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安元被一阵尖叫喊醒。
昨天做了一个特别长的噩梦,梦里有两个手执长刀的刽子手,把自己压到站台上,一次又一次地往下劈。
但每次刀锋将近脖子时,他都感觉有一股冷流从脑海激灵,让他察觉这是梦境,而不是现实。
他能醒来,但是既然对方有这种手段,微微感知周围没有异样,他又假装入睡去。
“少爷!少爷!”
门外,丫鬟疯狂地拍打着木门发出邦邦邦的拍门声。
“怎么了?”
“福贵……福贵管家,福贵管家出事了!”
安元出门一看,福贵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脸色青紫,一副中毒的模样。
安元轻轻扯开被褥,在福贵胸口处有一道咬伤,很小却很深,伤口周围有扩散的紫色花纹。
“少,少爷,该,该怎么办啊,要不要马上去给保安队说……”
一旁的丫鬟双眼无神,口齿不清地说着,站在门边不敢靠近。
许是见惯生死,周梓芸却敢站在安元身后,冷静地看着他。
“你们先下去,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出去,给我把所有人叫到大堂里等我,一切由我来安排。”
“是!”
丫鬟见自己可以离开, 撒开腿往外跑。
周梓芸正准备跟着去,被安元一把拉住手。
“你,跟我过来。”
见到福贵遇害的瞬间,安元就知道福贵为什么会死。
因为这个世界的凶险,他不得不做戏,故意给过街头的骗子看自己八字,唯一不同的是,他给的八字是福贵的,不是自己的。
这次有人要对付自己,很明显,福贵替自己挡了一灾!
现在是敌暗我明,他不能有一丝纰漏。
把周梓芸拉到屋子里,安元二话不说就用小刀在她食指上割了一个口子,随后紧紧捏住。
周梓芸似乎看出了什么,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捏着,只是红红的脸颊,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一阵阵如潮水的悲凉涌到她心里。
一丝丝灵气随着手臂导入魂牌内,伴随着肌肤之亲,周梓芸身体内的寒气也慢慢向安元转移,从手腕到肩胛骨,如坠冰库,右手几乎失去知觉,这股寒气着实惊到安元。
而周梓芸的脸色越发红润,她感觉折磨自己十多年的寒气不断的减少,温暖的热气顺着安元的手输送到她身体里,不自禁嘤咛一声,实在是太舒服了。
红霞满面,秀色可餐。
安元松开手,用力甩,寒气没有了根源,很快就被全身的血气中和。
第二次吸收灵气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如果说第一次是生命的启迪的话,那第二次不过是简单的滋润,他确定一件事,周梓芸身上一定有妖狐的传承,那才是魂牌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安元先开口解释道:
“你从小就有病就是因为寒气,这股气对我有用,以后好好在我身边做事,我能帮你。”
“嗯。”
哪怕见惯生死,女人终究是女人,从小没被人这样牵着,周梓芸羞赧地应答,细弱蚊声。
现在魂牌内多了几丝灵气,足够自己做点事,比如说,阅读人的记忆。
他也想过一口气吸收完,可这样竭泽而渔完全没必要,如果周梓芸学会修炼,以她的天赋反哺自己……
美滋滋!
既然是做法来害自己,那就证明对方上不得台面,硬拼不是自己对手。
但是术士这种,除了像英叔那样执牛耳的存在,又有几人是武道匪浅的?
他心底暗暗有了对策,迈步走到前堂吩咐。
这次他要一次性解决问题。
一天后,安府挂上长长的白绫,一方黑漆透亮的大棺材放在院落中间,周梓芸穿着孝衣跪在地上烧纸,两边的丫鬟也一身孝服,默不作声地侍候在一旁。
隔院的楼上,打扮成赶趟儿商人的赵武看到此情景,喜不自禁,招手喊来手下,回山上汇报。
元师正和赵瞎子在大厅闲聊,看着元师一口一口的吃血饼,赵瞎子眼底闪过不易擦觉的后怕。
这个元师越来越危险了,迟早,自己都要把他除掉。
元师看着坐在虎皮长椅上的赵瞎子,眼里的渴望没有丝毫隐藏。
从一介乞丐混到如今,野心随着实力骤涨,要是自己替代掉赵瞎子,有这一方手下,再加上自己的实力,相辅相成之下,一方诸侯,也不是不可能。
看似两个挚友的聊天, 实则心怀鬼胎,都想干掉对方。
“当家的!姓安的死了!”
“你确定?”
赵瞎子激动地站起来,手里最喜爱的酒杯掉落也丝毫不在意。
“二当家亲自看到的,现在安家院子里都放着棺材,有人哭孝呢!”
“哈哈哈哈,备马,老子要亲自去看看!”
元师自得得摸着自己的胡子:
“赵当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记得你答应的条件。”
说完,元师就准备起身离开。
门外马车里,一道全身藏在深黑裹布里的大家伙正安然不动。元师敢入贼窝,自然有凭借,他的杀手锏,就是这车里的白僵。
“去取一千大洋来,这都是元师的功劳,知道吗!”
赵瞎子看着元师拿钱走人,回忆起手下汇报,元师车里的大家伙,不免感到遗憾,这元师防着自己,自己赌输了不划算。
在柴房,安元贪婪地任由魂牌里的一丝灵气游荡身体,然后回归牌内。与别人不同,他现在这具身体就像干涸的大地,急需吸收灵气,只要有他就能够完美的运用起来,暂时是不存在操控不了的尴尬局面。
《长生诀》把他的身体打造成简化版的不漏身,虽然现在身体内可以积蓄下万千灵气,但是灵气有限,他得留着做杀手锏,只好作罢。
解决完这次的事,一定要推演出《长生诀》的后续真法,或者说,这次那个出手的黑手,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赵瞎子来到赵武的房间往下看,棺木又大又漂亮,哭丧的全是丫鬟,确定安府大操大办的规格是家主级别,眼尖的他,认出了苦孝的周梓芸。
心里暗想:看来,姓安的确实死了,当初还不发现,可怜了这么周正的雏,自己只好笑纳了。
“走,跟我进安家!”
赵瞎子一马当先,身后亦步亦趋跟着赵武,赵武身后是四个手下。
嘭!
大门被赵瞎子一脚踹开。
“主事的出来,你赵大爷来收债了!”
两个丫鬟被吓一跳,退到周梓芸身后,听到声响,两个家仆和做饭的老妈子从后院拿着菜刀和长棍走出来。
周梓芸转过身,冰冷地看着一行六人。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姓周吧,这才两天不见,就成这里的女主人,果真是克父克母又克夫。
你爹的钱要不是都给你治病,怕是早到县城里享福了,哪轮的着我们兄弟享受那些个姨太太。”
一拿刀的手下捧道:
“老大,这小妞要不就给兄弟几个吧,保准让她服服帖帖。”
提到父母,周梓芸藏在心底的伤疤被勾起,她想起每天晚上那些噩梦,想起父母临死前让她赶紧跑的绝望,想起曾经美好的生活……
但她死死忍住,告诉自己今天就是个好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按照安元的计划来。
可对面不给他机会,直接上手来戏弄她,伸手就往身上凑。
本来就千钧一发地忍着,此刻脑袋里哪还有安元的计划,说时迟,那时快,周梓芸冲向前,手里摸出锋利的匕首就往赵瞎子胸口刺。
没等赵瞎子动手,一旁的赵武迈步向前,一拳打飞匕首,再一脚狠狠地踢在周梓芸脸上,一身孝服重重砸在地上。
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周梓芸爬起来,继续冲向前,用手,用脚,用牙齿,势必要在仇人身上刮下一片肉。
就像小溪冲击山脚,任由它冲,一切的努力实在不值一提,轻轻滚落一块“小石头”就足够小溪改道消亡。
三下五除二,赵武将她反扭,押跪在地上。
“今天我们来,只办一件事,收债!”
“你们当家的生前欠我五千大洋,就拿他的药铺和酒楼抵。
至于这家里的东西,你们这些下人,可以自己想拿什么拿什么,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拿了赶紧走,自己管好嘴巴!
不走的,就等着下去陪姓安的。”
要是安元真死,此刻肯定人心惶惶,早就跑没影了。
但是下人们心里清楚,那个武艺高强的当家,说不清窝在哪个角落看着呢,谁敢抢?
吴妈最机灵,吆喝一声,就拉着丫鬟装模作样地往正屋跑去,两个家丁反应过来,丢下木棍,也往后院跑去。
赵武撕下白绫,把周梓芸捆在地上,不放心地说:
“义父,眼见为实。
孩儿去开馆看看?”
赵瞎子点点头,摸出盒子枪警惕地看着棺材。
四个手下见状散开,往棺材的四个方向摸去,把手里的家伙都掏出来。
唔——唔——唔
周梓芸又怒又急,捆在地上,只能拼命地挣扎,至多不过能扭动身子在地上翻起半寸泥气,她只能眼睁睁看赵武的手摸上棺盖。
楸的一声,一枚飞镖从大门处飞向赵武的头。
咚!赵武一个驴打滚靠着棺材站起来,嘴里骂娘:“妈的,是谁!”
飞镖扎进棺材上,入木三寸,可见来人不凡。
门外正站着一个身材消瘦,身穿贴身却点满垢迹武服的男人,狠厉的眉毛下是一双冰冷的眼睛,皮肤因常年不见光而显得病态。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好像飞镖不是他扔的。
“青龙!你没死?!”
赵瞎子失态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