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后,跟着两个手下,一个是身穿道袍的道士,只不过脖子间带有金链,脸色轻浮,脚步迷离,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子;
另一位则不简单,面色黝黑,一脸正气,虎眉怒眼,脊背挺得笔直,手上一把盒子枪正冒着青烟,刚刚就是他开的枪。
看到安元,葛洪嚣张。
“道长,你看,这就是狗不听话乱咬人的下场,你说要是人不听话会怎么样?”
葛洪指着地上的队长,满不在意地问一旁的道士,眼光不时瞟向安元,威胁意味十足。
另一边站着的魁梧男子,极不给面子地开口说话道:
“葛洪,还有一个人的名额!”
相比起道士粗浅的行尸术,安元更在意开枪的健壮男子。太阳穴略微鼓起,脖子粗厚,双手有茧,是个不简单的练家子,对方不但枪法准,而且气血如炉,恐怕是个暗劲高手。
虽然安元机缘巧合突破了化劲,但是他知道,在这个吃饱都成问题的年代,有这么一身不俗的武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后的势力大,师传不简单等等。
“安元,我爹说让我不要来惹你,可是我也没见你有两个脑袋,六条腿的。你的酒楼我要了,你给不给?”
“哦?要我家的酒楼。”
安元飞身上前。
呲!
咚!
只见葛洪身后的保镖越身接手,三两拳后就被安元一脚踢往后空翻。
“化劲?!!!”
一旁故作高人的道士,一言未发就被一只飞镖捅穿了喉咙,一口鲜血喷出,喉咙处也迸溅出粘稠的血浆。
既然出手了,安元就不会拖拖拉拉。
葛洪杀过人不假,可他最强的依靠一死一后退,尿意涌上,不觉控制不住,双膝跪了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要酒楼……”
葛洪一把泪一把尿地哭着,呕臭味四溢。
保镖起身,看到保镖锁骨处的印记,安元突然想到后世野史中存在的一支兵。
他开口说道:
“辜负万众期望,不思救人于水火,反助纣为虐,早该横死!”
听到安元的话,知道被看穿身份, 保镖羞愧又愤懑地说:
“我师傅被内鬼阴死,他救了我,还帮我厚葬师傅,我帮他杀五个人,有什么不可以!
这是人吃人的世道,哪还有道义!”
至于地上求饶的葛洪,两人没有丝毫在意。
“你师傅要是知道你今天欺压百姓的所作所为,他老人家棺材板都压不住,还报恩,我看你是欺软怕硬差不多,你师傅仇你报了?”
眼见安元赏识保镖段河山,葛洪病急乱投医。
“安爷,安祖宗!我把他给您,您放了我,他答应我还有一次出手的,你放了我,我以后永远不会招惹你……”
“滚吧!”
“是是是!”
“他妈的看戏呢,还不扶老子回家。”刚刚还下跪的葛洪,面对保安小队又能颐指气使起来,于是,一行人虎头蛇尾地溜走,只剩下段山河和安元还在原地。
见葛洪果断逃走的背影,段山河感觉自己本就可怜的自尊被践踏在地上,碎得体无完肤。他有委屈,有怀疑,可是这世道,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弱小。
甚至于他堂堂七尺男儿,连埋葬养大自己师傅都不能做到。
那个背叛他师傅的人如今入主北方,只要他一踏进北都,立刻就会被撕成碎片,又谈何报仇。
“我师傅生前教过我,言必行,行必果。
你别管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你也别管其他,我只会杀人,你就给我个目标,我一定给你杀了,他不死,我死。”
想起师傅,段河山的眼圈红了,此刻的他恨不得死,彻底解脱。
这个世界上,死去简单,活着才是真正的困难。
安元摇摇头:
“你现在告诉我,你只会杀人,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屠戮的人何其无辜,你把自己的痛苦转移给别人,让其他人一辈子活在折磨里,然后自己痛快死去,你是不是太贪心了,庆老就是这样教你的?”
听到庆老两个字,段山河都愣了。
“你认识我师父?!”段山河激动地吼出来。
在师傅死去的这几个月,他太孤独,太委屈了,往日的师兄妹们,大都投身北上去效忠那位。
顽固派里,唯有他带着师傅的残骸活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报仇,还是别的。
所谓庆老,就是一位以身报国,心怀天下的武术大家,在后世的解密档案里,关于这个人的事还有很多,其弟子也多有赤胆忠心之人,可惜遭凶人毒手,未能更多发光发热。
“庆老一代风华,没想到会收你这种是非不分的弟子。
这是我的令牌,你去四方赌场,去找一个叫做青龙的,支1000大洋,除了刚刚这个人渣,自己去想办法弥补以前犯的错。
得到原谅你再回来找我,得不到原谅,你就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这就是最后一个命令,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
段山河愣了一下,斩钉截铁说道:
“我一定会回来的!”
留下誓言,段山河拿着令牌,几个闪身就不见了。
处理完烂摊子,安元叫来小厮把楼下打扫干净。
他再看到周梓芸的时候,这丫头泪眼婆娑,扑进他怀里,嚷嚷着:
“不要丢下我,我可以帮你挡子弹,绝对不拖后腿……”
月夜静美,今天正是农历十五,月满如盘,大地铺上一层淡淡的银色轻纱。
春风抚柳,树干发出嫩芽,点点绿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窸窣生长。
安元坐在屋顶的棉垫上,一旁是周梓芸。
月华如瀑,倾泻在两人身上。
回家后,安元就把长生诀的《第二层》传给周梓芸,同时,他脑海的魂牌里,也多了一道灵魂,那是周梓芸的。
对于安元说的危险,周梓芸一点也不在意,她只知道,从此以后,自己能帮安元,而安元不会抛下自己了。
在她眼里,还有什么比这一份保险更值得拼命?
因为体质原因,如同吸引飞蛾扑火的长明灯,夜间每修炼一次,周梓芸就能聚集相当数量的灵气。
并且,因为她是九阴灵体,这股灵气不再强硬翻滚,很是柔和地就被吸收转化,一天可以比得上安元修炼半个多月,同时她藏在灵魂最深处的东西也隐隐触动,慢慢生发。
白色的月华扩散——
一道奇异的冷流在两人头顶流动,晶莹剔透,却又藏着厚重的力量。
仅有很小部分灵气留在周梓芸体内,加上她自己身体积年所存的灵气,绝大部分以魂牌为媒介,充斥着安元的身体。
内视之下,每一块血肉在灵气的滋润下都更显晶莹,身体内的饥饿感终于被压下去,开始有细丝一般的灵气混着化劲游走。
体泰通透,安元四肢百骸传来满足而利落的爽快,远不是俗世的身体快感所能及的安逸。安元能感受到,血肉时刻都在细微地变强。
但终究是太慢,安元并不满意。
魂牌还有两个位置,是时候收服那个白僵,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周梓芸虽然一身的灵气几近被抽干,但是灵气消减后,她被压制的灵魂反而清晰了许多,整个人说不出的轻盈。
她看着眼前这个背影,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莫名地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