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几个月不到27岁的陆亦可结束了快三年的婚姻生活,带着女儿也带着些许狼狈回到家乡。
离婚是陆亦可提出来的,程涵做了挽留,但是她心意已决,两人也不想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程涵就答应了。
陆亦可是一个对爱情,对婚姻有洁癖的人,不会因为孩子年幼,顾虑双方长辈,顾全自己的面子而委曲求全。
程涵是s大经济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当年大学毕业后公派留学,学成归来直接留任母校,期间发表数篇论文,在顶级经济学术期刊上就有四篇署名程涵的论文。
程涵本人温文尔雅,博学多才,讲课深入浅出,条理清楚,对于某些经济形势总能说出自己独特的见解。加上良好的外形条件,每学期选课时,他的课都是瞬间秒完,课堂上座无虚席。
陆亦可其实对经济学方面没有什么兴趣,同寝室的室友只顾花痴抢课,没有看上课时间,兴奋激动之余猛然发现这课与自己在外面家教的时间有冲突,一边是不上课不点名有挂科风险,一边是自己扁扁的钱包。最后还是向金钱屈服,拜托陆亦可帮她上课签到。
陆亦可不善于拒绝别人,尤其是对方一脸惨兮兮地撒娇哀求,便只好答应,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有颜值有学识的程教授。
这一去就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陆亦可之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看到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程涵,她感到自己心跳“砰砰”加快,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课上积极发言引起注意,课下制造偶遇拉近关系。加上陆亦可身材高挑,长得漂亮,谈吐不俗,两人很能聊到一块。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个说法放到陆亦可和程涵身上再合适不过。
碍着师生关系,两人确认关系后没有公开,直到陆亦可毕业后和程涵扯证结婚,一众朋友才惊呼原来这二人早就暗通款曲。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是关南北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整理好行李做好下车准备。”火车的到站播报打断了陆亦可的回想,她用手搓了搓脸颊,撩了下耳边碎发,带着楠楠去车门旁等待下车。
火车到站后陆亦可一手牵着女儿楠楠,一手推着大件行李箱,随着缓缓的人群向出站口方向走去。其他行李包裹早已打包快递回来,拜托弟弟陆奕宏去签收运回家了.
出站口旁边,身着白色T恤的陆奕宏手里夹着一根已被点燃了的香烟,目不斜视地看着依次而出的旅客,目光刚触及到姐姐的身影便挥起手臂喊道:“姐,这儿呢!”说完把刚吸了两口的烟摁灭,扔进旁边垃圾桶,快步迎了上去。
“舅舅”,楠楠急不可待地张开小胳膊跑向陆奕宏,被陆奕宏一把抱起在小脸蛋儿上连亲了几下。
“想舅舅了没有呀?”
“想了,可想了呢~”
听着小姑娘糯糯的声音,陆奕宏把楠楠又往上抱了抱,忍不住用脸蹭了几下那红彤彤的小脸蛋儿。小姑娘被陆奕宏早上没来得及刮的胡茬扎得咯咯笑着,在他怀里扭动着躲藏。
一行三人往停车场方向走去,陆亦可看着前面一手抱着小外甥女,一手推着行李箱的弟弟,又听见女儿天真无邪银铃般的笑声,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喂!这还没到夏天呢,就只穿着短T恤,有那么热吗?不知道春捂秋冻呀!”陆亦可问道。
陆奕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放下行李箱握紧拳头抬起胳膊,将大臂举至头部高度,小臂往往中间挤压。然后就看见他臂膀上出现了一个老鼠大的丘包。
陆亦可心里已经了然,弟弟这是在展示自己最近健身的成果。
看着他这似小孩子般炫耀的行为,陆亦可不觉失笑。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掠过的街景,熟悉中又带着些许的陌生。路两边新建了很多住宅小区,都是拔天的高度。
陆亦可心里纳闷,关南不过是一个刚升上来没几年的地级市,连个三线城市都算不上,人口也不多,这房子卖的完吗。
陆奕宏从后视镜里看到姐姐望着窗外托腮沉思,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别想了,你看到的这些不管是已建成的还是正在建的基本上都已经销售一空了。”
陆亦可愕然,“关南市的消费水平什么时候都已经涨到这个高度了,难道已经提前进入小康生活,全民皆富了?”
陆奕宏道笑道:“确实是全民皆负,不过不是富有的富,而是负债的负。姐你知道什么是万紫千红一片绿,一动不动吗?”
不等陆亦可回答他又开道:“以上说的是现在咱们关南市婚嫁市场男方的必备条件,万紫千红时一片绿指的是一万张5块钱,一千张百元大钞,一片绿就50块,没有具体数目看个人情况,但也是只多不少!一动是车子,不动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些房子。一般老百姓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那万紫千红还好,不多这车子房子基本都是付个首付贷款买的。”
闻听此言陆亦可也就明白了。
“我记得以前彩礼是一万零一块,寓意万里挑一,后来还是差不多的彩礼,不过家在村子里的话要有新盖的房子,在县城的话房子要重新装修下,我也就这几年没怎么回来过,不知道这彩礼居然这么高了,真替咱爸妈的钱包心疼呀!”陆亦可做忧心忡忡状。
“姐,你就别操心我了,好歹我也受过四年大学素质教育,肯定不会啃老的,我一定是凭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有能力来征服她,才不会……”
话未说完,陆奕宏赶忙闭嘴,差点儿就露馅儿了。抬眼试着看了下后视镜,发现姐姐在引着楠楠看路口的警车和交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漏出嘴的话,便继续安心开车不再多言。
陆亦可怎么可能没有捕捉到弟弟话里透漏出的情报,这小子有情况,看来千年铁树要开花了,往后日子还长,慢慢再套他的话。
傍晚正是学生放学、打工人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车多人多,车子行驶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到达本市h大的家属楼区域。
陆爸爸是他们那个年代这个城市少有的名牌大学毕业生,十几年寒窗苦读,一举成功考入首都的重点大学,研究生毕业后谢绝了母校的留校邀请,依然返回家乡的一所本地大学任教,为家乡的教育添砖加瓦。顺带还“拐走”了自己研究生导师的女儿做老婆和自己一起回来,也就是陆亦可和陆奕宏姐弟俩的妈妈。
由于当时H大还没有开设陆妈妈大学所学专业,所以她暂时屈就在h大附属的高中做英语教师,这一做就是几十年,去年刚退休。
停好车三人向自家方向走着,都说近乡情怯,陆亦可觉得自己是近家情怯。离婚的事情只是在电话里和爸妈说了下,当时他们没有多问什么,可能是觉得电话里不好说清楚,也可能这样的结局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是自己当初不顾他们的反对毅然决定在研究生刚毕业就和他结婚。
想到这里陆亦可不由放慢了脚步。