈你死!”
唾沫星子溅在谢玉渊的脸上,她最大限度的控制住自己想冲去捂住他嘴巴的冲动,勉强维持住因为震惊而怦怦直跳的心。
脚步却一点点往外移。
她想溜。
“谁?”
谢玉渊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少年。
张郎中看了谢玉渊一眼,“是我那个丫头。”
李锦夜脸色变了几变,慢慢闭上了眼睛。
此刻,谢玉渊心中震惊无异于天崩地裂。
怪不得他房中连个油灯都没有,怪不得师傅要寻明目草。原来……原来他是个瞎子。
但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深邃,不像是瞎的啊!
她忍着内心汹涌不觉狐疑,硬生生扯出个笑容:“师傅,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急啥?”
张郎中摸了一把胡子,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
谢玉渊:“……”他这副样子,是打算将她杀人灭口的意思?
谢玉渊心漏一拍,忙道:“师傅,我口风很紧的,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郎中一愣。
“还有,师傅杀了徒弟,是会遭天打雷劈的,你千万千万别动那个心思,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这丫头是脑残了吧,他说过要把她杀人灭口这话吗?张郎中眼白翻出天际。
“你去打点热水来,帮我侄儿擦一下身体。反正这屋子你也进来了,以后除了和我学医外,就帮衬着照料一下我这侄儿。”
谢玉渊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从嘴里闷出一句话,“师傅,男女授受不亲。”
“你毛还没有长齐呢,还想着这个,快滚!”张郎中气得跳脚。
谢玉渊麻利的滚了,到灶间的时候,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那少年中的毒应该是牵机。
牵机药的出名之处,在于它曾经毒死过南唐李后主,吃下去后,人的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相接而死,状似牵机。
按理说,中这种毒的人,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但那少年还活得好好的,应该是有人用银针封住了他的七经八脉以及内力。
然而,药性还在,七经八脉走不通,便会往上走,使得人双目失明,失聪,然后七窍生血。
谢玉渊幽幽叹了口气,心想,谁会给一个少年,下这么阴狠的毒?
……
东厢房里。
张郎中一改刚刚讨人厌的样子,在李锦夜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等确认这货身上的装备还齐全后,方叹出口气,屁股往床上一挪,无声的坐了下来。
李锦夜忍着周身上下的剧痛,沉声道:“去让人打听一下,这拨官兵是谁派来的。”
“还特么用你说。”张郎中梗着脖子回了句嘴。
“那丫头可靠吗?”
“比你可靠,也比你机灵,还比你嘴甜。”
李锦夜无声笑笑,修长的手指动了一下,发现浑身上下半分力气都没有。
“李锦夜,我和你说啊,你现在的毒已经攻到眼睛,很快就蔓延到耳朵,然后是七窍,再然后是五脏六腑。”
“离死不远,对吧。”
“你……”
张虚怀气得眼珠子一瞪,手伸出去就想活活掐死这个瞎子。
然而,手伸到一半,看到瞎子浑身被他插得像个刺猬一样,心里一阵难以名状的难过。
“瞎子,听我一句劝,咱回去吧,万一哪天你做了孤魂野鬼,我没脸向他们交代。”
李锦夜神色冷漠,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张虚怀心里又滋生出掐死这瞎子的念头。
就在这时,谢玉渊端了脸盆走进来,放在地上,“师傅,热水来了,是现在擦,还是等拔了针以后再擦。”
张虚怀木然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子,飘飘然离去。
小说《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谢玉渊拿了皂角走出来,又往东屋瞄了眼。
竹椅上,多了几个空碗。
谢玉渊飞快的把空碗收拾下,把竹椅放回原处,一边放,一边嘀咕。
“这少爷是饿死鬼投胎吗,怎么吃得这么快?”
屋里。
临窗而立的少年,手微微一颤,一双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
……
张郎中吃好早饭,就陆续有病人过来看病。
谢玉渊怕高氏见多了陌生人发病,把她挪到了灶间。自己则在外面端茶递水打下手。
她眼睛耳朵都没闲着,把张郎中给病人说的话,开的方子,一样样记在心里。
孙老娘走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张郎中半眯缝着眼睛,一只手捋着山羊胡子,一只手搭着病人的脉,老神在在。
一旁,谢玉渊那个小贱人正在添茶。
添完茶,她顺势磨了几下墨,又拿起抹布东抹一下,西抹一下。
孙老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不太敢走进去。
“阿婆来了。”
谢玉渊迎出去,脸上带着笑。
“是来找娘的吗?娘在灶间给郎中缝衣服和被子。郎中说,娘的针线活儿好,要帮着在这里缝几天。”
孙老娘一张口,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啥,话都叫这小贱人堵住了。
“阿婆不用担心,我会把娘照顾好的,张郎中是个大善人,不会白让娘干活的,总会给几个钱的。”
一听到钱,孙老娘立刻扯出个笑。
“我哪里来找你娘的,我就是不放心你,好好侍候张郎中,多点眼力劲。”
“那阿婆慢走,我就不留你了,郎中那里离不开人。”
孙老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想,她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谢玉渊走进屋,脸色变了变。
那老虔婆看她是假,把娘弄回去是真,幸好她早有准备,否则……
“咕噜咕噜”两声传来。
张郎中脸不红,心不跳的瞄了谢玉渊一眼。
意思是:这日头都快升上天了,你这丫鬟还不赶紧去做饭,想饿死谁呢?
谢玉渊眼明手快,放下抹布去灶间忙活。
不多久,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上了桌。
张郎中闻到饭香,赶紧把最后一个病人打发走,凑过去一看:一碗咸肉烧白菜,一碗饭。
谢玉渊看看他的脸色,“郎中,灶间的那些鱼啊,肉啊,我没敢动,怕你……”
“只管动。记住,一天两顿饭,午时一顿,晚上一顿,每顿三菜一汤,只准多,不准少。”
谢玉渊心里大吃一惊。
这张朗中看着穿得破破烂烂,怎么在吃食上这么舍得。
孙家一天到晚粥和野菜,到他这里,就成了三菜一汤,油水太好了。
“我侄儿的中饭送去了吗?”
谢玉渊忙敛了心神 ,“还没有,等郎中吃完了……”
“以后,先给他送过去。”
谢玉渊又一惊 ,忙道:“我知道了。”
送饭的时候。
谢玉渊依旧把饭菜放在竹椅上,依旧在外头喊了一声,只是目光再也没往东屋瞧一眼。
人,都是死于好奇。
张郎中看病,开方子,扎针,前前后后也就赚个一两文钱,还要养个吃闲饭的侄儿,银子从哪儿来?
刚刚她洗的那几件衣服,虽然脏得可以,但料子却不是普通人家的料子。
看来,张郎中多半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偷师学医,等学成了,拍拍屁股走人。
李青儿反正阿渊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我等天黑了再去打听。”
……
此刻的东边,银针掀了珠帘走进去。
“回大奶奶,三小姐说二奶奶想在院里置个小佛堂,请大奶奶帮衬着。”
顾氏半眯缝着眼睛,连眼皮都没有掀,“知道了,明儿就着人请了观音像回来,你去吧。”
“是。”
等人离开,孙平家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道:“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关起门来过日子,日子还能过得称心些。”
顾氏颔首,朝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这谢府里,哪有瞒得住的事。
前脚谢二爷带了书信回来,当夜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高氏发疯,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过日子的消息。
高氏要不关起门来过日子,光这一府里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
“也是个可怜人!”
孙平家的跟着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奴婢活了大半辈子,再没见过比二奶奶更可怜的人了,你没看到她一身的衣裳,连府里得脸的丫鬟,都比她穿得体面。”
顾氏从美人榻上坐起来,心中早已一片清明。
“就说我说的,针线房的衣裳这两天必须赶出来,金银首饰都尽着二奶奶和三小姐挑,怎么说也是当家奶奶和嫡出的小姐,不能给邵姨娘比了下去。
孙平家的低首敛了神色,“是。”
……
傍晚时分,谢太太房里的丫鬟来传饭。
谢玉渊什么人都没带,就带着李青儿去了福寿堂。
她故意去的迟,福寿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笑语不断。
她一来,笑容戛然而止。
谢玉渊对于自己这煞风景的性子,浑然不觉,大大方方找个空位置坐下。
谢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冬梅捧上茶,谢玉渊接了,慢慢拨开茶盖,饮了一口。
谢太太怀里的少女冷笑一声,“这是哪个房里的丫鬟,穿得这么破破烂烂,怎么配喝祖母的茶?”
谢玉渊掀了眼皮扫了少女一眼,鄙夷的笑了。
邵姨娘一子一女,一胎所生。
儿子谢承林早出来片刻光景,府里排行第二;
女儿谢玉湄晚出来片刻,原本府里排行第三,这会自己回来了,又长她几个月,只能委屈往后移一移,称呼一声四小姐。
眼前的少女,正是谢四小姐谢玉湄。
可能是因为谢家营养好的原因,谢玉湄看着要比谢玉渊高一点,细挑身材,容长脸儿,朱唇粉面,举手投足间有些含苞待放的味道。
是个美人儿。
也因为邵氏是谢太太外甥女这层关系,谢玉湄在府里几个小姐当中,最得谢太太的宠,吃穿用度最为奢华,把大房的两个姐儿,都比了下去。
顾氏作为当家奶奶,有义务给众人介绍,“四小姐,这一位是府上的三小姐,按理,你要叫一声姐姐。”
从好好的嫡出三小姐,变成庶出四小姐,谢玉湄心里早就恨得不行,连连冷笑。
“大伯母,什么猫啊,狗啊的,我都要叫姐姐,忙得过来吗我?”
孙老二贱兮兮搓了搓手,“走,把人绑墙角,这丫头年纪不小了,该让她听听床上的事儿了。”
林冰清怒目圆睁。
即便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她的心里仍抑不住的悲愤。
“小浪货,你瞪我也没用,她我今儿个是睡定了,改明儿我再来睡你。”
“唔……唔……”
林冰清脸色煞白,青筋暴出,眼睛似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孙老娘反起手狠狠一巴掌。
贱货,敢用这种目光看着她,活着不耐烦了。
巧的是,这一巴掌将堵在林冰清嘴里的破布打掉,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渗出来。
苍白如纸的脸上凭空多了一抹艳色,就像一朵盛开彼岸花。
彼岸花,只有死人才能看到。
林冰清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一字一句咬出。
“老虔婆,我以高家惨死的烈祖烈宗发誓,你们要敢动我娘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孙家都不得好死。”
孙老娘吓得浑身一颤,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屋里儿子连连惊呼。
“娘,来搭把手,这女人性子烈的很。”
“贱货,回头再来收拾你。”
孙老娘扔下这一句,像做贼似的冲进了大房。
屋里霹雳啪啦一通乱响,夹杂着孙老二的淫言浪语,高氏的哭嚎声和孙老娘的怒骂声……
听得林冰清胸口痛楚难当,似有烈火在灼烧。
她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目光死列地看着正门,不安,害怕,惊恐一波波袭击。
爹--
你在哪里,快回来!
“哗啦”一声传来,林冰清心中的笃定险些分绷离析。
等不及了!
她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救命啊,爹……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娘!”
老天,像是听到了她的呼救声。
“砰!”
木门被一脚踢开。
暗影里,孙老大脸上充斥着滔天的怒火,宛若足以席卷一切的飓风,又像是可以吞噬所有的黑洞。
林冰清忍住喷涌而出的眼泪,乌黑的眸子带着劫后余生的一丝喜悦。
“爹--救娘。”
话音刚落,眼前刮过一阵寒风,孙老大像头野兽一样冲进房里,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看到了此生最让他难忘的一幕。
他妻子被压在身底下,衣衫褴褛。
而他这一生最最敬重的人,则死死的锁住高氏的手,抬起的脸上,露出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我和你们拼了!”
孙老大低吼一声,狂风般的拳头落了上去……
冬日,寒夜。
惨叫声漫了天地,漫了世间,
孙老二被一脚踢出来,嘴里喷出一口黑血,像条死狗一样伏在地上;
孙老娘呼天抢地,慌乱的扑倒在孙老二身上。
孙老爹抄着扁担冲过来,和孙老大扭打在一起。
孙家庄平静的夜被刺破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赶来……
纷乱的人群里,里正大人阴沉着脸走进来,手一挥,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围上去,把几欲发疯发颠的孙老大按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
孙老爹气喘吁吁,朝孙老大啐了一口,“这个畜生发狂了,连我都打。”
“里正大人,不是他想发狂才发狂的,是刚才看到的那些事逼他的。”
林冰清轻柔的声音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像个炮仗一样在众人耳朵边炸响。
我天!
这特么是畜生干的事儿吧!众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孙家人身上。
“放你娘的屁--啪!”
孙老娘见势不妙,冲过去对着林冰清又是一记巴掌。
“不许打她。”孙老大死命挣扎,差一点点就把几个压着他的男人掀翻在地。
林冰清咽下嘴里血腥,毫不畏惧的与孙老娘对视着。
此刻,她的头发散乱,脸肿得半边高,嘴角带着血渍,明明十分狼狈,但是乌黑的眸子里却带着倔强的执拗。
“大人,他们为了糟践她,把我绑了起来。他们还说……还说……”
林冰清整个人僵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上,连唇角都没有一点血色。
“他们还说,等糟践了她,再来糟践我!”
话落,被人死死压住的孙老大嘴里爆出一声绝望的吼声,血色涌进他的眼里,慢慢褪化成了泪。
他在暗无天日的矿道里拼死拼活,结果……结果……
“畜生都没有这么不要脸。”
“哎,老祖宗的棺材板要压不住罗!”
“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真是作孽啊!”
“里正大人,是这个疯子先勾引我家男人的。”刘氏赶紧跳出来倒打一耙。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得不跳出来。
她要做人,两个孩子要做人,这脏水只有往疯子身上泼。
林冰清眼底似有亮光阴晴明灭,“刘氏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
“哈哈哈,原来是自家女人不能睡,才干出这种事,有意思。”
人群里,也不知道哪个色胚插了句话,众人看向孙家人的眼神又起来了变化,一水色的鄙夷和瞧不起。
里正心里“我呸”了一声,心想,这老孙家还要点脸不要,干出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都替他们臊得慌。
“孙老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孙老大茫然抬起头,突如其来的变化把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打懵了。
“把他吊起来打一顿吧。”
“打有屁用,送到官府吃牢饭。”
“跪在地上磕头赔罪。”
七嘴八舌声中,林冰清轻轻吐出两个字:“分家。”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孙家庄的规矩:父母在,不分家。
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说出这种话来。
“里正大人,他干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爹一年到头不在家,我和我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林冰清眼眶一热,哽咽道:“这个家要是不分,我和我娘也只有死路一条。”
“哎,怪可怜的,总不能逼娘俩去死吧。”
“再可怜也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
“人家孙老大是捡来的,又不是亲生的,算不得坏规矩。”
翌日。
谢玉渊一到张郎中家,就开始忙得不亦乐乎。
等张郎中洗漱好,她已将早饭都摆了上来。
“听说,你们被孙家赶出来了?”
谢玉渊点了点头,道,“正想求郎中一件事,我这儿有张银票,求郎中换我些碎银子,好让我爹还了孙家的恩情。”
张郎中看着银票心里震惊,脸上却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这银子……”
谢玉渊忙道:“我求陈货郎卖玉赚来的,这玉是打小就挂在我脖子的,不偷不抢。”
“原来如此。”
张郎中也不多问,把银票往怀里一塞便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捧了一百两银子出来。
谢玉渊见了,一个小小的念头从心里升起:这个张郎中看到一百两银子连眼皮都没眨,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卖玉的事求郎中保密。”
猝不及防的一跪把张郎中吓了一跳,他这辈子尽跪别人,何时被人跪过。
“快起来。”
“还有个不情之请,求郎中答应。还给孙家的五十两银子,我只说是往郎中借的,省得节外生枝。”
五十两银子对孙郎中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孙家人来说,那可是笔巨款。
孙家人知道孙老大有这笔巨款,还不把他的骨头都咬碎了吃。
“行吧,你爱咋说就咋说。”
谢玉渊心中大喜,“谢谢张郎中,我今儿想请半天假,到里正那边把户籍办了。郎中要是不乐意,扣我月钱吧。”
“算了!”张郎中大手一挥,统共就五文钱月钱,再扣就没了。
“郎中,你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好人!”
谢玉渊拍了一记马屁,一骨碌爬起来,当着张郎中的面分出五十两银子,用布包好。
余下的统统塞进怀里。
谢玉渊跑回家,把五十两银子交给孙老大藏起来。
然后马不停蹄地去了里正家。
谢玉渊从怀里掏出半两碎银子,抖抖索索递到里正跟儿前。
“大人,刚刚求张郎中借了五十两银子,求大人和我往孙家走一趟,把事情了结。户籍的事情,也劳烦大人费心。”
里正一听见张郎中借了这么大笔巨款给孙老大,倒吸口凉气,二话不说,一口应下。
孙老娘见谢玉渊来,不禁咧嘴一笑,以为是大房拿不出五十两银子才求里正上门的。
当即啐了一声,“想再进我孙家的门,我呸!跪地磕头都别想。”
里正轻咳一声,板了脸道:“老大家五十两银子备齐全了,你老收下银子,那画了押的纸我一撕,这事儿就算了结。老大家户籍的事,今儿也一并办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生吧。”
什么?
孙家人都懵了。
短短一个晚上就弄了五十两银子?
孙老娘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握住谢玉渊的胳膊,“好个孙有平,竟然敢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藏银子,我上衙门告他去。”
谢玉渊轻轻向后一躲,避过她的“阴爪功”。
“阿婆,这银子是我问张郎中借的。”
孙老娘:“……”
这时,孙老爹走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玉渊手里的包裹,把手里的筷子一摔,吼出一个字:“办!”
“他爹。”孙老娘急急唤了一声。
孙老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妇道人家懂个屁,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换五十两银子,这买卖不亏。”
谢玉渊哪容他们诋毁爹的名声,“里正大人评评理,要不是二叔心怀不轨,我爹会忘恩负义吗?”
里正大人冷笑一声,昂了昂头,“孙老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孙老爹被噎了个结结实实,肚子里窝着一团火,当着里正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好恶狠狠的剜了谢玉渊一眼。
没多会,一手交银子,一手撕纸,孙老爹又在户籍迁出文书上画了押。
里正大人把文书往袖子里一塞,想着早饭还没吃上,手一背,扭头就走。
谢玉渊追上去道了几声谢,一转身,目光幽幽地看着孙家人。
“孙老爹,孙老娘,丑话先说到前头,以后你家那只色狗再要起色心,我和我爹一定会先拔了他的狗牙,再打断他的狗腿,不信,只管来试试。”
轻糯的声音落在两人耳中,似响雷。
等所有人回过神时,谢玉渊早就不见了踪影。
刘氏破口大骂,“小骚蹄子,毛还没长齐,倒威胁起老娘来了……”
“给我闭嘴,先把银子藏起来,再想办法收拾他们一家。”孙老爹眼中露出凶悍。
果不其然。
老实巴交的孙老大朝女儿投去歉意的眼神,“阿渊,一会你生火,爹来做饭。”
林冰清笑笑:“爹,我也就只能帮你这一日,明儿个张郎中让我去他家干活呢。”
“放你娘的屁!”
刘氏蹭的一下站起来,精气神哪像是刚刚晕倒的人。
“张郎中怎么可能让你去他家干活,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梦呢?”
谁不知道张郎中这人,是个夹生货,就怕别人偷学了他的医术,抢了他的饭碗。
村长家的二小子,送了好几两银子,头皮都磕破了,想拜倒在他门下做个药童,都没成。
她这一嗓子,把孙老娘也引了出来。
“阿渊,你瞎说什么混话?”
“阿婆,她脑子和她娘一样,拎不清。”孙兰花鄙夷的撇撇嘴。
孙老大冷冷地看了侄女一眼,“阿渊,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林冰清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
“张郎中还说了,每月给我五文钱。兰花姐姐,你娘怀了身子,以后家里的活你可得多出把力,我得给家里挣钱呢。”
孙兰花嗤笑:这小贱人真的疯了。
刘氏也嗤笑:大疯子生出个小疯子,孙家从窑子窝变成疯子窝。
孙老娘:小贱人要真能每月赚五文钱,我叫她祖宗都行。
林冰清把三人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走到孙老娘跟前,递过纸:“阿婆,你看,这是张郎中立的字据。”
孙老娘不识字,家里唯一识字的人就是大孙子。
她一把把人从书房里拽出来,急吼吼地问,“大孙子,这上面写的什么?”
“请玉渊做佣人,每月五文钱,怎么了?”孙富贵一脸懵逼。
“哎哟喂,我的个小祖宗哎!”孙老娘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笑得见牙不见眼。
孙家这是要发啊!
“阿婆,谁知道这纸是真是假啊,万一是假的,给街坊邻居知道了,不要给人笑死啊!”孙兰花冷笑。
话刚说完,孙老娘“啪”的一声拍在大腿上。
“林冰清,你给我说实话,这纸是真是假,要是假的,老娘打断你的腿。”
林冰清吓的,赶紧躲进爹的身后,头一缩,不说话。
孙兰花眼里划过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妹妹啊,咱们家虽然穷,但也不能说谎啊。”
“就是,整天满嘴胡话,谁教的你啊!”刘氏讥笑得更得意。
林冰清装着害怕的样子,扯了扯孙老大的衣角:“爹,阿渊没有说谎,不信,你去问张郎中。”
“大伯,我去问。”
孙富贵丢了这一句,撒了腿就跑。没几分钟,他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
“张……张……张郎中说,明儿寅时三刻,他要吃到热呼呼的粥和土豆饼,迟半刻钟,扣工钱。”
孙富贵的话刚说完,刘氏母女的脸,比死人还要难看。
孙老娘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林冰清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
一个月五文,十个月就是五十文,一年下来,这可就是笔巨款啊!
她甩起手,抽了孙兰花一记巴掌,恶狠狠地骂。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不赶紧滚去喂猪,喂鸡,洗衣,做饭。这些事做不完,今天没你吃的份。”
孙兰花捂着半边脸,凶悍地瞪了林冰清一眼。
林冰清淡淡一笑,根本没把她的凶悍放在眼里,头一低,可怜兮兮地说:“爹,兰花姐瞪我,她是不是不乐意我赚钱啊!”
“不能分。”孙老爹咬牙切齿的蹦出三个字。
一家的嚼头都在老大身上,他还指着老大这货给他们孙家当牛做马呢!
“对,,不能分。虽然老大是捡回来的,可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现在翅膀硬了,拍拍屁股就要分家,哪有这么好的事,先还了我们老两口的养恩再说。”孙老娘怒气冲天。
“阿婆,养恩值多少银子?”谢玉渊怯怯的问了一句。
“二十两,不对,五十两。”孙老娘叫了个天价。
她抖了抖脸上的肉,里外里恶狠狠地说。
“拿得出五十两,你们一家三口拍拍屁股给我滚。拿不出……我替我儿子给那疯子磕头认罪,今天这事就算过了。”
“五十两啊,我这辈子都存不到啊!”
“分家别想了,还是捞点实惠的吧。”
众人七嘴八舌,谢玉渊却是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爹!”
她的脸雪白,染了血的嘴唇比胭脂还要刺眼,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孙老大。
孙老大被女儿嘴角血渍烫了下,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胸口好像一扇破风箱。
风箱呼拉了几下后,爆出一声怒吼:“分!五十两我认了。”
“里正大人,听到没有,他认。大家伙都在啊,他认这五十两,也别说我这个做娘的狠心,一个月内,你必须给我把五十两拿来,否则,我就上衙门告你去。”
孙老娘话里狠绝的气势,让所有人都心里寒凉。
这孙家真真是狼窝虎穴,留下,不死脱层皮;离开,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画押,画押。”
孙老娘怕老大反悔,赶紧从孙子房里拿出纸和笔。
五十两啊,发了,发了,孙家要发了。
里正大人没有想到事情一下子演变成这个样子,正想劝一劝,就听谢玉渊轻声道:“我爹不识字,我来替他画。”
立刻有人上前替她松了绑,谢玉渊拿过纸笔,在上面郑重的写了三个字:孙有平。
孙老娘一把抢过纸,朝谢玉渊狠狠啐了一口,“我滚,立刻就给我滚,别在我孙家地盘上杵着。”
“对,滚出去。”刘氏上前重重的推了谢玉渊一把。
谢玉渊一个踉跄,被孙老大扶在怀里。
父女对视一眼,走进屋,把受了惊的高氏扶出来。
高氏一看围了这么多人,吓得头一缩,缩进了孙老大的怀里,两只手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搂着。
一家三口安静的站在那里,不争不辩,相依为命,反倒博了不少同情。
谢玉渊走到里正面前,“大人,各位乡亲,你们看清楚了,我们一家三口空着手出来,没拿走孙家一针一线。等改明儿五十两银子还了,就两清。”
“爹,娘,我们走。”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谢玉渊紧紧握住高氏的手,抬头挺胸走出孙家充斥着恶心的房屋。
月光如洗,暗夜依旧。
漫天的雪花散落下来,她摊开手,一朵雪花落在掌心,瞬间消失不见。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步,她终于走出来了。
孙老大却是满脸愁容,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谢玉渊似乎看出了孙老大的顾虑,道,“爹,别担心,我有去处。”
谢玉渊带着爹跟娘来到陈货郎的屋前,拿钥匙开了门。
孙老大一脸吃惊,“阿渊,你怎么会有钥匙?”
谢玉渊扶着高氏进了屋,这才将卖玉佩还有陈货郎送了她这间屋子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末了,她小脸一抬又道:“那玉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什么好物件,我和娘不要大富大贵,就想跟着爹踏踏实实过日子。”
孙老大心中那个百感交集啊,都交集出眼泪来了。
“阿渊,爹没用,没让你和你娘过上好日子,反而……”
“爹,过去的事儿咱不提。明儿我去找张郎中把银票换开,五十两给孙家送去,还有五十两,够咱们仨过几年好日子。”
孙老大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容,喉咙上下滚动,嘴里哽咽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氏似察觉到,怯生生的拉了下他的袖子,等男人的眼睛看过来时,她嘿嘿嘿的傻笑了下。
这一笑,把孙老大内心结郁的五脏六腑都笑开了。
他溺宠的摸了摸高氏的头发,背过脸擦了把眼泪。
谢玉渊看了这一幕,鼻尖控制不住地泛酸,“爹,以后你别再去矿上了,就在家陪着娘吧,咱们省着点用,日子总过得去的。”
谢玉渊吓得脸色发白,哐当一声扔了木盆,呆立在原地。
孙老娘一看儿子被烫,气得头皮都炸裂了,抡起胳膊就去打谢玉渊。
谢玉渊用手一挡,夹在指尖的竹针朝她颊边的大迎穴轻轻一戳。
孙老娘只感觉脸上被蚊子轻轻的咬了一口,整个人直挺挺的仰面倒下,四肢一阵抽搐。
变化,就在瞬间。
等孙老二扭头看时,自家老娘的嘴角都已经抽出了白沫。
谢玉渊挑挑唇角,挂起邪笑,“小叔,快冬至了,阿婆不会是撞到鬼了吧。”
鬼?
孙老二吓得抖了个机灵。
是啊,自家老娘身子骨硬朗,平常连个咳嗽都没有,几十斤重的大粪挑着撒腿就走,怎么就吐白沫了呢?
正想着。
一阵寒风呼呼刮过,尘土飞扬,吹得捆扎的秸秆唰唰的响。
孙老二吓得“啊--啊--”惨叫两声,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怂货!
谢玉渊身子一缩,装作害怕到了极点,一溜烟跑进了屋,转身,把门栓推上,身体虚脱似的靠在门背后。
许久。
她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竹针,手一松,竹针应声而落。
“丫头,大迎穴,能使人的面部神经麻痹,痉挛,力道重到三分,人就能四肢抽搐。”
谢玉渊像被戳破的皮球,慢慢地坐了下去。
那只吊死鬼,果然没有骗她。
……
刘氏听到动静,赶紧披了衣服跑出来。
一看自家男人跪在大房门口,气得心疼,肝疼,浑身都疼。
不敢骂男人,手一插对着房门嚎起丧来。
“天杀的的小娼妇,白天勾不着男人晚上勾,这么欠操怎么不去窑子卖……”
“你给我闭嘴!”
一道浑浊的声音冷冷地从背后响起,孙老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刘氏被骂,屁都不敢放一个,目光狠狠的扫过地上的老女人,眼睛一翻,心里骂了声“老不死的”,一扭头气冲冲地回了房。
孙老爹走上前,冲着儿子后背用力一脚,“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孙老二一咕噜把人扶起来,跌跌撞撞地背着就走。
孙老爹这才走到大房门前,重重的咳嗽了几下,“玉渊啊,侍候你娘早点睡。”
玉渊听着这个声音,心里冷笑一声。
暗地里的刀子,比明面上的刀子,更伤人。
这个老畜生看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际猪狗不如。孙老二提着裤子走出娘的房间,这条老狗接着又走了进去……
她想到这里,用力的咬了咬牙。
痛意,逼着她冷静下来。
“阿爷,你也早点睡吧。”
玉渊挣扎着站起来,一口气吹灭了油灯,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门背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等听到孙老爹脚步走远时,一转身,她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氏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谢玉渊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娘,今天不洗脚了,咱们睡吧。”
“他……还没回。”
高氏的嘴里含混地吐出四个字。
谢玉渊眼眶一热。谁说疯子分不清好歹,爹对娘千疼万疼,娘心里也有他。
“还有两天,爹就回来了。”
谢玉渊扶娘上床,学着爹的样子,像哄孩子一样拍打着。
许久,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她站起来,缓缓走到堂屋,在黑暗中坐下……
“张郎中,我想买你一副银针,多少银子。”
“咳咳咳,屁点大的小毛娃,买银针干什么?”
“帮人看病啊!”
“走,走,走,别在这儿瞎胡闹。”张郎中气得胡子翘翘。
谢玉渊上前一步,脸上笑眯眯。
“张郎中,你一个人行医挺累的吧,想不想要个粗使丫鬟,我不要工钱,白干活。”
娘的。
冬至快到了,莫非这丫头也被鬼附了身,怎么说的都是鬼话。
张郎中看谢玉渊眼神,就像看一个疯子。
“我会洗衣做饭,还能磨墨缝衣服,郎中不考虑考虑吗?”
“丫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张郎中赶苍蝇似的冲谢玉渊挥挥手。
心想,老子我活三十有八,从来只被狗屎砸中过,什么时候有这种好事找上门。
“张郎中,那你……还是卖副银针给我吧,你卖给我,我就走。”谢玉渊垂下脸,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张郎中被缠烦了,一拍桌子了,狮子大开口,“行,半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谢玉渊立刻从怀里摸出半块碎银子,“郎中,你看这够吗?”
张郎中:“……”
他没眼花吧,这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掏出了银子?
“郎中,你不会是看我人小,想把这银子抢了,再把我赶走吧?”谢玉渊手一缩,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这丫头片子,狗眼看人低啊!
他张郎中行走江湖二十年,靠的就是个“义”字。
张郎中怒不可遏,从药箱里拿出用布包裹好的银针,冲谢玉渊咆哮道:“拿走。”
“郎中果然童叟无欺。”
谢玉渊把银子往桌上一放,顺势牢牢抓住了银针,宝贝似的往怀里一塞,然后,朝张郎中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张郎中猛的身子一颤,懊恼的一拍额头。
他大爷的!
自己才是鬼上身,否则好好的怎么把吃饭的家伙给卖了。
张郎中赶紧追上去,伸手一拦。
谢玉渊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张郎中,你这是要留我吃中饭吗?”
张郎中被这个长相秀美的丫头片子,气得一脸三味真火,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小丫头,我和你打个商量,这银针不卖了,我把银子退给你?”
谢玉渊气闷的看着他,“钱货两清,郎中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张郎中:“……”
我就出尔反尔,怎么着!
心里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小丫头,这银针我是要给人治病的,卖给了你,我拿什么给乡亲们治病?”
“郎中,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啊。”谢玉渊一脸天真。
“你……”
张郎中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小丫头,恨不得伸手抢回来才好。
谢玉渊定定地看着张郎中,重重的叹了口气,“郎中悬壶济世,心里装着乡亲,那我就把银针还你吧。”
“哎,这就对……”
“了”字还没有出口,谢玉渊水亮灵动的眼睛忽闪了几下:“不过,我有个条件。”
张郎中:“……”还有条件?
“郎中一个人行医太辛苦,就请我做个打粗的丫鬟吧,我不贵的,一个月五文钱就行。郎中你放心,我会洗衣做饭,还能磨墨缝衣服。”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