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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小白领朱标,魂穿大明洪武初年,意外融合了懿文太子的灵魂。洪武之后,虽有永乐盛世,但懿文太子早逝,还是留下了太多的遗憾。重生之后,朱标作为历史上地位最稳固、实力超强的太子,利用后世的知识和经验,一步一步地开辟大明王朝新局面......
主角:朱标 更新:2023-01-16 06: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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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标的其他类型小说《新明天下》,由网络作家“陆一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魔都小白领朱标,魂穿大明洪武初年,意外融合了懿文太子的灵魂。洪武之后,虽有永乐盛世,但懿文太子早逝,还是留下了太多的遗憾。重生之后,朱标作为历史上地位最稳固、实力超强的太子,利用后世的知识和经验,一步一步地开辟大明王朝新局面......
明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七月初一,应天府。
倾盆大雨驱散了夏日的炎热,带来了凉爽的新风,雨水冲刷着这座古老而又崭新的帝都。街上的行人扯着衣袖盖住头顶,一溜小跑;两旁的商贩和沿街店铺也都收摊关张。这场雨来得毫无预兆,老百姓没有任何准备,既没带伞,也没穿蓑衣,都被淋了个落汤鸡,着急寻找避雨的地方。原本热闹的街市,只剩下雨点抽打地面的噼啪声。
皇城午门,刚刚散朝的官员三三两两并排而行,时不时和身边的同僚小声交谈。
“李大人,适才,上位停了朝会,急急而走,似乎有什么大事…...”
“刘大人,听说了嘛,太子殿下突然晕厥,陛下这才停了朝会,着急过去看看……”
“说来也怪,这天儿上朝时还响晴薄日,刚一散朝就下起雨来。不知是否和太子殿下有关?”出离了午门,官员们互相作了个揖,各自上轿,返回衙署办公。
皇城内春和宫一处寝殿,几名内侍宦官端着铜盆、拿着手巾进进出出,神色慌张。其间正堂,一名头戴翼善冠、身着明黄窄袖盘领龙袍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他脸型圆润、面色微黑,嘴上两撇髭须,颌下续有短髯,目光深邃,极具威严。此人就是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其旁正堂的椅子上,则坐着一名中年妇人,身着寻常衣衫,外罩青丝花纹披风,全然没有宫廷的奢华,一脸焦急之色,不时向内堂张望。这个时候能在朱元璋面前坐着的妇人,想来只有一人——马皇后。
却见内堂之中,一架雕花罗汉床上仰面躺着一名男子,白衣裹身,双目紧闭,面色微白,他就是大明第一太子朱标。当日清晨起来,朱标刚走到寝殿正堂,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未及多想,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身旁伺候的内侍们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抬到了床上,第一时间宣了太医,禀报了皇帝、皇后。此时,一位欠身坐在榻旁绣墩上、留着花白胡子的太医正在诊脉。几名太子的贴身近侍在太医身后围成半圈,垂手侍立,大气儿都不敢出,急切地望着床上的太子,满眼的惊恐。太子要是薨了,他们这些人都得陪葬。
蓦地,老太医收回诊脉的右手,起身向正堂走去。行到皇帝近前,刚要撩袍施礼,只见朱元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跪了。
“都啥时候了,还穷讲究这些虚礼。咱的标儿咋样了?”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的脉象并无异常,方才晕厥似是劳累过度所致。只要好好休息,不久便会转醒过来。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勿忧。”老太医躬身答道。
闻听此言,马皇后似是放下了心,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
“没事儿最好,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咱饶不了你们这群废物。”朱元璋面色稍霁,看了马皇后一眼,随后对老太医问道,“那你说,太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这个,微臣......”,
老太医心里咯噔一下,虽知太子无恙,但何时醒来,他却心里没底。直接回答不知道,惹了皇帝不高兴,准没好果子吃。正待琢磨如何回话之际,只听见内堂一名近侍突然喊了起来,“太子殿下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太子殿下,您醒的真是时候啊!佛祖保佑!”老御医心里想着逃过一劫,脸上乐开了花,立时答道,“托陛下洪福,太子殿下已醒!”
此刻,朱元璋没时间理会这位太医的溜须拍马,得知儿子醒了,一甩袍袖,大跨步地向内堂走去,身旁的马皇后却未见动作,只是又朝虚空中拜了拜。
床上的朱标勉强睁开了眼睛,觉得有些口渴,便叫着要水喝。围在旁边的近侍们这才发现太子殿下醒了,各自的小命儿得以保全,有人不由得惊呼了出来。喝了两口水,朱标略感清醒了些,脑子里的混沌状态也有所缓解,眼见皇帝老爹朱元璋走了过来,想起身,四肢却酸痛得厉害,挣扎了几下,却被一只大手摁在床上。
“标儿,好好躺着休息。这回可把咱和你娘给吓坏了。”
“惊扰了父皇母后,请父皇恕罪。儿子现在感觉好多了!”朱标小声地说道。
“什么罪不罪的,你是咱的儿,生病了,咱自然着急!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朱元璋轻轻地摸了摸朱标的头,继续嘱咐道,“标儿啊,平日要多注意身体,读书不可贪多,不能操之过急。咱手头还有好些个事儿要处理,回头再来看你。”言罢,便起身向正堂走去。眼见儿子没事儿了,朱元璋心里顿觉轻松,准备回去处理军国大事。
“妹子,标儿没事儿了,放心吧。咱要回去处理些国事。你在这儿看着标儿?”朱元璋止住脚步,朝着马皇后柔声说道。
马皇后起身向内堂望了望,看见朱标在喝水,便道,“陛下,现在标儿虽然醒了,想必还需要静养休息,臣妾也先回去吧,给标儿熬点儿粥。”
“那也好,一起走吧。”朱元璋转过头,对一众内官宦官厉声说道,“把太子给咱照顾好喽,否则绝不轻饶!”
众人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恭送陛下、皇后娘娘!”
刚才的老太医站起身来,走到朱标床前,“太子殿下,您还需静养些时日,切勿过于劳累。老臣回去给您开个调养的方子。”
“知道了,今日辛苦你了,回去吧。”朱标弱弱地说了一句。
“臣告退!”老太医鞠了一躬,收拾了一下药箱,退出殿外。
“你们也下去吧,我要再睡一会儿。”朱标吩咐道。
“是,殿下。”屋内的数名内侍鱼贯而出。
不久,寝殿内只剩下朱标一人,只见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此时的太子朱标,已非彼时的朱标,而是融合了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并由其主导了这个身躯,两世记忆并存。这个穿越的灵魂也叫朱标,25岁,魔都西南某高校硕士毕业,在魔都找了一份工作,租了间一室户的小房子,过着朝九晚五的单身狗小日子。他平时比较宅,加上魔都最近全城封控,更是足不出户。一早起来洗了个澡之后,便在囤积的物资中拿起了一个袋子,里面装有两个土豆、两个红薯。“今天就蒸这个吃吧。”心里这样想着,朱标拎着袋子走向水池。不料,由于刚才洗澡弄湿了地面,脚底一滑,后脑狠狠地撞在地上,整个人登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朱标恢复了些许意识,却无法做任何动作,仿佛身体不受控制了。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些从未有过的记忆——北元、大明、父皇、母后,太子、应天府、春和宫等等。这些记忆犹如放电影一般,在朱标眼前闪过。
“我穿越了?还成了明朝第一太子?”
“欧耶,太爽了!”
朱标兴奋不已,没想到自己平时看穿越文滋生的重生幻想,还真实现了。自从初中阶段学了明朝历史之后,朱标就对与自己重名的懿文太子充满了兴趣,读了很多有关明朝、明初的书籍和文献,称得上‘明初小百科’。朱标也曾向老爹抱怨,给自己起了个富贵短命鬼的名字不吉利,但更多的则是对懿文太子早逝的可惜,特别是朱棣靖难之后,做人不厚道,把建文帝给懿文太子的帝号都给夺了。朱标常常幻想,要是懿文太子好好活着或者自己穿越重生,继位登基,那么靖难之役还会有吗?土木堡之变应该也不会有了吧。没准儿懿文太子一系的后代更有出息,虽然可能不如朱棣的子孙(朱高煦、朱高燧、朱瞻基)那么能打仗、会折腾,但是至少只要不出现求仙炼丹、乱吃药、不上朝的奇葩,朱家的大明王朝能再延续个百八十年也说不定。特别是近来热播的电视剧《山河月明》,老朱一家人(朱元璋、马皇后、懿文太子三人)的亲情令人羡慕,帝王之家也能如此温馨幸福,欢乐多。朱元璋对懿文太子苦心培养二十几年,放权监国理政十几年,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其能够顺利继位更是操碎了心,却落了个晚年丧子的结局,让朱标伤心不已。
“如今,穿越重生这种事儿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正好占据了懿文太子的躯体,真是天助我也!嘿嘿!此时的懿文太子才十五岁,老四那个小混蛋更是只有十岁,时间还长着呢,大有可为啊。我一定要改写历史,续写一个新的大明帝国,丰功伟绩肯定盖过朱棣。不过首先,我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毛主席教导我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就顶着懿文太子的名头好好干了,加油!”想到这里,朱标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他费劲儿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口渴难耐,便喊道:“我要喝水!我要喝水!”这才有了那名内侍的惊呼。
回想到这儿,一切都捋顺了,朱标一身轻松,顿觉困意上涌,随即打了个哈欠!“魂穿损耗精神啊,需要好好睡一觉,补一补”,心里想着便缓缓睡去,竟不知觉地打起鼾来。鼾声雷动,响彻寝殿。门口侍立的小黄门,捂着嘴痴痴地笑了起来。
日过中天,就在朱标幻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幸福生活指日可待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大哥”。在这皇城之中,能喊他大哥的,肯定是那几个半大小子的弟弟们,特别是老四朱棣,更是肆无忌惮,嗓门儿大得很。朱标无奈地叹了口气,“睡会儿觉,都不消停”,用手捶了几下床板,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喊了句“进来吧”。
殿外果然是朱标的几个弟弟,朱樉(14岁)、朱棡(12岁)、朱棣(10岁)还有朱橚(9岁),而且都是朱标的亲兄弟(同父同母),关系非同一般。不知为何,他们趁着大本堂的休息时间,特意约好前来探望。起初,值守内侍告知太子晕厥,转醒后正在休息,并无大碍,劝他们稍晚些再来。这哥们儿四人听说大哥病了,更是不肯走,非要进去见一见。只见,朱棣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立马跳脚高喊:“大哥!大哥!”这可把值守内侍给吓坏了,心想吵醒了太子殿下,这位爷自然无妨,自己恐怕就要遭殃了!无奈之下,正欲推门进去禀报,就听到了屋里的响动和轻微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他知道太子殿下醒了,便赶忙推开了殿门。
“嗖!”一道身影从他的身旁掠过,直奔殿内。
“殿下,您慢点儿,奴婢还没通禀呢。太子殿下……”值守内侍话未说完,那位爷已经闯进去了。
“不妨事,让他们进来,你下去吧。还有,准备些点心,我饿了。”得了太子的示下,值守内侍急忙又退至殿外,让其他三位殿下进去,而后便吩咐准备点心去了。
“大哥,你真病了?不会是装的吧,是不是不想去大本堂读书?”闯进来的人,一不问候,二不见礼,开口就问。
朱标定睛一看,来人是老四朱棣,只见他身着朱红、交领、右衽蟠龙常服,腰系金绦,足穿皂皮靴,剑眉星目,好一个精神小伙儿。“老四啊,没规矩!我怎么可能装病呢,我又不是像你。”
“大哥,你没事儿了吧。”
“大哥,你怎么会晕倒呢?肯定是读书太用功了。”
“大哥,早点儿好起来,陪我玩儿。”
随后进来的三人,两个束发,一个光头,身着各色蟠龙常服,款式与朱棣所穿均是一般,围在朱标床边七嘴八舌地说着关心的话,就像平常人家一样,也没有循规蹈矩地见礼请安。明代儿童有剃发的习俗,皇子皇女亦不例外。皇子十岁前按期剃发,而后续发、束发,待到婚配时择吉日行冠礼成人。所以,老二、老三、老四束发,年龄稍小的老五还留着光头,配上圆嘟嘟的脸蛋,很是讨喜。
朱标听着几位弟弟的问候,心里暖暖的,此时的朱元璋新登帝位,妻儿承欢,充满了寻常百姓家的温暖。诸位皇子小时候,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关系很好。等日后封王就藩,天各一方,一年到头甚至几年未得一见,才渐渐疏远了。及至子孙,更谈不上多少亲情。
“我没事儿,好多了。别站着了,随便坐吧。”朱标指了指旁边的椅凳,“你们几个怎会到我这儿来,大本堂不上课啦,莫不是你们也和老四一样翘课?”
“大哥,现在是大本堂休息时间,你忘了。”朱樉答道。
“大哥许是大病初愈,有些迷糊吧。”朱棣笑嘻嘻地说,“不过,‘翘课’是什么意思?”
“翘课就是逃学,这都不知道。”朱标没好气地说。
“大哥,这‘翘课’一词,我第一次听说,不知是何出处?”朱棡插言,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这个嘛…….”朱标一时语塞,暗道糟糕,一时没注意,秃噜出个文明词儿,这哪儿有什么出处啊。“我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就算是休息时间,你们怎会一起来?怎知道我晕倒之事?”朱标赶紧岔开话题。
“从不迟到的大哥,今日竟没到大本堂读书,我就觉得奇怪,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所叫了二哥、三哥、五弟一起来探个究竟。”朱棣神秘兮兮地说。
“我们到了门口,听值守的内侍说,才知道大哥病了,正在休息。”朱棡接过话,“大哥,是在哪儿本书上看到的?”
“老三,你还真来劲了,现在不是求学问道,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朱标心想,不能再纠结这个话题了,便随口敷衍了一句,“时间长,忘记了。等我哪天想起来,再告诉你。”
“启禀太子殿下,糕点已备齐。”殿外有内侍禀告。
“拿进来吧。”朱标一边吩咐,一边起身,他着实有点儿饿了。
只见两个小黄门送来几盘点心,放在内堂的桌子上,垂手侍立。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有事儿会叫你们的。”朱标挥手示意退下,坐到桌前,又说道,“众位弟弟,午膳用过了吗?”
“用过了。”四人异口同声。
“再来吃点儿点心,喝点儿茶。你们看着我吃,我很不自在。”朱标示意几位弟弟围坐桌边,一起吃点心。五人闲聊,好不惬意。
“众位弟弟,我等身为皇子,享受了皇家的富贵,也要肩负起皇家的责任。敢问有何志向?”朱标拿着一块儿方糕,递到嘴边,不经意地问道。
“愿为将帅,开疆拓土,保境安民。”朱樉放下手中的糕点,率先答道。
朱棡一脸正色地说:“为父皇分忧,使职差遣,必不辞。”
“大哥,我现在就想随军出征北伐,驱逐北元,建功立业。可是父皇不许。”朱棣前面说的挺带劲,待到后面一句就没了底气。
朱标听到三人如此说,暗自叹息。可见年少之时,皇子读书明理,深知自身责任,宫规森严之下,尚能克己奉公;然成人就藩,位高权重,天高皇帝远,便恣意妄为。特别是老二,在封地胡作非为,惹老朱不高兴,差点儿夺爵,死了也没落好(谥号秦愍王)。相比之下,老三做得稍好些(谥号晋恭王)。这二位没被夺爵全赖懿文太子竭力调护。正所谓,没有约束的权力,都将走向灭亡。朱标有意敲打他们,但此时老朱还没正式给诸子封王,不宜多言。于是,勉励二人道:“二弟、三弟说得好。身为皇家子弟,自当为父皇分忧,为国尽责,亦当严于律己,谨言慎行。”
“哎?大哥,你怎么不夸我啊!”听到朱标的话,朱棣不禁埋怨。
“你也不错。用功读书,免受夫子责罚,少惹父皇生气就更好了。”朱标自然知道朱棣的心思和能力。不过,这匹千里驹,现在必须好好约束,否则将来必生事端。
“老五,怎么光吃不说话呢?”朱标转头看着吃得正香的朱橚。
朱橚听到朱标问到自己头上了,连忙咽下嘴里的糕点,答道:“我志向不及众位兄长。现在年龄尚小,长大之后,父皇、大哥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朱标闻言,点了点头,作最后的总结发言:“我等身为皇子,当为表率,或文或武,克忠勤勉,保我大明万世基业。”
“好了,快到开课的时辰了。众位弟弟,明日大本堂见。”朱标起身走向寝殿门口。
四人也知道时辰将近,回去迟了,恐怕要挨夫子的手板儿了,遂起身告辞。
“大哥,那我们走了。”
“走吧,切记读书要用心。”朱标站在殿门外看着四人,再三叮嘱。周围伺候的内官连忙下跪行礼。
待四人出离了春和宫门,朱标挥手让众人起身,来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曲双臂拄桌,双手托腮,目视前方,发起呆来。
“秦、晋、燕、周四王,都不是省油的灯。高皇后嫡出,长幼排序,身份都不低。懿文太子名分早定,稳如磐石,他们也就绝了心思,就藩、守边。而懿文太子薨逝,各个又动了做皇帝的心思。老朱立皇太孙为储君之后,则心怀不满,或撺掇易储,或意图谋反。最后,老四武力夺位,绝了懿文太子世系。虽今时不同往日,我魂穿了懿文太子,自然不会让自己身死在前,必须继承大统。”
“不过,分封之制,立强藩于外,枝强干弱,终非社稷之福;藩屏众多,禄赏无数,亦非百姓之福。老朱也意识到藩王势大,恐威胁中央皇权,对其进行了限制;建文自不必说,若非急于削藩,不致身死;老四靖难之后,深知藩王之患,厚赏而夺其权,大大削弱了藩王的实力,扭转了局面。然而,宗室藩王俸禄过高,繁衍数代,倾国之力难供养,此为累世之祸。但这些都是老朱钦定的规矩,写入《皇明祖训》,不好改,必须趁着老朱在位,徐徐图之。其法有三:
第一、降爵。皇室宗族,亲王、郡王等爵,降等承袭。有大功于国的,参照清代铁帽子王制度,特旨世袭罔替,但必须限制数量,并为定制,不许随意增加。
第二、减俸。降低各等爵位的俸禄,其实这事儿有明一代,视国力强弱,一直在进行。这回来个一刀切,一步到位解决问题。
第三、自力更生。老朱穷出身,为了让子孙世代享福,给予厚禄;为了皇家颜面,要求朱家子孙不能做官,不能经商,不事生产。一方面,这导致皇室宗族都成了寄生虫,靠国家养着的废物(不为国家发展贡献任何力量,不是说没才华),另一方面,皇族远支,累世降爵,到最后靠俸禄难维生计,又不能从事生产,只能干回老祖宗的本行——要饭,这不是更丢人。特别是结合了第二条之后,更要许其自力更生,不限制皇室宗族为官、经商、务农,法无禁止即自由。
“还有惩治贪污、改革赋税、发展军备、开疆拓土(北虏、南蛮、东倭、西番)、培养接班人等等,要做的事儿有点儿多啊。然等老朱驾崩,自己都四十多了,顶多再干二十来年,怕是宏愿难成。掌权一事,必须尽早谋划。虽说太子地位稳固,但是想干大事儿不易。不过,据说老朱暮年有意禅让,这倒是个机会。只要自己迎合老朱,心怀天下,做事果断,少些忧愁,再假托神明对未来做些预言,没准儿能哄得老朱屁颠屁颠地去做太上皇。”
沉思良久,朱标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不禁感叹:“以后世眼光来看封建王朝,成败教训,要改的太多;成就千秋伟业,福泽万世,要做的太多。时不我待啊,争取三十岁上位,早掌权,早干事儿!”
“洪武二年,洪武二年……”,想到假托神明之事,朱标小声嘀咕着,努力回想这一年发生的大事儿。忽然,“啪”的一声,朱标重重地拍了一下石桌。
“想起来了,鄂国公(追封开平王)常遇春,约莫六七月份,在军中发病去世。现在朝中尚未有其病逝的消息,想来要么是消息还在传递中,要么就是还没发病。好,就这事儿了,先去给老朱打打预防针儿。”
一念及此,朱标起身大步朝寝殿走去,吩咐左右:“更衣,我要去见陛下。”一边走着,朱标还时不时地甩甩左手。原来,刚才一激动拍桌子太用力,左手掌心都红了。
简单洗了洗脸,在几名近侍的伺候之下,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朱标终于穿戴整齐。头戴乌纱折角翼善冠,身穿淡蓝色圆领衮龙袍,腰缠玉带,足穿皂靴。正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身衣服一穿,朱标瞬间找到了当太子的感觉,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威仪之感。二话不说,抬脚出离了寝宫,直奔乾清宫而去。
太子所居春和宫位于外朝三大殿奉天殿的右侧。出了春和宫门,一转身,朱标远远望见了一座座宫殿的屋顶。其中最高的一座为典型重檐庑殿顶,在夕阳的映衬下,辉煌耀眼。
“那就是奉天殿啊,大明朝的核心所在。”朱标并没有过多注目,嘀咕了一句,匆匆走过,直驱乾清门。
进了乾清门,殿外值守黄门官上前行礼,问明来意便去通禀。一会儿功夫,有内侍告知皇帝在乾清宫偏殿批阅奏折,让朱标前去觐见。朱标当即向偏殿走去,甫入殿门,就看到正前方长条方案后的朱元璋正伏在案上写东西,左手边放着高高一摞的奏折,右手边的则矮了许多,所剩无几的样子。
“儿子,参见父皇。”朱标躬身行礼道。
“老大啊。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朱元璋手中书写不停,头也没抬地说道。
“回禀父皇,儿子已无大碍。适方才回想起在昏迷之中做的一个怪梦,儿子思忖,此梦恐非吉兆,特来向父皇禀告。”
“什么梦?你大病初愈,坐着说吧。”朱元璋指了指旁边的圈椅,示意朱标坐下。
朱标犹豫了一下,没有坐,继续说:“父皇,儿子梦见我军与北元军厮杀的场面,千军万马,旌旗猎猎。两军冲锋,刀光剑影之下,尸横遍野,断臂残肢,血流成河......”
朱元璋盯着朱标,有点儿诧异,“老大,今儿是咋了?平时他对厮杀场面可是有点儿犯怵,今儿却侃侃而谈,毫无惧色。”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笔,正了正身子,仔细听着。
“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两军杀得天昏地暗!战罢,我军大胜,斩敌数千,元军向北败退。”朱标没有注意到朱元璋的动作,自顾自地讲着。
“这是吉兆啊,我军北伐大胜,好事儿。何怪之有?”听到这儿,朱元璋不解地问道。
“父皇,儿子觉得此梦奇怪之处有二。其一,两军对垒,双日同天,各悬一边。”
“哦?双日同天,此景甚怪。”朱元璋诧异道。
“厮杀之中,双日渐红,似被血色所染。然待到我军大胜,北元军头顶之日,其光渐暗,直至消失无踪。儿子以为,此乃元主命不久矣之兆,想必其大限就在一年之内。中华大地,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天佑我大明。”
“那其二呢?”朱元璋闻言,不置可否,继续问。
“其二,我军得胜班师,途中突遇大风,吹断了中军大旗。儿子以为,此事不吉。”
“中军大旗?”朱元璋不禁追问,“老大,那你可看清领兵之人?”
“回父皇,儿子并未看清。梦中众将士身着我大明军服,竖我大明旗帜,但面目模糊不清,难以分辨。然在中军大旗折断之际,隐约见其上有一‘常’字。儿子以为,莫不是鄂国公常叔叔他......”朱标并未明言,话说到这儿就足够了。鄂国公身故之事,朱标之前就想好了。不过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他又记起洪武三年元顺帝嗝屁的事情,以及上个月的日食天象,便借此添油加醋一番。
听到此处朱元璋怔了一下,未发一言,而后从长案后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朱标面前,问道:“老大,此事你可曾对其他人说过?”
“儿子自知此事非同一般,且梦中之事,神鬼莫测。因此,未曾向任何人提起。”朱标答道,又看了看眼前的便宜老爹。只见朱元璋身穿黑色五爪金龙圆领袍,头戴明黄翼善冠,背手站立在朱标面前。
“好。此事不可外传,咱自会派人到北元和你常叔叔军中确认。”
“儿子遵旨。”朱标想了想又说,“父皇,儿子以为,元主归天必定再度引起元廷内部的斗争,那时正是我军大举北伐的良机,驱逐北元,一统天下。”
“若果真如此,确为良机。待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再议。”朱元璋点点头,接着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此事到此为止。老大,你今日突然晕厥,让你母后忧心不已。既然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吧。跟咱走。”
“儿子遵命。”朱标躬身一礼,朗声回答。
朱标跟随在朱元璋身后一起前往坤宁宫。期间,朱元璋又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可太过劳累,朱标点头称是。没多久,二人便来到坤宁宫。宫内诸人大礼参拜,朱元璋径直走进殿内,朱标紧随其后。
“妹子,晚饭做好了没?老大来了,今儿咱们一起吃。”朱元璋刚在漆面圆桌旁的绣墩坐定,便问。
话音未落,从屏风后走出一位身着粗布衣服的妇人,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青花瓷碗。“老大,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又跑出来了。我刚做好了粥,正要着人给你送去。”马皇后略带责怪的语气说。
“儿子参见母后。儿子身体好多了,怕母亲担忧,特来给您请安。”朱标不敢怠慢,忙上前施了一礼。
“没事儿就好,坐下吃饭。”马皇后放下托盘,拉过朱标把他摁坐在绣墩之上。
“妹子不用担心,太医不是说了嘛,老大是劳累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朱元璋端过托盘中的一碗粥,放在眼前。
“还不都是你给安排的。说什么太子要多学习治国之道、为人之本,还要给弟弟们做表率。你看把标儿给累的,要是老大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马皇后一面没好气地责备朱元璋,一面将托盘中的另一碗粥放在朱标面前,另将几碟小菜也摆在桌上。
朱元璋喝了一口粥,反驳道:“这怎么又成了我的错呢!老大身为太子,就是咱大明将来的皇帝,治国之道岂能不懂。我年轻的时候,给地主家干活儿比他累多了,我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嘛。”朱元璋转头又对朱标说:“老大啊,你既要读好书,又要有个好身体,知道吗?以后你当了皇帝,批阅奏章,料理国事,可比读书还要累啊!”
“你总是有理!反正不能让老大累着了。”马皇后回了一句,拿着托盘转身进了后堂。
朱标刚要喝粥,听到朱元璋语重心长的叮嘱,立马正身答道:“儿子谨记父皇教诲。然父皇您也要注意身体,莫为国事累坏了龙体。大明朝全指望着您呢!”
朱元璋吃了一口小菜,笑道:“咱的身体可比你强多了。”随即,他又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国家新立,百废待兴,事情颇多,眼下让老百姓吃饱饭才是头等大事啊!当初为啥造反,活不下去了啊!”
“父皇开创大明江山,千古伟业,功盖三皇,德比五帝。儿子愿为父皇分忧!”朱标赶紧马屁送上。
“得了,咱知道自己的斤两儿。让天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最大的德行。你还小,再多读两年书吧。有你替咱分忧的时候。好了,快吃吧。”
“我想早点儿替你分忧啊,老朱。不过,等到洪武十年,我就可以监国治政了,也不算太晚,时间还算充裕。”朱标心里想着。
当下父子二人不再多言,吃起饭来。马皇后熬的粥饭香浓郁,做的小菜清爽开胃,朱标不一会儿就喝完了一碗粥,正想着再来一碗。恰逢马皇后端着托盘回来,朱标赶紧起身,小跑几步来到马皇后跟前,双手握住托盘,“母后,您请安坐。这粥,儿子来端。”
马皇后见此一愣,会心一笑,随即放了手,走到桌前坐下。
“陛下,标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妹子说的是,咱也觉得标儿懂事了很多。”
朱标将托盘放在桌上,将其上的一碗粥放在马皇后面前,另一碗放在自己座位前。
“读书使人明理,儿子孝敬父皇母后是天理。”
“很好!《孝经》云‘夫孝,始于事亲’。”朱元璋颔首称赞,转而对马皇后得意地说道:“妹子你看到了吧,读书有大用。”
马皇后点头称是,满脸的笑容,一个劲儿地让朱标多吃。
“陛下,臣妾以为,标儿身边缺个人。”马皇后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缺人?东宫伺候的内官不少啊,而且太子少师、少傅、少保、詹事等属官咱也指定了最佳人选。妹子何出此言?”朱元璋一头雾水。
马皇后扑哧一笑,“臣妾说的是,标儿身边缺一个贴心人,照顾他的人。陛下,得物色合适的儿媳人选啦。”
朱元璋闻言恍然大悟,扭头打量了朱标几眼,说:“妹子说的有理。标儿现在长大了,再过两年便可大婚,是要着手准备了。”
朱标听了二人的对话,感觉苗头不对。他前世是个单身狗,女朋友没谈过一个,整个一恋爱白痴啊,这冷不丁的就要介绍对象成亲,一脸懵。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赶忙放下碗,插话道:“父皇母后,儿子吃饱了,想回去休息了。”说罢便站起身来。
朱元璋哈哈大笑,“你小子,又没说马上就成亲,看把你给吓得。好了,饭也吃过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老大,回去吧,好好休息。”马皇后叮嘱道。
“儿子告退。”朱标施了一礼,转身走出了殿门。身后的朱元璋和马皇后又说了些什么,朱标也没心思听,估计是在讨论谁家的姑娘年方几何,是否婚配。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逃出了坤宁宫,在一众内侍提灯引路之下,朱标回到了春和宫寝殿。此刻天已经黑了,朱标在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起来。古代没有什么夜生活,晚上的娱乐活动无非是琴棋书画、饮酒作诗、看舞听曲。纵然他是太子,这时候歌舞升平貌似也不太好,唯有看看书,打发时间。不过古代竖板书,朱标读起来很不习惯,再加上没标点停顿,句意理解上也是存在困难。虽有句读作为古文的行止、停顿,再辅以各种虚词表示各种语气,但是没人教授入门之法,根本没办法读懂书籍。“一定要给这些破书加上标点符号!”朱标暗自下了决心。现代的朱标是天朝小屁民,管不了“国家大事”,现在不一样了,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太子,加标点这件事儿不难办。约莫半个时辰,朱标实在看得累了,索性吩咐内侍更衣,准备睡觉。
朱标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晚上八点多对于来自现代的他而言正值娱乐时间——打游戏、刷视频,在大明朝就只能摸黑发呆了。脑海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思绪不由自主地就跑到找媳妇这件事上来了。谁让他前世是个单身狗呢,才刚穿越过来,马皇后就要给自己物色媳妇了,怎能不激动。他知道,再过两年(洪武四年),自己就要迎娶常遇春的女儿为太子妃(生长子朱雄英),后面还有吕氏为侧妃(生次子朱允炆),这两位虽然都被建文帝追封为了皇后,但远远不如徐皇后(徐妙云,徐达长女)大名鼎鼎,相关记载寥寥无几,甚至连个名字都没留下。这时候他倒是很想娶徐妙云,抢了老四的媳妇,怎奈徐妙云年齿尚幼,无婚配的可能。另外,与常氏的婚姻是娃娃亲,推拖不得。“不知道常氏样貌如何?应该不会太差,否则老朱才不会同意呢!”朱标嘀咕了一句,不复再想。
“干大事,一要有钱,很多钱,二要有人,很多人。发展科技得花钱;搞新装备得花钱;筑城守边也得花钱。那人就更不用说了,任何事儿都要人去干啊!”朱标又盘算起自己的穿越大事业,“现阶段这两点都不具备。大明初立,百姓经过元末战乱,财力俱困。恰如老朱所言‘譬如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加赋收税是不可能的。而且,有明一代,国家一直都不富裕。向前看不如宋,向后看不如清。在古代,国家的钱无非来自各种税赋和商业贸易。宋代虽然偏安一隅,田土不多,但商业贸易发达,而明代疆域虽大却搞海禁,自断财路;清代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特别是经过雍正新政后,实行摊丁入亩,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赋税激增,而明朝却一直收人头税,无地百姓穷得交不起税,况且明朝人口(1亿上下)远不如清朝(清末4亿)。如此,国家穷就不奇怪了。出海贸易、税赋改革这两条必须得落到实处,广开财路,朝廷才有足够的钱干大事。至于人嘛,一方面指人口,毕竟人多力量大。人口越多,劳动力越多,税收也就越多,兵员越多,能够打下并占领的土地也就越多;另一方面指人才,人口基数大了,就算成材率低,但是数量也应该够用了。这些人才,不能是只会八股的酸秀才,而要是‘科技人才’。想要增加人口,就要让老百姓生得起、养得起。参考一下清代,改了人头税,老百姓就生得起了,多生不用多交税,给自家增添劳动力;其次大力推广引进的玉米、土豆等高产农作物,解决了粮食问题,养得起更多的人口。不过,玉米、土豆这些作物是明朝中期才传入中国的,最早也要等到正德、嘉靖年间,那时候我都死透了,看来这一点做不到了。”想到此处,朱标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道:“行了,多想无益,做一步看一步,睡觉!”
翌日清晨,天光渐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朱标隐约听到呼喊之声,搅了他的清梦。“我靠,搞什么啊,老子才睡着,叫什么叫啊!”有起床气的朱标不由得爆了粗口。话音刚落,听得扑通一声,随之一个颤颤之声传来:“太子殿下恕罪!已经卯时了,您该起了。”“卯时?才五点多就要起了,做太子也不容易啊。”朱标心想。融合了懿文太子记忆的他,自然知道现在该起床到大本堂就学了,但昨晚辗转反侧,估摸后半夜才睡着,现在正困得很。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朱标翻身坐了起来,只见床榻前跪着一名年轻近乎稚嫩的宦官,身着典型的明初内官服饰——乌纱描金曲脚帽、胸背花盘领窄袖衫、乌角束带、红扇面黑靴。
“别怕。你职责所在,我没有责怪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朱标见他浑身发抖,像是害怕极了,连忙解释道。
“谢太子殿下。奴婢叫秦顺,南京本地人,十五岁。”那名小内侍答道。
“哦,秦顺。起来吧,叫人进来伺候我更衣!”朱标吩咐道。
“是!殿下”秦顺闻言刚要起身,便又喊道:“太子殿下小心,榻下有东西!
朱标被他吓了一跳,闻言下意识地抬起了双脚,忙问:“榻下何物?”
“回殿下,里面有些黑,奴婢看不清楚。”
“昨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晚间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想来不是个活物,你且小心将其拖出来看看”。朱标定了定神,说道。
秦顺心里有些怕,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猫腰探到榻下,用手戳了戳那东西,确实没有什么反应。离近了观察,是几个圆咕隆咚之物。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交叉,兜着那堆东西拖出了床榻。朱标定睛一看那堆东西,不由得喜出望外,原来是几个土豆和红薯,正是他穿越前准备的早饭。这可真是‘正愁没有招儿,天上掉下个粘豆包’。粮食问题就着落在这几个土豆和红薯上了。朱标赶紧蹲下身来,把红薯、土豆一个一个地拿在手里观察。土豆表面还残留些许泥土,有几个芽点,没有腐烂的迹象,红薯也还算是新鲜。
“等把这两种作物推广开来,天下就不愁粮食吃了,人口问题解决了一半儿。太好啦,哈哈!自己早饭怎么没吃玉米呢,那可是高产作物。不过,貌似煮着吃的嫩玉米做不了种子。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有土豆、红薯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嘿嘿。”朱标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想,一边傻笑起来。
秦顺看着太子坐在地上傻笑,有些纳闷儿“这是什么东西,把太子爷乐成这样”,便试探地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这么高兴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标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没见过吧!我告诉你,这是......”话刚要说出口,却又咽了回去。他想到这俩东西在现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扔路边都不见得有人捡,但是明初却没人见过,更不知道可以种植食用。如若贸然拿出来,一旦被追问起来自何处,岂不无言以对。顿时又泄了气,坐回地上。秦顺见太子爷刚才还兴高采烈,话说一半儿,又愁眉苦脸,一时也摸不着头脑,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儿。
“有了,接着‘装神弄鬼’,就说这是天赐的,梦里神仙给的。封建社会迷信鬼神,正好利用。况且,这两种作物都是好东西,利国利民,老朱也不会对我疑心太重吧。”拿定主意后的朱标又来了精神,随即站了起来,在秦顺好奇的目光之下,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道:“昨夜,我于梦中遇到一位鹤发童颜的仙人,其感念天下生民疾苦,特将此物等赐予我大明朝。那种形状粗短、表皮微黄的,名曰土豆;另外一种细长、表皮泛红的,名曰红薯。仙人说此二物都是......”话没说完,就被门口进来的一名内官给打断了,“启禀太子殿下,去大本堂的时辰到了,您该起驾了。”
朱标发现了土豆、红薯,光顾着高兴,早把上学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候被提醒才意识到已然耽误了不少时间。当即,他指着那堆土豆、红薯对秦顺说:“秦顺,我给你一个重要的差事。你在此守着这几个神物,哪儿都不能去,等我回来。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触碰神物。明白了吗?”
“是,太子殿下。小的明白了,一定保证神物万无一失。”秦顺跪地叩首。
“你,别愣着啦,赶紧把衣服拿过来。我要迟到了!”朱标转身一指刚才进来禀告的内侍,连忙吩咐道。听到太子殿下要衣服,一溜烟儿地跑进来几名内侍,每人捧着一件衣饰,有翼善冠、团龙圆领袍、束带、靴子、内衣等等,众人七手八脚地开始给朱标穿衣服。即便是太子常服,穿起来也十分麻烦,里三层外三层,足足搞了半小时才穿好。朱标拿过锦帕随便擦了擦脸,早饭没顾得上吃,一溜儿小跑直奔宫门,屁股后面跟着一众伺候的内官,喊着让他慢点儿。他问过秦顺了,今天大本堂是宋濂授课,这老头很古板,规矩甚严。他可不想因为迟到被打手板儿。老四那小子没少挨打,看着都疼。
大本堂坐落在奉天殿右侧的庑廊内,也就是春和宫与奉天殿之间。朱元璋于洪武元年十一月设立大本堂,搜集古今图书充之,延请四方名士给太子、诸王授课讲学。后来又让功臣勋卿的子弟、国子监学生入学,作为皇子的伴读。说白了就是皇宫内的一个私塾,没多久就撤销了,太子读书之所改为文华后殿,诸王则归府读书,终明一朝,没有再设。朱标住在春和宫,离大本堂很近,所以紧赶慢赶,终归是踩着点儿进了课室。
课室之内,已经坐满了前来就学的皇子、勋贵子弟,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小桌,放着几本书籍、笔墨纸砚等,此时正在和相熟之人交头接耳,好不热闹。最前方的台阶之上,摆着一个黑漆长条大案,案上书籍众多,笔墨齐备,其后摆有太师椅一把,不过座上无人,想来是授课的宋先生还没到。朱标刚一迈进门口,众人立刻停止交谈,起身行礼,礼毕才又各自安坐,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朱标坐在第一排的小桌之后,随手拿起桌上的《论语》,翻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绛红官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走了进来,正是宋濂。只见他缓步走到大条案后,坐在太师椅上。朱标带领众学生起身给宋先生问安,宋濂端坐受礼,示意各自就坐。
宋濂今日所授内容无非是四书五经之属。这些传世经典在朱标看来,实在枯燥无聊得很,‘之乎者也,呜呼哀哉’读了一通,完全不知所云。宋先生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太子兴趣索然,颇有兴致地引经据典地解释了一大堆,而后要求众人逐句背诵,让朱标颇有一种前世看到“背诵全文”四个字的痛苦之感。环顾四周,其他人都捧着书照本宣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余光瞥见老四,他倒是一副摇头晃脑、认真读书的样子。“老四,你丫就装吧,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不过呢,从今日起,后世再无太宗文皇帝、明成祖朱棣,顶多让你当个明初著名藩王!嘿嘿,小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朱标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心思根本没在读书上。倒不是他懒得读书,而是不屑于浪费时间。前世的朱标是个成绩优异的学霸,死记硬背这几句古文简直小儿科一般。
正在一群人背书声乱作一团的时候,朱元璋走进门来。宋濂看到皇帝来了,登时起身跪倒,叩首高呼“臣请陛下圣安”。下面的众学生见此景,也纷纷放下手中书卷,跪了一地,稽首请安。朱元璋径直走向宋濂,右手虚扶其左肩,示意其起身,转而对众人说道:“都起来吧。咱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哦,太子也在呢,精神不错,很好。”
“劳父皇挂念,儿臣无恙。古人云‘业精于勤,荒于嬉,毁于随’。儿臣不敢稍懈,恐负父皇圣望。”朱标接话道。
朱元璋满脸笑意,显然对朱标的话非常满意,继续说:“太子所言不错。咱设立大本堂,请名儒大家为师,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修身自持、明达事理,作可造之材,为国之栋梁,扶保大明江山。”
“谨遵陛下教诲!”众人跪倒再拜。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今日正欲向宋先生请教。既然陛下亲临,请父皇示下。”朱标本来想和宋濂讨论一下书籍断句的问题,进而推销一下标点符号的理念。赶巧朱元璋来大本堂,他便想直接当着皇帝的面儿说,更直接,省却了一些麻烦。
“哦,什么事儿?你且说来。”朱元璋本打算要走,听了朱标的话,又来了兴趣。
朱标拿起身边的毛笔,蘸了蘸墨,一边写一边说:“昨夜,儿臣梦中得文一句,其意儿臣思索再三,无法断定。今日特请父皇裁之。”只见,他在纸上写了‘下雨天留客天留客不留’这十个字,其间没有任何标点,然后将纸张呈递给朱元璋,一旁伺候的内侍连忙接了过去,双手捧着。朱元璋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转而对宋濂说:“宋先生,请过来一同参详。”
“臣遵旨。”宋濂揖手作礼,上前几步,立在朱元璋身侧,望着纸上所书之字。
端详了一会儿,宋濂面露赧色,回奏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此句所表之意,因人而异,殊难确定。唐代韩愈在有云‘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此句中没有句读标识,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断句之法,则得到不同的句意。如‘下雨天/留客/天留客不留’,再如‘下雨天/留客天/留客不/留’。老臣无能,不能以一意断之。”
“宋先生过谦了,此句正如先生所言,颇有歧义,难以断之,先生不必挂怀。太子,你怎么看?”朱元璋安慰了一下宋濂,转而问起朱标这个始作俑者。
“早就知道你们断不了,这本来就是个歧义句。嘿嘿!”朱标腹黑地想到。听到朱元璋问自己,便赶紧回答:“父皇所言甚是。以宋先生之高才,尚难断其意。恐怕只有写出此句之人,才知其中真意。然,儿臣以为,似这等文辞,难以广传。后世好学之人读之,全凭学识自行断句,揣摩文意,难免偏颇,再以此口口相传,则其真意恐难再现。以儿臣愚见,父皇重开混沌之天,一统四海,教化万民,所颁律法,所刊书籍,当使民易知其意,方得遵行不悖。儿臣斗胆建议,凡书写之文字,当有断句之标识,以便阅读。”
未等朱元璋发话,朱标趁热打铁在纸上画了现代的逗号、句号、问号以及感叹号,这四个最常用、最基本的标点符号。“请父皇观之。这是儿臣想到的断句标识。”朱标指着几个标点符号说道。
朱元璋凑近一瞧,完全没看懂这几个点点、圈圈是什么意思,又抬头看着朱标。
朱标秒懂,便说道:“父皇请看,这第一个曰逗号,表示较短的停顿,文意未完;第二个曰句号,表示句子结束,文意完整;第三个曰问号,表示疑问、疑惑之意;第四个曰感叹号,表示感慨,赞叹之意。以此作为断句标识,则天下文章其意自明。”
“妙啊!太子殿下所书断句标识真是妙不可言。如此一来,文章语义明晰,易于理解,不失其真意。这些符号与前代的句读相较,是大大的进步,此乃万世之功也!恭喜陛下,得此玄妙之法。”一旁的宋濂激动不已,两眼放光,连忙赞道。
朱元璋此时虽然满腹狐疑,他不认为太子能有这般见识,但表面仍不动声色,说道:“兹事体大,待咱与众卿商议之后,再做定论。来人,把这两张纸收了。”言毕,便朝大本堂门口走去,自有内官收了纸张,尾随其后。众人再拜恭送。
刚要跨出门槛,朱元璋突然来了一句:“太子跟咱出来。”
朱标口称遵旨,随后便也出了门。他早已想到,自己刚才所为,朱元璋必然要怀疑。洪武元年,众臣请仿元制,设中书令,以太子为之,朱元璋以‘吾子年未长,学未充,更事未多’为由拒之。由此可见,朱元璋显然对朱标的学识心知肚明,刚才那一出建言,必定要找他问明出处。然而,朱标早有准备,打好了腹稿,唯恐朱元璋不找他,否则怎么忽悠便宜老爹呢!
一众人出了大本堂,行走在奉天殿前的广场之上,朱元璋问朱标:“老大,给咱实话实说吧,谁给你出的主意?”
朱标快走两步跟上,一脸正色地小声说:“回父皇,儿子不敢隐瞒。此乃昨夜儿子梦中所遇仙人所言,其教儿以此广传天下,造福读书人。”
“此话当真?真是怪了,你怎么总有怪梦!”朱元璋疑虑未消。
“儿子不知,这两日也未感异状。”
“如你所言,难道是上天赐福?你小子,交了好运啦!”
“儿子以为此乃上天感念父皇创业之艰辛、驱除鞑虏之功绩。世人常言,皇帝乃是上天之子,代苍天牧万民。天子做得好,老天肯定要赏的。”听朱元璋这话,有意不追究此事,朱标赶紧马屁奉上。
“臭小子,就你会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既如此,当择吉日祭天。”朱元璋眉开眼笑地说道。
“儿子还有一件喜事,本想今日稍晚向父皇母后禀报。”朱标眼见一计得逞,又施一计,打算把土豆、红薯的事儿也说了。
“还有喜事儿?”朱元璋有点儿诧异,这两天太子总有惊人之语,他一时跟不上节奏。“等等,还要向你娘禀报?怎么不能直接跟咱说?难道是你小子有了心仪的姑娘?”
朱标听着话茬不对,有点儿跑偏了,急忙说:“回父皇,儿子没有心仪的姑娘,婚姻大事,但凭父皇母后做主。儿子所说喜事是,昨夜仙人降赐我大明两件神物。据那仙人说,是极好的粮食,亩产25石。仙人叮嘱,要先将神物中下,等其结果后,再行推广。儿子思忖,既是神物,必由天家栽种,父皇操劳国事,日理万机,恐无暇侍弄,而母后恰有此好,因而欲向父皇母后禀报。”朱标虽不清楚这时候的粮食亩产,但土豆、红薯绝对高产。(明朝一石约153.5斤,每斤约合594.6克,25石相当于2280公斤)
朱元璋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他是知农事的,南方上好的水田,即便一年两茬,也不过亩产4石。旋即追问朱标:“老大,你没记错吧,真是25石?”
“儿子记得清楚,确是25石,仙人说只多不少。”朱标十分肯定地说。
“好!好!好!”朱元璋连声称好,“神物何在,取来给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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