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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短篇小说

怡然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中的人物晏三合谢道之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古代言情,“怡然”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内容概括:饭吃有多难,孤儿寡母受人欺负有多难……她明白自己必须再找个男人做依靠;也明白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主角:晏三合谢道之   更新:2024-07-27 04: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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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晏三合谢道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短篇小说》,由网络作家“怡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中的人物晏三合谢道之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古代言情,“怡然”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内容概括:饭吃有多难,孤儿寡母受人欺负有多难……她明白自己必须再找个男人做依靠;也明白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短篇小说》精彩片段


那人搓着手,跺着脚道:“我家老爷昨儿路过这里,听到你家儿子读书,说是读得好听,让我一早过来候着你们。你们命好啊!”

等她真正进了晏家门,才知道自己是得了好造化。

晏家家大业大,光下人就有上百个,她被安排进了浆洗房,管事还分了她们母子二人一间小屋。

屋子虽小,但遮风挡雨,被褥实实在在是用棉花做的,她和儿子还是头一回能睡上这么暖和的被子。

足足过了大半个月,她才看到那人口里的老爷。

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身的书卷气,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她不敢多看,忙跪下磕头。

“你们母子二人虽然一贫如洗,却还不忘读书上进,这是打动我的地方。”

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晏家不养闲人,日后你好好做活,用心教导儿子,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他声音很冷,透着十足的傲气,说完便让她退下。

她退到外间,想着他的善心,又跪在院子里磕了三个头方才离去。

她干活总比别人勤快,每回洗到他的衣裳,更是多用了几分心,若是遇着线头脱落的地方,则暗悄悄地补上两针。

他的过往,渐渐由下人传到她耳中。

从小天资聪明,性格冷淡高傲,十八娶妻,不曾纳妾,膝下三子一女。

三十岁发妻染病早逝,他没有再续娶,除了做官外,一心沉溺于书画和游山玩水。

又说他脾气不大好,性子也怪,高兴起来会多说几句话,心情不好,十天半月懒得开口,晏府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不怕他的。

她也怕他,又不是那么的怕。

一个能被孩子读书声打动而大发善心的男人,终归是个好人。

好人是不需要怕!

洗衣房的活计不重,她忙完了就跑去隔壁的针线房帮忙。

针线房有个绣娘,是专门替他做衣裳的。

有一回绣娘染了风寒,赶不及针线活,见她针线活出众,便把他的衣裳丢了过来。

她知道他喜欢竹子,就在那件衣裳的袖口上多绣了两片竹叶。

她绣得很用心,几乎是栩栩如生。

几天后,他又将她找来,还是一个站,一个跪。

他看她良久,突然问:“你有何事求我?”

她惊慌于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又羞又愧,却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求老爷教我儿读书。”

他长久沉默。

她跪在地上只看得到他的脚。

他脚上穿着上好的皂靴,一点一点在地上轻轻打着拍子。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拍子一跳一跳。

“你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

四目相望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眼睛微微一亮,然后又沉默良久,命她离开。

走出院子,她低下头,迅速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来见他,咬破了手指,挤出一点血涂在嘴唇上,为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些。

是的,她用了十成的心机。

进到晏家,虽然母子二人衣食无忧,可儿子就算再聪明,也没法子读书成才,得找先生教啊。

晏府有族学,只有姓晏的孩子才能进去读书,下人的孩子就是削尖了脑袋,都走不进那扇门。

她得想法子。

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要不然也不用被逼着离开谢家囤。

可这一路风餐露宿有多难,和叫花子抢饭吃有多难,孤儿寡母受人欺负有多难……

她明白自己必须再找个男人做依靠;也明白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良久。

谢老三回过神,扯了扯谢而立的衣裳,“大哥!”

谢而立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老太大和已然没了魂的父亲,深吸了口气道:“谢总管。”

“大爷。”

“把老太太、老爷先安置回去,再派人去请裴太医过来,床前一刻都不要离开人。”

“是!”

“慢着!”

“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的事情命所有人闭嘴,太太、大奶奶那头也不要透露丁点风声,只说老爷和老太太见了个故人,心绪有些激动。”

“那大爷脸上的伤……”

“那故人对咱们家有些误会,如今误会都说开了。”

“是!”

谢总管一招手,立刻过来几个护院。

老太太被人扶起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大孙子的手。

“老大,我……我……她……她……”

“祖母放心。”

谢而立知道老太太的心结,反抓住她的手。

“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妥当。”

两位老的几乎是被人抬走的,客栈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没言语。

能言语什么呢?

哪怕做得再错,也是自个的长辈。

做哥哥的到底先开了口,“说吧,季家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我说啊,大哥你不早就知道了。”

“我问的是这个吗?”

谢而立脸一沉:“什么叫前车之鉴?”

“那天我出城,在裴家的百草堂给兄弟们配几副跌打药,遇着这了这姑娘。”

谢老三一拍额头,“对了,她来咱们家的路,还是我指的呢!”

“四条巷?”

谢而立没好气,“你倒是指了一条好路。”

谢老三眼神一闪,硬着头皮瞎扯。

“我这不是因为她说什么开棺不开棺,觉着这姑娘胆子挺大,想吓唬吓唬她吗!”

谢而立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开棺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老三摸摸鼻子。

“店里伙计在说季家倒霉的事,那姑娘就说请高人来看看是不是棺材裂了。”

谢而立眉心一跳:“难道季家也……”

“也不也的我不知道。”

谢老三胸口起伏几下,“反正她说是前车之鉴,咱们就当前车之鉴来听。”

季家倒霉的事儿,谢而立一清二楚,眉头紧皱着心说事情大大的不妙。

“大哥!”

谢老三往椅子里一坐,满脸的认真。

“别的都可以往后放放,当务之急先找出她祖父的心魔,这事扯着咱们谢家,我得去帮她。”

谢而立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不说话。

“衙门里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再说我谁啊,我谢三爷啊,谁和我计较上衙不上衙。”

谢三爷脸上难得正经。

“你没听她说吗,晏家就剩下她一个,一个姑娘家查这查那的,多不方便,再说了,时间也急啊。”

谢而立还是不说话。

“就现在这情形,她要是真倒霉出了事,老祖宗还有咱爹,还不得羞愧得一头撞死。”

谢三爷长睫微微一动。

“对了,她说她祖父的心魔是一封信,这是哪个高人说的?这高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可得见见那高人,万一弄错了呢?”

人不是什么正经人,话却是句句正经话。

谢而立心里松动。

“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和父亲……”

“商量什么商量?父亲保着自己不跳河就不错了。”

谢三爷蹭的站起来。

“那姑娘可是会点拳脚功夫的,趁现在还走得不远,我能追上,晚了……”

他叹气,“她的边我都摸不着。”

“行了,你多带些人,药和钱都要带够,顾着自个的身子,别累着,有什么事情给家里捎个信。”

这算是同意了。

谢知非走过去,拍拍自家大哥的肩,桃花眼笑得斜入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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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之猛的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看着晏三合。

“如果他当年不收留你们;如果当年他不放走你们;

如果当年他不得罪那个门客;如果当年他愿意低个头……”

晏三合声音幽幽,“也许一切都改变了。”

谢道之:“晏三合,你的意思是……”

“有因才有果。”

晏三合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自己是那个因,别的都是果。”

谢老太太的算计,是他一早就看穿的,也是默认纵容的。

谢道之的恨意,是他为了逼他成才,故意造成的;

那个门客,是他无法忍气吞声,视而不见的;

如果时间再倒流过去,如果人生再重来一回,只要他还是那个性格,那个脾气,他依旧会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承受同样命运的重击。

这是注定的!

而他谢道之,努力,上进,该忍忍,该狠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油滑,心机,算计样样不少……

所以他才能走到今天。

晏三合转身看着谢道之,泪流满面。

“落子无悔,这是晏行;无愧于心,这是晏行。

他站在了良知和人性那一边,只是良知和人性没有站在他这边。”

这话,又如同匕首刺进谢道之的心口。

他已感觉不到痛,只觉得羞愧难当,想找个湖跳下去,好洗一洗他肮脏的灵魂。

“当他思考明白整件事情后,他便放下了。你们一定会问,为什么我这么笃定?”

晏三合声音悲泣的重复了一遍,这一遍她在问自己。

“是啊,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因为他去世前最后一夜对我说。”

晏三合一字字,轻声道:“如果事事入心,人是没法子往前走的,该放下的要放下,否则苦的是自己。”

小老头啊!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的棺材会盖不上?

是不是早就料到心念已成心魔?

晏三合冲谢道之露出一抹极淡极浅的笑。

“这世上,有哪个做父亲的,会真正恨自己的儿子?谢道之,他不恨你了。但是……”

晏三合声音蓦然转冷:“他恨自己。”

谢道之双眼猛的睁大。

“这封他永远收不到的家信,就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这惩罚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光看得见,神看得见,浩瀚星辰看得见,唯独我们看不见。”

晏三合哑然失笑。

“这——才是他真正的心魔!”

最后一个字落下,书房里连呼吸声都没有。

死寂一片。

突然,谢道之痛苦的捂住心口,用力的咳嗽起来,每一声都仿佛是从心里呕出来的。

“父亲?”

谢道之赶紧端来温茶。

谢道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管。

又咳了几声后,他嘴一张,吐出一口略带黑色的血痰后,才停止了咳嗽。

他想站起来,可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

晏三合走到他面前,低头,眉眼第一次明亮起来。

“谢道之,你儿子说盖棺事则已,我祖父的人生起起伏伏,悲欢离合,如同一幕大戏。

他亲手打板开锣,演到了剧终,接下来就劳你辛苦一点,帮他把这最后的大幕拉上吧。”

说完,她冷冷一笑。

“老规矩,我在外面等你。”

“晏三合。”

晏三合脚步一顿,扭头:“谢三爷还有什么吩咐?”

三爷定定地看着她。

“我就是想提醒你,湿衣粘在身上不舒服,该换了。”

“不必了,也有很大的可能,我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没有一个字是对的。”

晏三合冷笑:“这衣裳方便我连夜滚出四九城。”

谢道之:“……”

“老三。”

谢道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声音虚透了,“你也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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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意没有倒下去。

她接过案卷,翻到第六页,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她就这么坐着。

烛火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悲伤,让她看起来像樽一动不动,且没有生命力的石像。

谢而立还想再说点什么,父亲冰冷的眼刀扫过来,他赶忙退让到一旁。

谢道之洗清了冤屈,还一下子占了上风,按理应该感觉轻松,然而,他的心头还悬着一把刀——

这女子来向他讨要说法的真正目的,还没有说出来。

“晏姑娘,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真相就是如此。”

谢道之这一回决定采取主动。

“说阴差阳错也好,说命运不济也好,总而言之,这一切与我无关。”

姜明意被这两句冰冷的话拉回现实。

她缓缓抬头,注视着谢道之的瞳孔。

“如果没有那个案子,如果不是七月十六,你会让他们进府吗?”

“这话没有任何意义。”

谢道之脸一沉,“你要的说法,我已经给到你,下面该你兑现承诺。”

“父亲,晏姑娘只是想寻一个真相,别的不说,单单这份执着就让人感动。”

谢而立叹了口气道:“磕头赔罪就不必了,就请晏姑娘把真实的意图说出来吧!”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合的相得益彰。

姜明意看着父子二人,目光说不出的清冷,双腿一屈跪地,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砰砰砰”三个头已经磕完。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姜明意起身,抬头挺胸道:“还清了,心里踏实。”

她五官中眉眼最夺人心魄,却也最让人心悸,谢家父子看着她满目的清冷,竟都愣住了。

“下面我要说的话有些诡异,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姜明意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祖父去世,停灵七天,最后一天晚上,棺盖突然裂开。”

“什么?”

谢而立惊得脱口而出。

姜明意淡淡扫他一眼,“民间有个传说,棺木合不上是因为死人生前有无法开口的念想,时间一久,念就化成了心魔。”

“这,这,这……”

谢而立惊讶到了极点,扭头一看,发现老父亲脸上比他还震惊。

“我请来高人,高人说祖父咽气前,脑子里想的是一封信。”

谢道之一惊,指着书案上的信:“就是这封?”

姜明意:“我把祖父的遗物整理了一遍,他的书信不多,能让他心里有念的,应该只有这一封。”

谢道之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软,但又隐隐猜到些什么,“那你到谢家……”

“高人说,想要让棺木合上,就必须要化念。”

姜明意静静地看着他:“这才是我来谢家真正的目的!”

谢道之彻底惊住,活大半辈子,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

这姑娘背手而立,侃侃而说的样子,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淡然老成?

她一点都不害怕吗?

“什么是化念?”他问。

“找出他心里的死结,想办法把这个结解开。”

“如何化念?”

“解结还需打结人。”

“我……是他的心结?”

“那封信是他的心结,信是写给你的,祖父生前并不知道三条人命的真相,在他心里……”

姜明意顿了顿:“你就是那个打结的人。”

谢道之心头一悸,“我要怎么做?”

“沐浴,更衣,点香,在一柱香的时间里,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就行。”

谢道之看着她森森的眼眸,犹豫着问:“说清楚棺材就能合上了?”

“前提是……”

姜明意:“你是心甘情愿替他化念。”

谢道之心中倏的一动,“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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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谢总管这会儿的心,都还怦怦跳呢,“大爷,咱们动手吧,这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谢而立垂着眼睛不说话。

那姑娘是昨天晚上从南城门入的京,孤身一个人,先在百草堂配了副药,后来的谢家。

如果只是这样,他并不忌惮,偏这姑娘穿过了四条巷。

四条巷多年前发生过惨案,死了很多人,阴森森的,别说是夜里,就是大白天,都不大有人敢走这条巷子。

谢而立突然想到了什么:“给那院里送饭了吗?”

谢总管:“送了。”

谢而立:“她吃了没有?”

谢总管冷哼,“吃得比谁都香,一粒米都没剩下。”

这么胆大,看来是有所恃啊!

谢而立拍拍谢总管的肩,“还是等父亲下朝后再做决定,你去半路迎他。”

“是!”

“不用了!”

事情太大,谢而立等不及,“我亲自去接父亲回府。”

……

“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晏三合走出房门,在谢总管面前故意停住了。

谢总管下意识身形一退,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晏三合黑沉沉的眼眸亮起来。

下人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态度这么恭敬……

看来这一招虚张声势是管用的。

很好!

推开书房门,如晏三合所料,父子二人都在。

谢而立看她进来,笑道:“晏姑娘,坐吧;老谢,上茶。”

热茶端上来,谢总管掩门退出去。

晏三合端起茶碗,用茶盖拨了拨,慢慢送到嘴边,动作行云流水。

谢道之摸不着她的深浅,朝儿子看了一眼。

谢而立温和道:“我父亲下朝回来了,晏姑娘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谢家不是不知礼的人,一切都好商量。”

晏三合放下茶碗,看向谢道之:“你承认吗?”

四个字,让父子俩同时变了脸色。

谢而立咳嗽一声,“谢姑娘,需要父亲承认什么?”

晏三合神色有些讽刺,“承认和晏行曾经是父子。”

这话儿子没办法回答,是逼着老子站出来,谢道之脸色十分难看。

承认,是万万不能的;

不承认,又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来意。

被逼到这个份上,谢道之的忍耐算是到了极限。

“晏姑娘,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明来意,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请便!”

晏三合懒洋洋回了两个字,从怀里掏出早上没有送出去的合婚庚帖,放在小几上。

手腕一转,又端起边上的茶碗,怡然自得地品茶,一边品,一边还点了几下头。

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

嗯,这茶不错!

她这般无所畏惧倒把谢家父子给镇住了。

无所畏惧,才最最可怕。

她一个人一条命,死了也就死了;但谢家一百多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他们赌不起!

谢道之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省时度势,能屈能伸。

哪怕他这会心里恨不得掐死晏三合,可该跌软时照样跌软,这也是和儿子事先商量好的。

“我承认。”

终于承认了!

晏三合在心里咆哮一声,语气森然道:“那么之前,你为什么要否认?”

谢道之的脸色阴沉,没想到自己承认了,她还要追根问底。

“所以!”

晏三合悠悠道:“你一直在撒谎。”

“为什么要承认?”

谢道之被彻底激怒,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我恨他,我恨不得他死全家。”

话落,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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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

丁一眼一横:“那是家中老太太、老爷不放心我家爷,再说了,天天一封又如何,我家爷乐意写啊!”

那伙计就等着他这么说,好继续往下夸。

“谢大人可真真儿的是孝顺啊,难得,难得。”

谢大人笑盈盈自谦。

“也谈不上孝顺,主要是我这身子骨差了点,儿行千里父母担忧,让老人家们图个安心吧!”

话音刚落,江望月蹭地站起来。

所有人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

伙计不明就里问:“姑娘……要什么?”

江望月不回答,目光挪到顾砚安的脸上,眼错不眨。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一个字不许少,一个字不许漏。”

这话,仿佛一条浸了水的鞭子,把所有人抽得跳起来。

丁一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家三爷这么说话?”

江望月不仅这么说话了,做得还更过分。

她冲到顾砚安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中,一把揪住他的前襟。

“快!说!”

顾砚安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珠子,冲已经围过来的丁一他们一摆手。

“我说,谈不上孝顺,主要是我这身子差了点,写信让老人家图个安心吧!”

安心?

安心??

江望月松开手,眼神茫茫然定在某一处,一动不动了。

顾砚安等了一会,见她没反应,赶紧咳嗽一声。

依旧没反应。

再咳。

还是没反应。

“爷,她会不会被鬼上身了?”丁一惴惴不安问。

顾砚安没说话,脸上隐隐多了份冷峻。

他又等了一会,见江望月仍旧是那副三魂去了两魂的模样,果断的伸出手。

就在这时,江望月猛的一颤回了神,目光扫见有只大手,离她胸口只有两三寸的距离。

瞠目欲裂。

“下作!”

她想都没想便抬起了脚。

“三爷,小心!”

“三爷,裆下!”

惊呼声中,谢三爷反应堪称神速,腰先往后一拱,接着双腿往边上一跳,险险避开。

惊魂未定中,江望月的拳头已经挥过来。

这下避不开了,一拳正中鼻梁。

一片死寂中,两条鼻血缓缓流下来。

谢三爷心说自己之前还是看走眼了,这人何止是狠角色,简直就是……

活土匪啊!

素来好脾气地朱青都看不下去了,“晏姑娘,我家三爷叫了你好几遍。”

丁一愤愤,“你以为你谁啊,京里想让我家爷调戏的姑娘,一个挨着一个排队呢!”

晏三心里恶心的要命,双手掸掸衣裳,生怕衣裳沾了谢三爷的什么东西。

朱青、丁一感觉比自己受了侮辱还火大,正要再说呢,三爷刀子似的目光扫过来。

两人赶紧退回去。

谢三爷用袖子抹了抹鼻子。

“其实,他们也没说错,姑娘虽然长得很行,但在我眼里却是不够看的。”

江望月拧眉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不够看”的意思。

“我发誓!”

谢三爷举起手,“我的的确确对你没有半分意思,刚才纯粹就是个误会,我原本是想拍拍姑娘的肩。”

“你少碰我!”

江望月转身走出了驿站。

谢三爷:“……”

“爷,血又流下来了。”

谢三爷一摸,忙叫喊道:“快,快帮爷止血。”

驿站里瞬间忙作一团。

走到外间,冷风一吹,江望月脑子瞬间清楚很多,祖父生前的往事再一次走马观花般闪过。

直闪到最后一幕,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对!

应该是自己想歪了,祖父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那个心念。

她重重的匀了几口气,转身走进驿站。

所有人看到她进来,都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驿站伙计看了眼自己的裆下,踩着碎步往角落里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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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糟蹋了脸红这个词。

江望月一手撑着地,一手捞起包袱,站起来就走。

“江望月!”

谢三爷动作比她更快,拦住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从来都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江望月偏过脸,避开他的鼻息,“姓谢的人说话,我不想听。”

谢三爷:“……”

“让开。”

对方没让,依旧挡在她面前。

江望月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打算和她耗上了。

“谢什么非。”

“顾砚安!”

“顾砚安。”

江望月嗓音压着火,“我没有那么大度,你明白这话的意思吗?”

能不明白吗。

父亲把恩人当仇人;

老太太为了保住儿子的官位,将真相生生藏了四十年。

阴差阳错只是安慰自己和别人的借口,事实怎样,谁的心里都有一把称。

到这个份上,谢三爷也词穷了,长腿往边上一收,让出了半个身位。

江望月正要抬腿,那条长腿又挡了回来。

“你别动,我走。不过……”

谢三爷舔了舔唇,不甘心又补了一句:“你这样对我,我其实挺冤的。”

你冤什么?

江望月冷笑。

真正冤的人,已经在下面一家三口团聚,他们还想喊一声冤呢,老天给他们有机会了吗?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一笑泯恩仇的。

既然不用走,江望月把包袱一扔,又坐了下去,也懒得再去看那个风流纨绔作什么妖,只一心盘算着那封信的事。

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用信来传达,又让祖父长久的无法诉之于口,只能郁结于心,以至于死后心念成魔的呢?

是留下来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吗?

晏家被抄后,还留有一些祖宅祖田,祖父之所以把两个年长的儿子留下,是因为这些田产并不薄。

但三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打乱了这一切,兄弟二人染上瘟疫,都没有熬过去,未及娶妻就先后离逝。

女儿在晏家出事前就嫁了人,晏家被抄时,她已有八个月的身孕,消息传来,她当场就羊水破了。

婆家人在关键的时候舍了大人,保了孩子

这些旧事发生时,江望月还没生,都是后来父亲断断续续说给她听的。

祖父嘴里从未露出过一个字。

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望月可以想象出这一封又一封的信传到祖父手中,他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可他没有倒下,他还能读书,还能画画,还能用足迹走遍云南府的山山水水。

由此可见,他的心结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会不会是那个让晏家被抄的下作门客。

但如果是他,又怎会是难以开口的?

这仇明明白白的摆在晏家和祖父的心口上啊。

江望月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其实和她隔了十万八千层的肚皮。

一层肚皮一个秘密。

老头儿,你真正的秘密在哪里?

顾砚安并没有走远,双手抱胸以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盯着不远处的江望月。

她就这么倚墙坐着,暗夜的风吹起她的单衣,她丝毫没有冻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呢?

谢三爷彻底看呆了。

这姑娘是少根筋还是怎么的?

她怎么就不觉得冷呢?

……

谢府。

太医刚走,谢道之就躺不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谢总管忙上前扶住,“老爷?”

谢道之推开他的手,虚弱道:“大爷回来了?”

“刚刚回府。”

“叫他过来。”

“是!”

片刻后,谢而立已经站到谢道之跟前。

“父亲?”

“你让老三跟着去了?”


“你的医药费。”

她把银票放在桌上,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淡而有力,“这下,应该两清了吧!”

所有人:“……”

晏三合一昂头:“我可以走了吗?

客栈的烛火很亮,少女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她昂头时,嘴角带着不屑的表情。

她还敢不屑?

谢道之好不容易平复的怒火,又被点着了。

“晏三合,这京城不是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能走的地儿,也得看看我答应不答应。”

晏三合:“你要拦我?”

谢道之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你不把所有话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个屋子。”

晏三合:“还有什么是你不明白的?”

谢道之:“那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断了?”

晏三合非常坦诚:“你不是他的心魔,我弄错了,所以香断了。”

“晏三合。”

谢道之咬牙:“不是一句弄错,就能把事情一带而过的,你三番五次的戏弄我,还伤我儿子,这事……”

“老祖宗,你怎么了?”

谢知非一声惊呼打断了谢道之的话。

谢道之扭头一看,只见老太太脸色煞白地盯着半截红烛,眼珠子一动不动。

“母亲?”

谢老太太半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谢道之不由惊了一跳,刚要去掐她人中,却见老太太眼珠子一转,慢慢转到了晏三合身上。

“姑娘,你刚刚烧的是什么?”

晏三合:“你们的合婚庚帖。”

“他,他,他……”

话突然停住了。

离得最近的谢知非见老太太的脸色从煞白,一下子涨得通红,吓得赶紧伸手去揉老太太的后背。

谢老太太缓过一口气,急着往下说,“他为什么还收着?”

“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祖父。

留着合婚庚帖,留着那封信有什么意义?是因为愧疚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晏三合不想多看一眼谢家人,“不管你们信或是不信,事情就是这样,各位,我可以走了吗?”

又想走?

谢道之冷冷道:“走不得!”

晏三合一眼就看穿谢道之心里在想什么,手一指。

“问你母亲,我祖父可有休书给她。如果有,谢家平安无事;如果没有……”

她倏而浮出冷笑。

“我劝你们还是早点让我离开,查清祖父真正的心魔是什么,否则……”

谢道之瞳孔骤然缩紧。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棺材盖不上是真的,化念是真的,心魔是真的,你们谢家有可能被牵连也是真的。

“母亲。”

谢道之目光一转,“晏行可有给你休书?”

“他……”

谢老太太的脸惨白的不成人样,握着拐杖的手慢慢抓紧,露出一根一根突起的青筋。

“母亲,你倒是说啊!”谢道之突然暴怒。

他和晏三合数次过招,每一次都被逼到了绝路上,深更半夜还要屈尊到这个鬼地方,堂堂皇帝近臣被拿捏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平生耻辱。

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谢府一家老小。

谢老太太死死地咬着牙关,就是不说话,浊泪大颗大颗掉个不停,目光谁也不看,就看着晏三合。

许久。

她哽咽着问:“孩子,你和我这个老太婆说句实话,你挟持我家大孙子,把他弄伤是不是……”

“母亲!”

谢道之大吼一声,“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晏行到底有没有给过你休书,这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话音刚落,只见谢老太太突然抬手,拐杖狠狠的抽过去,直接敲在谢道之的身上。

谢而立:“祖母!”

谢知非:“老祖宗!”

两道惊呼声中,谢老太太缓缓站起来,看着儿子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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