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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教程:当知识变得唾手可得

岩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双男主/校园/逆袭/双洁/双向奔赴/言情副线苏昀臣标表示自己真的是一名失智的三好学生,打了八折都没人要的那种,高中自暴自弃,看经年的王八都眉清目秀。结果,本来在没有出路的学习途中杀出来个黑月光。那人是这么说的:“你看我比王八帅吧?要不要?送你。”苏昀臣:“……”然后,这位黑月光手把手带着他把学海中的每一个知识点都变成了唾手可得的玩物。多年后的一天,他想起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这是期末?玩呢?难点能怎么着?”众人:“……”面对这位学霸的死缠烂打,苏昀臣眼不见心不烦,闭上了眼睛。陈安宇的声音大有绕梁三日的架势:“同桌啊,同桌……”苏昀臣冷冷问:“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什么了。”陈安宇说:“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能遇见我这么优秀帅气的同桌。...

主角:苏昀臣,陈安宇   更新:2023-01-20 08: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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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昀臣,陈安宇的其他类型小说《黑月光教程:当知识变得唾手可得》,由网络作家“岩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双男主/校园/逆袭/双洁/双向奔赴/言情副线苏昀臣标表示自己真的是一名失智的三好学生,打了八折都没人要的那种,高中自暴自弃,看经年的王八都眉清目秀。结果,本来在没有出路的学习途中杀出来个黑月光。那人是这么说的:“你看我比王八帅吧?要不要?送你。”苏昀臣:“……”然后,这位黑月光手把手带着他把学海中的每一个知识点都变成了唾手可得的玩物。多年后的一天,他想起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这是期末?玩呢?难点能怎么着?”众人:“……”面对这位学霸的死缠烂打,苏昀臣眼不见心不烦,闭上了眼睛。陈安宇的声音大有绕梁三日的架势:“同桌啊,同桌……”苏昀臣冷冷问:“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什么了。”陈安宇说:“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能遇见我这么优秀帅气的同桌。...

《黑月光教程:当知识变得唾手可得》精彩片段

阳光溜过指缝,透过明镜的玻璃照下来,光芒正好,风轻轻吹过教学楼门口的杨树,枝条摆动,树叶嫩绿的颜色青春靓丽,折射出清淡的光。

“那谁!过来,把数学作业发了!”

数学老师一声河狮东吼,吼出了壮志凌云,直冲九霄的气势,让底下犯困的学生统一翻了个白眼,清醒过来,一口瘀血堵在嗓子里。

“又来?她批作业不手疼吗?”

趴在最后面一个反光且视角不好的位置睡觉的少年若有若无动了动。

从后面看,他背部线条流畅,头发柔顺,皮肤白皙,阳光照耀下很是赏心悦目。

高二分班后一个月,所有人都渐渐熟悉了这个班级的“格局”。

高一这种压迫感还小一些,到了高二之后,班级座位都有了玄妙的意味。简单点说,前面的人有能力上一本,后面的自生自灭。

这个班最令人头疼的科目就是数学,学校为了这个年级垫底的班煞费苦心,搬来一位患有“成绩第一,生命第二”神经病的健忘数学老师,希望神经病能把神经病学生教好。

结果是她教了这个班一个月,都不知道数学课代表叫什么。

“那谁!上来把作业记一下!”

可惜这些人在前面努力挣一本,也没打扰后面某些人的小动作。

“一带三!”

“呵呵,王炸。”

“你手气不错啊兄弟,可惜啊可惜,顺子。”

扑克牌小纸条乱飞,环境脏乱差,就差几滴恶臭的污水就能变成垃圾场。

正在斗地主,一个人忽然小声问了一句:“诶,咱还是小声点吧。”

旁边一个人侧耳:“什么?”

那人说:“我觉得苏哥要是醒了,咱多半活不了了。”

有人不以为然:“没关系,断条腿的事而已,我还撑得起。”

那人摇头,把扑克牌收起来:“不打了不打了——马上期中了儿子,没有苏哥这一条作弊之神的强硬背锅流水线怎么才能及格?我数学再砸就要被王霞逼疯了。”

一旁那人冷笑:“你成绩还能砸?还能再砸?”

那人脸不红心不跳,晃了晃手指:“只有上线没有下线,相信我。”

“我怎么觉得咱班这作弊一片天要塌了呢。”

“滚,闭上你的乌鸦嘴。”

后面这一片无人打扰的学渣区域是整个班级最和睦的vip休息区,大家主张安安稳稳,你扶我我扶你,期中我帮你两分,日后校长室好相见,一群少年没什么好赖之分,分班之后没多久就哥哥弟弟叫成一团,那关系,曹雪芹看了都头疼。

“语文这种东西,你看那一百五的题他能写出三十分,还这么刚正不阿,没谁了,就他。”

“谁叫咱高二(一)班作弊都建立于苏哥心情好的基础上呢。”一人恨铁不成钢道。

“苏昀臣这个人,任何人看了都是一言难尽。”洗牌的人趁着他苏哥睡着,悄悄说。

高中上学第一天,因为这张祸害众生的脸,微信被要爆,结果只回了一个“我只有小天才电话手表”,从此之后,追求者依旧源源不断。

“他看起来是真他妈好看,老师见了都喜欢,谁想是个头疼的后进生呢,我能说白瞎张脸吗?”有一个女生放下笔,把头伸过来。

苏昀臣本人不爱作弊,这一点,仪仗他及格的那些人很清楚,但是老师呢,是断然不相信的,于是,只要苏昀臣想帮忙,背锅加流水线运作一条龙服务。

他们正欲继续讨论,旁边正在睡觉的苏昀臣揉了揉头发,坐了起来,往这边看。他的眼睛很好看,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清澈见底,眼角弯弯带了丝笑意。

苏昀臣不是被这群人说醒的,是被手机微信信息吵醒的。

育英有个专门拉人打群架的校群,他被逼无奈进去潜水,每天几千条信息。

群名:主张和平解救世界安危。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不是我说,高二有个转学的你们知不知道。

能让天塌下来的刷题能手:陈安宇?

匿名帅哥:啊对对对,我们班现在沸腾了,姑娘们都说人小伙子特别帅。

比超级飞侠还要倒霉的快递员:帅是真帅,我看见真人了,但你们觉得拉群架如何?

匿名帅哥:你不想死就好好呆着,人家三好学生,老师宠儿,你打他,不管谁赢,明天学校的通报处分表上贴的就是你的大头照……你有大头照吗?

比超级飞侠还要倒霉的快递员:有!不仅要,还帅到你流鼻血。

柔弱的病娇学霸:什么?帅哥?操,我们班女生都快死了,知道为什么吗,苏昀臣已经够她们看个几年到毕业了,又来一个??还是学霸??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嗯嗯是呢亲,不过我觉得这位是黑月光。

……

陈安宇看着自己的手机,沉默片刻:“妈?”

谢素扭过头来,正好把饭给他端过来:“赶紧吃,吃完上学,熟悉新环境是一个过程,别心急。对了,你同桌选的要谨慎,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粥,小心点。”

陈安宇说:“不一定,你别瞎想,人不能用成绩评判好坏,你看隔壁老王家的小王数学个位数的水平,人多好是不是,我都想念他家的大烧饼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沈泽发来的微信打断了。

沈泽:你赶紧来吧,我都到学校门口了,你人呢?人呢人呢?

陈安宇:……你不早说,我才刚吃饭。

沈泽:你吃饭那么重要吗?赶紧来吧哥们,温馨提醒一下,你新分的班水深。

陈安宇:水深?什么水?

沈泽:作弊的水,你们班有个……远近闻名的帅哥苏昀臣,长得好看,成绩差。有个传奇,他当年可是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年级倒数考场下次考试转移中等考场的人,有个代号叫作弊之神,你小心。

陈安宇:这么神?我转校,收心考没成绩,是不是也得跟这些人一个考场?

沈泽:咋地,你想自生自灭?

陈安宇:我觉得我得拜托他帮我考第一。

他发完信息,没怎么吃饭,就直接背书包出了门。

……


苏昀臣看了半天,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写了一句“能辅导你及格吗”又删掉,最后打开游戏,把微信关掉,让这些美男子自己互骂去。

结果他今天手气很差。

开了好几句都死了,忍不住微皱眉头,把自己的头发揉成鸡窝。

他的作业发下来,前位回头看了一眼,拍了张照片。

苏昀臣正在想自己的作业是有研究价值还是怎么着,就看见了微信朋友圈的更新:

惊!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见这么经典的卷子!同志们!王霞竟然没有骂他!!

很快,他收到了几十个点赞。

他自认为自己这张卷子已经很有分寸了。

“苏哥啊,”前位又回头,“你上课到底听没听,选择都能全错?三长两短选一长不会?”

苏昀臣本来没想理他,听见这句话伸手,似乎是想打招呼的姿势,结果掐住了那人胳膊上的一块软肉,少年手指甲修得精致,看起来毫无杀伤力,掐人一顶一的疼。

前位知道苏哥已经是手下留情,悻悻转回头去。

苏昀臣拿起自己的试卷,翻了翻:“我对了一个。”

前位小心转头保持安全距离:“这百度能查着答案啊。”

苏昀臣:“我懒。”

说完之后,他继续我行我素趴下睡觉。

“对了,”旁边打扑克牌的那些人又开始折腾,“今天班主任不是要来宣布什么事吗?”

一片惊诧:“什么?她有生之年迟到了??”

“谁不知道她那生物钟,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往这边跑,今天迟到了??”

“你们说刘秋啊,她今天要来?数学课来?数学老师不跟她打起来?”

“打不起来,刘秋打不赢。”

……

陈安宇来到教学楼,他们似乎已经上课了,走廊空荡荡的。

走廊尽头,有一个老师正在站着看手机,看到他来了,笑着招手:“是陈安宇吗?我是你的新班主任,过来,我带你去班级。”

陈安宇说了声“老师好”,一副好学生的架势。

老师看着他,又把他的履历过了一遍。

刘秋教学生涯快十年了,转校生这种新鲜玩意不少见,但是第一次遇见这种。

他好像成绩很好,老师一直很喜欢,但是因为打架被劝退了。

刘秋看着他微笑腼腆的样子,莫名心慌:“你跟我走。”

……

周围的人往外面探头探脑找自家班主任的身影,找了得有十几次,脖子正要断了罢工,一阵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从走廊中传来。

班主任刘秋身材匀称,不能说好看,秀气倒是有的,她身后跟着一个学生。

“转校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不会吧,”有人说,“完了,天塌了。”

她一进来就不知道给自己还是给别人不知廉耻地鼓了一段尴尬的掌,等自己掌声平息之后,说:“好了同学们,今天在数学早自习的时间,欢迎一下我们的新同学。”

苏昀臣其实没有睡着,听见这句话,抬起头来。

窗户透进来的光是淡黄色的,但是那人身上是白色的,吸引着班中同学往他那边看。少年身上带着温暖而没有锋芒的剪影,底下的倒影仿佛想护住一个人,他身材高挑,露出来的手腕以下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单肩背着书包,正在冲大家笑。

全班一阵嘘声。

刘秋:“陈安宇,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班里有一个也在“主张和平解救世界安危”潜水的,震惊道:“那个陈安宇?”

陈安宇自己并不怎么对于自己来到这件事情太震惊,白色的校服被风刮起一个角。

名叫陈安宇的帅哥在班级女生目光灼灼下开口,声音出奇意料的好听:“大家好,我叫陈安宇,来自四中,高中剩下的日子我会同你们度过,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来者不拒,我很好说话的。”

班长赵樱都咽了咽口水,憋出一句:“同桌,你必须是我同桌。”

她身边没有人,全班唯一没有同桌的,除了她,就是苏昀臣。

赵樱换位的时候,她开什么学生会,老师落了她,干脆就自己坐了,并不是什么不风光的事。而苏昀臣则是太打扰学习,老师让他一个人清心养性,好好想想自己是谁。

陈安宇每走一步,都走在女生们的心尖上。

但是他也没那么矫情,四处打量一下,嘴角挑了挑,走到最后,走过赵樱,坐在了苏昀臣身边。他把书包放在桌子下面,又把自己费力塞进去,看着苏昀臣。

苏昀臣以秒速明白了,这家伙极有可能是个社牛。

他就这么直白地看着。

苏昀臣不甘示弱,也看他。

陈安宇先放弃了,摇摇头,安置好东西,问:“同学,你叫什么?”

苏昀臣本来想好好告诉他的,奈何陈安宇离得太近,几乎把脸贴了上来,苏昀臣立马改了主意,把脸转过去,保持一段距离。

苏昀臣不看他,缓缓开口:“我在老师嘴里,叫极个别同学。”

陈安宇:“名字好听,交个朋友?”

苏昀臣:“……”我告诉你了吗???

苏昀臣:“没时间。”

陈安宇明显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没时间?”

不能这么样啊,他还得找好盆友探一探这作弊的水到底多深呢。

他困惑地摸了摸下巴,仿佛没看见班里无数投向自己的目光,问:“啧,不巧啊……等等,没看见啊,我听别的班说,咱班有个作弊神仙,叫苏昀臣,怎么没看见?我倒是看你挺帅。”

前位:“……”

他能听见自己前位笑喷的声音。

他看陈安宇,眼神五味杂陈,像是喝了八四消毒液。

苏昀臣咬字清楚,道:“我姓苏,叫苏昀臣。”

他以为陈安宇听了以后能自己脸红消停会儿了。

结果他听后丝毫不尴尬,甚至伸出了手:“啊,你就是久违的那位帅哥啊,别这么冷淡,交个朋友,我的朋友好处多的是,放学出来玩?”

苏昀臣知道他转学过来的四中是个重点,清楚这位多半是个学霸,没什么好说的,道:“物以类聚,我觉得我不适合当你的朋友。”

下课铃响,隔壁战歌起。

数学老师仿佛不知道有新同学,正在给一位中等学生灌输鸡汤,听见下课铃,道:“我没说下课!都给我坐好了!瞎跑什么?下个月期中你们想什么呢!”

陈安宇听见这句话,啧啧道:“忘了,我这次转校没成绩。”

苏昀臣没听懂,转过头来,就看见这位陈安宇热情似火地盯着自己:“说句话呗,以后咱俩就相依为命了,对待新成员和蔼一点。”

他在一边干什么,陈安宇的目光就追随自己到哪里。

苏昀臣最后忍不了,自己走出去透气去了。

隔壁正在联合欧美战线轰炸学校,他们老师不在,屏幕上的ppt变成了播放着的上海滩,同学站在桌椅上尽情摇摆,唱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态,层出不穷。

沈泽溜达着走过他们班,即使有心里准备,也有点发慌,脚下不稳,飞快走到挂着高二(一)班牌子的班级:“陈安宇?人呢?出来,我跟你说件事。”


下节体育,对于王霞没有抢课,高二(一)班举班欢庆。

最后面的袁圆团看着门口:“哎?陈安,这不是二班的沈泽吗?他和新来的认识?”

一个短发,分不清男女的学生抬头,看了看门口:“互相认识的人多了,沈泽什么沈泽的我倒是不知道,人家不叫新来的,叫陈安宇。”

这人出口是明显的女声。

袁圆团:“哦哦,你跟我一起下去吧?他们都走了。”

陈安不置可否,缓缓收拾自己的东西。

苏昀臣在门口几乎把自己晾干了,平复一下心情,确认了自己竟然有同桌了,而且班主任没有再次挽留陈安宇去其他人旁边的事实。

他正要回班穿外套下楼,就看见了要出来和沈泽会面的陈安宇。

苏昀臣心叫不好,连忙瘫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埋着脸,假装自己是匿名的路人甲。

沈泽其实早看见他了,见陈安宇出来,第一句话劈头盖脸就问:“你安顿好了?同桌是谁?友好吗?怎么样?老师没什么偏见吧?有跟我说。”

陈安宇听了一会,挑着回答:“同桌……好像有点冷。”

沈泽:“冷?是你太热了吧??”

一边,有几个看见两个人谈话,有些奇怪,就聚在一起谈论。

“那是新来的陈安宇?四中转来的?”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四中的学生来这里,不是有点缺钙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他好像是打架打出处分了。”

“啊?看起来不像啊,他一看就是那种好学生,之前听说过的,成绩可好了。”

“嗯,他成绩确实好,但是好像是真惹事了,不然轮不着来咱三中。”

“等等……跟他一起的那个是沈泽?”

“我没注意,还真是。”

“不得不说,沈泽是我学习生涯中人最好说话的校干部了。”

“哈哈哈是的,他人比较贴心,不冷,和小太阳似的,长得还帅呜呜呜,踩我的点啊。”

“滚,想哪去了。”

陈安宇注意到了这边的声音,往这边看,结果看见了窝着的苏昀臣。

他道:“同桌?你坐那杵着干嘛?来聊会儿天啊?”

苏昀臣:“……”

沈泽:“我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有点躲着你的意思了。”

这太热情了,搁谁也顶不住。

他问:“你吃错药了?怎么回事?对苏昀臣这么感兴趣?”

陈安宇性格外向是确实的,但是之前绝对没这么奔放过,而且是对一个人。

陈安宇:“其实就是对他那作弊之神的印象感到好奇,这双作弊的手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人家好像不想理我啊,交朋友都不交。”

沈泽说:“你这状态人家想理你就怪了。”

沈泽说着,往屋里乜了一眼,说道:“你们班这状态还算可以,你隔壁班简直了。”

陈安宇看隔壁:“嗯,确实,扭得不错。”

苏昀臣浑水摸鱼,趁着他们聊着的时候下楼,结果被陈安宇一把搂住脖子,凑在耳边道:“同桌,你别这么冷淡,咱以后还得相处是不是……”

苏昀臣推开他:“期中以后就要分座了,不用想了。”

他实在想不清楚,这是陈安宇来的第一天??他从未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

陈安宇不然:“放心,我绝对会对你不离不弃,相信我。”

陈安宇依旧是摇着头,看着苏昀臣扒拉开自己的手,潇洒地走下楼。

他站在楼梯间,随便揪住学委李长安:“那个什么,苏昀臣……一直这样?”

李长安对于他打架劝退的事有所耳闻,浑身起鸡皮疙瘩:“一直这样……跟谁都这样,就这个脾气,新同学不要着急,他也不是不能处,虽然没有处过哈哈哈。”

冷汗顺着脖子留下来,李长安战战兢兢道:“同学,体育课迟到,老师罚跑圈,你可以适当熟悉一下我们班的潜规则和正规规则了。”

陈安宇“嗯”着,一只手搂住了李长安,挟持着他往楼下走:“别急啊同学,慢慢给我讲讲这个苏昀臣的软硬不吃到底是什么事,我有的是时间。”

很快,一个消息在学校的贴吧上传开了。

高二(一)班新来的这个帅哥学霸是个社牛,一上来就把大名鼎鼎的苏昀臣闷出了楼下。

“什么??苏昀臣都能被他说跑?”

“我觉得不是吧,苏昀臣传说里就是那个不喜欢吵的性子,之前好像一直没同桌,不习惯很正常吧?他们老师不害怕那个转校生被这厮带坏?”

“你们重点偏了,其实这群妹子的心全都在这孩子好交往,能不能追的问题。”

“追?谁能追?苏昀臣吗?”

“你……有病。”

“过奖过奖,只不过觉得他俩很搭,没别的意思。”

然而,此时“主张和平解救世界安危”也炸了,对于拉群架极其执着的比超级飞侠还倒霉的快递员率先发言:不是我说,我好像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什么?有屁快放。

比超级飞侠还倒霉的快递员:我路过高二那层,苏昀臣好像和陈安宇同桌。

我全世界第一:什么玩意??

匿名帅哥:他俩同桌啊,其实也没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转个学这么大波动,是因为帅吗??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也是因为帅吗?我不帅吗?

老子曾经拯救过山河海:就是因为帅,你不用想了,其实陈安宇要转的时候就炸了一次,因为咱学校的颜值实在就像是跟娘胎里被狗啃了一样,就一苏昀臣,他成绩没啥起色,结果俩在一个班,女同学们很热情,我觉得我失宠了。

匿名帅哥:你曾经被宠过?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别人是被狗啃,你的脸是被火箭撞了。

老子曾经拯救过山河海:别这样,不爱请别伤害。

我全世界第一:我刚才看贴吧,陈安宇很热情?他俩处的不错?

比超级飞侠还倒霉的的运动员:嗯……怎么不算呢。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怎么说呢,苏昀臣其实之前打群架不怎么样,但是一次挑事,警察赶到,竟然被他的举动折服了,具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哈,然后就出名了。

我全世界第一:陈安宇好像是打架劝退的。

老子曾经拯救过山河海:不然呢,要不然四中来三中?

匿名帅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出名了,他俩搁一块,不仅高二炸,全校都得炸。

苏昀臣看了半天,心中有一坛老陈醋翻了,他们好像都忘了自己在群里默默看着。

体育老师吊儿郎当,带着一群体育生打篮球,剩下的学生自由活动。

关于这个体育老师,冬天大红袄墨镜四处晃荡,曾经没看路脚滑摔进了泥坑,出来的造型比任何国际知名设计师设计的还要潮流。

然后,一举成名。

不过现在夏天,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么多女同学也不可能光膀子展示自己的肌肉。

远远的,就有几个不认识的女同学冲着自己指指点点,笑容比向日葵还灿烂,见他投来目光,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撒丫子逃跑了。

苏昀臣是实在看不懂这种操作,你喜欢就跟我说,我拒绝了好歹两厢安好,你喜欢不说,整天跟一法式面包一样蹲那看我,什么意思啊。


还是他涉世太浅,不懂人情世故?

他知道一个九十度鞠躬是下台的礼貌,两个九十度鞠躬是道歉的诚恳,三个九十度鞠躬是葬礼上的礼仪,三十个则是没事找事皮痒。

但是跑来跑去羞涩笑着看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他没再看自己是如何折服一个警察的,实际上就是没到年龄,当时打群架的一堆人都是大学的,他还高一,自己编了个听起来挺正常,实际上一堆漏洞的借口,警察就让他走了。

他还是没弄懂为什么陈安宇一上来就像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亲切的原因。

没等他弄懂,一个让人头疼欲裂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叫……李长安吧,我同桌呢?”

李长安一时不知道得罪哪一个好,最后指了指苏昀臣:“你同桌在这里。”

陈安宇不厌其烦地凑过来:“苏昀臣?”

苏昀臣没说话,陈安宇说:“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那怎么叫?”

他问:“小苏?”

他又问:“昀臣?”

他再问:“同桌?”

他最后问:“苏昀臣~~”

苏昀臣想吐,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自己窝到角落去了。

陈安宇那双手指修长的手如同疯长的藤蔓一般缠上了他的肩膀,说道:“说真的,我觉得你这个性格很奇怪,我第一天就对你这么友好,你不表态表态?”

苏昀臣:“滚。”

陈安宇惊讶:“滚?有生之年竟然有人让我滚?我这么帅你不珍惜吗?”

苏昀臣半只眼看他:“你这个人很烦。”

陈安宇表态:“我知道我知道。”

苏昀臣正要继续说,那边篮球场上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陈安宇自己抛弃他可悲的同桌,跑去拉偏架去了。

事情起因就是三班和一班抢场地,都僵持不下,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发生了口语争斗,对面三班先动了手,这边一班火气立马燃上来了。

“你什么意思啊?”

身在三班的沈泽妄想靠自己的书生脸平息火气:“同学有话好好说,场地没什么大不了。”

有一个声音轻飘飘的:“你们不先动手,场地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你们一动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沈泽往这边看,一个短发女生看着他。

她整个人从头到尾棱角分明,没有女生柔弱的气质,倒是多了几分凌厉。

陈安宇从其中探出半个头,看清什么情况,皱眉道:“什么东西就打起来了,我还没成功把我同桌哄好呢,第一天连个同学都搞不定。”

一个对一个变成了乱糟糟一锅粥的群架,体育老师坐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点头,点着头还在说:“青春就是好啊,多留几道疤的才算是青春,攻他下盘!没打过架吗?”

陈安宇看着看着觉得没意思,干脆就加入了。

某转校生来新学校的第一天,就打趴下了同级部另一个班的半个班成员。

到了后来,其他人根本没动手,就在看着陈安宇收拾人。

地下倒下的第一个人首先看出事情的性质真正发生了变化,出头说道:“停停停,这位兄弟,有话好说,球场我们可以让一让,打人不兴啊是吧。”

其他人眼看着打不过就加入,纷纷附议。

好说好散,明明这件事情马上就要过去,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球直冲着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飞奔而去,陈安宇刚开始还没怎么注意。

苏昀臣看着那个球,本来还有可能躲开。

陈安宇看清楚这时奔着苏昀臣去的时候,知道了一个弥补自己印象的办法,他比球更快,往那边走,结果两个人谁也没想好,共同被阵亡。

苏昀臣是手,陈安宇是脚。

为什么砸的地方不一样呢,以为陈安宇过来的时候没挡住,自己磕倒了,因此是大地给他的温暖怀抱。苏昀臣则是确确实实被命运的女神眷顾了。

苏昀臣:“我……谢谢你。”

陈安宇有时间抬头:“不用谢,同桌一记,以后多多关照。”

苏昀臣对于这位陈安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下课,陈安宇本来想走,但是刚抬腿就是“咝”的一声:“这怎么回事?”

苏昀臣帮他看了看,确定是肿了。

他觉得好歹是人家想干件好事,便扶起他:“我扶你回去吧。”

陈安宇求之不得,恨不得整个人都粘上去,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不行,我这脚实在难受,你必须给我负责到底,同桌啊,带我去医务室吧。”

他很好奇这位冷冰冰的同桌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之前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极少有这么一个人会拒绝他的一句“交个朋友吧”。

苏昀臣其实手也不是很舒服,但是陈安宇整个就是一个人性挂件,一只脚不能走而已,他干脆不跳了,双脚离地,远远看去两个人就是抱着缠在一起了。

与此同时,贴吧上多了个帖子。

这张照片有点背光,但是能看清。

“他俩这是在干什么?”

“好吧,我宁愿他们联手把学校炸了。”

“有点难以置信……”

“不,我们育英三中即使升学率不高,但人品应该可以,性取向正常吧?”

“人家万一只是单纯的友谊呢?”

“你跟你哥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啊?”

此帖一出,立马有几百条留言。

他俩本来靠这张脸就有极大的知名度,苏昀臣的“作弊之神”“说服警察”也是育英的传奇,没有同桌是众所周知的,现在有了,还是个更帅的,那不翻天才怪。

苏昀臣听着手机里的信息消息就知道不好:“你能走,下来。”

陈安宇绷住不笑:“不行,同桌,你说了负责到底的。”

苏昀臣:“我什么时候说过?”

陈安宇:“我刚才说的时候你没有否认,当然就是默认了。”

苏昀臣说:“我说了,对你不讨厌,行了吧?”

陈安宇是对他整个人的好奇,当然不行:“不啊同桌,不讨厌不够。”

难道让他爱得深切??

按照陈安宇的意思好像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就看苏昀臣了。

苏昀臣有史以来,第一次不知道该对一个人说什么。


“医务室左拐,在南楼,你这么点路也走不来吗?”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良心。

陈安宇说:“不行啊同桌,我现在浑身疼。”

苏昀臣:“你就脚摔了,怎么可能浑身疼?”

“啧,这你就不懂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勾着苏昀臣脖子的手出了汗,“牵一发而动全身明不明白?不明白也没关系,跟我当同桌好处多了去了。”

看着苏昀臣把自己拉去医务室,大有否认的意思,他紧接着道:“不要否认我,你看,世界上就只有双重否定表示肯定的句子,但没有双重肯定表示否定的句子吧?别老说不不不。”

苏昀臣淡淡看了他一眼,阴冷道:“是啊,呵呵。”

陈安宇:“……”

校医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见外面的同学是一种什么样的姿势进来之后险些一口茶喷出来,他整理好自己的中年仪态,咳嗽道:“什么问题这么严重?”

苏昀臣直白把自己同桌卖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他磕着脚了。”

校医:“啊,那你把鞋脱了看看。”

陈安宇穿了双黑色运动鞋,闻言果真把鞋子脱了,脚踝一片竟然有浅黑色的痕迹。

苏昀臣心说这可能还真的挺严重。

校医观察半天,拿了根棉签蘸了蘸水,在陈安宇脚上划了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棉签,陷入了人生的沉思。

过了很久,他道:“……同学,回去洗洗脚,你鞋垫掉色了。”

陈安宇竟然不窘:“是吗?那不用开个什么药?我是真疼。”

校医屈尊把他掉色的脚弄干净,又观察片刻,道:“确实肿了啊,那行,我给你开个云南白药,你是几班的?这几天回去不要剧烈运动,没什么大问题,静养就行。”

苏昀臣问:“老师,他能上体育课吗?”

陈安宇听了,低声问道:“同桌关心我啊?”

校医看苏昀臣脸色不太好,说:“体育课不要上了,你是发烧了?脸怎么紫了?”

苏昀臣没法说是自己脚底下这位实在是不要脸,道:“没什么,我送他回去了。”

校医:“等等!哪个班的?”

陈安宇一手摁住苏昀臣,一边道:“高二(一)班的。”

走出医务室,苏昀臣的脸变成了黑色,陈安宇说道:“同桌啊,你脸怎么跟个七彩葫芦一样变色呢?是不是被我掉色的鞋垫感染了?”

他自言自语:“也不应该啊,我这鞋好几百买的呢,怎么就掉色了?”

他出来以后,除了脚下稍微有些不稳,走已经能走了。

陈安宇自己也意识到了忘记装瘸的这个问题,连忙继续往苏昀臣身上挂,就像小老头碰瓷一样:“哎呦……我的脚,疼啊,估计没个一周好不了了,吃饭的时候同桌记得拉我。”

苏昀臣当然不会记得,也不想记得。

到了楼梯口,苏昀臣说:“你自己上。”

陈安宇:“伤号,不上,你不会同情小动物吗?”

苏昀臣大有撂下他自己回去的架势,陈安宇妥协:“好好好,我自己上,那个什么,你背我吧,我这只脚担任不了上楼梯这种艰苦的工作。”

苏昀臣耐着性子听完之后,二话不说撂他一个人在这,自己走了。

陈安宇自己都想忘记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爬回三楼的这件事情。

一天的课基本结束的时候,谢素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儿子?”谢素在一边问道,“怎么样啊?同学都还算友好吗?”

他坐在位子上,真诚地盯着苏昀臣的脸,以“看到你心动”的自信心说道:“嗯,都还不错,我同桌和我处的可好了,都快扬言要嫁给你儿子了。”

谢素:“女同桌啊?”

陈安宇大大方方说:“男同桌,怎么,男的以后不让过门?”

谢素说:“这种玩笑少开,说着说着就成真的了,你看你长这么大我们容易吗?净在这种事情上往我们心窝上插刀子。”

一天下来,苏昀臣简直心态崩了,这时候又听见自己要嫁给他,直接把笔一扔,摆烂。

谢素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嘱咐几句,告诉他父亲出差回来了,就把电话挂了。

陈安宇看苏昀臣又开始玩“七彩葫芦”,问:“怎么了?这么帅的同桌你不愿意嫁?”

苏昀臣没法和这种人拥有共同语言,直接回了宿舍。

谁知陈安宇也一直紧跟自己后面,他回头道:“你干什么?”

陈安宇大义凛然:“你这样不好吧,都是要睡觉的,你回宿舍就不让我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万一咱俩还是舍友呢?怎么样,把门牌号对对?”

苏昀臣避之不及,直到来到了宿舍门口,还发现他跟在身后。

苏昀臣道:“你这个人到底有完没完?”

谁知陈安宇道:“同桌,这个问题就不能问我了……”

他说:“咱俩……好像真的在一间宿舍。”

两个人一起看着门牌号陷入了沉思。

苏昀臣安慰自己:应该不算太吵,三人的宿舍,另外一个人不会不参与课外生活。

他打开门,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个传说中的第三人看见宿舍,正要走进来,就看见了里面的两个人。

第三人迅速退出,打开手机:“呼叫呼叫,701有情况,友情退出!呼叫呼叫各位学长学姐,701有情况,本人友情退出!谁知道怎么调宿舍。”

秒回:你可以找主任,只要理由正当就没问题。

第三人:“呼叫呼叫,理由足够正当,本人友情退出,再见。”

他不再发语音,哼着小曲逃离了修罗场。

苏昀臣还不知道自己期待的那个第三者已经快速逃离作案现场了。

陈安宇蹲在学习桌旁边开始做题,苏昀臣自己则开始睡觉。

忽然,一抹炙热的气息逼近到难以忽视,他睁开眼,直视着近在咫尺的陈安宇:“你……到底又想干什么?”陈安宇无辜:“我看看你睡没睡着。”

苏昀臣一阵头疼,再怎么想睡着也睡不了了,一骨碌爬起来,道:“来,咱约法三章,以后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都列清楚了,违规者自己领罚。”

陈安宇见他第一次主动说话,求之不得。

苏昀臣只脱了校服,下了床,坐在陈安宇的桌子上,指着他的床说:“你坐那。”

陈安宇很听话的去了。


苏昀臣写写画画,字不像他的成绩,还能看:“首先,学习这个问题,十点前必须熄灯。”

苏昀臣自己当然是不学习的,陈安宇却还是需要复习,这点也不是很难做到。

他接着说:“另外,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出现在我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内。”

“洗完澡以后卫生间处理干净,零食什么的不准带进来,打电话出去打。”

“两人之间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不能互相打扰,安安静静的,你认为很难做到吗?”

陈安宇摊手:“不难。”

“不难就成,”他把校服披上,“我出去一趟,你赶紧关灯睡觉。”

陈安宇说:“你出去干什么?”

苏昀臣在门口回头道:“出去透气,你在的地方太闷了。”

他让晚风透过自己的身体,吹了几分钟,把烦躁的意念从脑袋里吹出去,晃了晃脑袋,看着窗户外的杨树,意识到,高二下学期开始了。

一切的改变并不算巨大,但是身边多了个舍友,又是重新分班,总会有些不一样。

这个舍友……他揉了揉眉心,太他妈聒噪了。

这才第一天,惹了些什么事儿啊,他虽然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又是三好们口中的“不学无术”的群架少年,但老实说不喜欢惹是生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同桌来的第一天,在人们看起来就像是和自己处了十几年一样,犯不着这么好奇吧?

身上有点燥热,现在多少褪下去了,随着晚风。

他回到宿舍,陈安宇果然把灯关了,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洒满了月光。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扶着周围,但是什么也没抓到,已然来不及了,在陈安宇来的第一天,他第二次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一个煞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同桌?你没事吧同桌?”

……

第二天早晨,高二(一)班的教室里少了两个人,他们的位置看起来格外突兀。

数学老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又抢了一节早自习,趁着晨光让他们赶紧背公式,很快注意到了人员的空缺:“后面那俩,是苏昀臣吧?他和他同桌呢?”

班长赵樱很自然地站起来说道:“……不知道,一直没来。”

数学老师无话可说,对着同学吼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吗?背你的公式!”

王霞自己坐下批连夜没能批出来的作业,时不时抬头看表。

十分钟后,两个迟到的学生近乎嚣张地走进了教室:“报告,老师好。”

王霞看着门口一个搀着的,一个瘫着的:“你们去哪了?这都几点了?”

苏昀臣被陈安宇这个姿势弄的三魂七魄都要升天了,没什么好说的。陈安宇自告奋勇,转学第二天就给了数学老师一个不好的印象:“报告老师,我舍友摔着了,早上去了医务室。”

王霞:“什么时候摔的,非得早上去?”

陈安宇:“昨天晚上啊,校医都下班了。”

王霞瞪着他俩:“什么老师的自习不摔,数学自习摔?存心的是吧?滚回去!”

两人以还是一个搀着的,一个瘫着的,走回了最后一排。

前位宋奈转过头看了两个人,第一次试着和陈安宇交流:“是陈安宇吗?苏哥咋回事?”

陈安宇说:“他昨天晚上透气,自己摔倒了,早上没起来,你不用这么生分啊,我这次转校成绩作废,可能跟你一个考场,互相扶持啊。”

宋奈成绩不咋地,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对对对,互相扶持。”

苏昀臣一巴掌呼在宋奈的头上。

陈安宇说:“我同桌早上没吃饭,心情不好,这位同学见谅。”

宋奈像是遇见了知己,伸出了手:“高山流水,同学,我叫宋奈。”

陈安宇也配合着伸出了手:“知音难遇,同学,我叫陈安宇。”

两人正深情对视,王霞道:“后面那个陈安宇!你们拜把子出去拜!”

宋奈像是习惯了,滚出去之前还挣扎道:“老师,没这么严重……”

陈安宇奇道:“咱班还不允许有纯洁的友谊存在啊?”

他也出去站着了。

苏昀臣当然不可能背公式,他在他所谓的草稿本上涂涂画画,圆圈圈红点点,毕加索见了之后都能把棺材板掀开,这孩子有成为自己的天赋。

画了一会,觉得于心不忍,往窗外探头看了看。

王霞正在发射雷达,正好扫射到了:“苏昀臣!你磕倒了公式就不背了?看什么看!要看出去看,也给我滚出去欣赏风景去!”

苏昀臣踌躇一会,果真一瘸一拐滚出去了。

宋奈站在墙角纳凉:“快夏天了,苏哥啊,你怎么还执着长袖外套呢。”

陈安宇赞同:“咱校服是真丑。”

宋奈和陈安宇果真是知己:“就是!秋季校服灰色黄色绿色,丑死了,夏季蓝白比较好看,哎,陈哥你之前的校服是什么样子,好看吗?”

陈安宇琢磨道:“也不怎么好看,比这个好一点。”

他回答完宋奈,又注意到了苏昀臣:“呀!同桌你怎么也出来了?”

苏昀臣冷冷道:“拜你所赐。”

陈安宇看见苏昀臣鞋带开了,就要弯腰给他系。

苏昀臣下意识想抬脚,但是脚被他快速按住:“要懂得体谅系鞋带的痛苦,让我好好给您老系完不行吗?对,别动。”

陈安宇行云流水一套动作走下来,利利索索站起身,问一旁呆若木鸡的宋奈:“怎么了?帮我同桌系个鞋带很惊讶吗?人家都残疾了,咱学校穷也没有无障碍通道。”

宋奈当然不是惊讶于陈安宇这么热情,而是苏昀臣没有一巴掌扇死他。

他摇头加摆手:“没没没有,我臣服于陈哥的乐于助人。”

陈安宇:“我忽然觉得这件事要是写在小学的‘让我难忘的事情’是不是能得高分?”

苏昀臣嗤笑:“你现在作文能得高分?”

陈安宇说:“同桌这个不是血口喷人的时候啊,我确实能得高分。”

宋奈悄悄和苏昀臣说道:“四中,苏哥,四中,你不得高分,人家照样一本。”

四中确实是市重点,升学率近乎百分之百,当然没那种全学霸的神,而是在高三之前就把那些没希望的可怜虫剔除,活下来的全都是干净肉,升学率不高才怪。

宋奈想到这里,意识到一个问题:“陈哥,你不会不是因为打架劝退的吧?”

“嘶,”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你说啥呢,你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宋奈没有学过看面相,自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这种人:“猜测嘛。”

苏昀臣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上格外不近人情:“我看像。”

陈安宇痛心疾首:“同桌我刚给你系了鞋带啊!虽说咱们俩相处是时间很短,短到几乎没有,但是不是不妨碍培养感情呢?你这么说我深受伤害。”

宋奈在一旁提醒完苏昀臣,又开始给陈安宇补课:“陈哥你不要妄想在苏哥那里得到太多的关注,想跟他交朋友的,已经全被刀过一次了。”

陈安宇那个好奇啊,他心里说要不是冲着这一点,我还真不会关注他。


下课铃声冷不丁从耳畔传来,更大的冲击波紧接着席卷而至。

隔壁今天老师去培训,从战歌转成了丧曲,全班都开始期期艾艾,失去了昨天联合欧美轰炸国内战线的气势,大有坟头长草几千年之势。

陈安宇说:“他们班怎么整天联合搞活动?今天谁死了吗?我怎么没听说?”

宋奈:“陈哥你有所不知,他们班班主任三天两头就不知道去哪种蘑菇去了,整个班属于奔放状态,在班里裸奔都没人管,他们班的自习……简直是鸦片战争的民间。”

陈安宇:“寸草不生?”

宋奈肯定道:“何止是寸草不生,你听他们今天哭丧,明天是丧都没得哭。”

聊的开心,王霞收拾好教辅从班级里走了出来,看他们仨,越看越不顺眼,干脆停下来,指着鼻子说道:“你们看你们这一天天的,不能让老师省点心?下课疯下课闹我管你们了吗?关系好不是坏事,拜把子烧高香,是吧,学校里给你们这个条件了吗?”

她看向陈安宇:“是叫陈安宇吧,新来给老师的印象很重要,知道吗?我看过你之前的成绩,很不错,怎么到育英不起好作用呢?你们这些孩子都不错,就是不愿意学,净搞什么不靠谱的小团体,这么着,今天我就给你们定了。”

她指宋奈:“你是刘备。”

又指苏昀臣:“你是关羽。”

再指陈安宇:“你是张飞。”

最后,她拍拍手,说道:“成全你们,这下行了吧?”

三个人纷纷点头,等王霞走远了,宋奈长出一口气:“老师莫不是对桃园三结义有什么误解?我看她的神情好像并非是熟读三国演义的学者啊。”

陈安宇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崩溃道:“我是张飞?张飞?我真的很丑吗?”

苏昀臣冷哼道:“就你这德性,不是秦桧就便宜你了。”

陈安宇听这话是苏昀臣说的,没什么异议,还是那个姿势,妄想和自己的同桌勾肩搭背:“别走啊,二哥,你看你这大红脸关公刀,是不是能保佑我期中考好?”

两个人磕磕绊绊走进了教室。

两个人进去,看见同学都对着他们笑,不知所以然,陈安宇道:“怎么都对着我看?我都来了几天了,现在才发现我其实是个大帅哥吗?”

苏昀臣一把推开他,说:“教学楼隔音差,都听见了。”

陈安宇:“都听见了?”

自己刚才在门口发表的言辞,都听见了?

他脸皮厚,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甚至向看着他的女同学笑了笑。

坐在后面的袁圆团道:“这位新来的陈安宇甚是放荡不羁啊。”

陈安在一边接道:“确实,他都来了好几天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近人情的意思。”

袁圆团:“不近人情有谁能比得上苏昀臣?是吧,你看,这下就有人肯过去搭话了。”

之前没什么人敢靠近苏昀臣三尺的位置,他的座位周围也没什么人去,现在有了一个陈安宇在外面挡道,空气都甜蜜起来,女同学已经开始冲着他蠢蠢欲动了。

袁圆团问:“陈安,你不去自告奋勇一下?”

陈安说:“我自告奋勇什么?人家又不可能喜欢我。”

袁圆团表示孺子不可教也,摇头道:“不一定,就你这个性格,除非有人主动跟你表白,否则到大学也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陈安成绩中等往上走,还算说得过去,虽然没有袁圆团这种优秀学生好,但也可以了。

陈安宇对于那些女同学的到来并不算排斥,甚至说得上热情,几乎是有问必答,和那天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特征完全相符合。

苏昀臣有史以来终于做了一次史上最失败的公关,他看着陈安宇在雨里来风里去,迷迷糊糊的,这种社交操作,他是永远不可能懂的。

班里有个女学霸,叫唐萌萌,第一个走过来,问道:“同学,你是叫陈安宇吗?”

旁边渐渐有不同性别的同志开始靠拢。

陈安宇:“是的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唐萌萌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纯属好奇,之前又害怕,没胆子问候。

陈安宇见她冷场,一把揽住苏昀臣,指着他说:“这是我同桌,叫苏昀臣。”

这个谁都知道。

苏昀臣:“……你自我介绍别带我,滚。”

陈安宇明显就是转学前就滚习惯了,撒手的姿势相当熟练,他问:“周围这些高矮胖瘦不宜的同学都是来问候我这个籍籍无名之辈的?相当受宠若惊啊,都叫什么?我认认。”

一个瘦高男孩扶了扶眼镜:“我叫王亮台,学习上的问题问我就成。”

一个胖墩墩的矮个坐在前面没有人的位子上,说:“我叫许想成,别人都叫我许三两,当然不是真正的三两,别误会啊哈哈哈。”

陈安宇不用他说也知道不是真的三两,他问苏昀臣:“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苏昀臣从分班开始其实一直都在睡觉,教室里是什么情况从来不注意,说他全认识可能没人信,说他一个不认识也没人信,所以得看他自己。

他看周围围过来的人,回答:“你介绍你的,认不全。”

学委过来敲了敲两个人的桌子:“昨天的英语作业交给我。”

陈安宇把卷子交了,苏昀臣则脸不红心不跳道:“没写,还交吗?”

学委李长安没料到他这么嚣张,愣了愣道:“交,我得跟老师说一声。”

陈安宇见李长安走远,说:“你很猛啊同桌,我都没没写过作业的经历。”

苏昀臣一边说“你最好不要有这种经历”,一边拍了他一巴掌,指着最后一排两个没来的女生说:“你看,别晃荡,你知道后面两个人叫什么吗?”

陈安宇知道这估计是他唯一关注到了的,说:“谁?”

“瘦瘦高高短头发的,叫陈安,”他说,“那个有点漂亮的,叫袁圆团,人都不错。”

能从苏昀臣嘴里说出人不错的,估计就是真的不错了,陈安宇在心中画了重点,一边还贫嘴问道:“怎么?袁圆团?这个名字好可爱啊,圆圆?”

袁圆团离这里不算远,脸刷一下红了。


旁边围着的人意外发现在这个陈安宇性格还真是比较接地气,也可能是因为和苏昀臣相处久了的原因。

隔壁班哭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这里立马就接收到了信号,他们班卡点很准。

苏昀臣在老师没来之前和人散了之后扒拉自己的手机,想看看“主张和平解救世界安危”现在怎么样了,果不其然,依旧是99+的信息挂在上卖弄。

我曾经拯救过山河海:那啥,最近的热点,两位帅哥好像沉寂了啊。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世界上没有唯一的热点。

比超级飞侠还倒霉的飞行员:你们是不是断网了,他俩的热点现在在贴吧。

匿名帅哥:就是就是,都抱上了。

苏昀臣刚刚看到这里,心底冒出了一万句脏话。

印象派隐藏新用户:刚来的报道,这我熟,他们宿舍都是一起的。

匿名帅哥:什么??!!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事到如今……老夫也说不了什么了。

印象派隐藏新用户:我有个朋友,觉得他们是天选。

好多之前没有出来发过言的人纷纷站出来赞同。

不及格不换名:人家才来两三天啊,对了,谁给的特例?怎么可能有两人宿舍?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你问大家,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么神奇,震惊?

空白:惊不惊喜?

我曾经拯救过山河海:你的名字怎么变了?刚才不是那个什么换名吗?

空白:我语文发下来了,及格了行不行?

比超级飞侠还倒霉的飞行员:这个我大概知道,他们那个舍友本来也在群里潜水,然后去新宿舍一看,差点吓尿了,然后就去找领导申请换宿舍,批了。

空白:批了?这都行?

一个让人虎躯一震的美男子:这怎么不行?最近发生的让我们震惊的事情还少吗?

苏昀臣放下手机,看向陈安宇的目光自带了几把小刀子。

这个年代,人们选择磕的cp 取向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令人措手不及。

刘秋走进教室,扫视班级后开始讲课,苏昀臣则尽职尽责开始睡觉。

陈安宇认真听了一节课,苏昀臣睡得深沉,趁机摸了摸他的头。

嗯,手感不错,这是能说的吗……

正在沾沾自喜,刘秋讲完了内容,想起了作业卷子,她看了看手里的,点名说道:“苏昀臣?行了,别睡了,再睡死了。”

苏昀臣悠悠转醒。

刘秋说:“站起来,你昨天的作业为什么不写?”

苏昀臣看着她,有点迷茫,他没写的卷子太多了,没明白她说的是哪张。

准时的,隔壁响起了一声暴喝:“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日本鬼子,给我束手就擒!!!”

信号来了。

刘秋叹了口气,表示对苏昀臣没什么话好说的,转念一想觉得不行,于是说:“下节是美术课是吧?你过来,跟我去办公室,我得跟你好好谈谈。”

陈安宇祝他活着回来。

刘秋虽然比较年轻,但是办公室里还是散发着老年浓茶味道。

他都想怀疑这是不是学校教师节批发来的礼物。

刘秋拿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坐下,抬头看他,不由得赞叹,这孩子长的真好,一副好学生的架势,不知道的真能被他骗了:“苏昀臣,昨天我和你妈妈沟通了。”

这好似打了晴天霹雳,这雷不偏不倚击中在苏昀臣身上。

他笑的声音有几分讽刺:“老师,您找我妈也没用。”

刘秋的声音有点同情在里面:“老师知道你家里的问题等等对你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但是这不是打扰学习的原因,你在高中以前成绩很好的,至于多好,你母亲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去查,真的是颠覆我对这个差生苏昀臣的印象。”

她接着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你,是不是?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老师沟通,老师是不会因为成绩而去讨厌一个学生的,至少我不会,可能说你会讨厌我在说你的时候的那点同情,但是这是我作为一个人的第一反应,在人的基础上,我是一个老师,我会尽职尽责的教你,去找你成绩下滑根源所在,但是你需要配合我才能明白。”

她说的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苏昀臣道:“老师,你也知道……”

他问:“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是吗?你说不会你是不会因为成绩而去讨厌学生的,可能也属于前者的范围之内,有些东西忘了是不可能的,怎么样也是我,都是我。”

刘秋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道:“那好,你是你,我看看别人能不能改变你,这样,你同桌现在起开始负责你的学习,你回去通知他,考得好你俩都好,不好一起连坐,别以为每天那些小动作我看不见,老师也年轻过,是吧,学校贴吧我也能进去看。”

那天,没人知道刘秋和苏昀臣说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看见他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

宋奈在前面问陈安宇:“苏哥这是咋了?”

陈安宇说:“我怎么知道咋了,他和我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宋奈:“我怎么感觉你想犯他的河水呢?”

陈安宇挑眉:“问题是河水太强硬,井水进不去。”

最后一节课,苏昀臣忽然主动找陈安宇说话:“陈安宇?”

陈安宇:“啊怎么了朋友?想喝水?题不会?上厕所?脚疼?睡觉没遮挡?不舒服吗?”

苏昀臣扒拉开他的手,说:“刘秋说了,以后你负责我学习。”

陈安宇还是没太当回事:“没事,你之后不想学我不强迫你,你咋了?刘秋说什么了?”

苏昀臣说:“她说……考得好相安无事,考不好连坐,没得说。”

陈安宇反思了一会,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没事,她说什么也不能当真,你睡你的,你是不是渴了?水太烫?我这里有凉的你要不要?想喝温的吗?我给你对对?”

苏昀臣:“……”

回到宿舍的时候,苏昀臣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立马出了门。

他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滑动接听,问:“什么事?”


那边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那边还有嘈杂的噪音,隐隐有小孩的嬉闹和男人的叫声,声音有些仓促急躁:“你在那边怎么了?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状态不大好。”

苏昀臣:“没怎么,我状态就没怎么好过。”

他语气一开始就不怎么客气,没想和她继续说下去。

他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异,双方都不愿意要他,母亲尤其后怕自己身边带着个拖油瓶,妨碍再嫁,最后僵持不下,还是父亲把两个孩子收下了。

父亲只能照顾两人到苏昀臣高中,妹妹上小学,还小,父亲去省外工作,带着妹妹。

对于这些,他没什么怨言,也不认为母亲离开有什么错误,都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还有监护自己的权力,现在从法律角度看,她根本不是自己的监护人,更犯不着用不耐烦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苏母尖笑了几声:“你好好的啊,你那混球亲爹把你原来这么好的孩子带着这样,也是活该,幸亏我没跟着他过,浪费前途……好,喝奶?妈妈给你拿。”

她一边给苏昀臣电话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拿奶,一边和苏昀臣发自己前夫的牢骚,苏昀臣听到半路实在受不了了:“行了,我好好的,你也很好,都很好,没权利对对方说什么。”

苏母:“什么叫没权利?你是我儿子,是我生的,我怎么就没权利说你了?”

苏昀臣:“据我所知,从我出生开始,你就想着走,好像也没怎么用心照顾。”

苏母气不过,道:“你小孩子记得什么?你现在的成绩这么差,还不是因为你爸!我嫁他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祸害了自己半辈子,你现在的生活拜他所赐!”

苏昀臣气笑了,道:“都是因为你。”

“什么?关我什么事?”

“就是啊,”他说,“关你什么事。”

他没空听自己的弟弟哎呀哎呀的撒娇,自己还没人撒娇呢,没空欣赏,他把电话挂了。

他回到宿舍,头火烧火燎的疼,一头倒在床上,蒙上半边被子。

这几年跟母亲不怎么说话,每次打电话都不得善终。

陈安宇见他心情不好,意料中地黏上来:“同桌怎么了?这次还不想喝水吗?据我观察,你都一下午没喝水了,水的摄入量不够,过几天体质监测怎么办?”

苏昀臣破天荒理他了,在被子里闷闷道:“有水吗?”

陈安宇心说那当然得有,他还没摸清楚自己这个同桌到底什么性子,水得备着啊,他没找到苏昀臣的杯子,就拿自己的杯子倒了点温水:“你喝吧。”

苏昀臣坐起来,正上火,看见不是自己的杯子,问:“谁的杯子?”

陈安宇说:“我的备用杯子,刷干净的。”

他没空管这些,喝了几口,润了润要冒出火的嗓子:“谢谢。”

陈安宇坐在床脚,第一次感受到了同桌的体温:“你怎么了?我刚才听你在走廊上吵吵了,声音其实不大……怎么了?看起来很上火啊。”

他确实上火,没说什么,趴下睡觉了。

苏昀臣没一会就睡着了,被子没盖好,陈安宇在一边看着,在被揍的危险和他感冒的机率之间停顿了一会,选择了袖手旁观,毕竟感冒也没什么大不了。

至少……不关他事QAQ。

十点钟,他准时熄灯,睡觉去了。

他仿佛能听见苏昀臣睡觉的轻轻声音,他也不知道睡觉是什么声音,但是就是听见了。

于是呢,他想了很多有的没的。

夜的普兰色遍布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流浪猫的上方,轿车的车底。

安宁的夜注定会发生一些不安宁的事情。

苏母坐在桌子边看着孩子喝奶,丈夫走过来,问:“你儿子给你打电话了?”

苏母道:“我给他打的,最近学习不大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丈夫说:“嗯,安安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还是把精力放在他身上多一些好。”

苏母张口想要反驳,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也就闭上了嘴,只是答应了。

他坐在她身边,想到了什么,问:“以后苏昀臣肯定也是有自己的未来的,大家都在自己的轨道上,互不干扰,你有你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生活。”

苏母点头,说:“他能健康快乐就好。”

丈夫问:“安安呢?你对他有什么期望?”

她笑,看起来甜,实际上苦:“成才,有好的家庭。”

一个人错综复杂的心理会有一个支撑的点,她不知道自己的是什么。

……

陈安宇在刘秋和众老师的虎视眈眈下,开始对苏昀臣的私人辅导。

教了几天,他同桌对着他还是那副哭丧样,每次搭话都是硬生生的“一边去”。

沈泽好几次问起他想接近苏昀臣,现在怎么样了,他心中颓败的感觉就生出来了。

不,越是觉得冷,他越要接近,他就不信这个苏昀臣这么无孔不入。

在别人眼里,陈安宇好像和苏昀臣很熟,实际上他这煎蛋还生着呢,这一面不怎么熟,煎蛋本人就开始心急,想把蛋翻过来一面继续煎着。

周五,大部分住宿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苏昀臣在这一点上也没有例外。

陈安宇在他临走之前,执意拉他,给他辅导了一道题。

教到半路,他彻底放弃了——如果说别人是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苏昀臣就是到了半路就溺死了,可能不光是溺死,身后还有一条大虎鲨搁那追。

苏昀臣走上五楼,无视房门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广告。

这房子是父亲给他留的,他带着妹妹在外地,每逢周末就会来电话,看看家里怎么样。

没什么好说的,他不会烦,甚至觉得这情景有点温馨。

屋里冷冷清清,简直是一片灰色的地带,怎么看怎么不像人住的地方,他把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放下,打开了灯,房间内唯一颜色来源,就是墙角那束不会枯萎的……

——假花。

他可能是因为太安静,脑子里不停播放陈安宇说的那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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